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入老子全本和莊子最具代表性的精華篇章，參考眾多版本，精心注釋、翻譯，比如《老子》就參考帛書本和郭店竹簡本等多個權(quán)威版本，是當(dāng)下了解老子和莊子極具代表性的版本�！独献印泛汀肚f子》是先秦道家哲學(xué)的兩大經(jīng)典，兩千多年來對中國文化影響深遠，不讀此書，不能了解中國文化。
作者簡介：
老子，又名李耳，先秦道家學(xué)派早期最有影響的代表，其傳世之書《老子》五千言博大精深，是中國哲學(xué)史上最接近西方哲學(xué)精神的哲學(xué)之書，其所闡發(fā)的眾多命題影響百代，實際影響了兩千年來中國知識分子的精神。莊子，又名莊周，是先秦道家又一代表人物，所著《莊子》一書既是道家學(xué)派的經(jīng)典，又是優(yōu)美的古代散文代表，其深邃的思想和汪洋恣肆的文風(fēng)是中國文化中最精彩的部分。夏國強，新疆師范大學(xué)學(xué)者，多年致力于先秦文獻的研究，有多篇研究中國古代文獻和文化的論文，在業(yè)界廣有影響。
目錄：
目錄：
老子
莊子
逍遙游
齊物論
養(yǎng)生主
人間世
德充符
大宗師
應(yīng)帝王老子
帛書道經(jīng)：
一九七三年冬，湖南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出土帛書《老子》甲、乙本，相較于郭店楚簡《老子》而言，較為完整，又早于傳世王弼本，可以說是迄今為止最早的《老子》足本，其中文字與篇章結(jié)構(gòu)和傳世王弼本《老子》略有不同。為了貼近《老子》一書原貌，選用帛書老子為底本，并參考其他相關(guān)版本參校訂文進行注譯。帛書《老子》德經(jīng)在前，道經(jīng)在后，現(xiàn)仍依傳統(tǒng)文獻排列順序，把道經(jīng)放在前面以便于對照閱讀。
第一章
概要：
本章是說如何認(rèn)識萬物的本質(zhì)而不出現(xiàn)偏差：萬物的本質(zhì)與宇宙本原是一體的，我們認(rèn)識事物需要遵從自然規(guī)律。即“名”遵從于“道”，而“欲”是我們認(rèn)識的局限。明白這一道理，才能認(rèn)識到萬物的本質(zhì)。
道，可道也1，非恒道也2。名，可名也3，非恒名也4。無名5，萬物之始也；有名6，萬物之母也7。故恒無欲也8，以觀其妙9；恒有欲也，以觀其所徼10。兩者同出，異名同謂11。玄之又玄12，眾妙之門13。
注解：
1第一個“道”是名詞，《說文》說：“一達謂之道�！边@里指宇宙中唯一的本原。因此“道”和“一”之間有不可分離的關(guān)系，可為“一”者有真理、規(guī)律、原理等，這些都是“道”的內(nèi)涵。第二個“道”是動詞；指說明，稱說。
2非：不符合。恒道：永恒存在的道。這里指描述宇宙的本原是可以的，但我們的描述并不完全符合宇宙中永恒存在的本質(zhì)。即人類對于宇宙的認(rèn)識是有限的，描述并不全面。
3第一個“名”是名詞，指對事物的名目，種類。第二個“名”是動詞；指命名，區(qū)分。
4恒名：固有不變的性質(zhì)。這里指對事物的種類進行命名是可以的，但我們所命名的并不完全符合事物固有的性質(zhì)。即人類通過命名來區(qū)別萬物，但這種區(qū)別不能反映萬物的本質(zhì)。
5無名：沒有區(qū)別。
6有名：進行區(qū)別。
7母：根本。這里指對萬物進行區(qū)分是為其命名的根本。
8恒：使之恒常，這里指保持、堅持。無欲：沒有偏愛；這里指對客觀對待萬物，不因自我的喜好而決定萬物的性質(zhì)。
9妙：微妙。
10徼（jiào）：邊際�！八琛敝附缦匏�，這里指物與物不同之處。
11同謂：同樣的稱謂。
12玄：青黑色，玄妙深遠。這里指所看到的未必是本質(zhì)。
13門：途徑。
翻譯：
宇宙的本原是可以說明的，但（這種說明）不符合恒久不易的規(guī)律。萬物的種類是可以被命名的，但（這種命名）不符合萬物的本質(zhì)特征。沒有區(qū)分，是萬物的本來狀態(tài)。進行區(qū)分，是萬物命名的根本。因此，堅持無偏愛，可觀察萬物的微妙本質(zhì)（相同之處）。堅持有偏愛，可觀察萬物的不同之處。相同和不同都是源于對萬物的認(rèn)識，認(rèn)識雖然不同但說得是同樣的東西�？瓷先ズ苄睿瑢崉t只是深遠罷了（不深入到本質(zhì)中就無法理解）。這是認(rèn)識萬物微妙本質(zhì)的途徑。
第二章
概要：
本章是說如何處理事情沒有偏誤：世界上所謂善惡美丑的分別都是因為設(shè)立了標(biāo)準(zhǔn)才出現(xiàn)的，肯定事物的同時必然否定某些事物。這樣必然以人的主觀判斷裁斷萬物，從而喪失了對萬物本真的認(rèn)識。為了避免這種失誤，就應(yīng)該不設(shè)立是非得失的標(biāo)準(zhǔn)，不知“美善”，也就不形成“丑惡”。圣人居無為之事，順應(yīng)自然引導(dǎo)萬物生滅；作而弗始、為而弗恃，不以自己意志去推廣教化；功成弗居，不把自然之功當(dāng)成自己的功業(yè)。由于圣人沒有得到功業(yè)，也就不會失去功業(yè)。
天下皆知美，為美惡已1；皆知善，斯不善矣2。有無之相生也3；難易之相成也4；長短之相刑也5；高下之相盈也6；音聲之相和也7；先后之相隨，恒也。是以圣人居無為之事8，行不言之教，萬物作而弗始也9，為而弗恃也10，成功而弗居也。夫唯弗居，是以弗去。
注解：
1本處文字從帛書甲本。為美惡：形成了美和丑。已：句尾語氣詞。
2斯：分出。不善：不好。
3相生：互相依存。
4相成：互相促成。
5刑：同“形”�！跋嘈巍敝富ハ啾容^。
6盈：通“呈”，展現(xiàn)�！跋嘤敝傅桶幉豢梢哉诒胃咛帲瑒t高處就展現(xiàn)出來。
7音聲：據(jù)鄭玄說，合奏為音，單音為聲。相和：互相唱和。
8居：治理，履行。無為：順應(yīng)自然，無所作為。事：職責(zé)。
9作：興起。始：發(fā)起，倡導(dǎo)。
10恃：自我倚仗，自以為是。
翻譯：
天下人都知道什么是美，就形成了美丑的概念了。都知道什么是善，就分出了不善。有和無互為依存，難和易互為促成，長和短互為比較，高和下互為展現(xiàn)，音與聲互為唱和，前和后互為接續(xù)，這些都是永恒的常態(tài)。因此履行無所作為的職責(zé)，施行不言的教化：任萬物興起而不倡導(dǎo)，有所施為但不自以為是，成就功業(yè)而不占據(jù)。正是因為不得到，也就無所謂失去。
第三章
概要：
本章是說無為之政的具體措施：從外在和內(nèi)在兩方面施行無為之政。在外，國家禁止各種誘惑，如舉賢、重貨。在內(nèi)，使百姓閉塞心思，減少欲望。只求身體健康，飽食終日，形成淳樸混沌的社會環(huán)境，就事無為而民自化了。
不上賢，使民不爭1；不貴難得之貨2，使民不為盜3；不見可欲4，使民不亂。是以圣人之治也，虛其心5，實其腹，弱其志6，強其骨，恒使民無知無欲也。使夫知不敢7，弗為而已8，則無不治矣9。
注解：
1上：通“尚”，尊崇。賢：有才能的人。爭：較量，比較。
2貴：以之為貴重。貨：財物。
3為盜：做偷竊的事。
4見：顯示�？捎杭础八�，想要的東西。
5虛：使之虛。這里指讓百姓的心思單純，即沒有心思。
6志：愿望。這里指降低他們的愿望，即減少欲望。
7知：有才智的人。不敢：不勇于進取。
8弗為：無為。
9治：安定。這里指得到治理。
翻譯：
不尊崇有才能的人，使老百姓不互相比較；不把難得的財物當(dāng)成貴重的，使老百姓不做偷竊的事；不顯露那些使人想要的東西，使百姓不被誘惑。圣人的治理就是這樣。使百姓心思單純；讓百姓填飽肚子，減少他們的欲望，增強他們的筋骨，常使百姓沒有才智，沒有欲望。讓那些有才智的人也進取，不做事。（天下）就沒有不安定的。
第四章
概要：
本章是說“道”的性質(zhì)：道空虛又充盈，是萬物的根本，形成在自然之前，似乎切實存在又深遠難知。
道沖1，而用之有弗盈也2。淵呵3！似萬物之宗4。銼其兌5，解其紛6，和其光7，同其塵8。湛呵9！似或存10。吾不知其誰之子，象帝之先11。
注解：
1沖：通“盅”。虛空。
2用之：即“由之”，因此。有：又。盈：溢出�！案ビ敝笡]有溢出，充盈的樣子。
3淵：水積聚的深淵，這里指大道深遠。呵：語氣詞，兮。
4宗：根本、
5銼（cuò）其兌（ruì）：磨去它的鋒銳。
6解：消解。紛：紛雜，糾紛。這里指磨去鋒銳才能消解糾紛。
7和：中和。
8同：混同。塵：塵世。這里指中和光芒才能混同塵世。
9湛：同“沉”，隱藏。
10或：確實有。
11象：形成。先：前。
翻譯：
道的空虛的，而因此又是充盈的。深遠�。∠袷侨f物的根本。磨去鋒銳才能消解糾紛，中和光芒才能混同塵世。隱秘��！似乎切實存在。我不知道是誰滋生了它，形成在天帝之前。
第五章
概要：
本章是說“道”的作用：道的運動處在天地之間，看上去空闊無所有，但只要一運行就無窮無盡。圣人只要模仿自然的變化，順時而動，動則不止，使萬物的生死變化都處在運動的平衡之中。如果強求聞知，增添仁愛禮制的限制，那么可活動的空間越少，也就難以持久。不如中空守虛，更為恒久。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1；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籥與2？虛而不淈3，動而俞出4。多聞數(shù)窮5，不若守于中6。
注解：
1天地：指自然。仁：親愛。芻狗：祭祀時，用草桿或者植物類莖干做成的草狗�！肚f子?天運》說：“夫芻狗之未陳也，盛以篋衍，巾以文繡，尸祝齋戒以將之；及其已陳也，行者踐其首脊，蘇者取而爨之而已�！睋�(jù)王繼如先生說：芻狗祭祀時尊榮，祭祀結(jié)束后則被踐踏，殘骸被拿去燒火。表明自然只是讓萬物象芻狗一樣走完從榮寵到廢棄的過程而已。
2橐（tuó）籥（yuè）：“橐”指裝東西的袋子�！盎a”指竹管。兩者結(jié)合為風(fēng)箱。冶煉的時候，用竹管接囊橐的鼓出來的風(fēng)，用來吹火。與：語氣詞，表反問。
3淈（ｇǔ）：通“屈”，窮盡。
4動：鼓動。俞：通“愈”，更加。
5數(shù)（shuò）：屢次�！皵�(shù)窮”指多次陷于窮窘的境地。一說通“速”，快。
6中：通“沖”，虛靜。
翻譯：
大自然沒有仁愛，它把萬物看成芻狗（任憑萬物從盛轉(zhuǎn)衰，由生到死）。圣人也沒有仁愛，把老百姓當(dāng)成芻狗。天地的中間，難道不像一個大風(fēng)箱嗎？空虛而不盡，越動就越吹出氣息。見識越多，遇到的困窘就越多，不如堅守在空虛無為之中。
—
一頓,期期艾艾地憋了好半天,才說出:哇!不行啦!思想啦!斗
私批修啦!后來我們回家去,為該老鄉(xiāng)的話語笑得打滾�？上攵�,
在今天,那老鄉(xiāng)就會說:哇!不行啦!“五講冶啦!“四美冶啦!
“三熱愛冶啦!同樣也會使我們笑得要死。從當(dāng)時的情形和該老鄉(xiāng)的
情緒來看,他想說的只是一句很簡單的話,那一句話的頭一個字發(fā)
音和洗澡的澡有些相似。我舉這個例子,絕不是討了便宜又要賣乖,
只是想說明一下話語的貧乏。用它來說話都相當(dāng)困難,更不要說用
它來思想了。話語圈子里的朋友會說,我舉了一個很惡劣的例子
—
——我記住這種事,只是為了丑化生活;但我自己覺得不是的。
01
我在沉默中過了很多年:插隊,當(dāng)工人,當(dāng)大學(xué)生,后來又在
大學(xué)里任過教。當(dāng)教師的人保持沉默似不可能,但我教的是技術(shù)性
的課程,在講臺上只講技術(shù)性的話,下了課我就走人。照我看,不
管干什么都可以保持沉默。當(dāng)然,我還有一個終生愛好,就是寫小
說。但是寫好了不拿去發(fā)表,同樣也保持了沉默。至于沉默的理由,
很是簡單。那就是信不過話語圈。從我短短的人生經(jīng)歷來看,它是
一座聲名狼藉的瘋?cè)嗽骸．?dāng)時我懷疑的不僅是說過畝產(chǎn)三十萬斤糧、
炸過精神原子彈的那個話語圈,而是一切話語圈子。假如在今天能
證明我當(dāng)時犯了一個以偏概全的錯誤,我會感到無限的幸福。
五
我說自己多年以來保持了沉默,你可能會不信;這說明你是個
過來人。你不信我從未在會議上“表過態(tài)冶,也沒寫過批判稿。這種
懷疑是對的:因為我既不能證明自己是啞巴,也不能證明自己不會
寫字,所以這兩件事我都是干過的。但是照我的標(biāo)準(zhǔn),那不叫說話,
而是上著一種話語的捐稅。我們聽說,在過去的年代里,連一些偉
大的人物都“講過一些違心的話冶,這說明征稅面非常的寬。因為有
征話語捐的事,不管我們講過什么,都可以不必自責(zé):話是上面讓
說的嘛。但假如一切話語都是征來的捐稅,事情就不很妙。拿這些
東西可以干什么?它是話,不是錢,既不能用來修水壩,也不能拿
來修電站;只能擱在那里臭掉,供后人恥笑。當(dāng)然,拿征募來的話
語干什么,不是我該考慮的事;也許它還有別的用處我沒有想到。
我要說的是:征收話語捐的事是古已有之。說話的人往往有種輸捐
納稅的意識,融化在血液里,落實在口頭上。在這方面有個例子,
是古典名著《紅樓夢》。在那本書里,有兩個姑娘在大觀園里聯(lián)句,
聯(lián)著聯(lián)著,冒出了頌圣的詞句。這件事讓我都覺得不好意思:兩個
十幾歲的小姑娘,躲在后花園里,半夜三更作幾句詩,都忘不了頌
圣,這叫什么事?仔細推敲起來,毛病當(dāng)然出在寫書人的身上,是
他有這種毛病。這種毛病就是:在使用話語時總想交稅的強迫癥。
我認(rèn)為,可以在話語的世界里分出兩極。一極是圣賢的話語,
這些話是自愿的捐獻。另一極是沉默者的話語,這些話是強征來的
11
稅金。在這兩極之間的話,全都曖昧難明:既是捐獻,又是稅金。
在那些說話的人心里都有一個稅吏。中國的讀書人有很強的社會責(zé)
任感,就是交納稅金,做一個好的納稅人——這是難聽的說法。好
—
聽的說法就是以天下為己任。
我曾經(jīng)是個沉默的人,這就是說,我不喜歡在各種會議上發(fā)言,
也不喜歡寫稿子。這一點最近已經(jīng)發(fā)生了改變,參加會議時也會發(fā)
言,有時也寫點稿。對這種改變我有種強烈的感受,有如喪失了童
貞。這就意味著我違背了多年以來的積習(xí),不再屬于沉默的大多數(shù)
了。我還不至為此感到痛苦,但也有一點輕微的失落感。開口說話
并不意味著恢復(fù)了交納稅金的責(zé)任感,假設(shè)我真是這么想,大家就
會見到一個最大的廢話簍子。我有的是另一種責(zé)任感。
幾年前,我參加了一些社會學(xué)研究,因此接觸了一些“弱勢群
體冶,其中最特別的就是同性戀者。做過了這些研究之后,我忽然猛
省到:所謂弱勢群體,就是有些話沒有說出來的人。就是因為這些
話沒有說出來,所以很多人以為他們不存在或者很遙遠。在中國,
人們以為同性戀者不存在。在外國,人們知道同性戀者存在,但不
知他們是誰。有兩位人類學(xué)家給同性戀者寫了一本書,題目就叫做
《WordisOut》。然后我又猛省到自己也屬于古往今來最大的一個弱
勢群體,就是沉默的大多數(shù)。這些人保持沉默的原因多種多樣,有
些人沒能力,或者沒有機會說話;還有人有些隱情不便說話;還有
一些人,因為種種原因,對于話語的世界有某種厭惡之情。我就屬
于這最后一種。作為最后這種人,也有義務(wù)談?wù)勛约旱乃娝劇?br/> 六
我現(xiàn)在寫的東西大體屬于文學(xué)的范疇。所謂文學(xué),在我看來就
是:先把文章寫好看了再說,別的就管他媽的。除了文學(xué),我想不
到有什么地方可以接受我這些古怪想法。賴在文學(xué)上,可以給自己
在圈子中找到一個立腳點。有這樣一個立腳點,就可以攻擊這個圈
子,攻擊整個陽的世界。
幾年前,我在美國讀書。有個洋鬼子這樣問我們:你們中國那
個陰陽學(xué)說,怎么一切好的東西都屬陽,一點不給陰剩下?當(dāng)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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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樣發(fā)問,是因為她正是一個五體不全之陰人。但是這話也有些
道理。話語權(quán)屬于陽的一方,它當(dāng)然不會說陰的一方任何好話。就
是夫子也未能免俗,他把婦女和小人攻擊了一通。這句話幾千年來
總被人引用,但我就沒聽到受攻擊一方有任何回應(yīng)。人們只是小心
提防著不要做小人,至于怎樣不做婦人,這問題一直沒有解決。就
是到了現(xiàn)代,女變男的變性手術(shù)也是一個難題,而且也不宜推廣
——這世界上假男人太多,真男人就會找不到老婆。簡言之,話語
—
圈里總是在說些不會遇到反駁的話。往好聽里說,這叫做自說自話;
往難聽里說,就讓人想起了一個形容缺德行為的順口溜:打聾子罵
啞巴扒絕戶墳。仔細考較起來,恐怕聾子、啞巴、絕戶都屬陰的一
類,所以遇到種種不幸也是活該——筆者的國學(xué)不夠精深,不知這
—
樣理解對不對。但我知道一個確定無疑的事實:任何人說話都會有
毛病,圣賢說話也有毛病,這種毛病還相當(dāng)嚴(yán)重。假如一般人犯了
這種病,就會被說成精神分裂癥。在現(xiàn)實生活里,我們就是這樣看
待自說自話的人。
如今我也擠進了話語圈子。這只能說明一件事:這個圈子已經(jīng)
分崩離析�；谶@種不幸的現(xiàn)實,可以聽到各種要求振奮的話語:
讓我們來重建中國的精神結(jié)構(gòu),等等。作為從另一個圈子里來的人,
我對新圈子里的朋友有個建議:讓我們來檢查一下自己,看看傻不
傻,瘋不瘋?有各種各樣的鏡子可供檢查自己之用:中國的傳統(tǒng)是
一面鏡子,外國文化是另一面鏡子。還有一面更大的鏡子,就在我
們身邊,那就是沉默的大多數(shù)。這些議論當(dāng)然是有感而發(fā)的。幾年
前,我剛剛走出沉默,寫了一本書,送給長者看。他不喜歡這本書,
認(rèn)為書不能這樣來寫。照他看來,寫書應(yīng)該能教育人民,提升人的
靈魂。這真是金玉良言。但是在這世界上的一切人之中,我最希望
予以提升的一個,就是我自己。這話很卑鄙,很自私,也很誠實。
本篇最初發(fā)表于1996年第4期《東方》雜志(雙月刊)。
——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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