作品介紹

驚濤裂岸


作者:驚濤裂岸     整理日期:2013-06-02 11:19:52


  驚濤裂岸
  
  
  ——九江長江大決口封堵紀實
  
  葛遜
  “1998年夏天/長江瘋了/趕著魚兒在街巷游戲/舉著船兒滑過樹尖/狂濤舉上了鳥翅/惡浪打濕了云片/……”
  站在九江潯陽樓上遠望,封航了的長江中除了水還是水。
  滿世界都是水。
  歷經(jīng)四百年滄桑的鎖江樓塔,如同一位歷史的老人,面對長江中一直上漲超過歷史最高水位的大洪水,滿腹憂患,滿眼恐慌……
  8月7日中午,被洪水折騰了50多天的九江人正在午休。誰也想不到,一場特大險情,正在悄悄降臨。
  13時40分,長江大堤九江段4至5號閘口之間出現(xiàn)泡泉,突發(fā)大管涌,隨之塌陷潰決,滔滔江水從決口處泄出,涌向西郊,直撲城區(qū)。九江告急!
  驚濤裂岸。
  大堤在抖動。
  大地在震顫。
  
  一
  長江城防大堤4號5號閘口之間的潰決,始作俑者是毒蛇一樣兇狠的泡泉。潛伏在幾十米深的堤腳下的泡泉,悄悄地把堤壩的根基一點一點地掏空,卻讓人難以察覺。事后查證,在4、5號閘口大堤上下,一直有人負責巡堤,地方分管巡堤的人員晝夜值班,十分辛苦。大堤下百米開外就駐守著來自浙江金華的步兵某師炮團反坦克連。這個師在10多年前以最早開展培養(yǎng)兩用人才活動聞名全軍。反坦克連連長賀德華和指導員胡維君都深知抗洪無小事。在九江市防汛抗旱指揮部與南京軍區(qū)駐九江抗洪搶險指揮部、江西省軍區(qū)抗洪搶險指揮協(xié)調小組作出抗洪期間地方負責查險、部隊負責搶險的明確規(guī)定后,依然多了一個心眼,每天安排由干部帶隊四人一組一小時巡查一遍。
  決口的當天中午,天上驕陽似火,江上風平浪靜。
  13時許,胡維君像往常一樣,帶領劉意、劉松波、徐俊三名戰(zhàn)士上堤巡查。七、八分鐘后,他們巡至4號閘口至5號閘口之間,發(fā)現(xiàn)了一個直徑約為3至5厘米的泡泉,涌出的水已經(jīng)發(fā)渾,憑著十多天來在實踐中學到的泡泉知識和搶險經(jīng)驗,胡維君憑直覺感到這可能是一個險情。
  胡維君抓起電話就向在連隊蹲點的團副參謀長王耀報告。接著,又向守護這一堤段的責任單位九江市水泥造船廠防洪辦公室羅主任報告。消息很快逐級傳到了河西指揮部、市防汛抗旱指揮部和九江軍分區(qū)作戰(zhàn)值班室。在軍分區(qū)作戰(zhàn)值班室值班員周才權記錄的當天值班日志上記載:市防總電話:4—5號閘口出現(xiàn)重大險情,13:10分發(fā)現(xiàn)泡泉和混水,13:20時發(fā)生塌陷決口。
  13:35分,九江軍分區(qū)政委馬永祥大校和動員科長鄧新生乘車奔赴4至5號閘口之間。13:36分,市防總通知駐守在大堤附近的步兵某師炮團350人火速前往搶險。
  13:45分,鄧新生自現(xiàn)場打回電話,報告缺口發(fā)展到5米。14:15分,任江西省軍區(qū)赴九江抗洪搶險部隊指揮協(xié)調小組組長的省軍區(qū)副司令員季崇武少將和南京軍區(qū)司令部軍訓部副部長王平大校趕到軍分區(qū)作戰(zhàn)值班室。3分鐘后,軍分區(qū)司令員呂錄庭大校和王平趕往險情現(xiàn)場。此時,決口現(xiàn)場已有部隊官兵和民兵900余人,正在與洶涌而下的洪水作殊死的拼搏。
  最早趕到險情現(xiàn)場的是王耀和賀德華帶領的炮團反坦克連70名官兵。他們到達的時間是13:13分。一直在蓄勢整裝待發(fā)的官兵們,從駐地民房趕到出事地點,僅用了3分鐘。
  
  駐扎在九江市農(nóng)業(yè)學校的炮團指揮所接到九江軍分區(qū)作戰(zhàn)值班室電話命令后,團長洪永生和政委王申東當即碰頭,決定洪永生帶領機關人員火速趕往險情現(xiàn)場,察看險情,計劃區(qū)分各分隊任務;王申東和團參謀長金建國帶機動分隊兩個營400人緊隨其后。13時50分,炮團官兵上來了。此時,泡泉正在擴大,逐步形成管涌。洪永生指揮部隊迅速展開搶險,一營和二營的四連、六連從4號閘口裝運土石袋向進水口外側:的長江邊填堵漏洞,王申東帶領5連黨員突擊隊躍入長江和反坦克連堵泡泉人員一起展開填堵排險。13時58分左右,堤壩進水口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投入的沙石袋一下子就被激流卷入堤外,為防止發(fā)生意外,王申東被迫命令水中堵口分隊撤離上堤。就在這一瞬間,大堤中央突然下沉,出現(xiàn)了一個直徑1.5米左右的大洞,洪水咆哮著從洞口向外噴涌。緊接著如雷鳴般一聲巨響,長江大堤混凝土防洪墻轟然斷裂,正站在水泥堤壩上指揮部隊搶險的王申東腳踏下沉的水泥墻沿用力一躍,左腳跨上了東側大堤,右腿被斷裂的水泥墻刮出了一個長約14厘米的大口子,鮮血直流。衛(wèi)生員趕來簡單包扎后,他又站起來投入搶險戰(zhàn)斗。
  決口越撕越大,情況萬分危急。這個最初僅3米左右的決口,由于長江水位與市面落差高達6至7米,洪水傾瀉而下,如脫韁的野馬群嘶鳴著直向城區(qū)撲去。
  
  二
  中午1時40分,代市長劉積福接到市防總的緊急電話:“在巨大的水壓下,城防堤第四號至第五號問之間出現(xiàn)決口……”。
  “決口!”,劉積福聽到這兩個字,猶如炸雷轟頂。城防堤決口意味著什么?他非常清楚。1954年特大洪水,九江城區(qū)在洪水中浸泡了整整3個月。如今,決口處水位比城區(qū)高出3米多,一旦控制不住,千年古城將變成一片汪洋。
  決口,迅速驚動了黨中央、國務院和江西省、省政府領導,國務院總理朱镕基、副總理溫家寶指示要不惜一切代價盡快堵住決口,要什么物資給什么物資。全國政協(xié)副主席毛致用也及時趕往現(xiàn)場。江西省委書記舒惠國、省長舒圣佑在趕往九江的途中指揮搶險,省委常委馬世昌、彭昆生緊急部署指揮構筑第二、第三道防線并調運物資運往決口,坐鎮(zhèn)省防總的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黃智權、副省長孫用和也電話指揮并緊急調運搶險物資援助九江。劉積福立即乘車直往出事地點沖去。不到10分鐘,洶涌的洪水迎車而來,路被切斷,劉積福拉開車門,趕著齊胸深的洪水爬上大堤。這時城防副總指揮、九江軍分區(qū)政委馬永祥已早幾分鐘趕到險段。對于劉積福和馬永祥來說,一個是全市防汛總指揮長,一個是城防指揮員,共同的使命感使他們在決口這一特殊戰(zhàn)場上形成指揮核心。劉積福握著馬永祥的手說:“在這生死決戰(zhàn)時刻,你我生死與共!”
  此時,南京軍區(qū)司令部作戰(zhàn)值班室已接到江西省軍區(qū)關于九江長江大堤決口的報告。陳炳德司令員和方祖歧政委立即坐鎮(zhèn)軍區(qū)作戰(zhàn)值班室。一道道指令通過電波從南京傳來。陳司令員在與江西省軍區(qū)副司令員季崇武直接通話中作了三點指示:
  一、不惜一切代價封堵決口,沉船,用推車機和載重卡車;
  二、進一步加快備料,保障搶險;
  三、水勢小的時候,筑人墻打樁,盡量把水堵住。
  陳司令員、方政委的三點指示直接傳到了決口處。
  “沉船!”曾有過11年戎馬生涯的劉積福果斷地大吼一聲。決戰(zhàn),容不得半點遲疑。
  馬永祥立即表示支持。隨同前往的動員科長鄧新生用喇叭命令停在江中的兩條船向決口靠攏,卻不見反應。說時遲,那時快,炮團4名水性特好的干部“撲通撲通”跳下水,游到江中,以軍人的命令“逮”住一條鐵殼船和一條水泥船。他們將兩條船用攬繩拴在一起,橫向駛向決口處,無奈,剛接近決口,洪水卷起的巨大漩渦即刻將船旋轉90度。洪魔張開血盆大口像吸面條一樣將兩條船吞噬,鐵殼船栽倒在20多米遠的堤腳下,水泥船則轟隆一聲巨響,撞在堤外30多米遠的一座二層樓房上。
  6米,12米,20米,40米……決口還在繼續(xù)擴大,險情還在不斷加劇,洪水已像猛獸一樣瘋狂地追趕著緊急轉移的人們。
  “馬政委,看來我們必須立即從江面上調用載滿貨物的大船來堵!眲⒎e福異常冷靜地分析失利的原因。
  這時,江面上駛來一艘042號快艇,他們立即調用快艇迅速向下游急馳。他們先是發(fā)現(xiàn)一艘大油輪。不行,油輪一旦出事,就會釀成大災難。這時,馬永祥在前方發(fā)現(xiàn)了一條大煤駁!翱炜炜,靠過去!眲⒎e福大喊起來。快艇很快靠上煤駁。這是一艘武漢長江輪船公司的長75米,裝有100噸煤炭的大家伙,堵口正好合適。劉積福跳上去,找到船長,船長卻面有難色。情況萬分危急,劉積福返回快艇問道:“你們誰會駕駛大船?”這時,港監(jiān)局長助理劉曉平介紹說:“我們局長陳紀如,有30年船舶駕駛經(jīng)驗,取得一級駕駛資格!
  “好,陳局長,現(xiàn)在,我任命你為這幾條船的指揮長!眲⒎e福當機立斷。
  “是!”陳紀如沒有推辭。
  “我是港監(jiān)局局長,現(xiàn)在,抗洪壓倒一切,我命令你把船開到上游決口處,沉船堵口!”陳紀如開始履行沉船堵口指揮長的神圣職責。
  “時間就是勝利,堵口刻不容緩。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防洪法》有關規(guī)定,緊急狀態(tài)下,防汛指揮機構有權調用物資、設備。交通運輸工具和人力!瘪R政委的語言極為嚴厲。
  劉積福臉色凝重地拍著胸脯告訴船長:“我是九江市代市長,你們的一切損失,我們負責賠償!
  “那好,我們服從,堅決配合你們的行動。不過,要堵,就要堵住。我這船恐怕動力不足……”
  陳紀如感到船長言之有理,馬上召來兩條動力船。一條是湖北襄陽的“鄂襄陽012號”,一條是四川奉節(jié)的“奉港501號”。為了九江40多萬人民的生命財產(chǎn)安全,為了京九鐵路的暢通,來自三省三地的船將共同完成一次抗洪史上的壯舉。
  15時15分,劉積福、馬永祥、陳紀如全部登上煤駁,立即召集3條船船長會議,研究具體實施方案。
  這是一次簡短而莊嚴的會議,大難臨頭,每個人卻表現(xiàn)出驚人的清醒。在綜合分析了堤情、流態(tài)、水深和駁船吃水等因素后,大家認為駁船前行速度太快,很可能造成船翻人亡,還會把決口撞得更大;速度太慢,急流會將駁船調頭,就像前兩艘船只一樣,順決口而下。這兩種后果都是不堪設想的,所以大家一致認為,一定要控制駁船橫移堵口的速度。5分鐘的會議,形成了施堵方案:兩條動力船分別在駁船首尾,起牽引和制肘作用,駁船在潰決的上方30米拋首錨,控制駁船下淌的速度。兩條動力船則分綁首錨和尾錨,構成“[”形,將駁船恰到好處地橫頂向決口。
  劉積福認為這個方案既大膽又科學,當即批準,并畫好一張堵口示意圖交給陳紀如:“陳局長,你們是水上專家,成敗在此一舉。相信一定能堅決完成任務!”說完,又叮囑船長:“你們的行動,將為世人關注,務必聽從陳局長的指揮,確保沉船萬無一失。”
  受命于危難之際,今年53歲的陳紀如已把個人的生死置之度外。1967年,他從武漢交通科技大學畢業(yè)后,分配在上海輪船公司,干了8年的輪船駕駛員,在長江中犁浪,在大海中闖過萬頃波濤。今天,他要經(jīng)歷一場驚天動地人與自然的抗衡,在長江九江大堤上展開決戰(zhàn),縱然粉身碎骨,他也要勇敢地向前沖擊。按照部署,大家迅速分頭行動。劉積福、馬永祥上46號艇指揮,陳紀如、劉曉平、黃國芳等九江港監(jiān)局干部登上“奉港501號”指揮。15時25分,“甲駁21025”開始起錨,501和012號開始編隊。歷時10分,整個編隊鳴笛向決口處開進。
  半小時后,編隊在決口上游30米處拋錨。劉積福用高音喇叭反復喊叫:“大家配合好,一定要一舉成功!”
  30米,20米,15米,駁船如鋼鐵“巨鯨”一米一米地向決口處逼近,洪魔更加發(fā)瘋似地對“巨鯨”擠壓。首尾兩條拖船步步為營穩(wěn)扎穩(wěn)打,配合行動。
  10米,8米,5米,3米……,16時40分,鋼鐵“巨鯨”終于將洪魔鎮(zhèn)服,穩(wěn)穩(wěn)實實地橫戈在決口處,站在船頭的黃國芳立即報告:“決口處水流減緩,水量減少!
  “九江有救了!”大堤上響起的掌聲壓過洪濤。
  劉積福激動萬分:“陳局長,你這個沉船指揮長立了大功,你們港監(jiān)局立了大功,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和全市人民感謝你們。”
  焊割突擊隊迅速氧割,煤駁緩緩下沉。
  局勢立即扭轉,人心恢復平靜。長江干堤決口有望堵住,堅定了軍民戰(zhàn)勝洪魔的信心。
  洪魔的咽喉被卡住,決口的大水頓時減小了許多。原來下瀉的洪水已漲到堤下的二樓門框,很快回落到一樓的樓項。
  雷鳴般的掌聲在大堤上響起。這是人們以樸素的方式自發(fā)向“21025煤駁”沉船和沉船者致敬!”
  奉港501號輪和鄂襄陽012輪相繼在煤船的前方和后方與大堤的結合部下沉。九江縣委副書記江際華奉命帶隊前來救援的5艘運送石料的駁船,也先后在煤船后方實施沉船。一艘艘駁船的鋼鐵之艦被氧割穿體,進水后沉入江底,嵌進在決口處,決口的洪水終于收斂起囂張的氣焰。
  犧牲又豈止在戰(zhàn)場。
  在這場不動槍炮、不見硝煙的人與自然的生死大搏斗中,8艘船以壯烈的犧牲精神譜寫了感天地、泣鬼神的抗天歌的序曲。這8艘沉船,是九江的“救命船”、“功臣船”。
  不見硝煙。
  勝見硝煙。
  
  三
  當天下午,九江長江大堤大決口的消息傳到了中南海。獲悉此事后,江主席親自打電話給中央軍委副主席張萬年,指示及時調遣部隊支援九江決口搶險。
  南京軍區(qū)司令員陳炳德接到張副主席電話后,當即與方祖歧政委下達增兵九江的命令。同時,委派軍區(qū)副司令員董萬瑞中將帶領一個精干的指揮小組迅即從南京乘坐軍區(qū)的值班飛機飛赴九江,到現(xiàn)場坐鎮(zhèn)指揮。
  一雙雙眼睛關注九江。
  一隊隊勇士奔赴九江。
  一車車物資馳援九江。
  水滔滔,車轔轔,十萬火急兵車行。在大水入侵九江的時候,子弟兵正逆水而上,激流勇進。
  看到了增援的子弟兵,九江老百姓如同吃下了定心丸:有解放軍在,九江不會沉沒!
  就在長江大堤決口的1月7日下午4時,一個來自中南海的長途電話接到了九江防汛指揮部。戚方亮拿起話筒,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我是朱镕基,請指揮部負責同志接電話。”
  九江市防汛指揮部常務副總指揮張華東事后對筆者說,這是他終生難忘的一次長途電話。朱總理首先詢問了決口情況,接著又問洪水進城了沒有?進水有多深?現(xiàn)在決口有多大?最后要求一定要死守大堤,無論如何要把口子填起來。朱總理還說,江主席已經(jīng)給張萬年副主席打了電話,搶險需要解放軍,就調解放軍,必要時可以空運,要什么,調什么,一定要保證人民生命安全,淹沒的損失將來可以補回來,人死了就不能復生。最后,總理叮囑,請轉達我對在九江搶險的解放軍最高指揮員的問好!
  來自中南海的長途電話整整打了16分鐘。
  北京離長江很遠很遠,直線距離超過1000公里。北京和長江很近很近,黨中央在密切關注著九江堵口的大決戰(zhàn)。九江的許多老百姓說,我們有難又有福,中南海就在我們身邊,黨中央就在我們身邊。
  關懷來自中南海。江主席和朱總理的勉勵,反過來又轉化為一種強大的精神動力,鼓舞和推動著九江軍民在決口處拼死搏擊。
  封堵決口之戰(zhàn),打得異常慘烈異常艱苦。
  沉船之后,船與船之間仍有空隙處,無孔不入的洪流趁隙而下,從船底瀉出的洪水仍有兩三米高,流量仍有每秒200立方米滾滾流入堤內。如不及時封堵,在洪水的巨大壓力下,決口極有繼續(xù)崩塌的危險,沉船的成果也將毀于一旦。
  聞訊趕到現(xiàn)場的江西省委書記舒惠國,省長舒圣佑,省委副書記、副省長、堵口工程總指揮黃智權,南京軍區(qū)副司令員董萬瑞,同水利部門的搶險堵口專家會商,制定搶險堵口技術方案,決定環(huán)繞沉船的舷搶筑一道孤形圍堰,切斷洪水,減少流量,為在決口處重筑大壩構筑第一道防線。
  參戰(zhàn)的三個建制團在上游、中間和下游各負責一段。三個團團長、政委齊聲高喊:“跟我上!”部隊嗷嗷叫地沖了上來。團長、政委既當指揮員,又當戰(zhàn)斗員,站在責任段最前方,和戰(zhàn)士們一起扛石頭,傳沙包。這是不競賽的競賽,不比武的比武?谔柎似鸨朔,壓倒了洶涌的洪水的濤聲。
  8日晚上20時,第一批上陣的團隊已經(jīng)整整苦戰(zhàn)了30個小時,一個個疲憊不堪,不少人中暑脫水。緊急頭頭,遠在杭州的某紅軍團1800人,在團長王宏、政委魏殿舉的帶領下趕到?jīng)Q口處,成為最早馳援的一支勁旅。一直在沉船上指揮搶險的董萬瑞副司令員見到紅軍團后,大喜過望。
  “部隊換防!”董副司令一聲令下,紅軍團精神抖擻地接下了3個團的“陣地”。
  一批疲憊勞累的勇士撤下去。
  一群生龍活虎的猛將頂上來。
  “當年打響第一槍,今日回家保九江”。紅軍團這支威震天下。曾令敵人望風披靡的部隊是從江西這塊紅土地上走出來的。1927年8月1日,在賀龍元帥的率領下,紅軍團在南昌打響了武裝奪取政權的第一槍。到今年的8月呂日,已經(jīng)走過了71年的光輝戰(zhàn)斗歷程。這個團隊走出了賀炳炎、王尚榮等100多位將軍,F(xiàn)任團隊領導都曾立過一等功或二等功,是一個名符其實的功臣班子。紅軍的基因和傳統(tǒng)在紅軍團官兵的血液中流動。一上陣,就使人感到這支部隊不同尋常。
  吶喊著沖擊。奔跑著前進。每個官兵都像開足馬力的機器爆發(fā)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加上沉船周圍高高飄揚的一面面團旗、營旗和連旗,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這里是激烈的戰(zhàn)場。
  這是一支敢于打大仗、打硬仗、打惡仗的團隊。
  他們一個個精血飽滿,都是一色汗光閃閃、胸背上的肌肉一塊塊紫銅般飽綻的漢子。每人的臂上都有一個紅色的標牌,印著紅軍團的字樣,還印有各自的職務,團長就是團長,政委就是政委,班長就是班長,戰(zhàn)士就是戰(zhàn)士,黨員就是黨員,團員就是團員。叫人一看就感到與眾不同,王團長告訴我,佩戴標志上堤,讓人一看就知道是紅軍團,這是一種凝聚力;公開職務,也就是公開了責任。最崇高的是責任。
  紅軍團第一個上去的連隊是步兵三連。三連是中央軍委命名的“堅守英雄連”。在對越自衛(wèi)還擊作戰(zhàn)中,三連奪下二個高地,堅守69個小時,打退敵人從班到營的17次反撲。他們像抗擊敵人一樣抗擊激流。換防后一個半小時,現(xiàn)場指揮的王宏發(fā)現(xiàn)沉船正面水流太急,沙包和草袋投擲后大都被水沖走,立即決定由自己和連長等7名黨員、3名團員組成敢死隊,在腰間系上繩子沉到湍急洪水中封堵口子。王宏第一個下水,連長、排長緊跟跳下去。敢死隊冒著隨時可能被洪水卷走的危險,打下一根根鋼樁,接過船上投下的沙袋,從水下往水上堆,通宵奮戰(zhàn)說不清堆下多少碎石和稻谷。勇士的敢死換來了圍堰的新生。
  最先上去,最后撤回,三連在決口處堅守了124個小時。越戰(zhàn)越勇的三連排除了20多次險情,牢牢守住了最危險的一段堤段。他們在水中激戰(zhàn)的場面通過中央電視臺《焦點訪談》傳遍了全國,被譽為鋼鐵的連隊鋼鐵的兵。
  其實,在搶筑圍堰的戰(zhàn)斗中,無論將軍、士兵,無論老兵、新兵,當兵的人個個都是英雄漢。
  卸船,卸船,卸船。
  扛包,扛包,扛包。
  奔跑,奔跑,奔跑。
  吶喊,吶喊,吶喊。
  所有的官兵都像一架永不停息的馬達,在超負荷的超常狀態(tài)下運轉。
  烈日下,高溫中,官兵的衣衫被汗水浸透,濕了又干,干了又濕;肩膀磨爛了,手掌磨破了,指甲磨掉了……
  流血流汗不流淚,掉皮掉肉不掉隊。沒有一個人叫聲苦,喊聲累。因為戰(zhàn)士身后站著人民,戰(zhàn)士心中裝著祖國。祖國和人民高于一切,重于一切。
  魏殿舉政委告訴筆者一組血染的數(shù)字:幾天來,全團共有1200多人手上打了血泡磨破了手指,7人砸掉了指甲,187人爛襠,292人爛腳,374人皮膚生了紅斑,28人腳和手受傷,420人口腔嘴唇潰爛,89人因流汗過多缺少鹽份全身浮腫,56人次中暑暈倒,都堅持不下火線,6人被擔架抬下大堤后拔掉正在輸液的針頭,又跑回大堤……
  這就是人民的子弟兵!
  這就是我們的紅軍團!
  本來枯燥的數(shù)字,在我的心目中,變成了最新的詩,變成了最美的畫!
  在紅軍團的英雄詩畫中,有這樣一名戰(zhàn)士名叫王剛,是一連的新兵。我最早發(fā)現(xiàn)他,是他正在潛入水中排查漏洞,漏洞堵好了,他的鞋子卻被水沖走了。他上岸后堅持赤腳扛運沙包,等到留在宿營地的司務長將鞋子送到他手上時,他的腳板上已經(jīng)打了5個大血泡。
  當天下午,我再次看到這個正在扛運沙包的小戰(zhàn)士,滿身是沉船上揚起的煤灰,一時看不清面容,唯有磨破出血的十個手指和一雙紅紅的眼睛格外引人注目。我觀察了他一個小時,發(fā)現(xiàn)這個小戰(zhàn)士來回跑了上百趟,每次人家扛一袋,他始終都是兩袋,來回總是三步并作兩步走,跑得比別人都快。我悄悄地問團政治處主任劉殿豪,這個小個子戰(zhàn)士是誰?劉主任自豪地對我說,他是一連新兵王剛。
  筑起圍堰的不僅是鋼是石,而且有戰(zhàn)士的青春血肉。24小時的苦戰(zhàn)后,圍堰合龍了,長江被戰(zhàn)士征服了!
  紅軍團打了一個漂亮仗!
  正當官兵們沉浸在初戰(zhàn)告捷的喜悅中,朱館基總理來到了九江決口現(xiàn)場視察。紅軍團向共和國總理獻上一份最好的見面禮!
  站在紅軍團剛剛完成的圍堰上,朱總理舉著銀灰色的電喇叭,用洪鐘般的聲音說:“同志們,我受江總書記委托,代表黨中央。國務院和江總書記,向南京軍區(qū)的官兵們致以崇高的敬意!”
  在官兵們的熱烈掌聲中,朱總理說:“長江防汛現(xiàn)在已進入關鍵時刻,這次洪水超過了1931年和1954年,但由于我們軍民團結,共同奮戰(zhàn),保證了長江大堤的安全。九江長江大堤出現(xiàn)了重大險情,江主席下了命令,派解放軍到前面來排險,這是對我們的考驗。希望你們發(fā)揚艱苦奮斗、不怕犧牲的傳統(tǒng),無論如何要把重大險情排除掉,奪取防汛抗洪斗爭的最后勝利。我向大家致敬,向大家表示慰問,表示感謝!”
  朱總理講話完畢,董萬瑞副司令員高聲問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在場的全體官兵情緒高昂地響亮回答。
  
  四
  龍開河,被辟為第二戰(zhàn)場——構筑保護城區(qū)的第二道防線。
  洶涌的洪水不是消蝕而是激發(fā)了九江人的斗志。在龍開河修筑第二道防線的號令從市防總發(fā)出后,整個九江沸騰了。一輛輛綠色的軍車滿載解放軍官兵馳向龍開河,成千上萬的干部群眾聞令而動,從四面八方匯聚龍開河,加入到戰(zhàn)斗的行列中。
  ——在接到緊急命令的10多分鐘后,南京軍區(qū)駐閩某集團軍赴贛抗洪官兵,在集團軍副政委王峰少將和副參謀長江勤宏大校的帶領下,第一個趕到臨時指揮部報到,第一個展開作業(yè)。
  ——九江市委、市政府和直屬單位的搶險隊趕來了。
  ——九江國棉二廠的1000名職工上來了。她們中有的是剛剛下班的倒班工人,有的是壓錠后下崗的女工。她們誓為保衛(wèi)自己的家園而戰(zhàn)。
  ——江西省高速公路管理局在德安待命的20輛大型翻斗車和4臺裝載機轟轟開來了。這支重裝備的隊伍大壯行色,大振軍威。
  ——潯陽、廬山兩個區(qū)的人武部啟動戰(zhàn)時動員機制,230多個單位有民兵建制的單位緊急召集人員。有的民兵、預備役人員接到傳呼后,打著“的士”趕往集結地,不到半小時,一萬余名民兵如箭出弦,浩浩蕩蕩奔赴筑堤現(xiàn)場。
  一聲令下,全城出動。
  臨時指揮部里。每來一個單位,都喊一聲報告,呂錄庭應接不暇,連連說:“別報告了,給我上!”
  短短一個多小時,龍開河一線匯合了上百個單位2萬多人的搶修大軍。一場家園保衛(wèi)戰(zhàn)打響了。
  南昌九江魂牽魂。英雄城內20多個省直單位迅速組織了近千人的隊伍支援九江。江西省農(nóng)資集團得知九江險情后,送來了兩卡車的編織袋。江西賓館職工黃菊生自己乘車趕往九江。在接受筆者采訪時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九江的險情就是江西的險情。我是一個江西人,要為保衛(wèi)九江獻上自己的一份力!”
  人夜,龍開河燈火通明,人頭攢動,機器轟鳴,號子聲聲。燈光下,千萬雙手揮著鐵鍬,千萬只裝滿土石的編織袋堆砌成一條雄偉壯觀的白色“長城”。
  8月9日下午6時,經(jīng)過3萬多軍民連續(xù)32小時的拼搏,3萬多土石方堆砌的新屏障在龍開河畔雄起。任務完成后,許多戰(zhàn)士疲勞得再也走不動了,紛紛倒在工地上沉睡過去,連推土機轟鳴著開到身邊都醒不過來。
  是夜,江西省委書記舒惠國在董萬瑞、鄭仕超、呂錄庭等陪同下,來到這道新筑的長堤前,看到堤下熟睡的官兵,流著熱淚對劉上洋說:“這是九江軍民共筑的連心堤、保命堤和信念堤。今年的洪水退后,也不要拆除,留給后人作為愛國主義的教育基地!
  
  五
  “世界第三大河流長江決了口,僅用5天5夜時間就堵上了,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而創(chuàng)造這樣一個奇跡,沒有死一人,這更是奇跡中的奇跡。”77歲的許杰夫老人由衷地贊嘆說。
  許老先后經(jīng)歷了1931年、1954年等九江7次特大洪水。1954年許老是九江市副市長、市防洪總指揮。他將1954年的抗洪與1998年的抗洪作比較時,感慨萬千:這次堵口成功,顯示了科學技術的威力。
  對于軍人,有謀無勇和有勇無謀都是瘸腿的。
  某紅軍團向來以不怕苦、不怕死和敢打硬拼的戰(zhàn)斗作風飲譽軍內外。在這次封堵決口的戰(zhàn)斗中,團黨委明確提出:抗洪搶險,必須堅持“革命精神與科學態(tài)度相結合,良好愿望與客觀實際相結合!痹搱F二營一些官兵情急之下手拉著手,高喊著口號準備跳入洪水中“筑人墻”。正在現(xiàn)場指揮的團長王宏發(fā)現(xiàn)后,指著水深流急的決口大聲吼道:“這種時候,就是一個團的人跳下去,也只能像一堆螞蟻一樣被洪水卷跑。誰亂往下跳,我就處分誰!”他和魏殿舉政委一道,利用輪班休息的短暫時間召開“陣地諸葛亮會”,發(fā)動官兵獻計獻策。五連副班長朱海平提出了“集團拋擲法”:將裝料船停在離拋擲點約一米處,在船的一側一次堆起約一人高的石頭墻,然后聽口令一起推向江中。團領導當即采納了這一建議,在每10米寬的地段設一個推石點,一連推下了6船大石料。由于大大提高了單位時間里的投料量,30余米的圍堰很快露出水面。隨著兩邊圍堰慢慢合龍,決口越來越小,水流越來越急,“集團拋擲法”又不奏效。團領導又采納了四連連長袁傳友的建議:把容量約3立方米的鐵籠子裝滿石料,封住籠口。再用鋼筋和鋼管把幾個鐵籠子串聯(lián)起來推入水中。同時集中力量快速推入大批石料,水流得到基本控制后,官兵們馬上找來粗粗的麻繩,一頭綁在船上,一頭扎在腰間,跳入水中,用裝滿沙石稻谷的麻袋,將15個小漏孔全部堵住。目睹這一場景的江西省水利廳的5位水利專家擊掌稱奇:“90年代的軍人,既有兩不怕精神,又有科學頭腦!”
  拼搏意識、獻身意識一旦與科學意識相結合,就能創(chuàng)造出奇跡。
  從謀劃、決策、部署,到組織、協(xié)調、實施,九江決口的封堵成功,處處閃爍著科學態(tài)度和科學技術的光芒:沉船的決斷和組織;鋼木結構的堤壩設計;倒人字型排水溝的開挖;“三著力沙袋扛運法”的奇效;上百條合理化建議的被采納;幾十項小發(fā)明的推廣;北京軍區(qū)某集團軍特別分隊科學堵漏技術的有效運用……科學態(tài)度和科學技術,是九江決戰(zhàn)中戰(zhàn)斗力構成的重要因素。
  8月8日夜,一架軍用飛機自北方向九江飛來,飛將軍自重霄人。北京軍區(qū)某集團軍副軍長俞森海少將率領一支220多人的抗洪技術分隊,奉中央軍委命令前來參加堵口決戰(zhàn)。
  這是一支高技術含量的抗洪技術分隊,采用集團軍發(fā)明的“鋼木土石組合壩封堵技術”,是根據(jù)動力學和工程學原理設計,采用三維鋼木框架集攏土石料形成堵口創(chuàng)堤,并運用木工織物做防滲體,從而形成有綜合抗力和防滲力的防堤壩。這項技術已獲得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在兩年多的抗洪堵口實踐中大顯神威。
  一根根鋼管打入決口。一排排木樁打進壩基。水深流激,站在決口上打樁,稍不留意,就會落到水中,被洪流奪去生命。勇士們置個人生死于度外,在水中搭起人梯。站在上面戰(zhàn)士“一二’、“一二”喊著號子,每使一次勁,都震擊得搭人梯的戰(zhàn)士渾身一麻,往下一顫。就這樣,全連的黨員以鋼鐵之軀,托舉著打夯的戰(zhàn)友分毫不差的打下了200多根木樁。鋼絲系,鎖扣鎖,一座鋼木結構的框架把決口緊緊連接在一起。
  這是大壩的骨骼。
  有了骨骼,再添上血肉——石,鋼木土石組合壩就形成了。用這一新技術筑起的大壩,能抗十級風浪,能鎖萬丈狂瀾。
  北京軍區(qū)某集團軍抗洪技術分隊用血用汗搭起了一個大舞臺。接下來的大戲又輪到紅軍團和駐閩武警一等功團來唱了。
  封堵決口,決戰(zhàn)在即。董萬瑞中將已在大堤上坐鎮(zhèn)指揮五天五夜,他已被太陽曬得黑如木炭,臉上脫下了一層皮。以從嚴治軍著稱的中將也有一顆慈父的心。他的兒子董三榕少尉也在抗洪隊伍中,是大名鼎鼎的“紅色尖刀連”的排長,中將父親還是陪同總政治部于永波主任看望“紅色尖刀連”官兵時,才看到又黑又瘦的少尉兒子?粗茸砸迅咭活^的兒子,將軍只說了一句:“看看你的手,你還沒有我黑!倍挪缓靡馑嫉男α。其實,在連隊里,他已經(jīng)被戰(zhàn)士們稱為“酋長”,公認是全排全黑的人。董萬瑞不心疼兒子,卻心疼自己的兵。他不止一次被身邊戰(zhàn)士冒著生命危險堵決口的英雄事跡感動得流下了熱淚。
  天氣酷熱難當,船體表面溫度高達四五十攝氏度,甲板燙腳,熱浪襲人。官兵中有20多人中暑,第一天就有8人當場昏倒在煤堆和石料上。然而,一個人倒下了,馬上就有一個人頂上去。前仆后繼,勢壓洪水。
  突然,又一個英雄的戰(zhàn)士在連續(xù)奮戰(zhàn)38小時后昏倒了——他的名字叫翟沖。在醫(yī)院,他1次停止心跳10分鐘,8次停止呼吸,昏迷時間長達42.5個小時……成千上萬九江人含淚喊著他的名字:“小翟,你是為我們九江累倒的!
  武警8710部隊600名官兵組成黨員突擊隊,冒著被卷進旋渦的危險晝夜苦戰(zhàn)。某炮團政委王申東帶領五連黨員突擊隊,腰拴繩子下到激流中打鋼管,高質量地堵住了船與船之間形成的窟窿。
  “黨員突擊隊跟我來!”營長陳佰良看到扔下的麻包轉瞬就被水流沖得無蹤無影,便找來一根繩子綁在自己身上,第一個跳入水中。戰(zhàn)士們緊跟著跳下去,手挽手組成了一道血肉長城。
  8月9日上午,決口搶險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水流因集中到幾米寬的圍堰口子處,變得更加難以駕馭。一排長張華又大喊一聲“共產(chǎn)黨員,跟我來”,帶頭跳入水中。全連13名黨員也都緊隨其后,筑起一堵不倒的人墻。沙包填成的堤漸漸升高,水位也隨之上漲,從腰部淹到了頸部……
  父子相對不相見,只緣身在“水線”中——這是流傳在決口處的一段佳話。某紅軍團二連文書蔡報罕是九江江洲鎮(zhèn)人。他的父親和哥哥隨船運送木材來到大堤決口處,從懸掛的橫幅上了解到自已兒子所在部隊也在這里抗洪,就到處找啊,看啊,終于看到兒子在煤船上運送打樁用的鋼材,而小蔡也看到了父親和哥哥。他入伍兩年了,這是第一次見到家人。在當時十分緊張的氣氛中,他沒有和父親打招呼。父親也沒有叫他,含淚而去,只托人捎來一張紙條:“兒,一定要保住大堤!
  洪災也是財富。
  決堤不是失敗。
  舉世矚目的堵口截流的時刻終于來到了。
  16時25分,江西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黃智權站在正對決口的沉船煤堆.上搭起的指揮臺上,一字一頓地大聲宣布:大壩合龍截流現(xiàn)在開始!
  擔任填空壩體護坡的南京軍區(qū)某集團軍的紅軍團與武警部隊一等功團兩千多名官兵,如一群猛虎聞令而上,運料競賽從一開始就達到白熱化程度,爾后,高潮迭起,勇猛到了極致,激烈到了頂點,令人目不暇接。
  西壩頭上,由某集團軍副軍長王敬喜少將現(xiàn)場指揮。上堤三天四夜,王敬喜一直站在最前線,因疲勞過度感冒發(fā)燒,人瘦了整整一圈。地方領導勸他下來,他堅決不肯:“決口一刻不堵好,我一刻不下指揮臺!痹谕蹙聪仓笓]下,紅軍團戰(zhàn)士排成兩列,扯開嗓子一聲吼,只見裝滿碎石的一個沉沉的編織袋,就在戰(zhàn)士們手中翻飛起來,被迅速地傳遞到缺口處。站在水中待命的12名壯士,接過編織袋,一包包、一層層地壘起來。王宏和魏殿舉成了啦啦隊長,喊著號子為戰(zhàn)士們加油。
  東頭壩上,滿臉泥水的武警一等功團的官兵們背著碎石袋,喊著號子輪番躍向決口。人進堤長。人與大自然的抗衡與決戰(zhàn)表現(xiàn)得如此淋漓酣暢。每一個士兵身上都充滿了力與美。
  時間在一秒秒飛逝。
  石袋在一包包堆壘。
  決口在一寸寸縮小。
  最后,紅軍團的6名戰(zhàn)士貓著腰鉆到鋼木組合大壩中央2米左右決口處的橋板下,仔細地把最后幾包碴石整整齊齊地填進缺口。堵口合龍成功!晚霞輝映的會戰(zhàn)現(xiàn)場,一片歡騰!
  當國家水利部副部長張春園高聲宣布:九江長江大堤4至5號閘決口堵口工程圓滿竣工,經(jīng)檢驗合格,全部達到優(yōu)質工程標準。
  頓時,場上數(shù)千名部隊官兵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
  至此,九江長江大堤決口處的大決戰(zhàn),終于畫上圓滿的句號。
  長江長,長城更長……
  在場的水利專家們興奮異常地說:“歷史上,長江決口沒有誰能堵住。九江城防大堤決口,僅用5天時間就封堵成功,這是世界性的奇跡!”
  8月14日,中央軍委委員、總政治部主任于永波率領四總部慰問團飛抵九江,他們看到,決口處大堤如豐碑高矗,只有紅花沒有白花,只有頌歌沒有挽歌,激動地說:“這就是90年代的中國軍隊,這就是90年代中國軍人創(chuàng)造的奇跡!”
  “90年代的兵,同樣能打大仗、打硬仗!”南京軍區(qū)陳炳德司令員在聽到這一喜訊后,自豪地說:“今天,我們的部隊能創(chuàng)造封堵長江大決口的奇跡,明天,我們的戰(zhàn)士就一定能打贏高科技條件下的局部戰(zhàn)爭!
  這是將軍的結論,也是歷史的結論!
  廬山作證!長江作證!人民作證!歷史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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