劊子手,說起來挺嚇人的行當,其實也為混口飯吃。 溫家嫡女溫定宜年幼時,父親犯事,一夜之間,繁華崩塌,錦衣玉食的日子仿佛夢一場。全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只剩下她一個,被奶媽子救了出來。 為了謀生,定宜扮成小子,拜在順天府最有名的劊子手烏長庚門下做學徒。寒來暑往的,長到了十七歲。 這天出門沒看黃歷,一不留神把七王爺給得罪了。對方是天潢貴胄,看她和看只螻蟻沒什么區(qū)別,眼看著定宜就要被人拉下去當瓜切了,命懸一線之際,踱過來一個人,隨口幾句話,救了她一條小命。 他穿著石青繡團龍的公服,輪廓頎秀,側(cè)臉如玉,那份俯瞰眾生的尊榮叫她終身難忘。 很久很久以后,有一次定宜問起他對自己的第一印象。他挑起一道眉,說:“小個兒,娘娘腔,站在大太陽底下歪個頭、瞇個眼兒,像個二愣子! 定宜:“……” 作者簡介: 尤四姐,現(xiàn)居上海,晉江原創(chuàng)網(wǎng)簽約作者。80后獅子女,偶爾激進,更多時候戀家、散漫、懶惰。愛花愛草愛古言,向往無組織無紀律的生活。已出版《鎖金甌》《宮略》。 目錄: 第一章 好一位王爺,生得挺標致,卻有副鴆酒里泡過的心腸。 第二章 碧清的一雙眼,能洞穿人心。 第三章 上次就多虧了人家,這回再去求,怎么像訛上了人家似的? 第四章 你找十二爺干什么?上回被人救了,上癮是怎么的? 第五章 那是王府,不是你們家炕頭。 第六章 看著挺機靈,一水兒的缺心眼兒。 第七章 您要信得過我,我給您……看看姻緣? 第八章第一章 好一位王爺,生得挺標致,卻有副鴆酒里泡過的心腸。 第二章 碧清的一雙眼,能洞穿人心。 第三章 上次就多虧了人家,這回再去求,怎么像訛上了人家似的? 第四章 你找十二爺干什么?上回被人救了,上癮是怎么的? 第五章 那是王府,不是你們家炕頭。 第六章 看著挺機靈,一水兒的缺心眼兒。 第七章 您要信得過我,我給您……看看姻緣? 第八章 酒捏?大肉捏? 第九章 又不是女人,你隨身帶著綾子做什么? 第十章 你十二爺喜歡男的,是不是?你們倆……? 第十一章 人家醉著,眼下這樣是不是乘人之危? 第十二章 十二爺他媽厲害著呢,你敢禍害她兒子,她給你把皮剝下來做燈籠你信不信? 第十三章 十二爺秀色可餐,燈火之下越發(fā)顯得白凈通透。 第十四章 自己心思百轉(zhuǎn),卻不能叫人看出來。 第十五章 沐小樹這禍頭子撒囈掙跑了,十二爺帶人進山找他去啦。 第十六章 讓我親一口你能少塊肉嗎? 第十七章 純粹就是嫉妒! 第十八章 老十二會放燈,放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買一百只羊,我讓你放羊。 第十九章 要是早早兒讓人知道你是姑娘,八成輪不著我了。 第二十章 大老爺們兒和姑娘擠一張炕,你想干什么呀? 第二十一章 愛得越深越卑微,帝王將相也是這樣。 第二十二章 不敢睜眼,怕一睜眼又是夢一場。 第二十三章 我遇見了喜歡的女人,想和她白頭偕老。 第二十四章 他站在檻外,含笑看著她。 第二十五章 溫家的女兒不做小,這個王爺能不能保證? 第二十六章 小宮女兒出身就是蔫兒壞,給我招這么個酸貨,存的什么心哪她? 第二十七章 明明身在高位,希圖一生一世一雙人,豈不是笑話? 第二十八章 感情方面他就是一張白紙,什么歪的斜的都沒有。 第二十九章 怪道他妹子對老十二死心塌地,這小子哄女人真有一手! 第三十章 危難之中見真情。 第三十一章 如果從來沒有遇見,就不會一再讓她難過了。 第三十二章 我后悔了,后悔得不知怎么才好。 第三十三章 弘策,有幾句話,我琢磨了好久,想和你說。 第三十四章 人哪,多大胃口吞多大的餅,看現(xiàn)在,噎住了吧?積食了吧? 第三十五章 我那福晉……那個驍勇……別提了。 第三十六章 哪怕白發(fā)蒼蒼掉光了牙齒,還是那個站在雪地里看我放燈的姑娘。 終章 一個人的人生,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踏破千重浪,也許只因為要和那個對的人相遇。 番外 看了很多小說,文筆四姐排第二,找不出誰能排第一。 ——讀者+ponyo+ 一直很好奇作者明明是南方人,怎么能將北京方言、風土人情說得那么精細熟練?一直追著看,兩個字:喜歡;三個字:很喜歡。 ——讀者喜寶 怎么說呢,好久沒看文,終于瞄到一篇自己喜歡的文了。 大大的文筆不用說,濃濃的古意,精煉的文字,上至皇宮王府,下至胡同雜院市井,處處充滿了人情味兒和生活氣息。滿滿的京腔味兒,讀來朗朗上口。而且,人物的性格也刻畫得十分到位,寥寥幾筆,就是一副流動的生活畫卷。 ——讀者月明華屋看了很多小說,文筆四姐排第二,找不出誰能排第一。 ——讀者+ponyo+ 一直很好奇作者明明是南方人,怎么能將北京方言、風土人情說得那么精細熟練?一直追著看,兩個字:喜歡;三個字:很喜歡。 ——讀者喜寶 怎么說呢,好久沒看文,終于瞄到一篇自己喜歡的文了。 大大的文筆不用說,濃濃的古意,精煉的文字,上至皇宮王府,下至胡同雜院市井,處處充滿了人情味兒和生活氣息。滿滿的京腔味兒,讀來朗朗上口。而且,人物的性格也刻畫得十分到位,寥寥幾筆,就是一副流動的生活畫卷。 ——讀者月明華屋 我最喜歡的兩種類型的男人,全在這本書里頭了。七爺只要一開口,我就忍不住發(fā)笑;十二爺呢,光風霽月,風流蘊藉,是每個少女的夢想。 ——讀者芋頭 第一章 裹腳也得翻皇歷,瞧準了日子,雷打不動。 定宜迷迷瞪瞪地叫奶媽子從熱被窩里扒拉出來。那會兒不過五六歲,才開蒙,揉著倆眼,趿拉著鞋,站在院兒里的青石砧前。 她媽掖著兩手瞧她,臉上沒什么表情,“是時候了,今兒可糊弄不過去了。原該三歲給你包上的,那會兒疼你,沒舍得,F(xiàn)在瞧瞧,再耽擱下去,往后受的罪更大。”一面說一面點著頭掉過身去,沖底下嬤嬤比比手,“干活兒吧!” 定宜抬頭看,兩個衣襟上別著大行針的老媽子過來蹲安,“姐兒別怕,人小骨頭軟,就跟磕泥餑餑似的,想窩成什么樣兒就窩成什么樣兒!闭f著拿出一雙紅繡鞋,鞋幫繡金花,活像一對小菱角,托在手掌心里往她跟前一遞,“您瞅瞅,好看不?等咱們裹完了就能穿上啦。” 定宜還小,瞧見老媽子們大褲管下露出的粽子尖兒就害怕。周圍女人都裹小腳,她媽是都御史的正房太太,地位很尊崇,穿著裙門鑲挖云頭紋的大紅欄桿裙,邁步時連腳尖都看不見,也是個小腳。就對待腳的問題方面,漢軍旗真不如五音旗下的。漢人講究三寸金蓮,講究了上百年。定宜爹老家大同,大同小腳瘦、小、尖、彎、香、軟、正,馳名天下。這可苦了女孩子們,調(diào)理起來比別的地兒更嚴苛。 咣當一聲,丫頭把瓷碗磕碎了,瓷片拾掇起來,干什么使呢?包進裹腳布里。瓷片在肉上割著,血肉模糊了、爛了、臭了,腳指頭掰折,腳背弓起來,一雙小腳才能定型。 女人為了好看,什么事兒都干得出來,光瞧就疼得慌!定宜眼里含淚,嘴咧得瓢兒似的,“我看……明兒再裹吧!” 今兒推明兒,明兒推后兒,都推了兩年了。這回她媽橫了心,說什么都得裹。 誰也沒理她,老媽子把她的鞋一脫,將兩只細嫩的腳掌合進手心搓了搓,一下塞進開了膛的公雞肚子里。 又熱又黏糊,定宜背上寒毛都豎起來了。兩只雞還撲棱翅膀,內(nèi)臟通著血脈,沒死透,某一處貼著她的腳心,跳得嗵嗵的。 這回怕是難逃一劫了。正灰心呢,西邊半邊天黑成了鍋底,云頭翻滾著漫延到頭頂。丫頭抬眼看,嗬了一聲,“太太,要掉點兒了,大雨拍子來啦!” 話剛說完,蕓豆大的雨點沒頭沒腦地砸下來。于是什么都顧不上了,老媽子把定宜的腳從雞膛子里拔出來就往回竄。老媽子腳小啊,跑起來顛,把定宜顛得找不著北。 反正這場豪雨來得妙,把她的裹腳儀式打亂了。定宜卸了枷,樂顛顛地騎在二板凳上,看幾個家生子奴才訓孩子,還在邊上起哄架秧子,“訓得好,小孩兒得說,小樹得摑! 轉(zhuǎn)過天來,她媽又瞧了日子,剛預備下東西,打門上進來一撥人,都穿著衙門的公服。領(lǐng)頭的是位王爺,戴紅纓結(jié)頂涼帽,聲口里一股子京韻大鼓味兒,亮嗓子就喊:“女的跟屋趴著,男的全捆起來!” 定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兒,使勁往上冒頭,被奶媽子壓住了,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出聲兒。她腦子發(fā)暈,四周混沌,人像掉進了鐵桶里,只看見白花花的窗戶紙,欞子正中間兒還貼著鵲銜瑞草的窗花。 風真大呀,刮過檐角枝頭,嗚嗚長鳴,叫人心驚。她媽跪在莊親王跟前磕頭,“這里頭必定有什么誤會,溫祿對主子忠心天地可鑒,他擢升也是王爺瞧著一步步走過來的。這么些年,兢兢業(yè)業(yè)沒少為朝廷盡心,就算哪里疏漏了,人活于世總難免的。王爺……王爺您是活菩薩,好歹超生,救我們爺一條命吧!” 莊親王低頭看,命底下戈什哈①把人攙起來,蹙著眉頭說:“不是我不幫襯,這事兒是萬歲爺欽點的,我也做不了主。宮里既傳令出來,我這兒先交了差事要緊,后頭有話再議不遲。且等著吧,等案子審清了,要是冤枉,自然還你們公道! 定宜她爹在都察院任職,挺大一個章京②,從來只有他拿人,沒想到今天風水輪流轉(zhuǎn)了。溫太太求了半天,“到底打哪兒起的由頭,您給我露個口風,是您積德行善! 王爺擦了擦鼻子,“都察院上年判了宗案子,是溫祿主的事,里頭牽扯了好幾位大員,一氣兒全斬了。如今這案子翻出來重審,得有人頂頭……咱們兩家是有交情的,我說什么來著?別為點私利存心和人過不去。他嘴上答應,到底沒聽我的。這會兒壞了事,能不能保命,看造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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