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狼圖騰》相比,《十三狼》更像一本狼的速寫,每張畫紙上都是令人驚嘆的模樣,仿佛狼應(yīng)該是這樣的,又不免心生疑問:狼怎么會是這樣的呢?小說營造了多個場景,讓人和狼在不同的時刻、場合相遇——黑夜寒冷的叢林,對面山上孤獨的房子,茫茫雪地,或者后院的白樺木柵欄。真實與虛構(gòu)重疊,透過狼的眼睛映出人對它們的猜忌、恨意與敬畏。每一次相遇,都讓我們真切地感受到狼的情緒,仿佛真的聽見了畫面之外,狼充滿野性又悲痛的嗥叫。故事包含故事,講述者變成了牧民、老者、女人和許多其他人,十三只狼的身后仍然站著一群隱去的幽靈,繁衍生息。 《十三狼》記錄了從新疆阿勒泰到西藏阿里、準(zhǔn)噶爾盆地、那仁牧場、白巴哈村等邊緣之地狼的真實處境。十三只狼的故事各自獨立,描摹了狼的恐怖陰森、高貴靈性,在一系列動與靜的更替中,展現(xiàn)狼無處捉摸的面孔。講述了狼緩慢持續(xù)的愛情、向死而生的奔跑、從不示人的恐懼絕望,以及人對狼半明半昧的態(tài)度。每一個故事都自成世界,驚險緊張,不可思議。狼的黑影猶如一團團神秘云霧,出沒、隱藏都與人相去甚遠(yuǎn),又始終百般聯(lián)系。作者無意消除人對狼的偏見,不急于美化或者正名,將世界交還給狼,書寫它們的傳奇,以求更接近山林間遠(yuǎn)去消失的孤影。 作者簡介: 王族甘肅天水人,1991年入伍西藏阿里,F(xiàn)居烏魯木齊,從事圖書出版。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烏魯木齊市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曾獲總政第九屆“八一獎”、中國作家大紅鷹文學(xué)獎、冰心散文獎、天山文藝獎等。寫作多關(guān)注地域和動物。出版有散文集《獸部落》《獵痛》《第一頁》《兩千年前的微笑》,長篇散文《圖瓦之書》《狼界》《懸崖樂園》,非虛構(gòu)三部曲《狼》《鷹》《駱駝》,長篇小說《狼蒼穹》等四十余部作品。有部分作品在美國、巴基斯坦、中國臺灣等地出版。 目錄: 狼志(代序)第一只 陽光照亮狼的眼睛第二只 行走的狼尸第三只 恐懼的狼第四只 跟在女人身后的狼第五只 奔跑而死的狼第六只 兩個山坡上的狼第七只 覓食的母狼第八只 狼狗、狼或者狗第九只 兩條腿的狼第十只 食子的狼第十一只 沒有故事的狼第十二只 白狼留下的狼髀石 第十三只 與狼對視三十天一個作家能夠有一個“生活根據(jù)地”是幸福的,這個生活根據(jù)地構(gòu)成了一種特殊的“場”,人一旦進入這樣的環(huán)境,立刻光芒四射,與平時判若兩人! ——王克楠狼志(代序)熟知狼的獵人或牧民都知道,在雪野或密林中,如果突然傳出幾聲嘶啞的嗥叫,很快就會有狼群出現(xiàn)。狼群出現(xiàn)的動作很迅速,幾乎嗥叫聲剛落,它們便渾身裹著寒風(fēng),用前仰后蹲的姿勢站在了你面前。這時,狼的眼睛里閃動著駭人的寒光,在短短的時間里,這股寒光會變得像洪水,要將它看到的東西一一淹沒。 同一件事,人看兩眼,狼看一眼。一群狼發(fā)現(xiàn)獵物后,會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出擊。它們依靠兇殘的習(xí)性和高超的捕食本領(lǐng),在出擊的一瞬,就已對獵物判斷得一清二楚,會讓對方遭到致命一擊。狼的記憶力超群,看過一次動物飲水或吃草的地點后,會牢記在心,然后在草叢或大樹后面潛伏下來。那些動物在清晨或黃昏出現(xiàn)時,狼會迅速出擊,準(zhǔn)確致其斃命。狼大多時候在外游走,無固定居所,但在母狼懷孕時,公狼會挖出長達三四米的狼洞,里面有兩室,可供大小狼分居。狼洞前往往有一大堆土,或者一堆樹葉,可起到對狼洞的遮掩作用。狼主要依靠肉食活命,但在夏天也吃青草、嫩芽和漿果。狼不喝流動的河水或山澗溪水,以防自身氣息傳向遠(yuǎn)處暴露了行蹤。它們只喝濕地中的積水或泉水,如果沒有這樣的水源,它們便忍受饑渴去尋找,直到找到為止。所以,狼艱辛奔波大多并非為了捕食,而是為了尋找水。狼的奔跑速度極快,一小時可穿越55公里左右。狼的持久性在動物中首屈一指,爬山時速度并不會減緩,往往從一塊石頭可以跳到另一塊石頭。狼走過空曠地帶時,會快速穿行而過,以免讓自己暴露。狼一旦被人或者其他動物發(fā)現(xiàn),它們不會用遮掩物隱藏自己,而是會與其對視,隨時準(zhǔn)備搏斗。如果它們不想搏斗,會選擇有利的道路迅速離去。狼的記性很好,每走過一處都會牢記其形狀和地理分布。如果需要從原路返回,它們會根據(jù)記憶選擇捷徑,并準(zhǔn)確無誤地到達目的地。狼是群居動物。一群狼的數(shù)量至少有5只,一般情況下在12只左右,在下大雪的時候,狼群數(shù)量會驟增到20只左右。狼群通常由一對有地位的配偶領(lǐng)導(dǎo),它們可與狼群中的任何一只狼交配。狼群各自有明確的領(lǐng)域,且自覺遵守活動范圍,從不踏入它者的領(lǐng)域。狼群會因為小狼出生或別的狼加入需要擴大領(lǐng)域,它們會因此向別處遷移,去尋找新的棲身之地。如果狼群之間發(fā)生領(lǐng)域沖突,它們會發(fā)出嗥叫聲向?qū)Ψ叫嬷鳈?quán)。狼依靠聲音傳遞信息,熟知狼的牧民往往根據(jù)狼的叫聲,可以判斷出狼隔著好幾座山和別的狼群在交流。在狼群中,有地位的狼不論走動還是站立,總會將身軀高挺,四腿直立,兩只耳朵直立向前,似乎在警覺周圍的動靜。這樣的狼在狼群中是頭狼,其權(quán)威和領(lǐng)導(dǎo)地位不可侵犯。而那些沒有地位的狼則顯得唯唯諾諾,往往尾巴卷曲,一幅很聽話的樣子。狼是最富肢體語言的動物,玩耍時會將全身伏于地,嘴唇不停地蠕動,有時還會伸出舌頭舔著爪子。沒有人知道它們?yōu)槭裁茨菢幼,但它們卻自得其樂,忘乎所以。狼憤怒時雙耳會豎起,背上的毛也會在瞬間豎立,嘴張開后雙唇卷起,將尖利的門牙露到外面。同時,它們也會弓起背發(fā)出尖利的長嗥。狼恐懼時會迅速把身子縮小,或低下背防守,將尾巴收回。狼這樣做是為了讓自己不顯眼,易于利用遮蔽物隱藏。狼高興時會不停地?fù)u擺尾巴,舌頭也會伸出嘴外動來動去。狼做游戲時,尾巴會高高的豎立,并不停地舞動。狼做游戲時,會隨心所欲地在一處轉(zhuǎn)圈跳躍,一會兒低頭,把身體低低地伏倒在地上,一會兒又抬高臀部搖晃。狼的這種游戲有些類似于家犬的嬉戲行為。有人說,狼是動物中會數(shù)數(shù)的動物。它們圍住一群羊時,往往要前仰后蹲逼視很長時間。它們這樣做有兩個目的,其一在等待羊群慌亂,那是最佳的出擊時機;其二為數(shù)清面前的羊群有多少只,以選擇最肥碩的攻擊對象。狼襲擊羊時,往往會選擇羊的肚子和脖子。攻擊羊的肚子是為了扯出羊的腸子,因為狼的偷襲經(jīng)常會很快被人發(fā)現(xiàn),所以它們會先將羊腸子叼走,而羊腸子又是狼最喜歡吃的東面;攻擊羊的脖子是為了把羊咬死,然后背走。狼咬死一只動物后,并不立刻吃掉,而是要叼(拖)回狼群中。狼咬死羊后,會鉆到羊的肚子下面把羊背起,然后逃離。狼將咬死的動物運回狼群后,在狼群面前高高興興地跑上幾圈,然后才開始將其吞噬。任何一只狼都不會上前與它爭食,只是看著它津津有味地享用。但是狼不吃病死或得瘟疫而死的動物。在牧區(qū),牧民會把非正常死亡的牲畜棄之山谷,狼從氣味上判斷出是死畜后,會怪叫幾聲離去。這樣的情景在它們饑腸轆轆時也會遇到,但它們毫不動心,很快會轉(zhuǎn)身離開。狼的跟蹤術(shù)和隱藏術(shù)堪稱一絕,它們選定捕獲目標(biāo)后,會長時間跟蹤,從不輕易放棄。遇到最佳出擊場地,它們會像閃電一樣撲過去,獵物們這才知道自己被狼跟蹤了很長時間。忽略狼的結(jié)果是極其悲慘的,頃刻間,它們便斃命于狼的利齒之下。狼從來不毫無目的地去追逐獵物,它們總是要弄清楚捕捉對象的身體和精神狀況,然后才決定是否出擊。狼可以為了內(nèi)心需求去冒險,也可以為了高貴精神而選擇死亡。有一只狼被牧民打傷后,覺得自己無法逃出包圍,一頭撞向石頭,一聲悶響后,它的腦袋變成模糊的一團。在內(nèi)蒙古錫林郭勒草原上,流傳著一首只有四句的長調(diào):“一只狼在仰天長嘯,一條腿被獵夾緊咬,它最后咬斷了自己的骨頭,帶著三條腿繼續(xù)尋找故鄉(xiāng)。”狼的精神由此彰顯得淋漓盡致。但在更多的時候,狼很靈活機智,能夠把握自己的命運,從來不盲目出動。一位牧民說,有一次,一群狼圍住一只鹿,一只狼沖過去咬傷鹿腿后,隨即快速返回狼群,讓另一只狼沖過去咬傷鹿的另一條腿。狼群之所以不兇猛進攻,是因為鹿高大于狼好多倍,而且善于用蹄子攻擊,如果踢得準(zhǔn),一蹄子便可把狼踢死。所以,狼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咬傷它的蹄子,讓它大量失血,沒有了反抗的力氣和意志。鹿終于不行了,身軀轟然倒地。狼群一擁而上,撕扯開它的皮肉吞吃起來。在狼身上,孤獨和驕傲并存。狼的最佳生存狀態(tài)是在絕境中獨自覓食。狼不會在任何一個地方長久停留,即使吃東西時也不細(xì)嚼慢咽。正因為狼保持高度亢奮,所以它們的精力始終都很集中,一有風(fēng)吹草動便一躍而起,將身影閃入曠野之中。但它們佇立在高處對著圓月發(fā)出長嗥時,讓人覺得它們精神振奮,渾身激蕩著一股股難耐的熱流。狼對大自然中的朋友充滿友愛,總是不動聲色關(guān)心著林中百獸。它們在吃獵物時總要把一些骨頭、皮肉和殘渣剩屑留在路邊,而那些在寒冬或陷入無助境地的狐貍、禿鷲、鷹、烏鴉等,往往會把這些東西當(dāng)作救命稻草渡過難關(guān)。受狼的啟示,新疆牧民在沙漠中吃完西瓜后,將瓜皮反扣在地上,使其保持一定的水分,以供以后路過此地的受困者或饑渴的鳥兒能得以解救。烏鴉是狼的好朋友,一旦發(fā)現(xiàn)獵物就會給狼報信。接到信號后,狼會歡快地嗥叫,快速向目標(biāo)疾馳而去。在赤野千里的荒原上,一群狼走動時,走在最前面的是頭狼,它將積雪或草木用頭頂開,辟出一條小路,以便讓后面的狼順利通行。在漫漫長途中,狼群會遇到突如其來的另一支狼群,它們會咆哮,齜牙咧嘴,怒目相視,但卻很少搏斗,狼一般不去侵害別的狼,它們喜歡和平溝通。最后,一群狼會為另一群狼讓路,讓它們通過。為群狼出去打探消息的狼,不光要肩負(fù)起為整個狼群負(fù)責(zé)的使命,而且還必須具備冒險精神。所以,這樣的狼在很多時候其實是獨狼,它往往勇敢、睿智,具有超凡的本領(lǐng)。它找到目標(biāo)后把嘴插入地縫,發(fā)出一聲低緩嘶啞的嗥聲,狼群聽到后便馬上匯聚過來。如果獨狼在外遇到危險,便只能獨自解決,解決了危險便能歸隊,若解決不了便命歿荒野。所以說,獨狼是狼群中的敢死隊員。深夜,狼的嗥叫會讓人驚駭不已。它們的叫聲陰森、凄楚、嘶啞而有力,猶如山中滾石在撞碰。狼對聲音的個性要求十分嚴(yán)格,不論嗥叫還是呼喚,絕不重復(fù),以此來強化自己作為狼的高貴。誰也不知道狼為什么嗥叫,大自然賜予了它們這一稟賦,它們從中享受著自己獨有的快樂。狼最無可奈何的敵人是螞蟻。在樹林里,螞蟻在松樹下的落針中密集成團,有時候狼并不知詳情,會臥到落針中,成團的螞蟻便咬它們身體的各個部位。最后,狼被螞蟻咬得全身潰爛,倒地而亡。野生的狼因為一直在荒野生存,其壽命在12-16年之間,而人工飼養(yǎng)的狼因為生存條件好,則可以活到20年左右。狼死亡的原因有很多,但大部分會死于其他狼的侵害。所以,狼最危險的敵人并不是人類,而是狼本身。另外,疾病是導(dǎo)致狼死亡的一大原因,狼捕食時并不知道會被傳染,所以便被傳染上了狂犬病、細(xì)小病毒和犬瘟熱等流行病。一只老狼在臨死前會大聲嗥叫,盡量多地召喚一些狼到自己身邊來。它在死之前這樣做,并不是因為恐懼死亡,而是要將自己以前經(jīng)常光顧的巢穴、河水、牧場等信息告訴同類。這是每一只狼都會嚴(yán)格遵守的傳承規(guī)則。狼死后,同類會把它吃掉,不讓它的皮肉和骨頭遺失于荒野。這是死去的狼所享受的最好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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