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溫暖的愛戀,是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殷殷期盼。 最復(fù)雜的愛戀,是你我本相愛,卻已是無緣。然峰回路轉(zhuǎn),卻尋你不見。 最炙熱的愛戀,是一團野火,在胸中點燃,讓冰冷也轉(zhuǎn)為柔軟。 最糾結(jié)的愛戀,是你愛我,卻置我于死地,我愛你,卻想留不能留你。 愛情,有著七張不同的面孔,有著七種不同的滋味,這一世的安好,已付出所有的真情,當(dāng)百年之后,各自的命運會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么?經(jīng)歷了這樣多的坎坷,你們是否會在輪回之中等我,下輩子,依然相愛…… 作者簡介: 末果,曾經(jīng)幻想能夠背著畫夾踏遍大江南北,卻意外闖進(jìn)文字世界,喜歡做不知道結(jié)果的事,于是取名末果。初試筆鋒,引無數(shù)讀者盡折腰,處女作《俊男坊》迄今網(wǎng)絡(luò)點擊千萬次,移動下載近億次! 目錄: 上冊 零壹她會喜歡吧 零貳不愿低頭 零叁請宴 零肆無情酒 零伍今朝醉 零陸不肯哄多一次 零柒開溜 零捌捉迷藏 零玖一墻之隔 壹拾失望 拾壹移動村莊 拾貳有病不肯治的叔叔 拾叁姓離?巧合? 拾肆幸災(zāi)樂禍上冊零 壹 她會喜歡吧 零 貳 不愿低頭 零 叁 請宴 零 肆 無情酒 零 伍 今朝醉 零 陸 不肯哄多一次 零 柒 開溜 零 捌 捉迷藏 零 玖 一墻之隔 壹 拾 失望 拾 壹 移動村莊 拾 貳 有病不肯治的叔叔 拾 叁 姓離?巧合? 拾 肆 幸災(zāi)樂禍 拾 伍 我要非禮你 拾 陸 不可亂想 拾 柒 佩衿有救了 拾 捌 再見冰蜥 拾 玖 不忠不義 貳 拾 退步 貳拾壹 喜歡八卦 貳拾貳 妻子?芙兒 貳拾叁 沒有理由 貳拾肆 搶食 貳拾伍 殺蛇 貳拾陸 水戰(zhàn) 貳拾柒 嫁我 貳拾捌 這才是我的公主 貳拾玖 意外來客 叁 拾 去母毒 叁拾壹 歸途 叁拾貳 你們有苦吃了 叁拾叁 賊心不死 叁拾肆 去留由他 叁拾伍 一起玩游戲 叁拾陸 囚禁 叁拾柒 誰上哪上哪兒去 叁拾捌 還裝 叁拾玖 兩顆棋子 肆 拾 選擇去留 肆拾壹 有意為難 肆拾貳 交付 肆拾叁 遠(yuǎn)道而來 肆拾肆 正式交鋒 肆拾伍 達(dá)成共識 肆拾陸 鴻門宴 肆拾柒 請君赴宴 肆拾捌 一夜 肆拾玖 無心的棋子 伍 拾 演戲 伍拾壹 想贏想輸? 伍拾貳 只為娛樂 伍拾叁 最高酬金 伍拾肆 打發(fā)時間 伍拾伍 讓人心冷的企圖 伍拾陸 請求太后 伍拾柒 自有人救 伍拾捌 趕車人 伍拾玖 空庭寂院 陸 拾 新恨 陸拾壹 對飲 陸拾貳 敵視 陸拾叁 各懷心事 陸拾肆 拜堂 陸拾伍 走婚 陸拾陸 不許避孕 陸拾柒 門外來客 陸拾捌 離別情傷 陸拾玖 出使 柒 拾 不是不知道 柒拾壹 大逆之言 柒拾貳 驚變 柒拾叁 入燕 柒拾肆 末凡的身份 柒拾伍 背黑鍋 柒拾陸 大牌 柒拾柒 有意為難 柒拾捌 只是責(zé)任 柒拾玖 放任一次 捌 拾 許你江山 捌拾壹 各有各的打算 捌拾貳 唯一拜過堂的人 捌拾叁 他求輸 捌拾肆 貍貓換太子 捌拾伍 一記耳光 捌拾陸 沒發(fā)現(xiàn)她 捌拾柒 護(hù)短 捌拾捌 一堆謎團 捌拾玖 三角戀? 玖 拾 狡兔三窟 玖拾壹 親人,皇位 玖拾貳 明莊 玖拾叁 免死金牌 玖拾肆 冥紅的心事 玖拾伍 撲空 玖拾陸 釋畫求死 玖拾柒 有驚無險 玖拾捌 生死一戰(zhàn) 玖拾玖 生死皆是痛 壹零零 誰輸誰贏 壹零壹 情到深處反無情 壹零貳 她這是怎么了 壹零叁 發(fā)面饅頭 下冊壹零肆 不近人情 壹零伍 失明 壹零陸 毫不避嫌 壹零柒 同床共寢 壹零捌 糾纏 壹零玖 不同人不同待遇 壹壹零 失明的恐懼 壹壹壹 只有你我 壹壹貳 娘親不要我 壹壹叁 要自立 壹壹肆 不容人欺負(fù) 壹壹伍 送琴 壹壹陸 一起痛 壹壹柒 玫果的心思 壹壹捌 別有用心 壹壹玖 我離不開他 壹貳零 共用一床被子 壹貳壹 脫衣秀 壹貳貳 重拾信心 壹貳叁 交心 壹貳肆 不甘心 壹貳伍 不死心 壹貳陸 過把嫁人癮 壹貳柒 眼里不容沙子 壹貳捌 水族重現(xiàn) 壹貳玖 與他一起飛翔 壹叁零 小心眼 壹叁壹 滿山桃花 壹叁貳 頭痛的小人兒 壹叁叁 小饅頭出世 壹叁肆 舊情舊恨 壹叁伍 一晃三年 壹叁陸 膽子比天大 壹叁柒 瑾睿的請求 壹叁捌 親爹爹 壹叁玖 感應(yīng) 壹肆零 只怕要生事端 壹肆壹 子陽之死 壹肆貳 讓人頭痛的小饅頭 壹肆叁 動蕩 壹肆肆 以假亂真 壹肆伍 管閑事的小饅頭 壹肆陸 保孩子 壹肆柒 求生 壹肆捌 無賴小子 壹肆玖 輸贏難定 壹伍零 親爹爹 壹伍壹 誰的孩兒 壹伍貳 放手吧 壹伍叁 是人是鬼 壹伍肆 誰的孩兒 壹伍伍 P變 P 壹伍陸 掙家用 壹伍柒 得不到的東西 壹伍捌 發(fā)誓 壹伍玖 佩衿啊 壹陸零 可怕的冷靜 壹陸壹 政變 壹陸貳 小嫻之死 壹陸叁 小嫻的心愿 壹陸肆 不一樣的佩衿 壹陸伍 龍珠浮水 壹陸陸 佩衿重生 壹陸柒 算賬 壹陸捌 黑白龍騎 壹陸玖 車中人 壹柒零 團聚 壹柒壹 冰冷的末凡 壹柒貳 飛來的小饅頭 壹柒叁 爹爹的心肝 壹柒肆 盡釋前嫌 壹柒伍 情深意長 壹柒陸 孩子教導(dǎo)問題 壹柒柒 被劫出府 壹柒捌 斗氣冤家 壹柒玖 濮陽兄弟 壹捌零 冥紅的退讓 壹捌壹 四年相思終有果 壹捌貳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壹捌叁 色膽包天 壹捌肆 行動 壹捌伍 收網(wǎng)捉魚 壹捌陸 教子“有方” 壹捌柒 大結(jié)局 番外 慕秋篇 末凡篇 瑾睿篇 番外 百年之后 《俊男坊》: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致末凡 ——起點網(wǎng)友:楓荻1982 都道是天下君臨, 你卻只念緣定三生。 空對著發(fā)黃的破衣角,枯坐孤窗, 終不忘域外仙姝寂寞數(shù)載。 嘆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 縱然是再續(xù)前緣, 卻是滄海桑田, 心意有誰知曉?《俊男坊》: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致末凡——起點網(wǎng)友:楓荻1982都道是天下君臨,你卻只念緣定三生?諏χl(fā)黃的破衣角,枯坐孤窗,終不忘域外仙姝寂寞數(shù)載。嘆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縱然是再續(xù)前緣,卻是滄海桑田,心意有誰知曉?遙想當(dāng)年玫果初見,情投意合,兩情相說。幾經(jīng)輾轉(zhuǎn),生死相念。燕地重逢,輸贏何妨?紅宵帳里鴛鴦臥。到頭來,卻是為天下,亂烘烘,她方唱罷他登場。命運幾翻捉弄,銀槍一閃,血撒紅塵,六月飛雪,望帝啼鵑!終生誤,誤終生。甚荒唐,荒唐甚。終生卻為他人做了嫁衣裳。咱們女孩子看文感性大過理性。愛死末凡,甚至謹(jǐn)睿都沒有他那么迷人?吹剿@樣無奈與沉重的生命,心里面不太好受。末凡,釋然吧,何苦放不開。沒有奕風(fēng)的率真豪爽,沒有慕秋的簡單執(zhí)著,沒有佩衿的寬容淡然,沒有謹(jǐn)睿的冷冷清清,沒有冥紅那種身份帶來的理所當(dāng)然,你有的只有內(nèi)熱一團火,外在一汪水。為母親累,為玫果累,為天下累!你又如何能象他們一樣純粹地,感天動地地愛上一場?無情怎比多情苦?心無塵埃就是你的生存之道。王者之道!?壹?她會喜歡吧一個她過去一心想交付終身的良人,雖然過去就沒曾看懂過,但仍讓她感到可信可靠,一夜之間這一切都變了樣,越想,腦子越亂,將抱在手中的抱枕擲出,在對面車壁上彈回,再次接住,既然想不明白,就不想了,這么想下去除了多掉幾根頭發(fā),沒有一點好處!摆ぜt,我們?nèi)ヌ酸t(yī)坊!泵倒瞄_窗簾,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冥紅眉目舒展,精神爽朗,讓她有些羨慕,人的思想都像他那樣簡單是幸福的!叭メt(yī)坊?”冥紅挑了挑濃眉,難為她這么快就能走出陰影泰然處之,“這么早哪能有什么病患?”天剛開始亮,街道兩邊只有做早點生意的人家傳出生火忙碌的聲音!爸皇窍肴タ纯!泵倒恢罏槭裁赐蝗缓芟牖厝。推開醫(yī)坊院門,玫果咦了一聲。醫(yī)坊內(nèi)雖然掩著門,卻有光亮透出。小廝每日在開門營業(yè)前半個時辰才會來整理醫(yī)務(wù)和打掃衛(wèi)生,怎么這會兒會有燈光?一個念頭在玫果腦海里閃過,肖恩?丟下冥紅,提著裙擺,直奔上臺階,推開黑漆雙開木門,看向肖恩的書案。與一雙漆黑明亮帶著驚訝的眼對了個正著。過了好一會兒,玫果唇邊才泛開欣慰的笑意,慢慢走到書案對面的蒲墊上坐下,“你回來了。”肖恩正坐在桌邊挑燈整理著一本病歷,沒想到這個時辰她會在這兒出現(xiàn),在她突然推開大門的時候,他手中的毛筆停在了半空中,驚訝中又帶著喜悅,頓時愣住了,見她問起,才重新埋低頭,手中的筆在病歷上認(rèn)真的圈點,眼里泛起一抹讓人不易察覺的笑,“嗯,回來了!泵倒粗谒P下出現(xiàn)的一個個的黑色記號,小心地輕聲問:“還走嗎?”他不抬頭,“不走了。”玫果喜得眉開眼笑,伸手穿過書案,抓住他兩邊肩膀上的衣衫,搖了搖,“真的?”被她這么一弄,他正在圈點的手就亂了方向,在旁邊多了一團墨跡,哎喲一聲,“你害我弄臟了病歷!泵倒λ闪耸,仍笑吟吟地看著對面這個一直視為兄長的男人,“真不走了嗎?”“嗯!毙ざ魈ы戳丝此,才兩日不見,她明顯消瘦了不少,心下一陣難過,暗嘆了口氣,面上卻笑了笑,“這醫(yī)坊以后就是我的根了!泵倒L松了口氣,他總算走出了陰影,走出了過去,他在思想上上了一個普通人無法達(dá)到的高度,用手撐著下巴,伏在書案邊上,看他認(rèn)真地整理病歷,自己什么時候能像他這樣豁達(dá)就好了。肖恩將那頁病歷做完最后一個記錄,將筆放到筆架上,吹了吹未干的墨跡,“這么早,你來醫(yī)坊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就是想來!泵倒创巴馓焐性,也不著急著走。肖恩抬頭睨了她一眼,眼里閃過一抹暖意,從書案一角拿過一本黃布紙裝書,翻開來,取出夾在里面的一頁紙,遞給她,“這個,你可能會有用處!薄斑@是什么?”玫果接過那頁薄紙,黑字白紙寫著一個紙方,墨跡鮮亮,顯然寫好不久,仔細(xì)看了,眼里露出驚詫和感激之色,她抬眸看了眼又再圈點另一個病歷的肖恩,過了好一會兒,只說出了三個字,“謝謝你。”竟是玫果以前在古籍所見的那個方子,當(dāng)時那本古書殘破不堪,未能看得完整。而手上這個方子卻是完整的,另外還多了許多批注和改動。肖恩手上不停,淡淡地道:“我以前無意中看過這個方子,當(dāng)時覺得好奇,也就留過一點心,不過從來沒見過冰蜥這東西,也就沒理會了!泵倒聪蜃约簳干蠑[著的關(guān)于冰蜥的書籍,已是了然,他定是看到了這些書籍,猜到了她所求,就趕著寫下了這個方子!澳阌X得這個方法可行嗎?”玫果小心將那方子疊好,收進(jìn)懷里。“說實話,我對毒并不在行,特別是這些偏門歪道的蠱毒,接觸的機會極少。這只是我按自己推斷寫下的一些心得,到底成不成,還要你自己去試!毙ざ魅米詈笠豁摬v,放于一角,伸了個懶腰,望了望窗外,“我去小睡一會兒!彼p目微紅,眼球上布著血絲,顯然這兩日都沒怎么睡過,回來了又忙著寫方子,整理病歷,想想也知道他現(xiàn)在有多累。玫果點了點頭,站起身,“我也該走了!蹦克托ざ鬟M(jìn)了里間,整個人頓時覺得輕松了不少。望了望肖恩的房間門,才出了醫(yī)坊。冥紅翻身上馬,看著醫(yī)坊大門,暗自沉思,肖恩已有這樣的心性,那他的主人竟是什么樣的一個人?到底什么樣的一個人才做得了他的主人?佩服的同時,又不免有些擔(dān)憂,希望那個人不會與玫果為敵,否則將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一個丫鬟手中拿了面供人梳洗時用的銅鏡,身后兩個家丁抬著一面上好的一人高的銅鏡,走進(jìn)梅園。向正倚在軟榻上看書的末凡行了禮,“京里送鏡子來了!蹦┓埠仙蠒,淡淡地道:“放下吧。”丫頭按著指示,將手中的小銅鏡置于洗漱架房,又指著家丁將那面大鏡,鑲在事先已空出來的紫檀木壁柜上。等丫鬟和家丁出去了,他才站起身慢慢踱到那面大鏡前,鏡中人,長身玉立,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顧盼間從容溫雅,一身素凈衣衫更襯得他如霧中輕塵,風(fēng)雅絕俗。他屋內(nèi)從未置鏡,在別處看到鏡子,也從來不曾在意,更不會多看,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認(rèn)真地看自己。伸手輕撫了撫冰冷的鏡面,留下幾道霧影,拉了袖子輕輕擦去,眼里化開一抹溫柔,低聲自言,“她會喜歡吧?”他到底是想說她喜歡這面鏡子,還是鏡中人,只怕他自己也說不清。 零?貳?不愿低頭 玫果走到門口,想到什么,又折了回去,在書柜里取了張精致的請?zhí),就著剛才肖恩用過的筆墨,認(rèn)真地填上名字,出了門交給親兵,“交給佩衿,要他務(wù)必趕著回去!庇窒肓讼霙]什么可以交代的了,才上了輦車出了城。出了城,也不急著回弈園,又拖著冥紅去了附近一個小鎮(zhèn),飽吃了頓鎮(zhèn)上出名的荷葉米糕,吃完米糕又纏著冥紅去買桂花糖,她不是個喜歡浪費時間的人,并不喜歡這樣閑混,但今天她是能混多久就混多久。硬是把時間磨得到了晌午,經(jīng)不得冥紅一催再催才重新爬上輦車。就連粗枝大葉的冥紅都察覺到她的反常,為她揭開門簾的時候,問:“你有心事?”“肖恩也回來了,我心情好!泵倒圆挥芍裕砻嫔闲︻伻缁,心里卻暗暗苦笑,看來自己的演技還是太差!澳悴幌牖剞膱@?”冥紅毫不猶豫地揭穿她。玫果默然。“今天是十五,你不回,他會擔(dān)心!彼谥械乃钦l,玫果當(dāng)然明白,撇了撇嘴角,“是嗎?”那人的擔(dān)心,不知真是擔(dān)心她這個人,還是擔(dān)心不見了她這個人會影響他要做的事。“你難道會懷疑他?”冥紅不解地看向她,她從小就信任依賴著末凡,而他也是一直對她百般呵護(hù)!皼]有,我哪能懷疑他?走吧!泵倒磉M(jìn)了車廂,這時間也混得差不多了,回到弈園也不會有太多的時間面對他。而且今晚她還有件事要做,雖然談不上是什么要事,但她必須去做。回到弈園,便自行取了換洗衣衫進(jìn)了后院的溫泉。下了水,透過騰騰水霧,看著隨風(fēng)微擺的雪白紗幔,仿佛看提著藥箱撞進(jìn)來的人,他的聲音猶自在耳邊縈繞,淡淡地向她宣稱,“我是你的夫!”又坦然地承認(rèn)他們之間沒有“夫妻之實”。玫果視線從紗幔慢慢下滑,最后落在身前的水面,他們到底算什么?或許什么都不算,只是利用與被利用,如果沒有那一晚,她愿意永遠(yuǎn)這么被他利用下去。換成以前,她一定會罵自己傻,但她真的寧愿這樣傻下去,只要他能在她看到的地方。但今晚她要一個結(jié)果,不管是什么樣的結(jié)果,佩衿的一席話讓她明白,她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再也拖不起了。冥紅邁進(jìn)梅園,看了獨自坐在棋盤邊的末凡好一會兒,走到他對面坐下,拿起一顆棋子,胡亂地填在他布下的棋局里,即時堵死了一大片棋子。末凡看著那殘棋,搖了搖頭,看向冥紅,“我好好的一個棋局被你毀了!壁ぜt不以為然地將手中棋子拋進(jìn)棋盒,“郡主回來了,你不過去看看嗎?”末凡埋低頭,去拾被他堵死的那顆棋子,“如果她想見我,自會叫人來喚我或者直接過來。如果她不愿見我,我何必去煩擾她?”冥紅皺了皺眉頭,覺得他這話說得雖然像是有理,可是卻總覺得不該如此,又拿起一顆白棋,仍然胡亂填在另一個空當(dāng)處,頓時又把那白棋堵死更大一片。末凡微顰了眉,“這局被你毀得沒得補了!壁ぜt聳了聳肩膀,“你就是不肯錯一步,太過于周密,雖然處處精明,但我倒覺得不如慕秋來得直接爽快。”末凡笑了笑沒說什么,望向門口。小廝進(jìn)來行過禮,“公子,什么時候擺膳?”末凡有些失望,她終是不肯自己過來,“擺上吧!壁ぜt要起身離開,被末凡叫住,“不如一起?我一個人吃著也無味!薄耙埠!壁ぜt大大咧咧踱到桌邊坐下,他一個人回去用餐也是無味。小廝擺上飯菜,菜式十分別致豐盛,顯然不是一個人的分量。冥紅心有所悟,只是不言,揭開銀蓋,倒也認(rèn)得有些花式是玫果喜歡的。末凡走到桌邊,并不馬上坐下,挑了幾盤玫果喜歡的菜肴,讓小廝裝進(jìn)重新蓋上銀蓋,放上托盤,“給郡主送過去。”等小廝走開,他才坐下,遞了碗筷給冥紅,“吃吧!壁ぜt暗嘆口氣,這么多年來,末凡如何對玫果,他看在眼里,說末凡有情,他不像是有情之人,但說他無情,無情之人又如何能如此事事用心?“既然都備下了她的飯菜,為何不肯去請她一請?”冥紅不明白他哪來的這么多顧慮,如果玫果對自己如對他那般,他早就自己跳過去,絕不會一個人在這兒傻等!拔也⑽刺匾鉃樗齻湎率裁,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事!蹦┓布(xì)嚼慢咽,吃得很少,便放下了碗筷,冥紅說得很對,自己的確不如慕秋干脆爽直,明明盼著她回來,明明早早備下她喜歡的菜肴,可是到頭來……其實他只是不愿向她低頭,可是她又豈是肯一味向自己服軟的人?暗自苦笑……何苦……飯后,冥紅伸了個懶腰,“看來以后得多來你這兒蹭些飯才好,你這兒的飯菜的確要美味些。”末凡搖頭一笑,“都是那些廚子,還能特意虧待你不成?”冥紅搖頭晃腦,“非也,非也,雖是同樣的廚子,但你這些飯菜里卻多了些東西!蹦┓灿秩[弄棋盤,對他的話有些無語地笑了笑,“你明天可以去把那些廚子打上一頓板子,賴他們給你做飯菜時縮減了用料!薄板e了!壁ぜt坐到他對面,抱過另一個棋子盒,“是少了心,對某人的心!蹦┓层读算叮看嗡貋砬,他的確總是親自去廚房挑選菜式,總是不厭其煩地一再吩咐他們按照他過去打聽來的她的喜好盡量做出類似那樣的口味,卻又更加別致的菜肴。他這么做,真的僅僅為了自己的責(zé)任?還是其他? 零?叁?請宴 冥紅丟下手中的棋盒,站起了身,“今天是十五夜,你當(dāng)真不過去?”末凡拈了顆棋子,擺放在棋盤上,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微笑了笑,“不過去了。”冥紅看著那顆擺放得完全不成方圓的棋子,對面這個男人自他與他相識以來,就被完美得無懈可擊的從容包裹著,如今這份從容出現(xiàn)一絲裂痕,不管他本人是否承認(rèn),這道裂痕已經(jīng)實實在在地存在了,“已經(jīng)不早了,你不給她安排侍寢?”“我想不必我安排了!蹦┓勃q自擺弄著棋子,直到冥紅轉(zhuǎn)身離去,才抬起頭,臉上有著淡淡的落寞,不是不必他安排,他只是不想安排。又或許心里還存著一絲期望。走到書案邊點燃燭火,翻開今日賬簿,查看這些日子府中的銀兩進(jìn)出,過了許久,視線卻沒在賬簿上停留,留駐在賬簿書案上的小楷筆上。這支筆雖然做工還算精致,但對于要什么便有什么的公主府來說,算不上好東西,甚至可以說有些上不了臺面。說起這支筆,還是玫果和冥紅去逛地攤淘回來的東西。淘回來后,自己也不用,直接下放給了他,于是他那支上好的白玉狼毫被壓進(jìn)了箱底,書案上就換成了這支地攤貨。外面?zhèn)鱽砬枚蔫屄,他看了眼屋角的沙漏,嘆了口氣,她是不會過來了。但又不肯起身,或許再等上一等……不知是他第幾次想,或許再等上一等的時候,院外傳來急奔而來的腳步聲,他收回一直看著毛筆的視線,看向手中賬簿!肮樱ぶ髡埞尤ズ蠡▓@!毙P直到書案前才停下!爸懒恕!彼捳Z淡然,心里卻翻開了陣陣歡悅的浪花,起身撣平衣擺,兩袖帶著風(fēng)出了梅園。進(jìn)了后花園,便聽到一陣細(xì)微挖掘的聲音,心下暗奇,這么個時辰了,難道還有人在這兒挖坑種樹不成?轉(zhuǎn)過花叢,見冥紅、佩衿、慕秋圍坐在石桌旁,另有下人在石桌旁生了火,火上架了個架子,玉娘站在一邊指點著家仆拿了一些用竹簽串著的各種肉串、蔬菜在火上翻烤。陣陣肉香撲鼻而來。而一身賽雪白色長袍的玫果正站在離他們不遠(yuǎn)處的一棵大樹下,看著一個小廝拿了花鋤小心翼翼地在樹下挖著什么東西。火光烤紅了她瑩白的肌膚,泛著淡淡的光芒,嬌艷動人。末凡微微一愣,不知她這是要做什么。玫果見他過來,只是回頭淡淡地向他點了點頭,又看向正在挖掘的地面,“好了,好了,別挖了,用手刨!蹦┓蚕蚺羼、慕秋點頭示意,算是打過了招呼,便自行在他們身邊的空位坐下,他在這院中多年,竟不知道這里還埋了什么寶貝。也看向那樹下挖開的土坑,想知道那里面有什么東西,讓她這般小心。“小心些!痹诿倒ФHf囑下,那個家仆從挖開的土坑中捧出一個不算大的瓦罐,罐口用油紙層層封住,看樣子倒像是酒罐。玫果接過那個瓦罐,親自小心地擦去罐外的泥土,放置于石桌上,在丫頭送過來的銀盆中凈了手,抹干了水,才笑吟吟地看向圍桌而坐的四個男人。心里卻有一股苦澀,比上次搶食團魚,多了個末凡,卻少了瑾睿和離洛,自上次被誘騙出宮后,離洛便失了蹤影,他不傳信回來,她也不愿打聽,這么離開了,或許還是最好的結(jié)局!拔覀冸m然同處一個院子,也算是同一屋檐下的人,可是我們極少相聚,今天十五,我想大家聚聚,喝喝酒,聊聊天,可好?”末凡等人面面相覷,不知她這又是要玩什么花樣,想著上次外出辦事回來,看到那一床的狼藉,眉頭微蹙。冥紅和慕秋、佩衿想到那日情形,均覺得好笑,反倒有些期望盡快知道她要做什么。玫果讓人布上烤好的肉串,“這是我以前很喜歡的吃法,今天也和大家分享分享。”在二十一世紀(jì)時,她晚上沒少和同事出去吃燒烤;氐竭@個世界,雖然跟著弈風(fēng)也吃過燒烤的東西,但是與這樣調(diào)味齊全的吃法自是不同。慕秋等人均是江湖中人,在外燒烤食物并不少見,但做法都極為簡單,這樣考究還是首次見到,都覺得很是新鮮有趣。末凡看著那些烤肉串,若有所思,對她的飲食習(xí)慣,他沒少花心思,卻從來不曾知道她喜歡這樣的東西,也不知這些東西她是從何處學(xué)來的!坝胁素M能沒有好酒?所以我特意備下了好酒也與大家一同分享!泵倒癜椎男∈謮褐诔鰜淼木乒薹饪凇km然桌上還生了火燙著芳香四溢的美酒,但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玫果手下那個毫不起眼的瓦罐,他們知道,這才是今天的主角。玫果也不賣關(guān)子,拍拍手,馬上有丫鬟送上五個事先準(zhǔn)備好的青瓷酒盞平排擺在玫果面前。這酒盞比普通的酒杯要大些,但比碗?yún)s又要小。灑罐的封口扎得極死,玫果又不習(xí)慣留指甲,解了好一會兒,沒能解開。佩衿怕她傷到手指,向酒罐伸出手,柔聲道:“讓我來!泵倒麚u了搖頭,“今天是我請大家,而且這酒是我自己釀的,自然要我自己親手開這封,才能顯出我的誠意,不是嗎?”佩衿笑了笑縮回了手,“小心別傷了手。”玫果輕“嗯”了一聲,心領(lǐng)了他的關(guān)切之情。驀然一道暗光閃過,玫果看向慕秋,正好看見他收回烏金長劍。低頭看向自己手下酒罐,扎住封口的繩索已經(jīng)被削斷。玫果沖他笑了笑,“謝謝。”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冷寒的眸子閃過一絲暖意,唇邊化開一縷淡笑。玫果小心地揭開封口的油紙封,濃郁的酒香頓時從罐中漫延開來,清醇濃香,但這味道卻讓他們覺得再熟悉不過。霎時間眾人彼此互望,就連向來從容的末凡面色也微微一變。眾人交換了眼色,再一同看向玫果正緩緩倒出來的微黃的清亮液體。 零?肆?無情酒 玫果一一掃過圍坐在桌邊幾張神態(tài)各異的俊顏,想起與他們初次見面的情形,那時他們都還是十來歲的模樣。冥紅一劍指著她的咽喉,讓她氣惱了好些日子,每每與她相見,都是橫眉冷對,在她看來最危險的人,卻才是時時刻刻準(zhǔn)備著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著刀劍的人。慕秋躍上樹與她搶鳥窩時的怒容歷歷在目,如今的他那張臉依然冷寒,但每次望向她時,總不經(jīng)意間多了些暖意。與佩衿的初次見面就更是糟糕了,那時的她豈能想到看似放蕩不羈的他會是如此小心翼翼的人,有著這樣讓人無法拒之門外的溫柔。最后看向末凡,仿佛看到了站在樹下,抬著臉溫柔看向她的樣子——“看來郡主已經(jīng)不記得我了,我叫末凡!薄疤聛恚医又。”“去我房里,可好?”一聲聲溫柔的聲音似乎就在昨日……這讓她覺得最可親的人,卻是她從來都不曾看懂的人……玫果垂下眼瞼,隱去心底升起的惆悵。末凡像是只看著她手中的酒,其實眼角余光沒有漏下她臉上任何一點表情,她強自遮掩的傷感如一把利劍插進(jìn)了他的心里,心臟為之一痛,如果沒有別人在場,他或許會像往常一般哄哄她,可是現(xiàn)在他什么也不能做。時光如梭,轉(zhuǎn)眼都已長成出類拔萃的男兒郎,再抬起頭時,神色已定,嫣然一笑,“你們一定覺得這味道十分熟悉……”她慢慢斟著酒,十分小心,不讓酒灑出一滴,就像她所說的話,不讓自己的誠意有一絲泄露,“我給這酒起了個名字叫‘無情酒’!闭f完像是有意,又似無意地瞥視了眼末凡,“至于是用什么釀制的,我想你們已經(jīng)猜到了!彪m然在聞到那股酒香時,大家就已經(jīng)猜到這是什么釀成的酒,如果這酒出自末凡之手,那一點都不會讓人覺得奇怪,但出自玫果之手,就讓他們想不明白了。玫果斟滿了五個酒盞,放下酒罐,看向末凡,“你一定奇怪,我哪來的無情果?”末凡靜望著她,無情果是他從邊遠(yuǎn)的一處深山中移植過來的,移植極為不易,經(jīng)過多次移植才終于活了這一株,一年只結(jié)一次果,而且時間極短,上次結(jié)果眾人沒吃完的果實也盡數(shù)給了離洛,她從何處來的無情果?又何時釀的這酒?“的確好奇。”“我以前采藥曾在一座山里見過無情樹,但那時并不認(rèn)得,只當(dāng)是什么野草雜樹,并沒往心里去,直到上次服過無情果后,才慢慢想起那事,而那山中氣溫較低,所以開花結(jié)果比這外面又晚了兩個月,所以我派了人去守著,終于不負(fù)所望,等到了結(jié)果。他們按我吩咐挖了那附近雪山的地下積冰保著鮮,快馬加鞭地送了回來。我把那果實做成了酒,埋在了這樹下!泵倒灰粧哌^那五個裝滿酒的灑盞,“我前些日子就想等什么時候人到齊了,一起分享的……我只怕等不到人齊的那天了……”她想到離去的瑾睿,眼里閃過一抹落寞,但僅一閃而逝,揚起臉,笑道,“所以趁著今天,人還算是齊全,也就不再等了!毕榷似鹨恢丫票K含笑遞給末凡,然后一一將面前的酒遞給冥紅等人。自己也端起一盅,舉起酒盞,向他們揚了揚,“我敬大家!毕刃休p抿了一口,較那日吃鮮果更苦澀難咽。眾人也跟著啜了一小口,苦澀的味道瞬間從舌尖化開,久久不得散去,而且回味更是讓人難以忍住,禁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慕秋直接將杯中酒潑掉,見玫果看向他,也不回避,絲毫不為自己所為感到不妥,“這酒我喝不得了!闭f完,見玫果仍看著他,又補了一句,“我是有妻子的人,受不得這酒!碧固谷唬J(rèn)為這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對面的女人就是他的妻子,她斟出來的是無情酒,他無法對她無情,也不需要無情,他之所以要飲那一口,是因為他過去的確無情,現(xiàn)在他潑掉,也就是與過去無情的他作個了斷。玫果微微一笑,又看向佩衿。佩衿也直接將無情酒推開,同樣直視于她,“這酒太苦、太澀,不適合我!泵倒Т叫α诵,輕點了點頭,“不喜歡,不飲也罷。”佩衿短短的一句話已表白了他的心,在座的人無人不知,無情果無情之人服用會清甜美味無比,而有情之人正好相反,他直言這酒太苦太澀,也就表明他有情,至于這情是對誰,玫果自然明白……佩衿回以微笑。冥紅等她視線剛轉(zhuǎn)向他,見她櫻唇輕動,忙抬手止住,“你啥也別說,我得保證你的安全,不能貪杯!闭f罷,將手中酒盞連酒帶杯從肩膀上拋到了身后,酒盞翻倒,醇香的酒液瞬間浸入花泥。玫果搖頭一笑,“換一種酒,你喝是不喝?”冥紅濃眉一挑,“當(dāng)然喝!薄澳悴皇遣荒茇澅瓎?”玫果笑著咬著他不放。冥紅睨視了玫果一眼,自行自丫鬟手上拿過幾個干凈酒杯,分派給慕秋和佩衿,端了石桌中間燙著的美酒,先為他們滿上,再給自己也斟滿,才漫不經(jīng)心地道:“如果是我喜歡的酒,可以千杯不倒,所以公主不必為安全擔(dān)心!毖韵轮猓菬o情酒是他不喜歡的了。玫果無語地哧笑出聲,“那你慢慢喝。”“好!壁ぜt也不客氣,向慕秋和佩衿揚了揚酒杯,我們喝。三人當(dāng)真不再理會玫果和末凡,自行喝了起來,沒忘了拿肉串吃。玫果之所以請他們喝這無情酒,目的大家已然明了,她并不僅僅要的是知道他們對她是有情還是無情,而是要他們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是否與她一條心,也就是說這以后是否與她并肩而戰(zhàn),再說白些,就是把自己今后的命運與她的命運綁在一起,不離不棄。前三人的心思早在她意料之中,這樣的結(jié)局并不覺得意外,接下來的人,才是她今晚的真正目的。 零?伍?今朝醉 末凡不看玫果望來的眼光,但他能感到她眼里的期盼,靜看著面前晶瑩如玉的液體,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尚未飲酒,酒的苦澀便已經(jīng)在口中化開。玫果也不急,只是靜靜地等著,借著這機會細(xì)細(xì)地端詳著他。論相貌,他不如弈風(fēng)和瑾睿俊美;論迷人,他不如佩衿眉目輕轉(zhuǎn)間攝人心魂;論身段挺拔,他不如冥紅高大英挺;論二十一世紀(jì)少女們追捧的酷勁更是遠(yuǎn)不如慕秋。但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韻,卻耀眼得讓她不敢仰視。就這樣一個讓她覺得像是夢一樣的男人,用他的溫柔一點點潤濕了她的心,可是當(dāng)自己已經(jīng)離不開他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他的溫柔只是一種習(xí)慣,對所有人的習(xí)慣。她的二夫,這只是他的一個職務(wù),他也在盡守自己的職責(zé)。當(dāng)然前提是她對他還有用,或者她還沒有妨礙他要走的路?墒撬幢阒肋@樣,還是喜歡他,還是希望與他能有機會……末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同樣也沒有平時的從容,只是這么看著那杯酒,就像兒時看螞蟻打架來打發(fā)時間一般靜靜地看著。過了半晌,突然唇角輕揚,帶著他慣有的溫和的笑容抬起臉看向?qū)γ婷倒难,也如剛才看那杯酒一般,靜靜地看著,只是看著……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眼里沒有退縮,明明想逃,卻直直地與他平視,似乎在告訴他,她不再是小孩,不再被他左右。不知何時,他便已經(jīng)感到她不再按照他為她鋪好的道路行走,早就已經(jīng)感到她總有一天會脫離他的軌道,但他沒想到會來得這么快,快到他還沒有時間安排好與她的退路。如今他退無可退,微笑著端起盛滿無情酒的酒盞,視線沒從她眼眸上移動絲毫,一舉杯,將那杯無情酒一飲而盡,臉上仍然是那抹微笑,仿佛喝進(jìn)去的只是一杯沒有味道的白開水。又有誰能知道無情酒帶來的苦澀對他心里的苦澀而言是何等微不足道。玫果慢慢垂下眼斂,她的心也隨著他飲下的那杯酒而碎裂,也舉起無情酒,一仰頸,滴酒不漏地盡數(shù)吞下。末凡看見兩滴淚從她眼角滾下,融進(jìn)酒中,她連淚帶酒一同飲下,他的心也被一刀刀地輕割慢剮。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開心了會笑,不開心就會發(fā)脾氣,傷心了就會哭。她想要什么就會直接向他要,就像今天她想要他的承諾,她便要了,得不到,就會哭,一切都那么理所當(dāng)然。也正是這樣的她讓他感覺自己還是一個人,知道喜樂的人,如果當(dāng)真失去了她,他不知自己還算不算是一個完整的人,或許只是一個會算計謀略的生物,而不算得上是人了。玫果也不取絲帕,拉了袖子借著拭嘴角酒漬的同時拭去臉上的淚,睫毛上的淚珠在火光下晶瑩透亮。冥紅等人在末凡端起“無情酒”的時候,同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靜看著兩個人,心里涌著絲絲縷縷的傷感。佩衿推了推冥紅和慕秋,“喝酒,喝酒。”玫果和末凡之間的事,只有他們自己去解決,他們現(xiàn)在該做的便是佯裝什么也不知道。冥紅和慕秋意會地避開看向他們,又各自飲著杯中酒,酒是好酒,但喝起來卻全無味道。玫果吸了吸鼻子,對末凡笑道:“難得遇到賞識我釀的酒的人,這酒釀得也不易,別浪費了,我們一起把它喝掉吧。”末凡輕點了點頭,淡淡道:“好!泵倒苯幽眠^兩個大些的碗,捧了酒罐當(dāng)真將里面的酒分倒出了兩大碗,直到再也倒不出一滴酒,才放下酒罐,遞了一碗給末凡。這次不等他先飲,端了剩下的那碗“無情酒”,玫果一飲而盡。末凡知她平時并不怎么飲酒,怕她受不得這烈酒,想出言阻止,但終沒開口,靜看著她一飲而盡,心里滴出了血,也端起那碗“無情酒”眼也不眨地仰頭飲盡。玫果將空碗亮了亮,向他笑道:“謝了。”末凡神色依然平和,只是輕輕一笑,心里卻不如表面上這樣平靜,他當(dāng)然明白玫果謝他什么。是謝他幫她作了了斷,從此也可以斷了對他的念頭,從此他們便可以形同陌路,但這不是他要的。玫果拿了自己的酒碗伸到正在倒酒的佩衿面前,“我也要!迸羼铺ь^看著她,猶豫不定,她已喝下不少“無情酒”,再喝這酒,這混酒醉了,可是有得難受的,“你喝了不少了,不要再喝了。”玫果撇了撇嘴,“想喝,只有勸人喝酒的,哪有不讓人喝酒的道理!迸羼泼碱^微顰,不肯給她倒酒。冥紅一把搶過佩衿手中的酒壺,給玫果倒上,“來,難得聚一起喝一次,我們大家喝個痛快!蹦角镆矊⒆约旱木票畔拢瑩Q了個大碗,遞了過來,對玫果道:“我陪你!泵倒v如花,“好!蹦┓部粗隣N爛的笑,暗嘆了口氣,告訴自己,這時候一定要冷靜,不能心軟,如果一步錯了,將萬劫不復(fù)了,與她以后再也不會有一線希望。雖然她現(xiàn)在會悲痛,會難過,但他不能解釋,如果她恨他、報復(fù)他都沒關(guān)系,怎么對他都沒關(guān)系,他會去承受,只要能泄她心里的恨,怎么樣都可以。冥紅轉(zhuǎn)頭向末凡揚了揚問,“你也來點?”“好。”末凡也不推辭,玫果求醉,他又何嘗不想醉?玫果兩碗酒下去,已然是醉了,她用筷子敲著碗唱道:“今朝醉……今朝醉……夕陽西落幾時回?……無奈何……無奈何……花落殘枝何時春……”她聲音柔美,又因喝了過多的酒,帶著一絲沙啞,唱出來竟極為動聽。冥紅也敲著碗幫她伴奏,敲了兩下抓起慕秋的筷子塞進(jìn)他手中,“一起!蹦角镆矝]推托,也順著冥紅之意幫著敲著碗邊。佩衿拿著筷子,輕輕在碗邊上敲了一下,覺得這詞中之意也正合他的心意,也跟著敲了起來。玫果唱完又覺得好笑,到了這時候還指望著什么,雖然這樣想,但仍一遍一遍地唱著,“今朝醉……今朝醉……”末凡細(xì)品著詞中之意,也暗念著:“夕陽西落幾時回……花落殘枝何時春……” 零?陸?不肯哄多一次 玫果幾碗酒下去,酒氣上沖,也就坐不住了,歪歪倒倒地要往下滑。末凡下意識地想要上前相扶,見她把視線避開,不看自己,手在半空中停留了一會兒,慢慢地縮了回去。離玫果最近的慕秋,等了片刻,見末凡沒再有行動,暗嘆了口氣,起身打橫抱起玫果,又看了看末凡,轉(zhuǎn)身離開了。末凡垂著眼瞼,看著裝過“無情酒”的酒罐,卻不知想些什么。佩衿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你不會后悔!币矅@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了。末凡搖頭一笑,后悔?他能有后悔的余地嗎?淡笑著起身,撣去樹上飄落下來的一片落葉,袖里帶著風(fēng),也要離開石桌。冥紅早覺得這杯中美酒變了味,人散了,也就隨手拋下手中酒碗,酒是喝了不少,但沒有一點醉意,追在末凡身后,“這以后的事,誰也說不上來,你為何不哄她一哄,今晚也就過了,也不至于鬧成這樣!蹦┓厕D(zhuǎn)頭看著他,他仍如以前一般憨厚可親,想到什么都寫在臉上,這時臉上就明明寫著擔(dān)憂,“你這是在擔(dān)心我,還是擔(dān)心她?”冥紅猛地被這么一問,也是愣了愣,摸了摸頭,看到玫果眼里的絕望和強裝出來的笑容,恨不得搶下末凡手中的“無情酒”,有多遠(yuǎn)丟多遠(yuǎn),但再看末凡時,雖然他看似平靜,但多年的相處,對他也并非一點也不了解,也隱隱感到他這平靜后可能是怎么一顆鮮血淋淋的心!岸加,你也該知道她任起性來,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你都將就她這么多年了,再將就這一次,有什么不行的?”末凡只是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徑直走了。冥紅留在原地,撓著頭,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想了想也沒想出有哪兒不妥,頓頓腳也回屋去了。慕秋抱著醉意蒙眬的玫果走到分岔路口時,毫不遲疑地走向通往木屋的方向。這時懷里的玫果輕拉了拉他的衣襟,“去我屋里。”慕秋想著那次十五她在屋里出的事,有些猶豫,但又隨即想到末凡差人去京城請工匠回來打磨銅鏡一事,雖然沒說為何要如此,但素知末凡做任何事必然有因,當(dāng)下不再猶豫,改了方向去了玫果寢院。進(jìn)了屋,吩咐人打來熱水,親自給她洗了臉,打發(fā)了丫鬟退下。坐到床邊一聲不出地為她除去外袍,蓋上絲被。自己也脫去外衫躺于她身側(cè),順手將她攬在懷里。玫果頭雖然有些暈,并沒有睡意,反而有些亢奮,見他不動也不說話,反而有些奇怪,“你怎么了?”“沒什么,你喝太多了,睡吧!蹦角镙p吻她的額頭,將下巴貼著她的額頭,直到今晚,他才知她平時總是笑嘻嘻、無憂無慮,其實不過是把苦果全埋在心里,獨自消化。他覺得心痛,又不知該怎樣才能消除她內(nèi)心的痛楚,既然不知道,就這么陪著她好了,不管她怎么樣,他就這么守著她。至于末凡,他越來越不理解,小的時候,他們總設(shè)法為難小玫果,而末凡總站出來處處維護(hù)著她。而剛才他卻這樣直接地拒絕了她,這讓他感到意外,如果不是看到玫果這么傷心,末凡的拒絕只會讓他開心,但他絕不愿這樣的開心建立在玫果的痛苦之上。屋里一直生著火,很暖和,但玫果仍覺得很冷,是從身體里面往外散發(fā)的冷,伸手摟著他的脖子,將發(fā)冷的身子往他溫暖的懷里縮緊了些,尋求著更多的熱源,如夢呢一般問:“你會離開我嗎?”慕秋的心陡然一緊,胸口被深吸進(jìn)的空氣充滿,再慢慢放出,將她摟得更緊,“除非我死了,否則不會離開你!泵倒⒀銎鹉,自下往上地看著他刀刻般的面頰,“為什么你們總要說死,我很怕死,也很怕你們死,真的很怕!闭f完將頭蹭進(jìn)他的發(fā)鬢。他從小便天天與死亡打交道,幾乎每一天都與死亡擦身而過,對死亡早已麻痹,但自從有了她,這一切變得不同,“放心,只要你在,我是不會舍得死的。”玫果笑了笑,她很想自私地讓他退出地下王朝,就留在她身邊,但她明白男人有自己的想法和原則,就算他強迫自己順了她的意,心里也不會安寧,那樣強迫來的又有什么意思?就像今晚,她可以不用這樣的方法,直接去末凡那邊,用身份或者別的什么來壓他,即使他不愿意,或者不同意,但起碼現(xiàn)在不會這樣直接拒絕她。但她不愿強迫他,哪怕與他就此各自東南飛,她也仍不會改變選擇。慢慢合上眼,腦海里卻片刻也不得消停,但又說不上來想了些什么,仔細(xì)分辨卻又是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挨到窗外傳來雞鳴,睜開眼,慕秋仍沒醒來,伸手到枕邊摸出事先備好的迷藥。玫果心里泛起了些喜悅,他在自己面前終于肯放松戒備了。如果換成以前,稍有一點動靜,他定會馬上驚醒,而且條件反射地做出些動作。如今她雖然極為小心的動彈,但如果他有所提防的話,絕對瞞他不過,但現(xiàn)在他并沒反應(yīng),說明他終于在她面前放下了所有的自我保護(hù),儼然只是她的枕邊人,可以完全放松地安然入睡。玫果朝他輕輕彈了些迷香,有些內(nèi)疚,他對自己這樣信任,自己卻還對他下手。但如果不這樣,她就別想獨自離開弈園了,等天一亮,只要出了弈園,身后便跟著一堆的人馬。雖然平時這樣被一堆人跟著也沒什么,但她有要事在身,有這些人在身邊礙手礙腳就不方便了。再說這么浩浩蕩蕩的一大群人,走哪兒都特別的耀眼,她的行蹤便無法得到很好地隱藏,那她要做的事,就難免會遭到居心叵測的人來破壞。如果遭到破壞,她不敢肯定,還會不會有第二次機會。為了這有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機會,只能對不住慕秋了,等事成了再向他道歉好了。 零?柒?開溜 玫果確定慕秋已經(jīng)人事不知了才快速穿上衣衫,拿上早先備好的器皿用具和換洗衣衫,溜出寢室,直奔大門。路上遇到巡邏衛(wèi)隊,見是她,自不敢多問。到了側(cè)門,剛撥開門閂,便有隱衛(wèi)現(xiàn)身,“郡主出去,末公子是否知道?”玫果知道這是他們的職責(zé),她在這兒出了事,所有人都脫不了關(guān)系,也不怪他,笑著道:“自然知道!彪[衛(wèi)看了看周圍,既不見有護(hù)衛(wèi)隊跟著,也不見冥紅在身邊,心存疑惑,“冥公子為何沒與郡主一道?”“我在這兒等他,他馬上到。”玫果感到郁悶,這是自己的家,出個門還得被人盤問,臉也跟著沉了下來,“你敢管我?”隱衛(wèi)一驚,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雖然保護(hù)她的安全是職責(zé)所在,她出了什么事,這腦袋就不保了,但情急之下,竟沒注意到她是長公主,把她惹惱了,不用等她出事,動動嘴,他這腦袋就要先搬家了。臉色一變,“奴才不敢。”“你叫什么名字?”玫果慢慢踱到他身前。隱衛(wèi)毫毛直豎,心下慌亂,不知玫果要怎么收拾他,“奴才叫孟軻!薄澳恪芎谩泵倒焓峙呐乃募绨颉C陷V更慌得六神無主,突然覺得腦袋一陣暈眩,暗道了聲不好,正要叫喚,身子一歪,軟倒下去。玫果嘿嘿笑了兩聲,將他死拖活拽地丟進(jìn)花叢。到了門邊,又閃出第二個隱衛(wèi),玫果也像剛才那樣將他迷了,丟進(jìn)花叢。拿被子將他們一起裹了,才大搖大擺地開門出去了。玫果暗暗得意,自然明白,這些隱衛(wèi)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個個武功高強,一是顧忌她的身份,二是沒想到她一個公主,會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才這么容易著道,如果換一個人,不用等她出手,早已先被他們拿下了。出了弈園,先取出許久沒再派上用場的易容藥,認(rèn)真地涂抹在臉上,等臉上變得凹凸不平,面目全非,才上了路。走了一個多時辰,到了附近的鎮(zhèn)子,也不雇車,隨意尋了家鋪子吃了些稀飯饅頭,繼續(xù)前行,到了第二個鎮(zhèn)子才尋了驛站雇了馬車。末凡查看從虞國送來的貨品清單,圈點著哪些該送,哪些不能送,將漏掉的補上,覺得沒有遺漏了,另行抄錄了一份清單折子。等一切完善了,交給管事,“把不送的東西分出來,另外需要補上的,倉庫都有,你要人尋出來,添補進(jìn)去,明早送進(jìn)宮去。”管事領(lǐng)命去了。服侍玫果的丫鬟走進(jìn)書房,向他行了個禮。末凡取過另外要批注的折子,淡淡地問丫鬟,“醒酒湯可有給郡主送過去?”“郡主還沒起身,所以湯還溫著呢,沒送過去!蹦┓彩种械墓P頓了頓,現(xiàn)在已近午時,換作平時她早已起身,拿過桌角的一頁紙,放到書案對面邊緣處,“把這個拿去廚房,郡主的午膳按這上面做!蹦巧厦娑际且恍┍容^清淡的菜肴,適合醉酒后的人食用。丫鬟拿去菜譜,看了看,又問,“慕公子的午膳也按這個做嗎?”“他院里的小廝沒去廚房交代如何備膳?”為了照顧玫果這些夫郎不同的口味,每日均有小廝向自己的主人詢問想吃什么,再傳去廚房!澳焦右策沒起身,所以他院子里的人無從問話……”末凡愣了愣,心里泛開不知是何種滋味,剛才以為玫果是醉酒后難受,所以才遲遲未起身,但慕秋未醉,他又是練武之人,更不會貪睡晚起,他這時尚未起身,就讓人不能不想到別處去。“就按這個做吧!钡妊诀唠x去,他拋下手中的筆,手捂著痛得欲裂的額頭。管事匆匆忙忙奔了進(jìn)來,“公子……”末凡手捂著額頭,“什么事這么慌慌張張的!薄懊陷V和李環(huán)被人迷暈了,丟在了花叢里!惫苁屡艿脷獯跤,喘著粗氣。末凡乍的一驚,“在什么地方?”“在東門!蹦┓舱局鄙,向門外急走,“可有派人查看是否有外人侵入?”“已經(jīng)把信號發(fā)出,各處回應(yīng)均無異樣,唯有守著東門的孟、李二人著了道。”管事小跑著跟在他身后。“再查,絕不能漏了任何蛛絲馬跡。”在弈園出這種事,這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事發(fā)生,也就意味著布下的防衛(wèi)網(wǎng)有了漏洞。管事領(lǐng)命去了,末凡自己則直奔玫果寢院,他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就是玫果的安危。雖說有慕秋在她身邊,以慕秋的功夫,保護(hù)一個玫果是綽綽有余,按理不會有事。但沒親眼看到玫果平安,他就放不下這個心。到了玫果寢院外,見房門緊閉,想到丫鬟說的慕秋尚未起身,不便進(jìn)去,喚出保護(hù)玫果的隱衛(wèi),“這兒,昨天可有可疑的事發(fā)生?”隱衛(wèi)搖了搖頭,“沒有可疑的事!薄皼]有外人出沒的痕跡?”末凡又追問了一句。隱衛(wèi)想也不想地又搖了搖頭,“不曾有外人出沒!蹦┓猜苑帕诵模肋@些隱衛(wèi)都極為盡職,就連休息都是換班休息,絕不會錯過任何不熟悉的面孔!皼]事了,你們可以下去了。”隱衛(wèi)正要閃身隱去身形,突然想到什么,道:“昨夜沒有人來過,倒是郡主天剛亮的時候出去了!薄笆裁?”末凡驚得面上失去了往昔的淡定從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