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境貧困的櫻庭貴志剛剛度過十六歲生日，因尚且受到《少年法》的保護，而被三位不良同學視為替罪羊。在他們的威脅下，貴志無奈參與到一起夜襲事件中，不料卻卷入意外致死命案中。正當加害者倉皇逃跑，貴志被迫留下清理現(xiàn)場時，受害女孩居然死而復生，并且當面對貴志宣稱，自己將對三名加害者實施報復……善良的貴志能夠阻止這一切嗎？
作者簡介：
江離 巨蟹男，80后列車末班乘客之一，古城遼陽人。2008年初開始邁入寫作生涯，時而慵懶，斷斷續(xù)續(xù)也算持續(xù)到了現(xiàn)在。好讀書，淺嘗輒止，不求甚解，閱讀面比較廣泛，愛好間互不搭邊，期待黎曼猜想能在有生之年得到證明的同時，也希望京阿尼能先把《全金屬狂潮4》出了。
目錄：
01漆黑
02禮物
03目標
04復活
05仇恨
06不安
07重逢
08火刑
09灰燼
10尸體
11背叛
12歧途
13矛盾
14慟哭
15戰(zhàn)爭01漆黑
02禮物
03目標
04復活
05仇恨
06不安
07重逢
08火刑
09灰燼
10尸體
11背叛
12歧途
13矛盾
14慟哭
15戰(zhàn)爭
16孤兒
17熄滅
18交融
19封印
20論證
21沉睡
22誘導
23藤蔓
24惡魔
25迫擊
26嫌疑
27契約
28祝福
29蒸發(fā)
30咒語
31斬斷
32隱匿
33囚籠
34預感
35遺物
36鎖鏈
37悲鳴
38勛章
39再生
40破壞
41災難
42刀刃
43徑流
44泥淖
45殘像
46輪舞
47水岸
48櫻花夜晚究竟是怎樣的一種黑色？或者說，黑色究竟是不是夜晚的顏色？
每天入夜之后，這扇窗外的景色就完全是一副一成不變的樣子，只剩下或明或暗的星光還拖著慵懶的腳步，繞著北極點緩緩地旋轉著，也只有它們能夠證明，這個世界的時間并沒有因為黑暗而停滯。
側臥在木板床上的櫻庭貴志翻了個身，重新尋找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簡陋的房間里，胡亂懸吊著的電燈被透進屋內的夜風吹得微微搖動起來，室內零星的陳設借著這昏暗的燈光，紛紛將自己的影子投射在四面光禿禿的墻壁上，同時這些影子也放大了燈光的晃動，一塊塊顫抖的影子恰如一個個幽靈，以一種近乎黑色幽默般的方式給這間屋子添加了一點生氣。
自從只身來到東京讀高中，十五歲的貴志就開始一個人租住在這里，一年的時光不經(jīng)意間就流逝了，這種寂寥的景象對他來說也早已經(jīng)習以為常。貴志有時甚至在想，如果這間屋子里真的有幽靈，說不定不是件壞事，因為至少自己還能和他們聊聊天，或者下幾盤將棋，那樣也許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無聊得只能數(shù)窗外的星星。
盡管昏暗的燈光使得窗外的景色不是那么明晰，但貴志已經(jīng)差不多能夠記清楚每個星星的位置。這里不會收取租戶的用電費，所以貴志有時會徹夜開著這盞昏黃的小燈，如同外面的星光一樣，他也只是想用這么一點微弱的光明來對抗整個東半球的黑夜。
——夜里的星光毫無疑問是白色的，那么既然夜空可以明顯地襯托出星光，夜晚也就的確是黑色的吧……貴志胡思亂想著。
一陣猛烈的夜風突然從沒閉緊的窗縫外襲來，燈光也開始大幅度地晃動，桌上本來就擺放不穩(wěn)的方形玻璃杯“當啷”一聲被風吹倒了。也許是因為方形的杯子不會滾落到地上，貴志也就沒有過去扶起它，而是任憑它像個不倒翁一樣在桌子上晃來晃去�？粗侵槐�，貴志忽然想起自己小的時候，父親曾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解釋“無色”和“白色”的區(qū)別，可自己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分辨它們。緊接著，父親拿來了透明玻璃杯和白色的毛巾，他以為這樣就一定能讓自己的兒子搞明白，但貴志卻瘋狂地搖著頭，指著窗外的夜色問父親——
“爸爸，那是黑色嗎？”
貴志記得那時自己應該只有三歲，或者四歲。雖然確切的時間已經(jīng)記不清，但年幼的貴志似乎還有一些模糊的記憶，他記得那一年有一艘美國的宇宙飛船在空中爆炸了。
之所以能記得清這樣的事情，是因為自從懂事以來，貴志最喜歡的東西就是焰火，在明白那架名叫“挑戰(zhàn)者號”的航天飛機到底意味著什么之前，貴志一直都將那個電視鏡頭當作巨型煙花欣賞著。別的孩子當然也喜歡節(jié)日里的焰火，但卻遠遠不如貴志這般癡迷，至少那些孩子會在大部分沒有焰火的時間里，去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而貴志除了看焰火表演之外，做其他任何事都是心不在焉的，甚至就連白天也會傻傻地趴在窗口等焰火表演。其他小孩在這樣的年紀都已經(jīng)開始學習簡單的漢字了，貴志卻連片假名都默寫不出來。
“本來就已經(jīng)夠蠢了，現(xiàn)在居然連兩種顏色都分不清！”
父親發(fā)現(xiàn)貴志無法分辨“無色”和“白色”的區(qū)別時，顯然是失望透頂了。貴志隱約還記得，自從那時父親被保險公司開除以來，脾氣就一天比一天差，雖然幼年的貴志無法明白“失業(yè)”這個詞的具體含義，但天天看著父親的臉色，也能夠明白那不可能是什么好的事情。毫無一技之長的父親不停地更換著工作，錢卻賺得越來越少。櫻庭千夫對他自己肯定也有不小的火氣，但他卻將這些火氣全部撒在了妻兒的身上，所以從那時開始直到今天，貴志對父親的唯一印象，就是他那張一直混雜著絕望和憤怒的臉。
小時候的自己之所以會非常愚笨，貴志知道，天資欠缺要應該是主要原因，但至少在分辨顏色這件事上，如果父親教育的方法得當，自己還是很容易就能理解白色和無色的區(qū)別到底在哪兒——航天飛機爆炸之前是白色，炸開成焰火消失后，就變成無色了——這樣耐心地去舉例子，貴志一下子就能夠明白。
“我怎么會有這么個笨蛋兒子！”櫻庭千夫狠狠地將玻璃杯摔在桌子上�？粗鴳嵟母赣H，貴志嚇得不敢再說話了。那時玻璃杯撞擊桌面發(fā)出的聲音，和剛才被風吹倒時杯子發(fā)出的聲音是一樣的，貴志猜想，可能就是因為這樣，自己才會又回憶起這種事。
“我堂堂櫻庭千夫，竟然會有這么笨的兒子！”怒氣沖沖的父親將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從小到大，這是貴志耳中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包括自己考上東京都立青山高校時，父親同樣也是這么說的——哼，只考上了青山高校嗎？果然是笨蛋才做得出來的事。
以父親的想法，貴志沒有考上原本報考的崛越高中，而是落選到了稍差一些的公立學校，這毫無疑問是一件愚蠢至極的事。父親將入學通知信隨手甩在一邊，連半句恭喜的話都沒有說。
“別這樣跟兒子說話�！泵康竭@種時候，母親美亞子都會溫柔地抱住貴志，同時也用溫柔的語氣批評自己的丈夫�！霸谡f什么呀，貴志君才不會比誰笨呢�！笨忌锨嗌礁咧械哪且淮�，母親又在后面加上了一句話：“你見過哪個笨蛋能考上東京的學校？你不是笨蛋，還不是連東京是什么樣子都沒見過？”
母親柔軟的話語總是能化解開貴志心中對父親的恐懼，而這也是支撐他在這個冰冷的家中生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所以去年秋天，當讀高等部一年級的貴志得知母親被父親逼迫離婚后，并沒有對父親發(fā)火，也沒有責怪母親，只是決定再也不會回北海道的那個家了而已。
“那個笨蛋，死在外面我才開心呢！”貴志后來再也沒和父親見過面，東京這邊新的電話號碼和通信地址他都沒有告訴父親，就連讀高中后的第一個新年，也是貴志獨自一人在出租屋里度過的。所以“死在外面”那句話自然是貴志猜測出來的，但他確定自己猜得絕對八九不離十，畢竟那句話前半句絕不會錯，至于后半句，父親會說出比那更狠的詞匯也說不定。
“——小貴，你剛才問什么？外面怎么了？”母親抱著自己，依然用那種獨有的溫柔語氣問道。玻璃杯摔在桌子上的回響似乎還沒散去，櫻庭千夫氣鼓鼓地坐在沙發(fā)上，他不想再教自己這個笨蛋兒子認顏色了。
“媽媽……我想知道，那是黑色嗎？”貴志噙著眼淚，指了指窗外的黑夜。
“是啊，夜晚當然是黑色的，要記住，夜里有很多壞人呢，這種時候小貴可千萬別出門，否則——”
“那為什么還看得到？”貴志打斷了母親的話。
“看得到？”美亞子輕輕皺起眉頭，她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在說什么，“小貴，什么看得到？”
“很多東西啊，”看到母親的反應，貴志一下子來了精神，他好像暫時忘記了父親的訓斥，大聲說道，“路燈、飛著的小蟲子、路上的叔叔阿姨們、對面小哲家里掛著的燈籠……可是黑色不就是什么也看不到嗎？那為什么還能看得到這么多東西？為什么呀？”
美亞子啞口無言，她絕對想不到只有幾歲的孩子居然能夠問出這樣的問題。
“老公，孩子問我們問題呢�！泵纴喿愚D過頭，她只好向櫻庭千夫求助。
“別理那個笨蛋了，”櫻庭千夫劈頭蓋臉地斥責道，“腦袋里總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家伙以后能有出息才怪！我像他這么大的時候，都已經(jīng)能讀《源氏物語》了。再看看這個蠢貨，照著歌詞唱兒歌都不會，真是笨蛋一個！”
“千夫！干嗎總是這樣說話，”母親好像有點生氣了，“貴志如果真是笨蛋的話，那么生出這個笨蛋兒子的父親肯定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你說什么？”千夫肯定聽清了美亞子的話，但是他依然瞪著眼睛反問道。
“我是說，你別總是說小貴他——”
“——我不管！外面是黑色，那么那個杯子就是白色！”沒等母親說完話，貴志搶在前面毫無教養(yǎng)地大吼起來，然后就掙脫開母親的懷抱，回到房間里蒙頭大哭。
“小貴！”母親追了上來。
“你給我站住！別去管他！”櫻庭千夫沖著美亞子大吼道，“明天扔垃圾的時候，把那個笨蛋也一起丟掉算了。”
美亞子沒理會千夫的話，她輕輕推開貴志虛掩著的房門，看到貴志只是躲在被子里哭之后，才略微放下了心�；氐娇蛷d后，美亞子收拾起玻璃杯和扔在地上的毛巾，她沒有繼續(xù)責怪千夫，也沒有反駁他說的氣話，當然這些事貴志都不知道，因為那天他一直哭到了午夜。而且從第二天開始，貴志就再也不向父親問任何問題了。
——杯子當然不是白色，杯子是透明的，所以就是無色嘛。長大后，即使不必再借助航天飛機的例子，貴志也能輕而易舉地明白這個道理，但另一個問題他卻至今還沒想出答案。
夜晚，究竟是怎樣的一種黑色呢？或者說，黑色到底是不是夜晚的顏色？
現(xiàn)在的貴志只能住在東京郊外的廉租區(qū)里，自從父母離婚后，父親就不再向自己提供生活資助了，貴志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給母親。但即使這樣，母親還是會偶爾寄來一些錢。作為另一個新家庭的主婦，母親肯定沒辦法抽出更多的錢來資助本該由前夫撫養(yǎng)的兒子，這樣的道理貴志自然明白，他猜測，母親給自己寄來的說不定都是她平時省下來的零用錢。所以后來貴志謊稱自己在學校的實驗室里找到了兼職工作，以此當作借口來回絕母親寄來的錢，不過美亞子卻說“工作很累，當然要買些營養(yǎng)品”，然后竟然又寄來了更多的錢。
其實貴志也并沒有完全說謊，他確實有幾份工作，但都不是在學校實驗室里那種輕松的活計。每天晚上放學后，貴志必須前后輾轉三個酒吧。在前兩個酒吧里，貴志是作為每晚營業(yè)前搬啤酒和擺放桌椅的搬運工，最后一個酒吧是鐘點服務生。貴志每天都要工作到晚上十點，周末時還要額外干一個下午的時間，只有這樣，他才能勉強賺夠學費和房租。
“陷入經(jīng)濟困境”這個詞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貴志了，應該說“一直都處在困境中”才合適。有時貴志甚至想好好感謝一下自己升學考試的分數(shù)，因為如果當初他真的考上了私立崛越學園，那里高昂的學費肯定會迫使他中斷學業(yè)。
早飯和午飯都能在學校里解決，酒吧也能提供免費的晚餐，所以不用擔心東京高額的餐飲費一直是貴志覺得十分值得慶幸的事。但除了這些，貴志平時的開銷都是在用母親美亞子寄來的錢，所以雖然嘴上說不想再讓母親資助自己了，但如果真的沒有了母親的幫助，貴志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不能在東京這樣的城市中生存下去。
東京是日本的首都，自己也是日本的合法公民，但是貴志總覺得，自己并不屬于這個繁華的都市。
——但東京也是有夜晚的，不會因為這里比北海道的鄉(xiāng)村繁華，神靈就會賜予這里更多的陽光。這個道理是貴志每晚數(shù)星星時漸漸悟出來的，雖然不算什么大徹大悟，但這個想法卻成了支撐他在東京繼續(x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因為既然神靈對待任何城市都是公平的，那么自己這種人居住在東京就肯定沒有違背神意。
廉租區(qū)盡管環(huán)境很差，房屋質量也令人堪憂，但唯一的好處就是這附近都沒有什么高樓，也沒有城區(qū)里那些七彩炫目的霓虹燈光，所以這里的夜空要比城市中的美麗得多。自從住在這里開始，欣賞夜色自然而然地成了貴志每晚的必修課，他經(jīng)常就這樣躺在床邊，一邊數(shù)著寥落的星光，一邊繼續(xù)思考黑夜到底是怎樣的黑色，然后就慢慢睡著了。
新年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但是現(xiàn)在盯著夜空看的話，偶爾還能發(fā)現(xiàn)幾朵突然升起的焰火，那應該是別的家庭正在處理家中剩余的節(jié)慶用品。大多時候，這樣的焰火都是孤獨地升起、綻放，最后在星光的簇擁下緩緩熄滅。
與小時候不同，相比新年時嘈雜的焰火晚會，現(xiàn)在的貴志其實更喜歡看這種孤獨的焰火，一來可以盡情欣賞，不必因為突然升起的另一朵更美麗的焰火而錯過本來應該觀看的；二來貴志感覺，孤獨的自己，正應該欣賞這種孤獨的焰火才合適，新年時的那些焰火營造出的團圓祥和的氛圍，自己恐怕永遠都沒辦法再感受到了。
今晚，貴志已經(jīng)躺在窗邊接近兩個小時了，這期間他只看到了四次焰火，其中還有兩次是他不喜歡的顏色，這使貴志有些失望。昨天晚上貴志一共看到了六次焰火，而最多的一天晚上他看到了十五次，不過他已經(jīng)忘記那是哪一天了。
夜?jié)u漸深了，就在貴志準備鋪床睡覺的時候，手提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貴志一下子愣住了，長久以來獨自一人的生活，即使白天他都很少接到電話，半夜里打來的電話又肯定不是推銷員或者保險公司，貴志實在想不出有誰會在這么晚撥通自己的號碼。
“喂——”貴志懶洋洋地接起電話。
“小貴，生日快樂！”母親美亞子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貴志被突如其來的祝賀聲刺到了耳朵，他條件反射地將電話移開了一些，但立刻意識到這個電話是母親打來的，又馬上像護住一件珍寶一樣，將電話死死地貼在耳朵上。
“我都忘記了，”貴志的確忘記了自己的生日，既然母親現(xiàn)在打來電話，那就意味著自己的生日應該是馬上到來的這一天吧——貴志看了一眼手表，現(xiàn)在是夜里十一點三刻，“前幾天倒是有同學和我說過這件事，不過那個同學最近請假回家去了，所以我也就忘了�！�
貴志當然又是在說謊，整個學期以來，貴志和其他同學說話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更不會有人特地去記住他的生日。貴志這樣說只是想讓母親放心，他希望母親能夠相信自己在東京過得很好。
“小貴，過了今晚你就十六歲了，不能再馬馬虎虎的了，怎么連生日這種事也需要同學來提醒呢？”雖然聽到母親這樣說，但貴志知道母親毫無責怪自己的意思�！懊魈煊浀米约喝ベI個蛋糕，再找個漂亮的女同學給你唱首生日歌。”
“好啦，我知道了，蛋糕算你請客�！边@句話貴志倒是沒有說謊，因為如果想買蛋糕，只能從每月母親寄來的錢里面出。至于生日歌的事就算了吧——貴志苦笑著——即使是長得丑的家伙也不會為我這種人唱生日歌的。
“自己在東京那邊注意身體，”母親接著叮囑道，“千萬不要累壞了�！�
“我沒問題的�！辟F志接著隨口問道，“這么晚了還沒睡？”
“眼看著就是你的生日了嘛，平常這個時間我倒是早就睡了，但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肯定不會在午夜之前睡覺�！蹦赣H在那邊回答著，“本來我想的是過了十二點立刻打給你，但川男要睡了，所以只好現(xiàn)在給你打電話了。”
佐藤川男是美亞子離婚后找到的新丈夫，美亞子的姓氏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由櫻庭改成了佐藤。貴志至今也沒習慣母親改姓這件事，他總覺得變成不同的姓氏后，自己和母親之間也變得有些陌生了。
“那你也早點兒休息吧，謝謝你還記得我的生日。”
“你爸說得沒錯，你果然是個笨蛋，怎么可以和媽媽說‘謝謝’這種話呢？”雖然母親也說了“笨蛋”這個詞，但在貴志聽來，這個詞在母親口中說出也充滿了溫柔和慈愛，絲毫沒有取笑自己的感覺�！皩α�，新年回家了嗎？”
“沒有，”貴志直截了當?shù)鼗卮�，“我甚至連電話都沒給那個家伙打�！辟F志指的是自己的父親。
“偶爾也給他打個電話吧，或者回家看看他，畢竟你還是他的兒子，千夫那個人我了解，不管多擔心你，他一定也拉不下臉皮主動給你打電話的�！蹦赣H又叮囑了幾句，貴志只能在這邊邊嘆氣邊附和著。
——那個男人真的會擔心自己的兒子嗎？
“明天就是你十六歲的生日了，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呢，要學會照顧別人了。小貴——啊，好像不能再這么叫你了，是吧，貴志君？”
“你是不是還想叫我櫻庭先生？”貴志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吹阶约旱膬鹤舆�有心思開玩笑，美亞子便也放下心來，最后又嘮叨了幾句，就掛斷電話了。
……好像真的已經(jīng)長大了呢。再次躺在床上后，貴志想起來了去年剛入學的時候，三年級的學長們已經(jīng)開始熱火朝天地準備畢業(yè)式上需要表演的節(jié)目了，那些學長們成熟的眼神與自己青澀的臉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個時候貴志就暗暗下定了決心，一定也要擁有那樣的眼神。
現(xiàn)在讀二年級的貴志覺得自己實現(xiàn)了這個愿望，但他已經(jīng)忘記自己是什么時候變得成熟的了。
聽說從今年開始，低年級也要在畢業(yè)式上表演節(jié)目，班級里似乎也正在組織這種事，但不知是所有人都把貴志忘記了，還是有意把孤僻的貴志冷落在一邊，總之，如果不是母親提醒，貴志不但忘記了自己的生日，甚至也快忘記了自己還是一名東京都立青山高校的高中生。
……的確還是馬馬虎虎的，這么說來，好像我還是沒有長大……算了，還是好好睡覺吧……
窗外已經(jīng)好久都沒有焰火出現(xiàn)了，今晚的貴志有點失望。翻了個身之后，貴志在床上蜷成一團，期盼自己能夠早點兒進入夢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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