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楚玉和劉藐姑雙雙跳江而亡,戲場中眾人憤恨錢萬貫仗勢奪人妻子,逼死兩命,一擁而上,把錢萬貫打了一個臭死。劉絳仙之丈夫劉文卿也大罵老婆逼死了女兒,不肯干休。臺上臺下一片大亂,鬧得不可開交。錢萬貫見勢不妙,急于脫身,只好苦苦哀求戲場上眾人放了他,愿意每人奉送十兩銀子。眾人跟他家去,拿了銀子,才放他脫身。那劉絳仙不但不說自己的不是,反而責怪錢萬貫逼死自己女兒,也寫了狀紙,會同地方去官衙告狀,心里打算錢萬貫若不要一千兩銀子的聘禮,即不告官。錢萬貫在家中,驚魂甫定,聞知絳仙告宮,大驚失色,急急忙忙帶了家奴追趕前去,好說歹說才把他們拖進路邊一家酒店,坐下飲灑說話,情愿不要這一千兩聘禮,另再拿出五十兩銀子給劉家賠禮。劉絳仙接過五十兩銀子,遂同意不再告官,從此散了此事,不再追究。
卻說那縣里下來查牌的三衙,原是吏員出身,做了六年巡檢,才升了這三衙之職。誰知那縣尊的精干,比他更強十倍,地方上有利可圖的差使,都被他一手占了,輪不著這三衙插手半分。這一陣縣尊不在縣衙,正想要無是生非,乘機下鄉(xiāng)去撈一把,所以才出縣查牌甲。聞知晏公廟演戲出i籜,錢萬貫奪人妻子,逼死兩條人命等由,心想正是機會難得,立派捕役王頭和李頭兩個,趕往埠鎮(zhèn)帶人審問明白。王、李兩個公差走到半路,正逢那幾個男女進店去說話。兩個也不搭話,跟隨前去,在店外偷聽分明,見他們已經(jīng)私下了結(jié),不再出首告官,就上前去一索鎖住,立即帶去莊上向三衙復命交差。三衙審問,錢萬貫與劉絳仙百般抵賴,只說藐姑投水是為了母女口角,一時短見投了江,并無逼死人命之事。那三衙作威作福,要打要拶,也逼不出什么口供來。后來在劉絳仙身邊搜出狀紙和銀子來,鐵證如山,兩人才無言可辯。劉絳仙家貧,讓地方討保。錢萬貫被押回衙門審理,結(jié)果把一份無數(shù)的家產(chǎn),吃官司弄了個干干凈凈,才免去死罪,發(fā)配充軍去了。
且說晏公廟平浪侯晏公神圣,權(quán)司水府。當天赴埠鎮(zhèn)廟中享受祭祀,正逢逼死人命之事。傳問當方土地,稟道:“劉旦冰霜作操,譚生義烈為腸。曾將片語訂鸞鳳,不肯朱陳再講。射虜揮金逼娶,兩人矢節(jié)當場。雙雙跳水而死是實!逼嚼撕钌衤犃,贊其為義夫節(jié)婦,即刻下令諸神相救,帶回水晶宮來。譚楚玉與劉藐姑二人見了晏公神,拜謝救命之恩并哭訴情由。晏公告知其恩人未到,暫未能還陽,權(quán)留住水宮。又去拜見圣母。圣母問清情由,當晚就使他們夫妻團圓,交拜天地,送入洞房。二人在洞房互訴衷腸,十分恩愛。在水宮居住半月,晏公告知,楚玉恩人不日即到。
漳南兵憲慕容介,字石公,乃西川人士,進士出身。他有才不屈,半世迂儒,屢犯仕林之忌,屢次上疏乞歸未允。一日忽報山賊前來犯境,石公領(lǐng)兵出征。二軍對陣,慕容兵憲設(shè)妙計火攻破敵,一場火燒得賊兵大敗而退。石公班師回衙,見歸疏已蒙圣恩獲準,就與夫人商議:乞歸之疏雖已準,但此戰(zhàn)大捷,恐朝廷復任宮職,不如不回故鄉(xiāng),就此隱居世外。次日,掛印而走,只帶一對家僮夫婦,一葉扁舟,浪跡江湖。后在嚴陵地方,離子陵釣臺不遠處,上岸結(jié)茅而居。改名莫翁,家僮改名漁童,就此隱居山林。
一日,漁童夫婦在溪邊下網(wǎng),起網(wǎng)時十分沉重,合力拉起,只見網(wǎng)中一對比目魚,忙用蓑衣蓋了,報知莫翁,來看這奇魚。不想莫翁揭起蓑衣一看,竟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緊緊相抱在一起,就與那比目魚一般?纯瓷锌删然,遂用熱湯灌救而醒。這兩個化魚之人就是譚楚玉夫婦。二人拜過莫翁大恩,訴說原委。又說在水中似有神人護佑,恍恍忽忽才能不死,當是晏公神圣顯靈。莫翁聽了,十分嘆息。留下二人暫且安身,又擇吉為二人交拜完婚。譚劉二次合巹,送入洞房,夫妻款洽,藐姑仍然是個處女,方知水宮成親,只是神交,今日洞房才是形遇也。眾鄉(xiāng)親次日相嘲說他們不是比目魚,乃是比目人。
莫翁見譚生氣度軒昂,文才滿腹,資助他進京應舉。連連中試,俱登高魁,選為汀州司李,上任前,先往莫翁處拜謝恩人。莫翁知他官赴自己往日舊洽之地,就托名晏公寫了一本冊子,備述當?shù)孛袂、賊營虛實,要助譚生做一個好官。冊上大書 九“平浪侯封”四字。譚司李又去晏公廟戲酬晏公神,點一出王十朋《祭江》,卻由劉絳仙反串正生,演到動情處大哭女兒。于是母女重逢,翁婿相見。譚生乃托妻子與莫翁,單身赴任而去。平定了山賊,奏凱收兵。不料慕容兵憲前番掛印離任,被歹人冒名投賊,朝廷下旨,捉拿叛宮慕容介。幸得楚玉已生擒賊首,又捉住了冒名的假兵憲,為莫翁辯清了冤情。一切事定之后,莫翁告辭歸山而去。
譚楚玉聽了莫翁教誨,看仕宦之途如浮云之過太虛,也就辭官,攜了妻子劉藐姑去嚴陵石公處一起隱居。后石公納妾生子,楚玉亦得二子,后嗣科甲綿延,榮華不斷。
目 錄
第一回 譚楚玉遠游吳越 劉藐姑屈志梨園
第二回 傾城貌風前露秀 概世才戲場安身
第三回 定姻緣曲詞傳簡 改正生戲房調(diào)情
第四回 一鄉(xiāng)人共尊萬貫 用千金強圖藐姑
第五回 劉絳仙將身代女 錢二衙巧說情人
第六回 賴婚姻堂前巧辯 受財禮誓不回心
第七回 借戲文臺前辱罵 守節(jié)義夫婦偕亡
第八回 錢萬貫為色被打 縣三衙巧訊得贓
第九回 東洋海宴公顯圣 水晶宮夫婦回生
第十回 山大王被火兵敗 慕兵備掛印歸田
第十—回 慕漁翁主仆聚樂 劉藐姑夫妻回生
第十二回 賀婚姻四友勸酒 諧琴瑟二次合巹
第十三回 譚楚玉衣錦還鄉(xiāng) 劉絳仙船頭認女
第十四回 譚楚玉斬寇立功 莫漁翁山村獲罪
第十五回 真兵備面罵楚五 假兵備遺害慕公
第十六回 譚官人報恩雪恥 慕介容招隱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