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互動的靈思


作者:丹珠昂奔     整理日期:2015-03-06 20:42:11

  《互動的靈思》邊走邊看,邊看邊想,邊想邊寫,是一部路上的心靈對話錄,是與自然、歷史對話的過程,是與偉人對話的過程,是與石頭、土塊對話的過程,也是與現(xiàn)實對話的過程。由于知識的局限,由于觀念的局限,由于我們視角的局限,同樣的旅程有著不一樣的聯(lián)想,同樣的觀賞有著不一樣的感想。數(shù)十載的生命時間與不斷開拓的地理空間編織進(jìn)本文集,構(gòu)筑出并置、重疊和混生的多維文化空間,呈現(xiàn)出作者互動的靈思和哲人的思考。作者思考著一個永恒的命題何為人類?何為人類文化?這一文化對白錄以其多元而魅力無窮的景觀不斷提醒我們,各民族都有自己獨特的文化,任何民族的文化都是無法替代的。文化又借助于各民族成員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一飲一啄而延續(xù),附著在人類每一個成員身上。本文集視角獨特,立意新穎,內(nèi)容豐富,可謂一部優(yōu)秀的文學(xué)人類學(xué)教程。
  作者簡介:
  丹珠昂奔,男,藏族,1955年7月生于甘肅天祝藏族自治縣,青海海東人,F(xiàn)任國家民委副主任,中紀(jì)委委員,中央民族大學(xué)教授、博士生導(dǎo)師。曾任中央民族大學(xué)藏學(xué)研究所所長、藏學(xué)系主任、民族學(xué)研究院副院長、副校長,中央民族語文翻譯局黨委書記、局長,云南省人民政府省長助理。黨的十六、十七、十八大代表。主要著作有《藏族神靈論》、《佛教與藏族文學(xué)》、《藏族文化散論》、《藏族文化志》、《藏族文化發(fā)展史》、《遙遠(yuǎn)的莫斯科》、《吐蕃史演義》、《歷輩達(dá)賴?yán)锱c班禪額爾德尼年譜》(主編)、《藏族大辭典》(主編之一),及八卷本《丹珠文存》等。多部(篇)著作被譯為英、日、法等外文,曾赴美國、日本、韓國、朝鮮、俄羅斯、哈薩克斯坦、蒙古國、吉爾吉斯、比利時等國交流訪問。1992年被評為北京市高等學(xué)校青年學(xué)科帶頭人、獲得霍英東教育基金、被評為享受國務(wù)院政府特殊津貼的專家;1993年破格晉升為教授;1995年被評為北京市“百人工程”成員;1996年獲寶鋼教育基金優(yōu)秀教師特等獎;2001年《藏族文化發(fā)展史》(120萬字)獲國家“五個一”工程獎。 
  目錄:
  一鄉(xiāng)土·生活
  面燈
  頭酒
  樹悼
  菩提樹
  豌豆的故事
  跳火堆
  悅登大叔
  年茶
  步賽
  風(fēng)馬
  佛光
  初上蘭州
  背心書袋
  滿天星星一鄉(xiāng)土·生活
  面燈
  頭酒
  樹悼
  菩提樹
  豌豆的故事
  跳火堆
  悅登大叔
  年茶
  步賽
  風(fēng)馬
  佛光
  初上蘭州
  背心書袋
  滿天星星
  白虹——為母親送行
  父親
  二藏地·闡釋
  西藏史話(早期)
  懷念綠色
  初到人間
  漫漫送親路
  草原上的情歌
  和酒香共命的歌
  藏人行旅
  信仰:一個民族與三個小故事
  清代治藏三事
  豐富的藏傳佛教活佛文化
  藏醫(yī)造福雪域
  雪獅已去,獅嘯猶存
  新西藏之路
  精神家園中的生命小院
  難忘的永遠(yuǎn)期待在回憶的路旁
  三異鄉(xiāng)·理解
  謁青巖百歲坊
  合歡樹
  烏老所關(guān)注的
  也說普洱
  閑話“三道茶”
  佤山
  石屏
  景與相:雁蕩山
  蘇杭散記
  河南紀(jì)行一
  河南紀(jì)行二
  看到了一個世界
  七彩云南,多元世界
  國盛修史,家興修譜
  羨君藝術(shù)至高明,攝影留題伴旅行
  禮敬自然,尊重多樣
  四他國·交流
  韓國紀(jì)行之一——初見漢城
  韓國紀(jì)行之二——城山日出峰
  韓國紀(jì)行之三——再看韓國
  羚羊!羚羊!
  駱駝選中的城市
  “白雪公主”和普希金
  中亞跨境語言考察散記
  三進(jìn)紅場
  訪越日記(上)
  訪越日記(下)
  赴歐散記(一)
  赴歐散記(二)
  赴歐散記(三)
  赴歐散記(四)
  赴歐散記(五) 前言編輯丹珠昂奔先生的文稿,既是一次文化之旅,又是一次與作者的心靈對話。
  這是作者邊走邊看,邊看邊想,邊想邊寫而構(gòu)筑的一個文化空間。在這個文化空間里,呈現(xiàn)出來的是作者互動的靈思,哲人的思考。如他本人所說“旅游的過程是與自然、歷史對話的過程,是與偉人對話的過程,是與石頭、土塊對話的過程,也是與現(xiàn)實對話的過程。由于知識的局限,由于觀念的局限,由于我們視角的局限,我們同樣的旅程有著不一樣的聯(lián)想,同樣的觀賞有著不一樣的感想”(《赴歐散記》)。
  這部文集可以說是一部路上的心靈對話錄,我們可以從以下四個方面去認(rèn)識。
  一與地域文化對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民族文化、地域文化和國別文化身份。作者作為一名藏族同胞,擁有濃郁的藏文化傳統(tǒng),這是父母給予的,其中有與生俱來的,還有耳濡目染,無數(shù)次重復(fù)同一文化事項獲得的。這是無法忘記,也無法擯棄的東西。同時,每個人都有地域文化身份,地域文化身份的形成,是一個地域的全體成員在參與共同的物質(zhì)和精神生產(chǎn)活動過程中,形成的一致的思維方式、行為方式和感覺方式,或者說,形成的相對統(tǒng)一的文化表達(dá)方式。
  地域不僅是一個自然地理意義上的范疇,也是一個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意義上的范疇,每個人都帶有本區(qū)域歷史所遺留的種種文化烙印。從某種角度說,地域性比民族性可能編輯丹珠昂奔先生的文稿,既是一次文化之旅,又是一次與作者的心靈對話。
  這是作者邊走邊看,邊看邊想,邊想邊寫而構(gòu)筑的一個文化空間。在這個文化空間里,呈現(xiàn)出來的是作者互動的靈思,哲人的思考。如他本人所說“旅游的過程是與自然、歷史對話的過程,是與偉人對話的過程,是與石頭、土塊對話的過程,也是與現(xiàn)實對話的過程。由于知識的局限,由于觀念的局限,由于我們視角的局限,我們同樣的旅程有著不一樣的聯(lián)想,同樣的觀賞有著不一樣的感想”(《赴歐散記》)。
  這部文集可以說是一部路上的心靈對話錄,我們可以從以下四個方面去認(rèn)識。
  一與地域文化對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民族文化、地域文化和國別文化身份。作者作為一名藏族同胞,擁有濃郁的藏文化傳統(tǒng),這是父母給予的,其中有與生俱來的,還有耳濡目染,無數(shù)次重復(fù)同一文化事項獲得的。這是無法忘記,也無法擯棄的東西。同時,每個人都有地域文化身份,地域文化身份的形成,是一個地域的全體成員在參與共同的物質(zhì)和精神生產(chǎn)活動過程中,形成的一致的思維方式、行為方式和感覺方式,或者說,形成的相對統(tǒng)一的文化表達(dá)方式。
  地域不僅是一個自然地理意義上的范疇,也是一個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意義上的范疇,每個人都帶有本區(qū)域歷史所遺留的種種文化烙印。從某種角度說,地域性比民族性可能更具可識別性。
  作者是安多藏族,華銳藏人的后代,當(dāng)他走進(jìn)其他藏區(qū),由于地域的差異,民族文化又有了地域文化對話的意義。如“而我此時的心情更多地在向往迪慶,向往那個讓我神往的地方。我想盡快去那里考察。”“我很少接觸來自迪慶的藏人,也很少知道迪慶藏人的基本情況。”“從我的家鄉(xiāng)安多地區(qū)到迪慶,確實隔著千山萬水。這是一個什么樣的藏區(qū)?他跟我的家鄉(xiāng)一樣嗎?我不時這樣問!保ā冻旒赖亍蠎c紀(jì)行》)“甘南舟曲的藏族在送殯的當(dāng)天要吃頓午飯,飯后開會,在這個會上舅氏可以大耍威風(fēng),盤問家人,并呵斥他們,命令他們向死者磕頭;而死者家人此時須俯首帖耳,惟命是從。”“四川嘉絨藏區(qū),舅氏行使權(quán)力的時間不在發(fā)喪之前,而在下葬之后,傍晚舅舅到來,喪家敲鑼在寨外迎接!倍c漢文化對話有不少漢族學(xué)者在學(xué)術(shù)研究或文學(xué)作品中對漢族文化和藏族文化的關(guān)系進(jìn)行過對比研究,形成了漢一藏文化的對話意義,但是很少有藏族學(xué)者積極主動地將藏族文化和漢族文化進(jìn)行對比研究。作者無論在藏區(qū)旅行,還是在漢族地區(qū)考察,對二者的文化關(guān)系都進(jìn)行了各種各樣的探討和思考,形成了別具一格的藏一漢對話意義。
  “在漢族的史書里,我曾見到過跳火堆的記載,許久以來,我一直在考慮著:這跳火堆的習(xí)慣到底是漢族的還是藏族的?”(《跳火堆》)“藏人有句俗話:‘孩子是父母的太陽’。可在我參加過的婚禮上卻從沒聽到諸如‘早生貴子’之類祝詞。在藏區(qū),如果對新婚的人們說這樣的話,會受到恥笑,……”(《初到人間》)“而‘百歲坊’之獅…恍若白獅活脫,撲朔迷離,別樣風(fēng)采。蕩我心者更在于這獅的顏色,藏鄉(xiāng)多山,山多積雪,…這雪則與白色同義”(《謁青巖百歲坊》)“在景福宮參觀時,我看著那些神態(tài)飄逸的‘四趾龍’,卻感到文化解釋的困難。作為一名學(xué)者,我在《藏族文化發(fā)展史》中葉涉及了‘龍’的問題。藏族文化中也有隆,大概有早、中、晚三個發(fā)展階段,受何影響確難定性。早期的龍概念完全是藏人的……中期和晚期的龍受到漢文化和印度文化的影響!袊陀《鹊奈幕涣饔3000年歷史,而處于這兩大文明中間的吐蕃文化的‘龍’問題上到底受到何者的影響?”(《初見漢城》)三與其他民族文化對話在空間移動、文化審讀中,作者對其他民族,尤其是一些國內(nèi)外少數(shù)民族的文化事象格外關(guān)注,哪怕一個小小的詞匯也逃不過他的眼睛。如此孜孜追尋,又筑起一道魅力無窮的藏族與其他民族對話的風(fēng)景線。
  “一個民族生存于一個特定的環(huán)境,這個環(huán)境便是他們的一切…比如一位佤族的朋友講,佤族是以黑為美的,看一個人也是如此,假如一個人生得過于白嫩,就顯得異于他人。實際上這也是生產(chǎn)生活中形成的審美意識……比如在藏族中就有:‘娶一個不會干活的愛人,還不如養(yǎng)一頭奶牛’的民歌。勞動創(chuàng)造財富,勞動創(chuàng)造價值,故而‘勞動’就是美,就是美德。這與現(xiàn)代的審美觀念有所不同!保ā敦羯健罚
  “說話間,一位哈薩克朋友指著羚羊解說是說到了一個使我十分敏感的詞——‘澡’,我馬上停下與同事的談話,問他‘你剛才叫羚羊什么?’這位哈薩克朋友說‘澡’?磥砦覜]有聽錯。我說:‘這就奇了,你們知道嗎,藏語羚羊也稱澡,這哈薩克和藏族相隔萬里,為什么對羚羊的叫法如此一致?版權(quán)是誰的?”’“比如酒稱‘阿熱’,在哈薩克族、維吾爾族、蒙古族中都一樣,有些搞語言的專家說,這個詞來之于阿拉伯。由這詞我的思緒頓時飛向了另一個世界!薄艾F(xiàn)在甘肅省甘南藏族自治州的首府‘合作’也是藏語羚羊一詞的音譯。這個詞不能讀成目前漢語的樣子,而是要連在一起快讀,大體也接近于‘澡’這個音!保ā读缪颍×缪!》)作者在比什開克參觀時,深深感受到吉爾吉斯民族文化與藏文化的相似性。“像藏族長篇英雄史詩《格薩爾王傳》一樣,柯爾克孜族英雄史詩《瑪納斯》中也有許多贊頌馬、贊頌山、贊頌武器的詩句,就是有些咒誓的方式似乎也區(qū)別不大。……比如《瑪納斯》第二部《賽麥臺依》中的一支誓言歌,與藏人的咒誓方式何其相似?可惜我們沒有更多時間去了解在吉爾吉斯境內(nèi)《瑪納斯》的情況了!保ā恶橊勥x中的城市》)“十多天的訪問結(jié)束了,當(dāng)我登上去莫斯科的飛機,看著機翼下披雪的阿拉套雪山,心中充滿了留戀之情:或許,我的祖先們守著雪域大地,沒有機會觀看這披雪的阿拉套披雪的阿拉套啊,像家鄉(xiāng)的雪山一樣高入云霄”(《駱駝選中的城市》)四與人類文化對話作者邊走邊寫,邊寫邊想,實際在思考一個永恒的命題——何為人類?何為人類文化?我們都生活在一種文化環(huán)境當(dāng)中,我們通過自己的認(rèn)知和模仿行為所獲得的,將我們塑造成某種特定人群中的特定一員的所有知識、能力和訓(xùn)練都是文化。各民族創(chuàng)造了文化,文化又借助于各民族成員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一飲一啄而延續(xù),沒有文化就沒有人類,反過來,沒有人類也就沒有文化。
  文明有高低之分,有落后與進(jìn)步之別,但是文化卻只有不同,沒有高與低,進(jìn)步與落后之分。從這個角度而言,作者的文化對白錄在不斷提醒我們,各民族都有自己獨特的文化,任何一個民族的文化都是無法替代的。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不會變成你,你也不會變成我。
  但是各民族創(chuàng)造的文化對于人類來說,又的的確確不是游離于我們之外、互不相關(guān),彼此獨立的,而是附著在我們?nèi)祟惷恳粋人身上,通過我們之間的相互交流、溝通而形成的一種共同的東西。從這個意義上而言,作者的這本書又告訴我們:文化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如作者所言:“創(chuàng)造偉人,頌揚偉人,構(gòu)建自己的偉人體系,弘揚其精神、文化,就是弘揚民族精神。因為偉人是一個民族在特定時代的代表和象征。既是人民的榜樣,又是人民的信仰、力量和精神寄托!薄白屪约好褡宓拿恳粋個體都來認(rèn)識自己的偉人,頌揚自己的偉人,維護(hù)自己的偉人,以自己有這樣的偉人為榮,這或許是時代對民族文化最迫切的呼喚和要求。因為,一個民族假如沒有自己的偉人,那么這個民族就會顯得十分蒼白。”(《駱駝選中的城市》)作者在《歐洲散記》中還這樣寫到“人類時刻關(guān)注著自己的未來,探索著自身的價值。這一切對常人可能是多余的呻吟,而對于文明的引導(dǎo)者(那些在更高層次上思考生命思考人類前景的人),便成為生命歷程中必須思考和努力解決的問題。”在編輯過程中學(xué)習(xí),我認(rèn)為這是一部優(yōu)秀的文學(xué)人類學(xué)基礎(chǔ)教程。
  鐘進(jìn)文2014年9月20日 《互動的靈思:空間移動中的文化對白》:
  跳火堆在漢族的史書里,我曾見到過跳火堆的記載,許久以來,我一直考慮著:“這跳火堆的習(xí)慣到底是漢族還是藏族的?”一位幼年的朋友說:“喂呀,就這毛病,前思后想地,那是專家們考慮的問題,寫文章,有感受你就盡管寫好了!”——這確給我以啟迪。
  感受是有的,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每年正月十五日夜,鄉(xiāng)親們都要把事先準(zhǔn)備好的草,一堆一堆堆起來,每戶人家的門臺上,都有自家的孩子們忙碌著。也有點兒奇怪哩,漢族人將雙數(shù)視為吉祥、吉利,而火堆的數(shù)字卻都是單數(shù),五、七、九、十一、十三……這些單數(shù)中,最常見的就是七和十三,像所有的孩子一樣,小時候的我問起這些事來,也是沒個完的:“火堆為什么要放單數(shù)?火堆為什么要在月亮升起來時放?火堆……”“火堆就放單數(shù),火堆就在月亮升起時放,小羔子,急死你也沒用,不告訴你,呵呵!”桑吉爺爺逗我。
  “你不懂,你不懂,你那白胡子從羊尾巴上拔來沾上的!”我嘴不饒人。
  “我不懂?我不懂?小羔子,你去問問,這個村子里誰的見識廣、誰的年紀(jì)最大?”“你知道你講呀,你知道你講呀,怎么不講呢,你的嘴被牛糞封住了?”人小說話沒分寸。
  桑吉爺爺并不惱,他依然笑呵呵地說:“要我講出來,你也聽不懂。你知道什么叫苯教(苯教:苯波教,藏族原始宗教)嗎?我們許多習(xí)俗都是從那兒來的……”真的,我不知道什么叫“苯教”,雖然我根本不明了火堆為什么要放單數(shù),為什么要在月亮升起時放,可是,我再不敢狠著勁兒問桑古爺爺了。
  一年一度跳火堆的時間又到了。我和哥哥把割好的野草放成十三小堆兒,等待著天黑,等待著東山升起皎潔的月亮。
  天慢慢黑了,月亮還沒有升起,桑吉爺爺拄著拐杖由他兒子扶著走出大門來。
  “怎樣啦,桑吉爺爺,您的腳?”我問。
  他兒子笑了:“還不是像你一樣,為了跳火堆,躥進(jìn)躥出的,不小心扭了腳!”我笑了,瞧著皺著眉頭望著東山的桑吉爺爺。桑吉爺爺佯嗔道;“笑什么?現(xiàn)在正疼哩,要是你扭了腳脖子呀,這會兒準(zhǔn)在擠眼淚呢!”還沒容得我答話,桑吉爺爺突然用拐杖指著東邊山頂說:“瞧,月亮升起來了!快點火呀!快點火呀!”他的眸子亮亮的,閃動著喜悅。
  火點起來了。遠(yuǎn)遠(yuǎn)近近的人家門前的草堆都燃起來了,人聲喧嘩;火光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停地在晃著濃煙的火頭上跳來跳去。
  我在火堆上歡跳著、笑著,十三堆燃燒的火舌迅速在我腳下過去了。當(dāng)我回首身后,哦,我的身后,一人接一人,跳了過來,桑吉爺爺也在其中,他拄著拐杖,跛著一只腳,氣喘吁吁地跳著,咳嗽著,他的兒子緊跟在后面護(hù)著他。我看他那艱難的樣子,不禁問道:“桑吉爺爺,您腳痛,干嗎還來跳呀?”桑吉爺爺揉了揉腳脖子,干咳著說:“小羔子,你不懂呀,這香草香蒿燃起的煙可以避邪、可以除去我們身上的污濁呀……”——哦,有那么一天,我和桑吉爺爺去逛公社商店,人很多,不小心桑吉爺爺?shù)亩Y帽被人擠掉了,落在一個男人的襠下,我見到桑吉爺爺形色惡劣地瞪了那人一眼,撿起來,沉著臉掖在腋下,不停地念叨著什么。說也湊巧,等我們離開商店時,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桑吉爺爺光著頭挨雨淋,還是不愿把禮帽戴在頭上。我請求他幾次,他理都不理。
  “阿嚏!阿嚏!”他打起了噴嚏,可是還是沒有想把帽子戴在頭上的意思。
  我蒙了,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當(dāng)我們走過一片樹林時,他停下來說:“小羔子,撕一點樺樹皮來!”我撕來一卷樺樹皮,他已折了松枝和一些艾蒿在等候,接著在一棵大樹下點起了樺皮、松枝、艾蒿;鹑计饋砹,他緊繃的臉這才舒展了,把腋下的禮帽放在濃濃的煙頭上熏著,熏著;濃煙嗆著他,刺激著他的眼睛,他不時地用袖頭擦一把淚,花蕾般搖腦袋。濃煙消去后,他撣撣禮帽上的灰塵,戴在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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