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當時有一·二九大樓、旭日樓,旭日樓旁邊還有個勝利樓(后來拆掉,建了逸夫樓)。一·二九大樓原本是一所日本人的中學,旁邊都是農田。現(xiàn)在學校大門進來所見的那些行道樹,就是那個時候栽種的。操場是有的,后來學一樓、學二樓、學三樓等學生宿舍也建起來了。我們住過一段時間的勝利樓,后來學一樓造好了,我們就搬進了學一樓。學一樓本來在大禮堂旁邊,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拆掉,建起了海洋樓。 當時雖然辦學條件艱苦,但對學生的培養(yǎng)還是十分嚴格的,同學們的學習也很刻苦。那時讀的專業(yè)課內容,現(xiàn)在看看是很簡要,所開設的課程也都比較簡單。沒有課本,都是老師自己找一些蘇聯(lián)的教材,再參考一下英美的書,然后編寫講義發(fā)給同學們閱讀學習。那時也沒有什么專業(yè)課的實驗條件,基本上全靠老師課堂上講授。學生可以去機械實習工廠實習,有測量實習,但沒有市政工程方面的實習,F(xiàn)在同濟給排水專業(yè)的實驗室,都是我們畢業(yè)留校后自己設計、建造起來的。 嚴格來說,大學階段給我打下了很好的數(shù)理化、力學基礎,包括高等數(shù)學、物理、工程制圖、理論力學、材料力學,等等。因為是土木系,這些都是基礎課。作為專業(yè)上的事情,是老師們把我領入門,F(xiàn)在來看,那些知識其實還是比較簡要的,要想真正學懂、吃透,就要靠自身努力了。 現(xiàn)在回顧起來,我覺得有名望的大學有兩個要素至關重要:一是有好的老師,二是有好的校風和嚴格的人才培養(yǎng)。我覺得自己還是很幸運的,當時大學的培養(yǎng)和訓練都比較嚴格、規(guī)范,這為我后來的發(fā)展打下了比較厚實的基礎。老師對學生的啟發(fā)和引導,我覺得太重要了。有幸遇到學養(yǎng)深厚的老師,得其言傳、身教,那真是人生之最大幸事,讓你一輩子受用不盡。 比如,當時我們都要上實驗課,操作十分嚴格,有具體明確的實驗要求。每個人做完實驗后,必須將操作臺、實驗器具等重歸原位,包括清洗玻璃瓶,清洗后還要接受老師的檢查,將瓶子倒置,水流得干干凈凈、不留水漬才算合格。做實驗,只有按照嚴格的規(guī)范要求才能做得出來,而且每次做實驗,數(shù)據(jù)肯定不一樣,誤差要在一定范圍內。 交大和同濟的老師一直告誡我們:工科是培養(yǎng)工程師的,腦海中必須要有“工程師”的概念,每個數(shù)字都有個精確度的問題。因此,工程師與財務人員對數(shù)字的理解不一樣,工程數(shù)字一定要講有效位數(shù)。工程師的基本訓練包括工程制圖,圖不可以亂畫,一條線畫下去,畫錯了不僅是錢的問題,可能工程就垮掉了;而且,并非材料用得越多,工程質量就越可靠,如果用得不對,即便材料多,工程也不一定牢靠。 我覺得好的大學、好的老師對我這些基礎性的培養(yǎng)和訓練,讓我很是受用,后來我也是按照這些要求來教育、培養(yǎng)我的學生。我對學生們講,我們不要輕易稱自己是科學家,我們是工程師,把科學家研究出來的科研成果轉變成實際可用的、工程上可以實踐的東西,是我們工科學生應該做到的。我看這個也是同濟大學培養(yǎng)人才的一個特色。國家需要拔尖的科學家,更需要大量能解決實際問題的工程師。同濟環(huán)境工程、給排水專業(yè)畢業(yè)的學生在校期間接受了大量動手實踐的鍛煉,他們畢業(yè)后在實際工作中上手快,解決實際工程問題的能力比較強,我認為這正是國家建設所需要的。 我在大學期間不僅學到了新的知識,最感有幸的是碰到了許多好老師,其中有幾位對我的成長和發(fā)展影響深遠,我從他們身上學到了許多可貴的品質,真是受益終身。當時最有名氣的老師都要給本科生上課,那時老師們的科研不多,主業(yè)就是“授課”。 我印象最深的,有一位是教我們理論力學的徐芝綸老師。他曾是華東水利學院(即現(xiàn)在的河海大學)的院長、交大水利系的教授。聽好老師的課真是一種難得的享受,聽不好的老師的課就像一首催眠曲。上徐老師的課,我們同學都爭著、搶著坐在教室前排座位,聽得津津有味,思想絕對不會開小差,那絕對是最愉悅的體驗。徐老師善于把復雜的問題簡單化,聽完他的課再去看書,一些概念、知識點就非常明了。所以后來我悟出來,真正有水平的好老師,就是很善于把復雜難懂的問題,用十分簡練的語言講述清楚。現(xiàn)在看起來,要想跟學生講個透徹明白,自己首先必須真懂,如果不是自己真懂,那就只能是依樣畫葫蘆、照本宣科,自然也就激發(fā)不了學生的興致。 對這一點,我自己深有體會。大學剛畢業(yè)的時候我當助教,助教必須為學生課外答疑。時常出現(xiàn)這樣的情形:學生對某個問題不懂,于是提出另外一個想法,我明明知道他所講的不對,但就是不知如何去說服他。后來我琢磨出來,這只能說明我自己還沒有學透、沒有真懂。如果一個老師將某個概念、原理真正吃透、徹底弄懂了,只要對方有一個大學基礎,自然就能用簡單明了的語言把問題講解清楚,讓學生基本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后來我在這方面一直比較留意,這也是身為人師的基本功。 還有幾位各有特色的老師對我影響很大,其中一位是楊欽老師。他的講課風格是跳躍式的————“拎一拎”,在聽他的課之前必須先進行自學。如果自學過了再聽他的課,會覺得很有意思,他所講的內容對學生很有啟發(fā)。但如果沒有自學過,同學們會直接感覺聽不懂。 P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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