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說孟子》本書跟《論語》尊孔不同,在發(fā)揚孟學精彩的同時,針對孟子虛矯自高的習氣,以及大言難補時弊的弱處,極力批判。2. 《說孟子》本書勾畫了一個真實的孟子,孟子乃好辯之人,?诔褭C鋒,其精彩處妙語珠璣,靈光乍現;其缺漏處,好辯成強辯,論理不周全,前言常不對后語。這些論述沒有把孟子當成神,而是強調孟子是儒家自孔子之后的繼承者,后儒尊稱孟子為“亞圣”,當之無愧。 本書簡介: 本書是作者論述孟子學的深入發(fā)揮之作。全書探究孟子學說,重視孟子的好辯。作者認為,要貼近孟子思維,就不需要把孟子捧得高高在上,應該學孟子,好好跟孟子辯說,才能體悟孟子哲學的要義。本書跟《論語》尊孔不同,在發(fā)揚孟學精彩的同時,針對孟子虛矯自高的習氣,以及大言難補時弊的弱處,極力批判。作者直言孟子的哲學體系不如孔子的恢弘闊遠,精準捕捉孟子的神韻和思維,批判孟子的同時也肯定孟子以窮高智慧佐以文學修為,提出的孝治天下、性善論、惻隱之心、浩然之氣等立說成為孟子卒歿后的兩千年中國文化主流。 作者簡介: 許仁圖 臺灣苗栗后龍人,臺灣大學哲學系畢業(yè)。曾任河洛圖書出版社發(fā)行人、五千年出版社負責人、河洛影業(yè)有限公司負責人。于1971年入“天德黌舍”(今“奉元書院”)讀經,受業(yè)于一代大儒愛新覺羅·毓鋆。著有《一代大儒愛新覺羅·毓鋆》《子曰論語》《說孟子》《大武林》《枕舟江湖》《少俠路拔刀》《中國哲學史:祖述篇&孔學篇》等。 目錄: 梁惠王篇第一公孫丑篇第二滕文公篇第三離婁篇第四萬章篇第五告子篇第六盡心篇第七前言1.劉君祖序:光大而遠害 讀仁圖兄繼《子曰論語》后,又完成《說孟子》一書,這也是他矢志撰寫《中國哲學史》晚周諸子篇中論述孟子學的深入發(fā)揮之作。時亂滔滔,潛心著述,每年都有新構問世,令人羨慕而感佩。 誠如其自序中所言,本書跟《論語》尊孔不同,在發(fā)揚孟學精彩的同時,針對孟子虛矯自高的習氣,以及大言難補時弊的弱處,極力批判。孟子稱述先圣先賢,特尊孔子為出類拔萃的“圣之時者”,終生愿學,后世也如其所愿,奉為亞圣。然而我們實心體證,孔孟之別,至圣與亞圣間的差距真是超乎想象的巨大,是根器、資質不足?還是春秋到戰(zhàn)國的時代風氣也相應有了劇變呢? 孟子道性善,言必稱堯舜,似乎成了他的標簽,也奠定了他在中華學術史上的地位。然而究之實際,并不盡然。內圣修為道性善,孔子雖未明言,《易傳》中可窺意向:“元1.劉君祖序:光大而遠害 讀仁圖兄繼《子曰論語》后,又完成《說孟子》一書,這也是他矢志撰寫《中國哲學史》晚周諸子篇中論述孟子學的深入發(fā)揮之作。時亂滔滔,潛心著述,每年都有新構問世,令人羨慕而感佩。誠如其自序中所言,本書跟《論語》尊孔不同,在發(fā)揚孟學精彩的同時,針對孟子虛矯自高的習氣,以及大言難補時弊的弱處,極力批判。孟子稱述先圣先賢,特尊孔子為出類拔萃的“圣之時者”,終生愿學,后世也如其所愿,奉為亞圣。然而我們實心體證,孔孟之別,至圣與亞圣間的差距真是超乎想象的巨大,是根器、資質不足?還是春秋到戰(zhàn)國的時代風氣也相應有了劇變呢?孟子道性善,言必稱堯舜,似乎成了他的標簽,也奠定了他在中華學術史上的地位。然而究之實際,并不盡然。內圣修為道性善,孔子雖未明言,《易傳》中可窺意向:“元者,善之長也!薄耙魂幰魂栔^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蓖馔醴Q堯舜,并不堅定主張?zhí)煜聻楣拇蟮,人言至禹而德衰,孟子卻以天命之說為之強辯,對舜的孝行,也多夸張渲染之處。熊十力將其歸類于偏向小康制的儒者,確是透辟之論,沒有冤枉他。 孟子全書未言《易》,對易理卻有一定程度的認識;數章稱道孔子作《春秋》,都是關鍵精到之語,對后世了解真正的孔學幫助甚大!墩撜Z》稱孔子五十以學《易》,又引恒卦“九三”爻辭強調“不卜而已矣”!廿篇從《學而》到《堯曰》,只字未提《春秋》,不少章節(jié)卻隱含微言大義。《論》、《孟》同列《四書》,為后世中國人所必讀,其與《大易》、《春秋》的關系,值得深入體察玩味。仁圖兄與我是奉元書院同門,有機遇從毓鋆先師處得窺華夏學術的門徑,嘆賞“宗廟之美”、“百官之富”。他于老師仙逝后埋首著作不斷,本書中亦屢屢引述師說師承,感念意深,于我心有戚戚焉。觀覽完全書,得一占象與四方朋友共:渙卦四、上爻動。渙繼兌卦朋友講習之后,嘗試傳播大道于天下四方!傲摹必侈o云:“渙其群,元吉!薄缎∠髠鳌方忉專骸肮獯笠!泵献幼鹂字Γl(fā)揚光大至圣精微奧義,足以當此!吧暇拧必侈o云:“渙其血,去逖出,無咎。”《小象》解釋:“遠害也!泵蠈W的拘礙流弊亦須駁正,如針刺放血以活絡體氣一般?鬃又鲝垺拜d之空言,不如見之行事之深切著明!比鍖W正脈實在于此,愿與豪杰之士共勉之。劉君祖 謹識于癸巳年芒種、夏至間2.自 序 讀了《論語》再讀《孟子》,不只觀感大是不同,甚至會訝異“至圣”和“亞圣”的差距怎會那么懸殊!墩撜Z·學而篇》子貢尊稱老師孔子,具有“溫、良、恭、儉、讓”五德,讀《論語》后,會覺得子貢稱贊夫子十分實在,后學也都援引這五德來界說孔子的人格特質。但是,我門卻不得不說,自稱愿學孔子的孟子,從德行來說,一點都未學孔子。孟子好辯,口德不修,像只斗雞般,很多言辭實是強辭奪理之辯!皽亍弊蛛x孟子個性甚遠。孟子稱贊孔子“不為已甚者”。孟子有先見之明,肯定孔子有寬容良善之量,自己個性與“良”字大相徑庭。孟子說:“說大人,則藐之,勿視其巍巍然。”標準的不恭之言。孟子只是個游說諸侯的說客,卻帶了隨從數百人,車輛數十輛,擺出仗陣闊氣,“儉”不是孟子熟稔的行為。孟子利用告子言論,來為自己立說,掠人之美,何讓之有。無溫、無良、無恭、無儉、無讓的孟子,與孔門弟子中的宰我最相似,我們可以如是揣測:孟子若是孔子弟子,孔子難免會像對待宰我般斥責幾句。重視德行的孔子不會賞識孟子的。孟子好辯,他不只承認,還給自己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保ā峨墓罚坝璨坏靡岩病保袢湛谡Z白話是:“我不是喜好嘴角春風,只是管束不住自己的嘴巴,不得已多說一些罷了!眰人認為探究孟子學,宜重視孟子的好辯。大凡好辯之人,?诔褭C鋒,其精彩處妙語珠璣,靈光乍現;其缺漏處,好辯成強辯,論理不周全,前言常不對后語。我們以孟子說商湯宰相伊尹為例。幫孟子著書的弟子萬章問孟子說:“古書有說法,伊尹為求見湯,不得已委身為有莘媵臣,背著鍋子、炊具,割自己的肉來烹作羮湯,以滋味向湯說王道!边@個故事在《墨子》、《莊子》、《呂氏春秋》都有記載,孟子卻斬釘截鐵說:“否,不然!比缓蠼忉屢烈谟休返牡胤礁,喜好堯、舜之道,不是合堯、舜義理,不合堯、舜正道的,即使把天下之祿送給他,他也棄之不顧,商湯派使臣三度請聘,誠意殷殷,伊尹才決定出來助湯,要以先知覺后知,先覺覺后覺,讓湯成為堯、舜。孟子在《萬章篇》把伊尹說得很清高,但他在《告子篇》又說:“五就湯,五就桀者,伊尹也。”“五就湯,五就桀”的文意十分清楚,伊尹曾五度在湯、五度在桀就臣位,我們到底要相信哪一說? 孟子說他之所以好辯是不得已也,因為楊墨邪說淫辭誣罔人民,他為了拒楊墨的禽獸思想,才不得已而辯?鬃訒r候,流傳典籍是《詩》、《書》、《易》、《禮》、《樂》等經書,沒有什么私人著作,《論語》一書,只有一些隱士對時局的傷痛言行,孟子差孔子百余年,出現一些私人思想著作,這些為救時弊的“子書”,也只是各言爾志而已,孟子卻說楊墨是“淫辭邪說”,還批楊朱無君、墨子兼愛是“禽獸”。孟子口德不修,喜好扣帽子,像批告子。孟子承認告子先他說性、說心、說氣,是當時說心性的主流人物,孟子借著批評告子為自己立說,本來就有剿說之嫌。《告子篇》開宗明義章,孟子引告子說:“性,猶杞柳也;義,猶桮棬也。以人性為仁義,猶以杞柳為桮棬!备孀诱f性,先舉例說性猶如杞樹、柳樹,義猶如做好的杯盤,這個比喻是否得當可以理性討論,但孟子說告子:“率天下之人而禍仁義者,必子之言夫!”扣上告子“禍仁義”的大帽子。孟子的不修口德,當然不僅對楊墨、告子。孟子周游諸國,最重要的游說時君(指當時或當代的君主)是魏惠王、魏襄王、齊宣王、滕文公。魏惠王、魏襄王未用孟子,孟子批魏惠王:“不仁哉!”批魏襄王:“望之不似人君!逼溥^分的是魏惠王因三敗,被迫遷都至大梁,孟子卻改以都城名字“梁”取代“魏”的國名,直呼“梁惠王”、“梁襄王”;蛟S我們能為孟子解說的是,這是孟子游說國君大人的技巧:“說大人,則藐之,勿視其巍巍然。”所以,個人以為要貼近孟子思維,就不需要把孟子捧得高高在上,畢恭畢敬,也應該學孟子,好好跟孟子辯說,才能體悟孟子哲學的要義。不過,我們也不能就孟子好辯,抹殺或低估孟子的地位。執(zhí)兩用中,我們也得肯定孟子有窮高極遠之才,能識孔子“集大成”,且明言“孔子,圣之時者也”,把孔子之學定為“時”字(《萬章篇》),又在《離婁篇》說:“堯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把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相承的中國道統(tǒng)定為“仁”字。我們甚至可以參酌孟子的智慧高見,建立中國哲學思想的起源及傳承,明定中國哲學史首篇是孔子集大成之前的祖述之學,而后才是孔學。(拙作《中國哲學史》第一部《祖述篇》和《孔學篇》已出版)恩師愛新覺羅·毓鋆特別提及,孟子最偉大的貢獻是說孔子成《春秋》,杜絕疑古者妄說《春秋》不是孔子作的,且因孟子引孔子說:“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滕文公篇》),將《春秋》定為哲學之書,使后儒得以從哲學角度研究《春秋》;公羊高、董仲舒、何休至康有為太老師,研究出了中國特有的政治哲學“春秋學”。恩師四十二歲來臺,一百零六歲作古,在臺生活六十四年,讀書百年,講經、子數十年。恩師講《論語》是一個字、一個字講,講《孟子》卻是跳著講,并且曾說孟子滑頭、好吹牛,且問我們:“什么叫吹牛?”恩師接著自解:“吃飽飯有力氣,可以吹出一條牛!贝蹬.斎灰泄Ψ,不然怎能吹出一條牛呢?王夫之《讀四書大全說》直言,將《孟子》與《論語》、《學庸》合為《四書》的朱子,于《學庸章句》、《論語集注》屢易稿本,唯《孟子注》未經改定,故其閑多疏略,未盡立言之旨,如此類者不一。王夫之批評朱子注《萬章篇》,用了“立言不精”、“矯異”、“甚平淡”、“俗陋”等字詞。孔子溫良恭儉讓,我撰寫《子曰論語》時,追慕圣人,恭謹推敲每一字,包括虛字,但對嘴角春風的孟子,態(tài)度略為狂放,我認為要精準捕捉孟子的神韻和思維,自己也需打開心胸和孟子好好辯說。我的撰寫原則有三:一、孟子愿學孔子,我盡可能指出孟子如何學孔子,以及孔孟之學的異同;二、恩師說孟子滑頭、好吹牛,言之有據,我比對《孟子》前后文以及六經,探究好辯的孟子,如何展現他的嘴角春風;三、恩師說書讀百遍自通,后儒注疏略作參考而已。恩師一再訓誨,讀古書不是要到殯儀館為死人化妝,而是要學得古人應世治時智慧,以古人智慧來啟發(fā)自己的智慧,所以讀古書不要自囿于師承師說,要接著老師之學往前走往下說。孟子立論言必稱堯、舜,其實重文、武更重堯、舜,而孟子有關舜的大孝說,大多非史實,而是出自他自己的撰說;孟子道性善,也非承孔子的性直說;孟子愿學孔子,不是照本宣科傳孔道,他的性善論、仁義說,是接著孔子往下講。孟子的哲學體系不如孔子的恢弘闊遠,但他以窮高智慧佐以文學修為,所提出的孝治天下、性善論、惻隱之心、浩然之氣等立說,成為孟子卒歿后的兩千年中國文化主流?鬃游醋栽S為儒者,孟子愿學孔子,也不言學儒家,但在浩浩奔流的中國哲學中,孔子卻被定為儒家創(chuàng)始人,我們因而也可說孟子是儒家的光大者、奠基者,孟子尊稱“至圣”孔子,為“圣之時者也”;后儒尊稱孟子為“圣之次者也”的“亞圣”,當之無愧。撰寫《子曰論語》,因恩師解讀“子曰”是“我的老師說”,所以釋義解說《論語》,引用恩師之言,概用“我的老師說”;《說孟子》引用恩師說解文字較少,且不少個人見解,恐引起爭議,恩師教誨文字,全用“毓老師說”。個人認為,對《孟子》哲學義蘊最見創(chuàng)發(fā)者當屬王夫之,《說孟子》引用特多!墩f孟子》依據版本為蔣伯潛的《語譯廣解四書讀本》。感謝師門兄弟劉君祖百忙中作序。感謝師門兄弟吳宏達費心校正。感謝師門兄弟吳榮彬相助。(一)1.5孟子見梁襄王,出,語人曰:“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見所畏焉。卒然問曰:‘天下惡乎定?’吾對曰:‘定于一。’‘孰能一之?’對曰:‘不嗜殺人者能一之!肽芘c之?’對曰:‘天下莫不與也。王知夫苗乎?七八月之間旱,則苗槁矣。天油然作云,沛然下雨,則苗浡然興之矣。其如是,孰能御之?今夫天下之人牧,未有不嗜殺人者也。如有不嗜殺人者,則天下之民皆引領而望之矣。誠如是也,民歸之,由水之就下,沛然誰能御之?’” “孟子見梁襄王,出,語人曰”,從“出,語人曰”這句話看出,這是魏襄王召見孟子,孟子入見魏襄王。孟子仍然用“說大人,則藐之”的態(tài)度,敘述這一段不如意的會面。孟子求見魏襄王只有一章,孟子一走出來就批評魏襄王,可推見兩人會面并不愉快。孟子游說諸侯國君,隨從數十輛車、數百人,“語人”應是告訴隨去的人。魏襄王是魏惠王的兒子,名赫(一名嗣),魏惠王死后即位,魏襄王在位二十三年。魏惠王的父親魏武侯、祖父魏文侯都稱“侯”,但魏惠王卻稱王,這是因為魏襄王八年,跟諸侯相會于徐州,約定相互稱王,于是魏侯赫自稱魏襄王,追尊父親為魏惠王。魏襄王在位時,為了強國,還聘請曾當過秦相的張儀當相國。但魏襄王最倒霉的是,后人大概只知道他“望之不似人君”!“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見所畏焉”,“就”,接近!爸,代名詞,指魏襄王。“畏”,敬畏。人必須注重威儀,否則容易為人看輕!墩撜Z·學而篇》孔子曰:“君子不重則不威。”君子人不自重就沒有威儀,沒有威儀就得不到他人的敬畏,人君看起來也就沒有人君的樣子!巴凰迫司保献恿R人可說入木三分,今人猶津津樂道。孟子善于為文,說辭功力可見一般。不過,很多地方都是文過其情!白淙粏栐弧,“卒”音cù,通“猝”。毓老師解釋為“無頭無腦的問”,可說通神!疤煜聬汉醵?”“惡”,如何。“定”,安定!岸ㄓ谝弧,魏襄王問的“定”是統(tǒng)一、平定,用武力圖霸王之業(yè),但孟子的“定于一”卻是行仁德、王天下的一統(tǒng)。統(tǒng)一乃英雄之事,是天下平之前的升平世小康世;一統(tǒng)則是仁者之事,是天下平的大同世、太平世。此為王霸之分。孟子的“定于一”何以是一統(tǒng)的太平世,而非統(tǒng)一的升平世呢?因為孟子對魏襄王的“孰(誰)能一之”回答說“不嗜殺人者能一之”!安皇葰⑷苏摺奔醋鹕,為仁者;“一之”就是無敵。“不嗜殺人者能一之”即仁者無敵、仁者能一統(tǒng)天下。“孰能與之”,這章最重要的概念就是“一”與“與”!芭c”,參與。魏襄王提問,是什么人參與呢?“天下莫不與也”,“天下”,天下之人。天下之人沒有不參與的,也就是天下人皆歸往!巴踔蛎绾?七八月之間旱,則苗槁矣。天油然作云,沛然下雨,則苗浡然興之矣。其如是,孰能御之?”孟子不只是一個大哲學家,也是個高明的文學家,像這章文字就十分優(yōu)美。“槁”,枯也!坝腿弧保剖⒌臉幼!芭嫒弧,雨盛的樣子!皼氯弧,興起的樣子。天云作雨,枯苗逢雨勃生,這是自然形勢。孟子以自然形勢來比喻天下人都會相與,無人能抗御,即今人所謂的形勢使然。“今夫天下之人牧,未有不嗜殺人者也。如有不嗜殺人者,則天下之民,皆引領而望之矣。誠如是也,民歸之,由水之就下,沛然誰能御之?”“人牧”指的是牧民之君,西方基督教的“牧師”是人君之牧、道義者師,自許以道義牧人君,為人君之師。“今夫天下之人牧,未有不嗜殺人者也”,孟子認為當時的國君都未存不嗜殺人的仁心。也因而游說魏襄王“如有不嗜殺人者,則天下之民,皆引領而望之矣”,“領”即頸!耙I而望之矣”,是伸長脖子翹盼。“由水之就下,沛然誰能御之”,“由”,通“猶”。水盈科而后進,性往低處流。魏惠王、魏襄王的“惠”、“襄”都是謚號,“惠”有養(yǎng)民也惠之義,“襄”也有助民之義,謚號都不太差。孟子前往游說,二王的名聲應也不會太差,但相見爭如不見,魏惠王和魏襄王卻在孟子書中成為不仁、望之不似人君的君王。孟子道性善言必稱堯舜(《滕文公篇》),孟子既然道性善,何以未對魏惠王、魏襄王起善心動善念呢? (二)4.17淳于髠曰:“男女授受不親,禮與?”孟子曰:“禮也!痹唬骸吧┠,則援之以手乎?”曰:“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痹唬骸敖裉煜履缫樱蜃又辉,何也?”曰:“天下溺,援之以道。嫂溺,援之以手。子欲手援天下乎?” “髠”音kūn!笆谑堋,“授”即與,“受”即收!霸保!皺唷,適變!澳纭,失足落水!抖Y記·坊記》子曰:“好德如好色,諸侯不下漁色,故君子遠色以為民紀。故男女授受不親,御婦人則進左手!贝居隗偧匆斗挥洝!澳信谑懿挥H”常成后人比較古今禮俗異同的例子。淳于髠與孟子同時人,嘗仕齊及魏,對孟子有些了解,所以向孟子問男女之大防,授受不親是不是禮,孟子回說沒錯。淳于髠不是不曉彼時男女授受不親為禮,而是有意而發(fā),所以接問嫂嫂失足溺水,那么是否應該用手相救呢?性命關天,救人為大,孟子回說,嫂嫂溺水,不救人是豺狼之性。男女授受不親,確是禮,手救嫂嫂是權變。淳于髠也當然知道“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也預想孟子會有此說,而他的心意本來就是借此問來表達自己的看法:“現今天下百姓沉溺在苦痛深淵中,你孟子何以不伸手援救呢?”淳于髠是《史記·滑稽列傳》第一人,“長不滿七尺,滑稽多辯,數使諸侯,未嘗屈辱”,齊威王八年,楚大發(fā)兵攻齊。齊王派淳于髠往趙國請救兵。淳于髠說動趙王,出兵十萬,革車千乘,楚國因而撤兵,齊威王因而以淳于髠為諸侯主客。孟子曾在齊宣王處當客卿。齊宣王在公元前342年即位,而齊威王在公元前356年即位,淳于髠年齡可能大于孟子。淳于髠在齊威王和齊宣王期間,當是重臣,他對孟子動向應該十分關心,才會問孟子:“嫂溺,則援之以手乎?”孟子回答長者若只回說:“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奔春弦?墒敲献舆說:“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笨烧f是不恭。淳于髠接問孟子:“今天下溺矣,夫子之不援,何也?”這是淳于髠看重孟子的關切之問,不意孟子卻說:“天下溺,援之以道。嫂溺,援之以手。子欲手援天下乎?”天下陷溺人民苦痛,救人民于水火,當然援之以道,但說“援之以手”也未嘗不可,今人不是說施予援手嗎?淳于髠的比喻,孟子不會不曉,回話火氣如此之大,有些唐突,大概是孟子離開齊宣王后,心情不平順,他人關切聽不下去,《公孫丑篇》孟子去齊,宿于晝,有客想勸孟子留行,孟子不言不應,隱幾而臥,對淳于髠也是這種心態(tài)。王夫之對齊宣王招致游談的稷下之客十分反感,尤其對稷下之客最富盛名的淳于髠痛責為“滑稽無賴”;王夫之認為,孟子不屑與淳于髠說正經話,才說“子欲手援天下乎”的敷衍話。 4.18公孫丑曰:“君子之不教子,何也?”孟子曰:“勢不行也。教者必以正,以正不行,繼之以怒;繼之以怒,則反夷矣。夫子教我以正,夫子未出于正也,則是父子相夷也。父子相夷,則惡矣。古者易子而教之。父子之間不責善,責善則離,離則不祥莫大焉! 公孫丑請問孟子“君子之不教子,何也”,顯示彼時即有這種習尚。也就是說,古人易子而教,公孫丑問原因!皠莶恍幸。教者必以正,以正不行,繼之以怒,繼之以怒,則反夷矣!薄皠荨,事實情勢。“夷”,傷。孟子解釋君子不教子的原因是“勢不行也”,事實情勢不可行。孟子接著說父兄教兒子,必以正道,要兒子行正道,一旦兒子行不正,就會接著發(fā)怒言,反而傷害父子感情!胺蜃咏涛乙哉,夫子未出于正也,則是父子相夷也。父子相夷,則惡矣!惫盼囊次囊、文氣,有些字辭隨文而異,像《論語·為政篇》子夏問孝。子曰:“色難!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曾是以為孝乎?”弟子不是學生,而是與父兄相對,弟之對為兄,子之對為父,而先生即是先吾所生的父兄。這章的夫子也非老師,而是父兄!胺蜃咏涛乙哉,即父兄教導我這個后生晚輩要言正行正,可是父兄出言所行都未能正!案缸酉嘁,則惡矣”,父親跟兒子彼此相傷,就不善了,現在人口吻是:“父子口角,就壞了!”“古者易子而教之。父子之間不責善,責善則離,離則不祥莫大焉”,孟子認為古人常彼此交換著兒子教誨。父子之性本諸自然真情,不應該求對方如何做好善行,一旦要求對方如何做好,親情就會疏離,親情疏離,不吉的事兒就會發(fā)生,沒有比這事更重要了。古人易子而教,未必為好。兒女若在家和父母一起生活,就可身教言教,父母可以隨時隨機點撥兒女,他人怎能代替教誨呢?父母教導兒子,也因人而異,少有如孟子所說的“教者必以正,以正不行,繼之以怒”,父母教之當然用正道,但不見得教不正就怒言怒行相對。而兒子也不可能在父母教誨時,反問父母只會要求他行直坐正,自己的言行表現卻不正。古人易子而教只能視為彼時風尚習俗,得失難言。 4.19孟子曰:“事,孰為大?事親為大。守,孰為大?守身為大。不失其身而能事其親者,吾聞之矣;失其身而能事其親者,吾未之聞也。孰不為事?事親,事之本也。孰不為守?守身,守之本也! 孟子在這章又新解“事”、“守”兩字,來說明他對孝親、守身的理念!笆拢霝榇蟆,即什么是“大事”?佛家談“生死一大事”,大事是重要之事。孟子別有創(chuàng)見,說“事親一大事”。這句話是強調事奉父母的重要,不能解釋“事奉長上,要算什么人最重要”,因為事長是悌道,和孝道的事親不同。“守,孰為大,守身為大”,《易經·系辭傳》說“何以守位曰仁”,每一個人都有位,守位必守身!洞呵铩返摹按缶诱,居即守。什么叫守身?古人有“守身如玉”之說,玉澤光潤,猶君子之德。守身要先修身,大學以修身為本。“不失其身而能事其親者,吾聞之矣;失其身而能事其親者,吾未之聞也”,“聞之也”,不是聽說,而是知道。一個人傷品敗德即失身,若守身不失,自然能夠事奉雙親,所以孟子以肯定語詞說“吾聞之矣”;反之,一個人不能守身而說能夠事奉雙親,這是沒有的事!笆氩粸槭?事親,事之本也。孰不為守?守身,守之本也”,天地間非物即事,物有本末,事有終始,孟子故言“孰不為事?”孟子認為事的本始即在事親。人要守的事情相當多,而守身為守的根本。孟子這句話,承續(xù)了《大學》的“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 “曾子養(yǎng)曾晳,必有酒肉,將徹,必請所與。問有余,必曰:‘有。’曾晳死,曾元養(yǎng)曾子,必有酒肉,將徹,不請所與。問有余曰:‘亡矣。’將以復進也。此所謂養(yǎng)口體者也。若曾子,則可謂養(yǎng)志也。事親若曾子者,可也! “養(yǎng)”,長輩對晚輩,音yǎng;晚輩對長輩,音yàng。曾晳即《論語·先進篇》“子路、曾晳、冉有、公西華侍坐”的曾點?鬃拥茏又校缸油菘鬃訛閹煹闹辽儆卸,一是顏淵和父親顏路,二是曾參和父親曾晳。曾元則是曾子的兒子!皬亍保纷呤2!氨卣埶c”,必請問拿給誰吃!翱隗w”,口腹。孟子分別曾子事親是養(yǎng)志,而曾元事親是養(yǎng)口體,以將撤食為例,曾子“必請所與。問有余,必曰:‘有!痹皩⒊,不請所與,問有余”,回說:“沒有啦,您若是還要吃,就再做給您吃。”孟子分判口體之養(yǎng)與養(yǎng)志的說法,后人不易了解?讖V森批注說:“夫曰‘亡矣者’,乃實無也。曾子之必曰有,雖無亦曰有,所謂‘孝子唯巧變,故父母安之’;曾元不能,但道其質而已!笨讖V森解讀,更令人費解。毓老師說:“古時,吃父母剩菜是莫大的光榮!彼栽鴷憜栍袥]有剩菜,曾子必定說有。曾元不懂這道理,曾子老年接受奉養(yǎng),問有沒有剩菜,兒子曾元就說“沒有”。曾晳、曾子老年接受兒子奉養(yǎng),都沒有失智,所吃的酒菜有沒有剩下,自己豈有不知之理,這個答問,只是禮數而已,就像今人見面常問:“吃飽了嗎?”一般也都回說“吃飽了”,不會回說:“沒有吃飽!薄洞蟠鞫Y記·曾子大孝篇》曾子曰:“孝有三:大孝尊親,其次不辱,其下能養(yǎng)!泵献诱J為曾子能尊親,而曾元能養(yǎng)親。孟子在此章說曾子養(yǎng)曾晳、曾元養(yǎng)曾子必有酒肉,可以想象曾子收徒一定很多,可以酒肉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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