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總理默克爾曾親自向中國領(lǐng)導人推薦李洱的作品 本書簡介: 李洱的7部中篇合集。涵括了李洱從80年代至今的創(chuàng)作成績,整體上體現(xiàn)了李洱小說創(chuàng)作的特色。李洱的小說代表著中國文藝界對“知識分子”生存狀態(tài)的觀照,以一種先鋒主義的筆致彰顯這一群體的內(nèi)心世界。李洱語言冷峻,有一種漠然的意味,使得人物的內(nèi)心寫照有很大的張力。同時,李洱也被認為是一個“百科全書”式的作家。 作者簡介: 李洱,中國當代著名作家,曾以《花腔》入圍茅盾文學獎!妒駱渖辖Y(jié)櫻桃》獲得首屆華語圖書傳媒大獎。李洱的小說配得上它所獲得的一切榮譽!聡镀蒸斒繄蟆窂暮握f起呢?一時間我還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你太走運了,簽了這么好的一筆合同,天上掉餡餅了——我知道有人會這么說。但我不這么看。這是狗屎運。無論從哪方面看,這都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為了說清楚事情的緣由,我必須從兩個星期以前講起。那是在一個周末的早上,我去濟州人民醫(yī)院探望應(yīng)物兄,他已經(jīng)昏迷多日了。他的腦部遭到了撞擊,外面的傷口已經(jīng)長好了,但里面卻是一塌糊涂。 沒有人知道他還能不能醒過來。主治醫(yī)生王省新說,就是醒過來,也會跟沒醒一樣;如果醒不過來,也不會立即死掉。也就是說,他已經(jīng)無限接近一個植物人了,會呼吸,會咳嗽,會尿,偶爾還要拉上一泡帶著濃烈藥味的稀屎,但對外部世界卻沒有什么感知了。當然啦,準確地說,應(yīng)物兄到底有沒有感知,我們是無法知道的,醫(yī)生其實也說不清楚。王省新大夫給我解釋過那是一種什么樣的狀態(tài):就像電腦正上網(wǎng)呢,突然中毒了,死機了,雖然你還能看到頁面,但你卻無法移動鼠標了,只好拔掉電源,關(guān)機重來。但是,人卻是不能關(guān)機的,關(guān)機就意味著一命嗚呼。 因為剛下過一場雨,每個人的腳底都不干凈,所以電梯門口的大理石地面很快被弄成了大花臉。電梯口的人越聚越多,有醫(yī)生、護士、患者親屬,還有一位剛鋸掉了半條腿的姑娘。那姑娘臉色慘白,如同一張復印紙。她平躺著,僅存的那只玉足伸在被單之外,趾甲上還涂著鮮艷的蔻丹。她好像正從麻醉中醒來,眉頭緊蹙,鼻翼抽搐。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一段對話。這段對話要是放在別處,或許稱得上平淡無奇,但在這個場合卻顯得如此突兀。先是一個男人說:“您改變了人們的閱讀習慣,功莫大焉!边@男人的聲音,顯然是經(jīng)過認真修飾的,很低沉,低沉中又有一種柔美。然后是一個啞嗓子的人說:“哪里喲,過譽嘍,愧不敢當哦!比崦郎ひ粲终f:“閱讀習慣的改變,有可能改變我們時代的審美趣味,我們的語言,我們的思想傾向!眴∩ぷ诱f:“哦,我有這么厲害?不就是出了幾本書嘛。還不是我自個兒寫的,是別人的書。”柔美嗓音說:“因為你扭轉(zhuǎn)了當代的出版傾向。改變了語言,就是改變了世界。不行,今天我無論如何要敬您兩杯。平時想見您,多難啊。”啞嗓子說:“真他媽不巧,晚上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喝就不知道喝到什么時候了!比崦郎ひ袅⒓唇恿艘痪洌骸斑@樣吧,我去飯店接您,接您到一個地方醒醒酒! 這實在不是一個討論語言、審美趣味和思想傾向的地方。連我這么臉皮厚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的目光躲向了別處。隔著一扇玻璃門,我看見外面有一條坡度很陡的水泥路,通向一個灰色大樓的地下室,那是醫(yī)院的停尸房。有兩只野貓弓著腰從水泥路上盤桓而上,一只漆黑,一只花白,然后它們又拐了回去,向地下室走去:在停尸房和蒙蒙春雨之間,它們竟然選擇了前者。不不不,它們很快又露面了,并且開始互相追逐。哦,原來它們選擇的是情欲。怎么說呢,如果你在此討論死亡問題,或者野貓的愛情問題,那倒是適得其所。當然嚴格說來,這樣說也不夠合適,因為等候在電梯門口的人當中,有些人正為親屬的病情憂心忡忡,你不應(yīng)該往他們的傷口上撒鹽。至于討論醒酒問題,那就更混賬了。只要對濟州人的語言切口稍有了解,你就會知道所謂的醒酒其實跟酒沒什么關(guān)系。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山水之間也。山水在哪兒?在洗浴中心。所謂的醒酒,其實是到洗浴中心逍遙:蜂蜜,浴鹽,牛奶,女人,茶道,如此而已。 這兩個家伙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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