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旅人•文藝風賞》8月刊第六十三輯——我就是想去看看,海的另一邊的……另一片海! “青梅煮酒”笛安對話中國當代女作家張悅?cè),暢談寫作者的成長與蛻變,十年了,我們都很好;“星群”五位身處不同地域的作家,在異國他鄉(xiāng)經(jīng)歷了一場場相聚與離別,我們是否也都是彼此眼中匆匆一瞥的游客?“白銀時代”國漫四十年,回憶往昔輝煌與童年記憶,盼早日走出迷茫,再造奇跡;“風聲風影”專訪電影《幸運是我》女主惠英紅,帶你了解戲里戲外的“紅姐”。深入影片所想傳達的內(nèi)涵,為你展現(xiàn)更為清晰的老年癡呆癥患者所處的世界,面對長輩,不在腦海,只在身旁! ★L聲風影 前言很多年前做過一個夢,夢里的我在海面上隨波逐流,完全喪失了掌控船只的能力。我怕得要命——我,是指明知道這是個夢,還站在潛意識里面的真實的我。 可是船上的我似乎無懼無畏,甚至躺了下來看風景。她相信自己會漂到海的盡頭,看到海的另一邊。就算浪幾次險些掀翻了她的船。 我試圖醒來,她卻篤定自信。幾回合的天人交戰(zhàn),我頹然放棄了。 夢的最后,是以一片復(fù)制北京的海市蜃樓作為了結(jié)局。 那只是個夢而已。 很多年前做過一個夢,夢里的我在海面上隨波逐流,完全喪失了掌控船只的能力。我怕得要命——我,是指明知道這是個夢,還站在潛意識里面的真實的我。 可是船上的我似乎無懼無畏,甚至躺了下來看風景。她相信自己會漂到海的盡頭,看到海的另一邊。就算浪幾次險些掀翻了她的船。 我試圖醒來,她卻篤定自信。幾回合的天人交戰(zhàn),我頹然放棄了。 夢的最后,是以一片復(fù)制北京的海市蜃樓作為了結(jié)局。 那只是個夢而已。 我卻在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回想起來她最終的表情,是夾雜失望的滿足。 這一期的“白銀時代”講了國漫四十年一路走來的故事,辛酸苦楚,意氣風發(fā),更多的是一次次頭撞南墻,仍然不停歇前進的步伐。 一路有人加入,有人放棄,有人目睹了一次次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回到起點。 就像入夢的旅人,總要去往生命河流的彼端;而來到世界的旅人,只有人生才算旅途。 縱然結(jié)局會不盡如人意,但真正走過來的人,對于結(jié)局或許早就沒那么在乎了。 有時候,明知道走的路是無用功,但仍然咬緊牙關(guān)走下去的理由,其實沒有那么偉大夸張。不過是因為,走了太遠,真的沒有回頭路了。 前路,信者得救。 ——笛安 夏夜車站 纖歌凝 雨夜,火車轟鳴著在簡陋的站臺上停靠下來,一車廂的人舉著厚厚的行李,邁著疲憊的步伐,戴上風帽,次第邁上了潮濕的站臺。 火車站夜色沉靜,暗色的木槿花沿著鐵軌兩側(cè)開放,我拉著行李下車,混在一大堆本地人中間倉皇地走著,既沒有回家的興奮,也沒有獨行的恐懼,有的只是對即將到來的尷尬深感無力的難過。 三個小時前,我從倫敦的圣潘克勒斯火車站出發(fā),坐上了這輛返程的列車,我一路上都瑟縮在火車的一隅,繃緊神經(jīng),調(diào)好表情,等待著突如其來的盤問和質(zhì)詢。 是,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我逃票了。 從萊村去到倫敦之前,我提前上網(wǎng)用信用卡買好了往返的車票。然而,到倫敦之后,我卻丟了錢包。里面裝著我身上所有的錢和卡——好在那卡是有密碼的——而在坑爹的大英帝國,取網(wǎng)購的火車票不是身份證“滴”一下就完事兒的,還需要用于購票的信用卡認證,也就是說,沒有卡,我沒辦法回萊村。 于是我陷入了有票難取,有家難回的絕境。晚十點,倫敦開往萊村的最后一班火車眼看就要開走,對面就是聞名遐邇的國王十字車站和九又四分之三站臺,然而今晚我與霍格沃茨絕緣,魔法失效,奇跡破滅,我即將身無分文流落倫敦街頭,抑或顏面掃地地被查票的列車員趕下火車。 斟酌半晌,聽著廣播里的最后一班列車播送,我懷揣一絲僥幸心理,憑借不那么矯健的身姿穿越護欄,小倉鼠一樣嗖地鉆進了回家的最后一輛車。 我蹲在車上時已經(jīng)想好了,等列車員前來查票的時候,我就把手機上網(wǎng)絡(luò)購票的憑證拿給她看,用蹩腳的英語向她解釋我買了票但丟了錢包沒法拿票的尷尬處境。但我估計她放過我的可能性不高。我曾經(jīng)有過忘帶青年卡乘車,拿出網(wǎng)絡(luò)憑證但依然被列車員要求原價補票的慘痛經(jīng)歷。 幸運的是,也許是夜色太濃稠,車廂困意彌漫,列車員竟然一路都待在工作間里,沒有來回巡視。 不幸的是,到站之后,還有一個驗票的閘刀在前方等著我。但是好歹,我回家了,即便要罰我款,或者是給乘車記錄記上不光彩的一筆,我也認了。 萊斯特城是個小城,車站也不甚寬廣,舊式紅磚堆砌成彎曲的拱頂,行李電梯內(nèi)滿是油漬。從旅客甬道內(nèi)出來,一股雨水的氣息迎面襲來。那是潮濕多雨的萊村特有的氣息,混雜著板栗樹的芬芳和青草的苦澀。 我拖著兩個箱子來到檢票閘刀前,閘刀大開,人們魚貫通過,我卻瞅著那個守在前方的大個子保安,望而卻步。 我放下行李,挪著小碎步靠近他,用含糊不清的英語扭捏地沖他開口:“先生,我買了票去倫敦,可是我弄丟了我的錢包和信用卡,取不出來,我可以給您看我的買票記錄,您能先放我過去嗎?” 大個子保安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我的臉一下子紅了,我無法解釋我沒有票是怎么在倫敦上車的。 然而,出乎意料地,他彎下腰,打開了閘刀,沖我做了個極其紳士的“請”的手勢,他抬起臉:“歡迎回來,年輕的女士,你是上周一出門的吧?以后可要小心啊。” 我有些詫異地看著他,我確然是一周前從這個車站去的倫敦,然而我對他并無印象,只記得在安保室里,有一個橫躺在椅子上,啃著薯片看英超的大個子家伙。 我無言地通過了閘刀,他幫我拎著箱子,一路送我出站,在夜色中,他微笑著默立良久,直到火車站的燈光都溶溶入夜,我還能感受到這目光。 在這個城市,如果還有人記得你,你就不是單純的一個游客,而是久別回家的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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