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照片、一段往事,雖然敘說的只是一個人或一個家庭的經歷,看似微不足道,但卻于不經意間折射出了一個民族,乃至一個國家的歷史。沒有“民”何來“族”,沒有“家”又何來“國”?說到底,民族和國家不過是無數個人、無數家庭的集合罷了。 這是本老照片集合冊。書中的每張照片都蘊涵了一個真切、感人的故事。在這里,它們向我們傳遞的就是這些現(xiàn)代的我們所不知道一切,這些內容包括有人物經歷、抗日戰(zhàn)爭歷史等,都是些名人名事。 本書是《老照片》叢書之“逝鴻片羽”。書中收錄了大量極為珍貴的歷史照片,這些照片內容豐富,涉及面廣,為讀者揭開了過去那一件件鮮為人知的事件。一本珍貴的老照片,就是一本回憶錄,本書向我們再現(xiàn)了過去,讓我們認識過去,了解過去。 目錄: 一個在格魯吉亞的中國商人家庭 身為晚清遺臣的祖輩 曾祖父的全家福 天地間的女孩 就讀日本女校的中國學生 祖父的題識照 膠東的一個農民家庭 兒孫滿堂的喜悅 爺爺奶奶的結婚照 身世迷離的父親 陳銘樞之子的人生之旅 孔子后裔的人生 祖母的老照片 七十年前的外企白領 爺爺奶奶的結婚照一個在格魯吉亞的中國商人家庭 身為晚清遺臣的祖輩 曾祖父的全家福 天地間的女孩 就讀日本女校的中國學生 祖父的題識照 膠東的一個農民家庭 兒孫滿堂的喜悅 爺爺奶奶的結婚照 身世迷離的父親 陳銘樞之子的人生之旅 孔子后裔的人生 祖母的老照片 七十年前的外企白領 爺爺奶奶的結婚照 海口名媛吳玉琴 1931年的一個家庭 祖上 一場演出與一段姻緣 曾是文學青年的烈士 含辛茹苦的祖母 一個小地主家庭 結拜姐妹的合影 兄妹合影 母親年輕時 三個苦力在虎丘 七十年前的家庭合影 畢業(yè)同窗照 鄉(xiāng)下人“喝甜酒” 百姓人家 往事并非如煙 照片拍過之后 勞工的合影 大運河邊上的母子 小康之家 生活在兩個大國之間 西康省政府幼兒園的孩子 五姐妹 母子情 姥姥的最后一張照片 難忘的“蜜月” 天配良緣 西南聯(lián)大一女生 姥姥 父親的長袍照 一張結婚照 姥姥舊事 從參贊到領班 作為“高級白領”的父親 鐵蹄下的華工 潘家園留住的記憶 留影華西大 遇羅克兒時留影 當過兵的父親 軍校模范班 天各一方的家庭 并非演員的合影 我們這個班級 兒時伙伴 “自動脫黨”的母親 “土包子”進城 讀這一家子 往昔少女的聚會 返回臺灣的留越軍人的女眷 穿上制服的民間藝人 離亂中的父子 1957年夏:北海留影 “下放”瑣記 漂泊異國的老人 父母結婚十周年紀念照 下放鍛煉 楊偉名一家 辛酸里的溫情 娘家故事 鄉(xiāng)鎮(zhèn)干部的合影 把握一瞬 苦澀歲月 裙子的故事 離別之時 在宣傳雷鋒的日子里 難忘北陵 與房東的合影 父親的風景照 女兒“落榜”之后 校友程應銓 難忘“格爾木” 苦兒 千里步行上延安 夢驚一刻 “學習班”里的夫妻 革命年代的婚禮 特殊年代的結婚照 難報三春暉 被解散的“文工隊” 難忘的童年 父親當過“文革主任” 不堪回首的歲月 遙遠的烏蘭布和 “毛選”姻緣 一張全家福 親情歲月 一位叫珊珊的女孩 旅美老華人的起居室 照相 未曾謀面的戰(zhàn)友 家里來了華僑親戚 我們輪流當了回“烈士” 1975年的姐弟合影 歿于地震的二嫂 當兵之路 上學·輟學 劫后重逢 特殊的“室友”一個在格魯吉亞的中國商人家庭 照片上的男主人公叫劉峻周,祖籍是中國廣東,19世紀末遠赴格魯吉亞種植加工茶葉,培育出了適合當地種植的茶樹品種。除種茶外,劉峻周還在黑海港口巴統(tǒng)附近買田置地,經管恰克瓦沙皇莊園,他還是一位養(yǎng)馬、馴馬的專家。這張照片是他1901年在巴統(tǒng)與家人的留影。 十月革命后,作為外國人,劉峻周已不能擁有私產,無法再經營自己的產業(yè)。1924年,劉峻周舉家回國,定居在哈爾濱。在哈爾濱度過的十年,雖然清貧,倒還安定。日本鬼子一來,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一家人開始了顛沛流離。九一八事變后,劉峻周拒絕與日本人合作,與投靠日本人的朋友斷絕了往來,并于1935年將家遷至北京。劉先生因一生愛馬養(yǎng)馬,與馬難合難分,獨自留守哈爾濱經營跑馬場,1942年不慎從馬背上摔下,不治身亡。 旅居格魯吉亞期間,劉峻周的次子劉維周與一位叫娜達的格魯吉亞姑娘相愛,他們不顧雙方家長的反對,于1922年離家出走,到阿扎利亞(今屬土耳其)接受教堂的洗禮并成婚。1925年,娜達輾轉來到中國,與丈夫劉維周一家團聚,從此便一直生活在中國,解放后,受聘于北京師范大學,擔任俄語教師,1980年病逝于北京,與億萬中國人一起經歷了戰(zhàn)亂流離與“革命”洗禮,演繹了一段充滿曲折的人生傳奇。(述弢) 身為晚清遺臣的祖輩 這張照片上是我的二祖父德裕。二祖父同治八年(1869)生于北京,歷任清朝官職。光緒十四年(1888)封二等輔國將軍。二十三年(1897)授護軍參領。1904~1905年,授任中俄邊境巡閱使,力促俄軍退出邊境。宣統(tǒng)二年(1910)奉旨授盛京副都統(tǒng)兼署金州副都統(tǒng)。兼充任福陵(努爾哈赤墓)、昭陵(皇太極墓)守護大臣。清末民初又受命接替墨麒任興京副都統(tǒng)兼永陵守護大臣。家屬跟著移居永陵鎮(zhèn)。 德裕來到東北山間小鎮(zhèn),忠心守護祖宗第一陵,盡心盡力做些對得起祖先,有利于當地人民的事情。每逢夏季由隨從人員說評書,老百姓很歡迎。春秋佳日晚間,還出資從盛京請來演員,給大家演皮影戲。德裕往往坐上小馬扎與人們閑聊。之后打發(fā)人為困難人家送錢物。每逢正月十五臨近,放開衙門大院,進秧歌隊,唱小戲,老百姓進入院內賣果兒,然后以果匣子裝滿元宵贈秧歌隊。永陵在永陵鎮(zhèn)西北兩公里。大樹遮天蔽日。當地士紳意欲伐林賣錢,他們選出代表向德裕游說。德裕正色回答:此林建陵時即栽種,迄今三百多年,歷代保存完好,F(xiàn)在我愛新覺羅·努爾哈赤第十二代孫,跑這來私賣祖業(yè),貪贓分肥,何以見先人于九泉之下?士紳們無顏退下。 永陵鎮(zhèn)南有蘇子河西流,德裕發(fā)現(xiàn)山北坡土質陽光同書本上栽培人參的條件接近,于是派人由外地請來兩位“把頭”,向他們學習研究創(chuàng)建參園事宜,德裕出資,請他們開辟了參園。初具規(guī)模三四年,將要出產品的時候,因1924年皇室優(yōu)待政策廢止,都統(tǒng)衙門撤消,德裕去職回京。臨行將園子交給地方。囑將種參事業(yè)辦成永陵鎮(zhèn)人的一條活路。1925年德裕因病逝世。(廣莊) 二祖父德裕,(原載《老照片》第46輯) 曾祖父的全家福 我們在整理祖父王宗璽的遺物時,發(fā)現(xiàn)一本民國初年相冊。王宗璽(1886-1943),字尊信,遼寧海城人,清光緒朝兵部右侍郎王英楷之子。王英楷在《海城縣志》有傳。王宗璽早年在天津北洋學堂從師于一位瑞士籍工程師,學習物理和機械學。民國五年,他出任北洋政府航空署總工程師,是中國第一個設計三引擎飛機的專家。當時正值直皖大戰(zhàn),北洋軍閥無暇顧及組建空軍。這架飛機連試飛都沒進行,一直放在倉庫里無人問津。最終淡出人們的記憶。 民國十四年,祖父應孫傳芳的邀請,出任上海高昌廟兵工廠幫辦,從事軍事工程技術工作。孫傳芳生于1885年,早年家庭貧苦,曾和我祖父在一個塾班學習,一起吃住。他的三姐嫁給了曾祖父,因此祖父稱其為舅。1925年,孫傳芳成為江南五省聯(lián)軍總司令,任王宗璽為軍械顧問,從事武備研究和配制。王宗璽也是常規(guī)武器專家,改良了許多進口步槍,使孫的部隊在裝備上與其他軍閥相比,處于最優(yōu)狀態(tài)。爾后,王宗璽的興趣從軍事轉移到民用。北方旱地居多,農田灌溉是一大問題。王宗璽經過調查研究,設計一種機井設備和新式泵,為一般農戶所買得起。只是因為資金匱乏,無法擴大再生產,因而沒有在華北普及開來。1938年保定淪陷,日寇從檔案里知道王英楷以抗日起家,甲午海城戰(zhàn)役殺過日軍數百人,早有報復心理。我的叔父因參加八路軍被人告密,日軍便以祖父通共罪名,抄了家。祖父事發(fā)出走,幾位叔父被吊打,一位致殘,一位致死。祖父也于1942年流亡他省,貧困交加,客死他鄉(xiāng)。(王木南) 天地間的女孩 這張照片刊于《圖片中國百年史》,只附有一行說明:“外國教會在上海王家堂圣母院開設的女塾,專收教內女生。”外國傳教士在中國辦學,起自英國軍事入侵取得了不平等條約的特權之后。1844年,英國“東方女子教育會”派遣阿爾德塞女士在寧波開設的女子學塾,是外國傳教士在中國開辦的第一所女子學校。其后,又有十一所女子學校先后在五15和香港開設。傳教士辦的學校雖然采用免費入學的辦法,但進校學生不多,中途退學的倒不少,尤其是女校更不易招收學生。 照片上的這十一位女孩無疑是幸運的。識字會使她們的人生與前人不同。她們一個人的識字,也許將帶來整個家族的變遷。細細端詳照片,我發(fā)現(xiàn)這些滿臉稚氣的女孩那寬大的衣袍下面竟有一雙雙畸形的小腳!照片正中坐在黑板下面的那個小女孩也不過六七歲,她多么精神,笑得多么無牽無掛,可她的腳已被纏成了那么一種樣子。我不知道識了字的她們將怎樣再與這一雙雙丑陋的小腳相處。好在曾獲諾貝爾文學獎的美國著名作家賽珍珠,在她的((我的中國世界》中有不少記述。 裹小腳——學文化,反差如此鮮明的事物,如果同時出現(xiàn)在一個女孩身上,也許是一種偶然。但如果同時出現(xiàn)在許許多多的女孩身上,便預示著一個變革時代的到來。只是,從野蠻到文明的進步,一個社會要比一個人艱難得多。不過,管它哪個朝代的女孩,要活得像個人樣,首先得自己邁開雙腳,走進學堂。因為,從來就沒有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包括女皇帝。 (馮曉春) 就讀日本女校的中國學生 這是一張中國女性離家東渡,求學扶桑的照片。記錄了晚清和民國年間,女留學生在日本生活學習狀況的一個側面。 照片中站在后排的兩人是身穿實踐女校校服的中國學生。實踐女學校校規(guī)很嚴,集體住校,統(tǒng)一管理,不許隨便外出。盡管這樣,在校留學生仍積極參加了“拒俄運動”等愛國革命活動。女學生們對阻止她們參加留學生集體活動的下田校長說:“無國哪有我,無我哪有學。”在女性教育未正式納入教育體系的清末,女性的赴日留學具有劃時代的歷史意義。首先,她們的留學行為本身就是對封建禮教的巨大沖擊,此外,她們還先后在日本結成了四個女學生的獨立組織,并創(chuàng)辦了七種女性雜志,大力宣傳新的女性觀、愛國革命新思想。隨著辛亥革命的爆發(fā),大多數留學生都返回了祖國。 民國初年的女留學生與清末不同,中華民國成立后,她們留學的目的已由清末的“革命、改革救國”向“科學、教育救國”轉變。近代史上,中國人的留日熱潮共有三次,第一次是清末1905—1907年,第二次是民國初年的1913—1914年,第三次是抗日戰(zhàn)爭前夕的1935—1937年。從20年代中期開始,由于日本的部分大學開始有條件地招收女生,30年代進入大學學習的留日女學生也不在少數。此時中國政局不穩(wěn),留日學生的成分非常復雜。從政治觀點來看,留學生可分為右翼、左翼和中間派,黨派斗爭激烈。新中國成立后,成為建設新中國的中堅力量。 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幾乎所有的留學生都先后返回了祖國?谷諔(zhàn)爭中,各地的傀儡政權先后向日本派遣留學生。到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為止,每年仍有數千名留學生在日本學習。(周一川) 就讀日本女校的中國學生。(原載《老照片》第35輯) 祖父的題識照 我祖籍湖南,原屬湘鄉(xiāng),現(xiàn)屬漣源,在漣源的一處山沖沖里。我家院子的大門上掛著一塊匾,匾上的四個大字“養(yǎng)春山莊”,是我祖父的手筆。他是湘軍的軍官之一。我手頭有祖父的兩件遺物。其中一件是他的朋友寫的一副對聯(lián),寫的是:“興至也沽村店酒書來時問故園花”下款寫的是“伯和弟章壽彝”。另一件是他老人家的一張珍貴的六寸照片。照片鑲在一個中間是橢圓形的厚紙框里。他老人家沿著厚紙框的橢圓用蠅頭小楷寫了一篇題記,最后幾個字是:“戊午暮春書,時年七十有二。”標點是我加的。戊午是公元1918年,老祖父暮春時節(jié)寫了這篇像記,秋八月我就出生了。這對我來說,其寶貴可想而知。全文一百五十三字,字字間架均勻、筆筆工整有力。今天能寫這樣小楷的七十二歲的老人,恐怕很少很少了。 1911年辛亥革命,滿清皇朝倒臺。祖父早該告老了,他立即放棄了他在杭州的滿屋子藏書回老家,在離老家二十多里的地方買了一個小山頭,蓋了幾間茅屋,一心修道去了。 我祖父是“湘軍”,應當說是后期“湘軍”。前幾年查族譜,才知道他是從“邑庠生”(湘鄉(xiāng)縣學堂學生)開始進入仕途,到浙江“補用縣丞,保升知縣”。當過兩三任知縣之后,“以知府仍留原省補用”,卻沒有補得上去。于是他棄文就武,當過“楚軍”、“老湘軍”等許多名目的武官。他打過仗,在1894年的中日甲午戰(zhàn)爭中,“苦戰(zhàn)連月,足受炮傷”。最后的武官職務是浙江全省督練公所參謀處提調、教練處提調。后來得到“四品頂戴”。我對“湘軍”“太平軍”這雙方的看法,到老年發(fā)生了大變化,對太平軍,我少而是之、老而非之。對湘軍,我少而非之、老而是之。(李普) 祖父的題識照(原載《老照片》第42輯) 膠東的一個農民家庭 這張照片是1920年代膠東一個普通農村家庭。人物的排列,體現(xiàn)了男性在家族中的地位。站立在老人右側的兒子,有三分無奈和尷尬,或許和他養(yǎng)育的女孩太多有關。在中國,特別是北方,村莊大都由幾個或幾十個有血緣關系相連的“家”組成。這種固化了的超穩(wěn)定的姓氏宗族村莊把所有的人都編進了這個網中,構成了人的最基本社會存在方式和生存空間。宗族村莊構成了中國社會的母體。面對眾多的家族、宗族,維系大家(國家)的政治基礎,只能是從小家那里復制出來的,并凌駕于小家之上的家長制的中央集權和專制。 以個人自由為基礎的“民主制度”,其本質是反映了人和人、人和社會之間建立的平等、契約關系。而以傳統(tǒng)農業(yè)為基礎,以血緣關系為紐帶的大一統(tǒng)宗族社會既不需要,也不可能產生這種個人自由。宗族聚居,就注定了民主將是一個艱難而漫長的路。血緣關系,既產生了“情同手足”,也產生了另一個極端,“不可開交”,“窩里斗”,已經演化為根深蒂固的民族文化基因。 城市化,無疑是消除宗族困惑的途徑。但在計劃經濟條件下,人被定位在一種被稱作“單位”的封閉體內。陸續(xù)走進城市的人們,把從“老家”帶來的觀念,改頭換面地移植到單位,并營造出“新家”的意識!皢挝弧,正在成為城市深化改革的“瓶頸”。 與此同時,市場經濟和在此基礎上的城市化及計劃生育,正在成為改變宗族困惑的“基因工程”。關注中國,關注改革,首先要關注農村。擺脫宗族的困惑,我們不僅是炎黃子孫,也是地球村的居民和人類所有文明的傳承者。(馮群力) 兒孫滿堂的喜悅 “蜀道難,難于上青天!钡业母赣H卻不畏艱險,于上世紀初挈妻攜幼,從江蘇乘輪船溯長江而上,到成都做生意。所攜之幼是大小三個女兒,在成都定居后,母親又相繼生了兩個丫頭,這就正好是“五朵金花”。在那重男輕女的時代,“五朵金花”給父母帶來的是渴求得男的朝恩暮想。父親常嘆道:“不知猴年馬月才會有個兒子!”誰知此話幸而言中:1920年,排行第六的長子呱呱落地。那年是農歷庚申,正是猴年。喜獲麟兒,全家喜極;誰知兩年后我又降生,再次給全家?guī)須g悅。這下,母親心中踏實了。不想之后四年內,我的三弟、四弟又陸續(xù)出生。 這張照片是父親為抒發(fā)“多福多壽多男”、“兒女滿堂”的喜慶心情,同我們四個兒子的合影。 歲月悠悠,已然泛黃的老照片距今已八十余年,被大哥珍藏在他倫敦的家中。(楊瑞生) 爺爺奶奶的結婚照 我爺爺叫邸昕庭,清光緒二十七年(1901)出生在老家河北省樂亭縣。隨著匯文大學與燕京大學的合并,爺爺到了北京,大約畢業(yè)于1924年。爺爺和奶奶結婚大概是1927年春,這張照片便是他們的結婚照。爺爺看上去高大魁梧,很有男子氣,可那對瞇縫小眼卻透出幾分慈祥;奶奶則是濃眉大眼厚嘴唇,顯得挺厲害,事實也的確如此。爺爺不是個單純的學者,從參加工作起,就從沒停止過做生意。那時爺爺在燕大的月固定工資是232塊大洋,加上兼課和生意上的收入,生活十分寬裕?鞓范蛔愕纳顩]能維持多久。1936年6月的一天,爺爺突然胃疼發(fā)高燒,開腹一看:胃穿孔、彌漫性腹膜炎。太晚了,術后三個小時爺爺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年僅三十五歲。如果在和平年代,光靠家底也能過得去。爺爺去世一年后,盧溝橋事變的槍聲打響了。雪上加霜,一家人的命運又一次發(fā)生了急劇的轉折。那年月,婦孺之家更易受欺,奶奶也準備搬家。她將家里最值錢的古玩、字畫和首飾收拾成四只箱子,交給門房李二叔去燕大寄存。誰知這小子狼心狗肺,恩將仇報,前腳將箱子存上,后腳就偷偷提出席卷而去。搬家時,奶奶把海淀那所宅子租給了一個高麗人,當奶奶試圖把宅子收回時,那人卻欺負我們家孤兒寡母,耍賴不給。后經中人說合,最終以很低的價格賣掉了。 1964年夏,奶奶在姑姑家病倒了,臨終前,奶奶已瘦得皮包骨,全身黃得像草紙,卻很少呻吟,就這樣默默地走了。1991年夏的一天,爸爸把奶奶的骨灰輕輕地撒入北海公園水中。我們都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百姓,只是在翻閱幀幀老照片時,心頭才泛出點點自豪。(邸曉蘭) 爺爺奶奶的結婚照(原載《老照片》第16輯) 身世迷離的父親 我父親陳紹韓參加革命,1935年在蘇州被捕,后在武漢被處死。我的伯母1964年就因病去世了。1982年,我接到一位叫張以謙的先生來信,說伯母是第三國際遠東情報局的工作人員。他說:“此段黨史資料極為重要,涉及全黨全國。我們遵中央紀委韓光同志面喻,正在收集此一史料。”……父親和朱德有關系我自小是知道的,但是楚圖南為什么把朱德看成父親的主要關系我也不清楚。 伯父、伯母和父親,在歷史上和哪一個派別發(fā)生了聯(lián)系并不是一種最高層次的是非,對于我,他們留給我的遺產過去和現(xiàn)在都不是別的,例如不是列寧建立的第三國際,而是他們救國救民的抱負和實踐。我已經完全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人能夠對社會發(fā)展提得出萬無一失的科學規(guī)律,也不相信復雜的歷史和現(xiàn)實可以簡單明確地抽象成絕對正確的客觀真理。歷史是有嘲諷的。用激進方式改變權力占有者經常都是可能成功的目標,但是,除了改變政權以后就能促進經濟和平發(fā)展的道路以外,激進運動由于本身人為的偏激性質非常容易按照自己不能控制的邏輯變得越來越激進,以致把激進變成目的而走向自己目標的反面,喪失自己原來的宗旨。 “文化大革命”初期,1926年的老黨員董秋斯對我說,他是父親的老戰(zhàn)友,他覺得我應該告訴別人我的父親是革命烈士。父親犧牲時顯然沒有暴露過和他有關系的任何人。所以,他沒有背叛什么人,是別人背叛了他。(陳焜) 1927年。作者的父親陳紹韓、母親陳青蓮在廣州的合影。 母親懷抱的女孩是作者的姐姐陳玨。(原載《老照片》第44輯) 陳銘樞之子的人生之旅 先生姓陳,名潤元,字廣生。他一生經歷曲折,從一個側面折射出了中國近代史上的巨大變遷。 陳廣生身世相當不尋常,他是國民政府高官陳銘樞的長子。陳廣生在“交廬精合”別墅受教于政壇怪杰李一平三年。 1944年他以優(yōu)異的成績獲得了“杰出一等榮譽金質獎章”,畢業(yè)于英國法拉第電子工程學院。陳廣生戰(zhàn)后回到了香港,在1946年成了電路板的總設計師。 1966年,“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爆發(fā)了。陳廣生在劫難逃,以“反動資產階級技術權威”被揪斗于天津冶金材料研究所的大食堂前。但平心而論,陳廣生吃的苦還不算太大,沒有人下狠手打他,原因在于他平時為人厚道,和底層的人相處和睦。 1976年陳廣生獲準去香港探望老母,并于1978年離開天津正式移居香港。陳廣生在香港成立了香港潤元企業(yè)有限公司。也許是游子思故鄉(xiāng)的緣故,此后他主要去他父親的出生地廣西壯族自治區(qū)投資和捐助。 1986年他投資成立了廣西邕生線材廠,擔任副董事長。他還親自出馬參加新產品試制,為完善產品工藝技術、開拓產品市場做了大量工作,使該廠鋁管產品銷售市場長盛不衰。從80年代起,他更不斷為他父親在1929年籌建創(chuàng)辦的廣西合浦公館中學出資出力。 自1978年起,他歷任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第五屆至第九屆的委員,1993年當選廣西壯族自治區(qū)政協(xié)第七屆常務委員會委員。陳廣生去世后,中央政府給予了“陳先生一生愛國,愛港,愛鄉(xiāng)”的評價。(仲煒) 1928年,陳廣生在南京。(原載《老照片》第46輯) 孔子后裔的人生 孔子的后裔嫡系近支在曲阜有所謂“十二府”。我家屬于孔八府,父親祥勉公,字士勸,生于1893年,是八府的長房長孫。早年就讀于北京工業(yè)大學,攻電機專業(yè),是名噪一時的電業(yè)專家。由于受家庭影響,父親在國學方面也有一定的根基,許多經籍詩文都能背得滾瓜爛熟。50年代,銀行實行公私合營,父親改任青島公私合營銀行副經理。那時,父親把馬、恩、列、斯、毛的書買了一大堆,一本一本地讀。 我的母親于蘋薌,字南濱,生于1898年。父母于1917年喜結連理。父母親在一起共同生活四十年,兩人感情深篤,互敬互愛,令人羨慕。母親和全家人也都相處融洽,受到大家的信任和敬重。母親一切都替別人考慮,從不為自己打算。比如吃飯,她總是考慮別人愛吃什么,卻很少想到自己。她喜歡吃羊肉,但我們孩子不愛吃,她就從來不買羊肉。直到她突發(fā)心肌梗塞臨終的那天,才對嫂嫂說“你們今天包幾個餃子吃吧!給我買幾角錢羊肉,我想吃幾個羊肉餡的!钡@頓羊肉餃子沒有吃上,母親就去世了。母親去世后,我們做子女的無不痛心疾首。 值得一提的是母親和保姆的關系。母親心地善良,悲天憫人,她和我家的保姆都相處融洽。保姆貴珍來我家?guī)凸ず,母親也像對我們一樣教育她,每天晚上教她讀書識字。當她知道我母親去世的消息后,泣不成聲,還為我母親戴孝多日。 父親死于1957年的反右運動,母親死于“文革”風暴中的1969年。他們在運動中都受到不應有的對待,都是在極度的寒心、冤屈、悲憤的情況下,引發(fā)心肌梗塞而去世的。(孔令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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