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反叛者


作者:羅斯,王明達(dá)     整理日期:2014-06-21 11:18:55

"丑惡一旦找到突破口,就勢不可擋地沖出來,摧毀這世界;靵y中,有人為了所謂高尚的動機大肆屠戮,有人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趁機奪權(quán)。
  無私派遭屠竟是因神秘使命,友好派避紛擾保持中立,誠實派為自保求妥協(xié)反被控制,無畏派分裂,博學(xué)派被掃蕩,無派別大軍崛起。從前據(jù)說已死的人還活著,活著的人又有太多死去。
  錯手殺死朋友,父母因自己雙亡,心中的悲痛與愧疚讓翠絲絕望,她一次又一次走在自毀的路上,讓愛她的人一次又一次暴怒和瘋狂。愛到底是堅實的還是脆弱的?死都不能撼動,猜疑為什么輕輕就能將它擊碎……
  作者簡介:
  維羅尼卡羅斯,美國青春文學(xué)界涌現(xiàn)出的最亮的一顆新星。22歲時創(chuàng)作的首部作品《分歧者》讓她一炮而紅,那時她還是美國西北大學(xué)的學(xué)生。隨后她創(chuàng)作了《分歧者》系列第二部《反叛者》。這兩部作品都入圍《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超過100周。憑借這兩本書,維羅尼卡羅斯成為美國青春文學(xué)界當(dāng)仁不讓的領(lǐng)軍人物。2013年10月,數(shù)百萬讀者翹首以待的《分歧者》系列第三部《忠誠者》磅礴上市,迅速登上美國各大暢銷書排行榜。
  目錄:
  第一章逃出圍欄
  第二章避難友好派
  第三章無私派的秘密
  第四章三重特性
  第五章攤牌
  第六章如此懲戒
  第七章絕命追殺
  第八章驚遇
  第九章“第六派”
  第十章揭底
  第十一章誠實派的指控
  第十二章公開測謊
  第十三章信任危機
  第十四章誠實派遭襲
  第十五章揪出分歧者第一章逃出圍欄
  第二章避難友好派
  第三章無私派的秘密
  第四章三重特性
  第五章攤牌
  第六章如此懲戒
  第七章絕命追殺
  第八章驚遇
  第九章“第六派”
  第十章揭底
  第十一章誠實派的指控
  第十二章公開測謊
  第十三章信任危機
  第十四章誠實派遭襲
  第十五章揪出分歧者
  第十六章刺殺艾瑞克
  第十七章藍(lán)衣救星
  第十八章逼上絕路
  第十九章臥底現(xiàn)身
  第二十章復(fù)仇
  第二十一章橋下竊聽
  第二十二章無畏派推選
  第二十三章處決
  第二十四章回基地去
  第二十五章深夜會面
  第二十六章墜樓
  第二十七章悲傷籠罩無畏派
  第二十八章只身赴死
  第二十九章解密分歧者
  第三十章又入情境模擬
  第三十一章交易
  第三十二章背叛者
  第三十三章?lián)魸κ?br/>  第三十四章死期已至
  第三十五章致死的血清
  第三十六章生還
  第三十七章聯(lián)手
  第三十八章掃蕩大動員
  第三十九章喬裝出圍欄
  第四十章計劃改進(jìn)
  第四十一章反叛者出動
  第四十二章空中躍進(jìn)博學(xué)派
  第四十三章狹路相逢
  第四十四章闖入者
  第四十五章三人對峙
  第四十六章救救她
  第四十七章無派別者的野心
  感謝
  "
  "第七章絕命追殺
  鎮(zhèn)定血清的作用在五小時后慢慢消退,此時太陽剛要落山。自打從約翰娜的辦公室回來,托比亞斯便把我關(guān)在房間里,每小時來看我一次。這次,他進(jìn)來的時候,我正坐在床上,眼睛死死盯著墻面。
  “謝天謝地,”他把額頭抵在門上,“我都以為藥效永遠(yuǎn)退不下去了,那我可就得把你留在這兒……聞聞花香,干些你在那玩意兒控制下想做的古怪事!
  “我要殺了他們,”我說,“我要殺了他們!
  “不用費那個勁了,反正我們馬上就要走了!闭f著,他帶上身后的門,從口袋里掏出硬盤,“我覺得我們可以把它藏在梳妝臺后面!
  “我之前就把藏它那兒了。”
  “我知道,正因如此皮特才不會再來這里找!蓖斜葋喫挂皇质箘排矂邮釆y臺,另一手把硬盤塞進(jìn)它和墻壁之間的縫隙。
  “奇怪,我怎么沒法兒對抗‘鎮(zhèn)定血清’呢?”我疑惑地說,“若是我的大腦結(jié)構(gòu)奇怪到能抵抗情境模擬的血清,為什么不能讓鎮(zhèn)定血清失效呢?”
  “還真不知道!彼f著一屁股坐在我身邊,床墊回彈了一下,“也許只有發(fā)自內(nèi)心想排斥,才能讓血清失效!
  “很顯然,我的確想排斥它啊。”我有些焦灼地說,但口氣不那么肯定。我真想過排斥鎮(zhèn)定血清嗎?會不會遠(yuǎn)離痛苦、忘卻憤怒、讓一切短暫失憶,也很好呢?
  “有時候,人們會單純地想追求快樂,哪怕這快樂并不真實。”他邊說邊用胳膊攬住我的肩膀。
  他說得對。即便此刻,我們之間的和睦也是建立在逃避之上的——我不想談?wù)撏,不想提起父母,不想談起馬庫斯,更不想說我差點開槍打中他的頭。我不敢用真相打破這來之不易的平靜,因為我只能仰賴它支撐下去。
  “或許,你是對的!蔽逸p聲說道。
  “你這是在妥協(xié)嗎?”他假裝震驚地張大嘴,“看來這血清對你來說還是有好處……”
  我使勁兒推了他一把:“收回你的話,馬上收回去!”
  “好,好!”他舉雙手投降,“怎么說呢……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才會那么喜歡你——”
  “出去!”我指著門大吼。
  托比亞斯自顧自地大笑著,親了親我的臉,然后走了出去。
  那晚,我沒去食堂吃飯,因為發(fā)生了這些事讓我覺得尷尬,便跑到果園最遠(yuǎn)的一顆蘋果樹上待著,采摘熟透了的蘋果。我爬到再也不敢往上爬的樹枝上,渾身肌肉酸痛。我發(fā)現(xiàn)只要坐定不動,悲傷就會找到縫隙鉆進(jìn)來,于是我一刻也不停地找事做。
  站在樹枝上,我撩起衣擺擦了擦額頭,卻在這時聽到遠(yuǎn)處隱約傳來聲響。開始時聲音很小,還跟蟬鳴混雜在一起。我站著不動,仔細(xì)分辨這聲音,過了好一陣兒,才聽出那是什么聲音:汽車。
  友好派倒是有十來部運送貨物的卡車,但只在周末時才會派上用場。我的脖子后面一陣刺痛,若這車不是友好派的,那就可能是博學(xué)派的。我得弄清楚才行。
  我用雙手抓住頭頂?shù)臉渲Γ瑓s只能靠左臂用力,把身體撐起來,我很驚訝自己竟然做到了。我彎腰站著,任憑細(xì)枝樹葉跟頭發(fā)纏在一起,移動重心的時候,幾個蘋果掉在地上。蘋果樹不高,我看不了多遠(yuǎn)。
  我踩著臨近的樹枝,用手抓牢穩(wěn)住身子,不斷變換姿勢,在這密密麻麻如迷宮般的樹枝中迂回前進(jìn)。我仍然記得爬碼頭的摩天輪時的情景,記得那酸痛的肌肉和抖動的雙手。此時不同往日,我雖有傷,卻仍比那時健壯多了,攀爬顯得容易多了。
  樹枝漸漸稀疏,也沒剛才那般粗壯了。我舔了舔嘴唇,看著下一根樹枝。爬得越高越好,可我現(xiàn)在需要爬的那根樹枝看起來短而柔軟,讓我心里沒了底。我先把一只腳踩上去,試了試它的韌性,它彎了一下,不過還能撐住我。我撐起自己,把另一只腳也踩了上去,只聽見“啪”的一聲,樹枝斷了。
  我向后跌落時,倒抽了一口冷氣,趕在最后一秒緊緊抓住了樹干。這里最好足夠高。我踮起腳,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遠(yuǎn)眺。
  起初我只看見一大片農(nóng)田,一長條空地,還有城市圍欄,接著是圍欄外的田地以及更遠(yuǎn)處的建筑的邊緣?删驮谶@時,我看到遠(yuǎn)處有幾個移動的黑點朝大門前進(jìn),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銀色的光。汽車嵌著黑色的車頂,是太陽能電池板。答案很明了,博學(xué)派正在駛來。
  嘶嘶的呼吸聲從牙縫里發(fā)出來。必須馬上通知大家,我不允許自己多想,先放下一只腳,再放下另一只,因為動作太快,樹皮剝落下來,掉在地上。雙腳一著地,我便飛奔起來。
  我邊跑邊數(shù)著路過了幾排樹,心里好有個數(shù)。七,八。樹枝低垂著,擋住了去路,我只好彎下腰,從這密密層層的樹枝下穿過去。九,十。我把右臂緊緊抱在胸前,拼命跑,每跑一步,臂上的槍傷就刺痛一下。十一,十二。
  數(shù)到“十三”,我猛地向右轉(zhuǎn)彎,沿著一條小路繼續(xù)跑。第十三排的樹枝交錯相連,幾乎連成了片,葉子、枝丫、果子,一起造就了一個迷宮。
  我已經(jīng)快喘不上氣,肺部有些刺痛,不過離果園盡頭不遠(yuǎn)了。汗水打濕了雙眉,我跑進(jìn)食堂,推開大門,橫沖直撞地穿過一群友好派男子,他就在那里——托比亞斯就在餐廳一角,跟皮特、迦勒和蘇珊坐在一起。我眼前直冒金星,幾乎看不清他們了,還好托比亞斯拍了拍我的肩膀。
  “博學(xué)派……”我只說得出這三個字。
  “他們來了?”他問。
  我猛地點點頭。
  “我們還有時間逃嗎?”
  這我說不好。
  這時,坐在桌子另一頭的無私者也注意到了我們的對話,不一會兒,他們便都圍過來。
  “為什么要逃?”蘇珊疑惑地說,“友好派已經(jīng)把這里設(shè)為避險屋了,不允許任何沖突發(fā)生啊!
  “友好派恐怕很難執(zhí)行那個決議了!瘪R庫斯應(yīng)道,“平息沖突本身就少不了沖突!
  蘇珊點點頭。
  “我們不能離開,沒時間逃了,現(xiàn)在逃會被他們逮個正著!逼ぬ卣f。
  “翠絲有槍,我們可以突圍出去!蓖斜葋喫拐f。
  說完他便朝客房走去。
  “等等,我有個主意!蔽噎h(huán)視這群無私者,“偽裝。博學(xué)派還不確定我們的蹤跡,我們可以假裝成友好派!
  “好,那衣著不像友好者的現(xiàn)在馬上回客房換裝,”馬庫斯對無私者說道,“衣著沒問題的,馬上散下頭發(fā)。記住,盡量模仿好友好者的行為舉止!
  聽罷,穿灰色制服的無私者便離開餐廳,穿過中庭一起往客房走去。我跟著他們一起過去,慌忙跑進(jìn)自己的房間,手腳著地跪在床邊,把手伸到床墊底下,去摸手槍。
  摸索了一會兒才找到?梢徽业綐,我就感覺喉嚨干澀發(fā)緊,連口水都咽不下去了。我不想再碰這把槍,一輩子都不想再碰它了!
  翠絲,別想東想西了。內(nèi)心的聲音催促道。我拿起手槍,塞在紅褲子的腰帶下。好在這褲子又大又寬松,手槍的輪廓看不清楚。我突然瞟到床頭柜上擺著傷口愈合膏和止痛藥,便匆匆抓起來塞到口袋里,萬一我們要逃,或許還能派上用場。
  隨后,我疾步走向梳妝臺,抽出硬盤。
  博學(xué)派要是抓住了我們——這種可能性不小——他們肯定會搜身,我絕不能把這硬盤交出去,更不能讓他們重啟攻擊情境?捎脖P里還裝著攻擊情境模擬期間的監(jiān)控錄像,是我們所失去的一切的見證,記錄著我父母的死。要知道,無私者從不照相,這就成了我父母在世上唯一留存的影像。
  多年之后,當(dāng)時間沖淡了記憶,他們的樣子會在我印象中漸漸模糊,我要怎樣才能想起他們的樣子?他們的面容會隨著記憶改變,我就再也見不到他們的真容。
  別犯傻了,這都不重要。
  我緊緊地攥著硬盤,緊到手都有些疼了。
  可為什么我覺得它意義非凡?
  “別犯傻了!蔽液俺雎晛,咬咬牙,一把抓起床頭柜上的臺燈,把它從插座上扯下來,把燈罩往床上一扔,蹲在硬盤旁。我強忍住淚水,拾起燈座砸了下去,砸出一個凹痕。
  我握住燈座,砸了一遍又一遍,硬盤漸漸裂開,在地板上散成碎片。我把碎片踢到梳妝臺底下,重新擺好臺燈,不停用手背擦著眼睛,沖進(jìn)走廊里。
  不一會兒,一小群身著灰衣的男男女女站在走廊中,把幾摞衣服分門別類,皮特也在其中。
  “翠絲,你怎么還穿著灰衣服?”迦勒問。
  我揪了揪父親的衣服,猶豫不決。
  “這是爸的衣服!蔽艺f。是啊,如果我現(xiàn)在一脫一扔,恐怕就再難尋到它了。我緊咬嘴唇,想借著這疼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我必須扔掉它,這只不過是一件衣服,沒什么大不了的。
  “我把它套在衣服下面吧,沒人會發(fā)現(xiàn)的。”迦勒說。
  我點頭應(yīng)允,抓起一件足夠?qū)挻,能遮住槍支隆起的紅襯衫,躲進(jìn)旁邊的房間里換下來。出來后我把灰襯衫遞給迦勒。托比亞斯房間的門開著,透過門縫,我看到他正把幾件灰衣服扔進(jìn)垃圾桶中。
  “你覺得友好派會幫我們糊弄過去嗎?”我倚在門口問他。
  “為了避免沖突嗎?”托比亞斯點頭,“當(dāng)然!
  他穿著一件紅領(lǐng)襯衫,一條膝蓋處有些許磨損的牛仔褲。這樣的組合穿在他身上看起來有些滑稽可笑。
  “襯衫還不錯。”我只能這么說。
  他沖我皺皺鼻子,輕聲說:“也只有這件衣服才能遮住脖子上的文身了,好不好?”
  我緊張地笑笑,差點忘了身上還有文身,不過我身上的襯衫已經(jīng)把它們遮住了。
  五輛黑頂棚的銀色轎車開進(jìn)了轄區(qū),在高低不平的路上顛簸前進(jìn),引擎不時發(fā)出一陣陣顫動聲。我一把拉開門溜進(jìn)樓里,進(jìn)樓之后沒關(guān)門,托比亞斯則忙活著修理垃圾箱上的插銷。
  轎車停了下來,車門打開,出來至少五個穿著博學(xué)派藍(lán)衣的男女。
  還有十五名身穿黑衣的無畏者。
  無畏派的人走近時,我這才看到每人的胳膊上還綁著一條藍(lán)布,這只能是他們效忠于博學(xué)派——奴役他們心智的那個派別——的標(biāo)志了。
  托比亞斯?fàn)科鹞业氖郑瑤易哌M(jìn)客房。
  “真沒想到我們無畏派竟然如此愚蠢。”他無奈地說,“對了,你把槍帶在身上了吧?”
  “嗯?晌易笫珠_槍,不能保證有準(zhǔn)頭!
  “那就抓緊時間練習(xí)!彼钦Z氣帶著一絲訓(xùn)斥,果然還沒改掉導(dǎo)師的樣子。
  “我會的,”我又顫抖著補充了一句,“如果能活得成的話。”
  他雙手輕撫我赤裸的胳膊:“走起路來,要輕快些,”說著吻了下我的額頭,“一定要假裝見到槍就害怕!比缓笥衷诿奸g給我一吻,“還有,要裝成你永遠(yuǎn)不會變成的那種膽小鬼,”最后又親了下我的臉,“這樣你就沒事了。”
  “好!蔽易ブ囊骂I(lǐng),手抖得厲害。把他往下拉,讓他的唇壓在我的唇上。
  鈴聲飄過來,一聲,兩聲,三聲。是友好派召喚大家去用餐大廳。如果聚會目的不像上次參加的那么正式,友好派應(yīng)該會在這里召開會議。我們加入扮成友好者的這一群無私者當(dāng)中。
  蘇珊的發(fā)型和友好派輕快的風(fēng)格不搭調(diào),我拿掉了她頭上的發(fā)夾。長發(fā)落在肩上,將她方方的下巴襯托得柔和了幾分,比以前多了幾分嫵媚和俏皮,我還是第一次見她這個樣子。她感激地沖我微微一笑。
  按理我應(yīng)比無私者更勇敢才是,但他們似乎不像我這么憂慮,反倒我心里像揣著個兔子一般。他們只是沉默不語,行走間互相微笑著。
  可友好者不會如此安靜,他們再這樣下去,早晚會露出馬腳。我擠過人群,戳了戳一個年長女人的肩膀。
  “叫孩子們玩捉人游戲。”我說。
  “捉人?”她有些驚愕。
  “他們這樣太有規(guī)矩,太像……僵尸人了。”說到“僵尸人”三個字時,我心里打了個激靈,在無畏派時,那是我的綽號,“友好派的小孩一般都很吵鬧。快,照做就是了!
  她拍了拍一個無私派小孩的肩,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沒多久,幾個孩子就追逐蹦跳著避開友好派的人,喊著:“我捉到你了,輪到你捉我們了。”“不行,你碰到的是我的袖子!
  迦勒追了上去,撓了下蘇珊的肋骨,搞得蘇珊尖聲大笑。我試著放松,照托比亞斯說的讓腳步輕快起來,轉(zhuǎn)彎時胳膊也擺動起來。我大感驚訝,假扮成另一個派別,一切居然都改變了,甚至連我走路的樣子也不一樣了。難怪我被測出擁有無畏派、無私派和博學(xué)派三個派別的特征是件稀罕事。
  穿過中庭前往用餐大廳時,我們趕上走在前面的友好派,便四散開來,混在他們之中。他們沒說什么,任由我們分散在他們中間。至于托比亞斯,我肯定不會讓他離開我的視線,我不想離他太遠(yuǎn)。
  兩個無畏派叛徒雙手持槍,分立在用餐大廳門口兩側(cè)。看到這情形,我渾身僵硬起來。突然,這一切感覺如此真實,我正赤手空拳被趕進(jìn)博學(xué)派和無畏派包圍的危險之地。如果他們發(fā)現(xiàn)了我,就是想跑也沒處可跑。他們肯定會將我當(dāng)場擊斃。
  我考慮著逃跑,可能跑到哪兒去呢?到哪里他們都能逮到我。算了,硬著頭皮進(jìn)去吧。我試著調(diào)整呼吸節(jié)奏,已經(jīng)快要從他們身邊過去了,心里不停默念:不要看,不要看。再有幾步就過去了。往別處看,
  往別處看。
  這時,蘇珊一把挽住我的胳膊。
  “假裝我在給你講笑話,假裝覺得好笑!
  我順勢捂住嘴,假裝應(yīng)著這笑話,咯咯笑著,這尖聲細(xì)氣的笑聲從我嘴里出來很奇怪。不過從她給我的微笑來看,大概我這演技還算過關(guān)。我們學(xué)著友好派的姑娘,手牽著手走,不時回頭瞄一下這蒙在鼓里的無畏者,接著又咯咯地笑起來。我很驚訝自己心里這樣沉重,竟然還能裝得出來。
  “謝謝。”一進(jìn)到里面,我就壓低聲音對她說。
  “別客氣!彼龖(yīng)道。
  我們走到一條長長的桌子旁坐了下來,托比亞斯坐在我對面,蘇珊坐我旁邊,其他無私者分別在餐廳各處就坐,而迦勒和皮特則跟我隔了幾個位置。
  我用手指敲著膝蓋,靜靜等著接下來的一切。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們就在那里坐著,我假裝聽左邊那個友好派姑娘講故事,時不時抬頭看看托比亞斯,他也看看我,感覺我們就像把彼此的恐懼來回傳遞。
  終于,約翰娜走了進(jìn)來,旁邊還跟著個博學(xué)派女人,她深棕色的皮膚襯得衣服的藍(lán)色過于鮮艷了。她邊掃視全場,邊和約翰娜交談著,眼光掃到我身上,我嚇得一下子屏住呼吸,看到她的目光沒有停留,這才松了口氣。她沒有認(rèn)出我。
  至少,現(xiàn)在還沒認(rèn)出來。
  有人重重地捶了下桌子,滿屋的嘈雜聲立刻停了下來。這個時刻還是來了,我們的命運全在約翰娜一句話,不知她會幫我們蒙混過去,還是乖乖把我們交出去。
  “我們博學(xué)派和無畏派的朋友正在搜尋一些人,”約翰娜開口了,“包括幾個無私者,三個無畏者和一個退出博學(xué)派考驗的新生!奔s翰娜微笑著繼續(xù)說道,“為更好地配合搜尋工作,我已把真相悉數(shù)告知,這些人的確來過,不過確已離開了。他們希望對我們的轄區(qū)進(jìn)行搜查,這需要各位投票表決。請問有人反對此次搜查嗎?”
  她的聲音里的緊張是在暗示,假如真有人反對,最好也不要吭聲。我不知道友好者是否領(lǐng)悟此事,不過他們都沒吱聲。約翰娜沖那個博學(xué)派女人點頭示意。
  那女人隨后對守在門口的無畏者吩咐道:“你們?nèi)耸卦谶@里,其余人給我搜所有房間,一有情況,馬上匯報。行動吧!
  糟糕,他們一旦著手,肯定會搜到很多線索,硬盤的碎片,我忘記扔掉的衣服,沒有擺小飾品的客房,等等。留在餐廳的那三個無畏派士兵開始來回走動,穿行在我背后的一排排的桌子之間。我的脈搏劇烈地跳動著。
  其中一個士兵走過我身后,他的腳步又沉重又響亮,我只覺得脖子后面隱隱有些刺痛。我再一次慶幸,我這嬌小的身材和平平的相貌不那么引人注意。
  可托比亞斯就太不一樣了,他的神態(tài)里有一種掩飾不住的自信,連站姿也透出一股友好派沒有的傲氣,這些都只能是無畏者的特征。
  一個無畏派女子走過來,目光立刻落在了他身上,她瞇起眼睛,神色中滿是狐疑,走到他身后停下腳步。
  如果他領(lǐng)口再高一點該多好;如果他身上沒這么多文身該多好;如果……
  “友好派還理你這么短的頭發(fā)嗎?”她語氣里充滿懷疑。
  ……他不理無私派式的小平頭就好了。
  “天熱!彼鸬。
  假如他知道用什么口氣說話,這個借口還說得過去,可他用了頂撞的口吻,生生毀了一個原本還說得過去的理由。
  她伸出手,用食指拉開他的領(lǐng)口,文身躍然而出。
  托比亞斯使勁一掙。
  他一把抓住那女人的手腕,猛地往前一拉,她的頭重重地撞在桌邊上,跌倒在地。餐廳那頭有人開了一槍,有人尖叫起來,人群亂成一團(tuán),大家慌忙躲進(jìn)桌子底下或蜷縮在凳子旁邊。
  只有我緊緊抓住桌沿,呆呆坐在椅子上,毫無反應(yīng)。我很清楚自己身處何處,卻看不到眼前的餐廳,只看到那條黑黑的小巷。母親被害后,我就是順著那條小巷逃走的,也就在那兒,我殺掉了好友,手上沾滿了鮮血,我仿佛又看到自己雙手握槍,指著威爾的眉心。
  我聽到自己的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嗚咽,若不是緊咬著牙,這肯定會是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威爾的臉在眼前慢慢消散,我又回到現(xiàn)實,卻還是動彈不得。
  還沒等那無畏派女子回過神來,托比亞斯在身后狠狠地抓住她的脖子,用力一拎,把她從地上拽起來,他奪過她的槍,將她的身體擋在自己身前,繞過她的右肩,朝餐廳另一頭的無畏派士兵開了火。
  “翠絲,快幫我!”他喊道。
  我撩起襯衫衣擺,手伸過去,可手指碰到槍柄的一瞬間,頓覺這金屬冷得刺骨,刺得我指尖生疼,可周圍甚是悶熱,怎么單單這手槍這么冰冷?就在這時,走道盡頭闖出一個無畏者,舉起左輪手槍對準(zhǔn)了我。
  我一陣驚慌,眼前仿佛看到那黑色的槍口越來越大,耳邊也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千鈞一發(fā)之際,迦勒飛撲過來,抓起我的槍,雙手握緊槍把,朝著幾米開外的無畏者的膝蓋開火。
  伴著一聲哀號,那無畏者身子一軟,摔倒在地,雙手抱腿,一副痛苦的樣子。托比亞斯立馬扣下扳機,子彈正中他的頭部,結(jié)束了他的痛苦。
  我渾身戰(zhàn)栗著。托比亞斯的手仍然扼著無畏派女子的喉嚨,可這次他舉起槍,對準(zhǔn)的卻是那管事的博學(xué)派女人。
  “你敢再說一句,我就崩了你!蓖斜葋喫购莺莸厮Τ鲆痪湓。
  藍(lán)衣女人微微張開嘴,卻沒敢出聲。
  “該走的人馬上走!蓖斜葋喫沟穆曇艋仨懺谡麄餐廳里。
  無私者們立即從桌子下或凳子旁鉆了出來,向大門走去,迦勒拽著驚魂未定的我,也朝大門方向邁進(jìn)。
  我眼睛的余光突然捕捉到一閃而過的動作,那個博學(xué)派女子舉起了一把小號手槍,瞄準(zhǔn)我身前的一個黃衣男子。直覺而非理性的判斷促使我猛然一跳,把他撲倒在地,子彈打在墻壁上,沒傷到他,也沒傷到我。
  “把槍放下!蓖斜葋喫故治兆筝喪謽,瞄準(zhǔn)藍(lán)衣女人,厲聲喊道,“你最好想清楚,我的槍法可是出了名的準(zhǔn),我敢說你比不過我!
  我不停地眨巴著眼睛,眼前的模糊漸漸散開,只見皮特一臉驚恐地盯著我,我救的黃衣男子竟是他!他沒向我道謝,我也沒理會他。
  藍(lán)衣女人把槍一甩,扔在地上。我和皮特一起向門口走去,托比亞斯舉槍對著她,倒著撤退。他一步步退到門口,跨過門檻,隨即重重地把門帶上。
  我們?nèi)既鐾染团堋?br/>  我們跑到果園的中心通道,耳邊全是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夜幕下的空氣陰沉、潮濕,如同一條濕重的毯子,聞起來全是雨的味道。身后,一片嘈雜的喊聲,接著是車門甩上的聲音。我握著托比亞斯的手,全力跑著,這速度早已超出我的極限,仿佛我呼吸的不是空氣,而是腎上腺素。引擎轟隆的聲音在樹叢里追趕著我。
  我們跑進(jìn)一大片玉米地,拉開一條長長的隊伍。車眼看就要追上我們了,車燈全部開著,光打在這高高的秸稈上,東一處西一處地照亮了地里的葉子和玉米。
  “分頭撤退!”人群中一個聲音指揮道,聽起來像是馬庫斯。
  人群立刻分散開來,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人,瞬間
  





上一本:溜腦 下一本:我是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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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叛者的作者是羅斯,王明達(dá),全書語言優(yōu)美,行文流暢,內(nèi)容豐富生動引人入勝。為表示對作者的支持,建議在閱讀電子書的同時,購買紙質(zh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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