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真日本


作者:陳希我     整理日期:2014-09-13 00:40:23

    雖然人們都呼喚著本真,但本真的東西其實是不讓人喜歡的,比如真理,繆塞說“真理的本質(zhì)是骷髏!彼宰非笳胬硎且簧匣鹦痰模罱K他自己對世界都絕望了。陳希我寫的日本,也讓許多人受不了,但這就是真。
      當然,任何言說都仍然夾雜著情緒乃至偏見,所謂真,其實也是虛妄的。按現(xiàn)代物理學(xué)理論,人的存在都不是真的。人一談?wù)妫系劬托α恕?br/>      《真日本》作者陳希我的小說以對生活真相的不懈探求與坦率揭示著稱,寫隨筆,他的表達更為直接、盡興。他筆下的日本充滿了奧妙,其中不乏令人費解之處,但在他心中都變得澄明。《真日本》以一種有機的眼光來看待“活”的日本,因而能體察其變動的生動與復(fù)雜。
  作者簡介:
      陳希我,小說家,福建福州人。曾留學(xué)日本,現(xiàn)居國內(nèi),比較文學(xué)與世界文學(xué)博士。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放逐,放逐》、《抓癢》,小說集《我們的茍且》,中短篇小說《遮蔽》、《鳳呂》、《上邪》,隨筆《我的后悔錄》等。作品入選多種選本和進入排行榜,獲“人民文學(xué)獎”等若干獎項和“華語文學(xué)傳媒大獎”提名,部分作品被介紹到海外。曾被《中國圖書商報》評為年度文學(xué)新銳人物,香港《鳳凰周刊》稱其作品是“活脫脫人性陰暗的浮世繪”。
  目錄:
  櫻吹雪
  愛有期
  泡泡襪之戀
  穿和服的女人
  女坂
  白與紅
  東洋年
  秋刀魚之味
  八公犬
  茶之道
  大寫的吃
  日本人的表情
  向“生”而“死”
  渡邊
  “縮”與“擴”櫻吹雪
  愛有期
  泡泡襪之戀
  穿和服的女人
  女坂
  白與紅
  東洋年
  秋刀魚之味
  八公犬
  茶之道
  大寫的吃
  日本人的表情
  向“生”而“死”
  渡邊
  “縮”與“擴”
  打屁股
  另一道風(fēng)景
  不勞動的節(jié)
  當“做”成為“活”的方式
  放逐至水
  自由下的囚徒
  道歉
  “終戰(zhàn)”的一天
  東京審判
  日本病后
  外人
  蒼井空的青空
  豐田,你為什么要道歉?
  鴨子的喜劇
  暖昧與準確
  誰在說“同文同種”?
  日本的“欺負文化”
  日本人的潔癖
  好色
  非色
  請讓我成為您的孩子
  跪在她腳下
  入佛界易,人魔界難
  三島由紀夫的行為藝術(shù)
  永遠的困境
  羅生門下
  你們有罪嗎?反正我有!    穿和服的女人
      我所在的城市,有家日本料理店,門口站著四個穿和服的女子招徠客人。也許是工作時間太長了,累了,站得歪歪斜斜,和服的大領(lǐng)子也歪到一邊了,甚至一側(cè)幾乎滑出了肩膀,乍一看,倒恍若風(fēng)塵女了。
      穿和服是考驗人的。韓國學(xué)者李御寧說日本文化是“包袱皮文化”,不像西方的“皮箱文化”。皮箱是立體的、把人裝起來的,因此也有了把人端起來的功效,比如西裝。而“包袱皮”是隨形而變的,和服就是典型。《魏志·倭人傳》這樣描繪最初的和服:“用布一幅,中穿一洞,頭貫其中,毋須量體裁衣。”不“量體”,那就是考驗?zāi)愕摹绑w”了,看你的身體能否像衣架一樣把它撐起來。所以日本女人需要經(jīng)過儀態(tài)訓(xùn)練。未成年的女孩子是沒有經(jīng)過訓(xùn)練的,她們是未雕琢的玉,從她們身上,難以看到她們母親的模樣。但是到她們成年了,就要訓(xùn)練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是適宜的,什么是不適宜的。比如走路不能左右搖晃肩膀和腰肢;站立時必須五指并攏,兩腳丫的開角應(yīng)該是六十度;坐時要兩膝并攏,不能叉開,更不能蹺二郎腿,手要自然放在大腿上,臀部適當往座位深處坐,腰部虛倚椅背……如此講究。
      所以我們經(jīng)常能看到,電車里,日本女性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兩腿并攏,F(xiàn)代女性往往喜歡穿緊窄的短裙,只有這樣坐,才不會走光。她們還把隨身帶的包壓在大腿上,把仍有走光危險的三角區(qū)壓住、遮擋。無論多久,她們都會保持這樣的姿勢。雖然中國人和日本人外形相似,但是很容易分辨出來的,中國女性很可能坐得懶散,兩腿不經(jīng)意就叉開了。并非對自己國家女同胞有偏見,只是就事論事。也許國人仍會不舒服,說,不就是端莊嗎?咱們傳統(tǒng)也有,日本人,還是從我們這學(xué)去的,和服也是我們的唐裝。可惜我們已經(jīng)沒有了,總不能硬著嘴說“我的祖先比你闊多了”吧?
      中國人看世界,往往犯錯誤:面對人家好的東西,總覺得自己祖先早就有了。而在看日本上,還犯一個錯誤,就是想當然:你不過是搬我們的,我們很懂。但其實恰恰對日本,我們很不懂。比如對日本女人,在電車上,一個女子確實很端莊、穩(wěn)重,但如果你跟她搭訕,她立刻會顯出被驚嚇的神情。這種神情,在幾乎所有日本女性的臉上都可以看到,包括年屆八旬的老婦,有的還伴以“元——”的驚訝聲。(如今這語氣似乎也流傳到中國年輕女孩子這里了。)這并不是真的被驚,真的被驚,聲色不會如此動人;這是訓(xùn)練出來的。訓(xùn)練出來的肯定有假,她們完全可以不驚的,這驚,只是為了顯示天真、不更世事。于丹把“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yǎng)也”解釋成“女人和小孩難養(yǎng)”,在這里倒似乎得到了佐證。在日本,女人和小孩常被歸為一類,她們跟小孩一樣幼稚,所以丈夫?qū)ζ拮诱f話,總是帶著居高臨下、不容置疑的神情,甚至是不耐煩的教訓(xùn)。而女人也樂于承認自己無知,做出驚驚乍乍的神情——與其是驚異,毋寧是挑逗;與其是無知,毋寧是乞憐。
      和服雖然源自中國唐服,一樣的高腰、長裙、斜襟、寬袖,卻跟唐服有著微妙的區(qū)別。它端莊,但又形似褻衣,柔軟、大開領(lǐng),無論是留袖、振袖、小紋,甚至是豪華的十二單衣,乃至有著神圣感的潔白的結(jié)婚裝,一種端莊之下的放任。我曾說,和服把日本女人穿得像一朵花。此刻我忽然想起深作欣二導(dǎo)演、吉永小百合主演的一部電影名——《華之亂》。和服給人柔軟而凌亂的感覺,讓人想到暖昧的被窩,甚至引發(fā)被撕扯、被蹂躪的聯(lián)想。即使是肅穆的喪服也有兩面性。《失樂園》里的凜子就是穿著一身喪服,從父親的喪禮上偷偷溜出來,跟婚外情人幽會的。情人久木企圖跟她做愛,她抗拒,但她愛他,想滿足他,于是她不脫喪服,為他用特殊的方式做了。在這里,穿著喪服的凜子把肅然和冒瀆、強迫屈服與自愿奉獻融聚一身,令人不忍目睹,又心旌蕩漾。不像我們的《黃金甲》,只知道把唐裝里的奶擠得爆爆的,整一個無腦的大奶癡。中國人的藝術(shù)感覺和日本人的藝術(shù)感覺,在這里見了分曉。日本人重的是曖昧的感覺,端莊是表,風(fēng)騷是里,是一種“悶騷”。
      即便是風(fēng)塵女,也是“悶騷”。日本許多時代劇里的風(fēng)塵女,喜歡一拍熟客屁股。這種拍熟客屁股的細節(jié),雖然在西方文學(xué)作品中也常有,中國也有“打情罵俏”之說,雖然都屬于挑逗或者賣嗲,但在日本這里,更有著暖昧氣味。這暖昧不止是:咱們是關(guān)起門來的一家子;還有:我不更事,比你傻,你可要讓我喲!外國人是難以體悟其中之妙的,包括美國人。我曾說,雖然中國與美國遠隔重洋,和日本只是一衣帶水,但是中國跟美國倒離得近。對美國人來說,了解日本人,也比了解中國人難得多。所以在拍《藝伎回憶錄》時,美國人導(dǎo)演羅伯·馬歇爾犯了個根本性的錯誤,即讓三個中國女演員演日本藝伎。單憑章子怡那瞪人的眼神、鞏俐那豪邁氣、楊紫瓊那個硬朗,就滿是中國風(fēng)味,即使她們穿上了和服,也是中國女人穿上和服。畢竟,她們都是在中華文化土壤里生長的,甚至是在半個多世紀的“婦女能頂半邊天”土壤里成長出來的,引用日本男人的說法:“中國の女性,強!”
      似乎羅伯特·馬歇爾至今沒有醒悟,畢竟,西方人看東亞人,個個反正都那么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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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日本的作者是陳希我,全書語言優(yōu)美,行文流暢,內(nèi)容豐富生動引人入勝。為表示對作者的支持,建議在閱讀電子書的同時,購買紙質(zh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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