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星云獎”*長篇《湮滅》大結(jié)局,另類敘事,非同尋常的結(jié)尾,“新怪譚”大神杰夫•范德米爾出手不俗!在燈塔管理員索爾、身為南境局局長的“心理學家”,以及生物學家和“幽靈鳥”的自述中,紛繁的線索就像斷開的電路一樣,終于連接在一起,真相這盞燈亮了! “被遺忘的海岸”、凈化一切的X區(qū)域、會“吃人”的邊界、神秘的動植物以及科學降神會,當每一樣秘密都展現(xiàn)在眼前時,心中疑惑卻并未盡釋。就像其中的人物反抗無效一樣,我們也只能錯愕地接納殘酷真相。 作者簡介: 杰夫•范德米爾 美國科幻文學的中堅力量,擁有一連串的科幻文學榮譽。在創(chuàng)作《遺落的南境》三部曲之前,范德米爾的長中篇《馬丁湖的轉(zhuǎn)變》獲得了2000年的世界奇幻獎,而他的長篇《芬奇探案記》獲得美國星云獎和世界奇幻獎提名,他的非虛構(gòu)類作品《驚奇之書》獲得軌跡獎和英倫科幻獎,并有雨果獎和世界奇幻獎提名。他主編的《海底巨獸3》和《怪譚》都曾贏得世界奇幻獎的最佳選集獎。 目錄: 000X:局長,第十二期勘探隊 引航的光 0001:燈塔管理員 0002:幽靈鳥 0003:局長 0004:燈塔管理員 0005:總管 0006:局長 0007:燈塔管理員 0008:幽靈鳥 0009:局長 0010:總管 固定的光000X:局長,第十二期勘探隊 引航的光 0001:燈塔管理員 0002:幽靈鳥 0003:局 長 0004:燈塔管理員 0005:總 管 0006:局 長 0007:燈塔管理員 0008:幽靈鳥 0009:局 長 0010:總 管 固定的光 01:光亮感 02:哀鳴的怪物 03:島 嶼 04:貓頭鷹 05:監(jiān)控搜尋隊 06:時間的流逝,以及痛苦 隱秘的光 0011:幽靈鳥 0012:燈塔管理員 0013:總 管 0014:局 長 0015:燈塔管理員 0016:幽靈鳥 0017:局 長 0018:燈塔管理員 0019:總 管 0020:局 長 0021:燈塔管理員 0022:幽靈鳥 0023:局 長 0024:燈塔管理員 0025:總 管 0026:局 長 0027:燈塔管理員 0028:幽靈鳥 000X:局 長 我超愛杰夫•范德米爾的《遺落的南境》三部曲,很恐怖,也很迷人! ——作家斯蒂芬•金 把我們這么多年來對時空隧道、時空扭曲視覺形象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極富科幻之魅力! ——作家鄭重 遺落的南境第一部《湮滅》是關(guān)于一個人的探險,第二部《當權(quán)者》是關(guān)于一個人的掙扎,而第三部《接納》則將故事線從多個層面展開,串聯(lián)起前因后果。擔心這部書會爛尾的讀者可以放心,作者給出了最后的結(jié)局與答案。不過,杰夫•范德米爾并非通常的作家,給出的不是通常意義上的結(jié)局與答案,而是帶給大家一種另類的體驗。 ——譯者胡紹晏 我超愛杰夫•范德米爾的《遺落的南境》三部曲,很恐怖,也很迷人! ——作家斯蒂芬•金 把我們這么多年來對時空隧道、時空扭曲視覺形象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極富科幻之魅力! ——作家 鄭 重 遺落的南境第一部《湮滅》是關(guān)于一個人的探險,第二部《當權(quán)者》是關(guān)于一個人的掙扎,而第三部《接納》則將故事線從多個層面展開,串聯(lián)起前因后果。擔心這部書會爛尾的讀者可以放心,作者給出了最后的結(jié)局與答案。不過,杰夫•范德米爾并非通常的作家,給出的不是通常意義上的結(jié)局與答案,而是帶給大家一種另類的體驗。 ——譯者胡紹晏 《接納》采用了四條時間線上的五個視角來講述故事。 如果硬要選擇一個核心視角,我想會是局長。全書自她的死亡時刻而始,以她徹底融入X區(qū)域而終。她在《湮滅》中是強硬惹人厭的領(lǐng)隊心理學家,在《當權(quán)者》中是懸在總管頭上一道名為前任的陰影,如今我們終于得以走進她的內(nèi)心。 ——科幻作家王侃瑜 作者以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方式,講述了一個遠遠超出我們的文明,他們的一個微小碎片就可以帶給我們的世界如此之大的變化。也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戰(zhàn)爭,也沒有什么你死我活的搶奪,只是穿越遙遠空間和時間,無意之中惠及另一個文明。說惠及可能有爭議,然而其實雖然在一開始的時候南境局把X區(qū)域宣稱為被污染的區(qū)域,但貫穿全書,作者一直暗示X區(qū)域是毫無污染的,反而不像局長和總管出生長大的小鎮(zhèn),工業(yè)化導致必然的環(huán)境惡化和生態(tài)失衡。 ——科幻迷 譚晶晶 三部曲令人滿意的結(jié)尾! ——《書單》 非常罕見的三部曲,整套很精彩,每一部也都很精彩! ——《出版人周刊》 不寒而栗! ——《紐約時報》 一本有關(guān)智能的書,致命的真菌讓閱讀變得迷人——相信我們! ——GQ塔拉•萬達•梅里根 范德米爾威武……一個引人注目的、優(yōu)雅的、存在主義的故事,小說中的后人文主義的孤獨之聲,有嚴重的缺陷,但也值得深深依賴,這是一種艱難而卓越的平衡,其所建構(gòu)的世界天衣無縫,其所使用的符號豐富而黑暗。 ——《洛杉磯時報》麗迪雅•米勒特 成功地做到了讓人毛骨悚然。一本老式的哥特式恐怖小說,時間設(shè)定為不久的將來。最好的地方是可以顛覆你的想法。 ——《華盛頓郵報》莎拉•斯科拉 有許多動物和植物都很熟悉,但這正是范德米爾設(shè)置松散的大屠殺的迷人之處。他創(chuàng)造了一個同我們這個世界非常相像的世界的科幻故事。 ——約翰•多米尼 0002:幽靈鳥 在X區(qū)域中,總管是幽靈鳥陰郁的伙伴。第三天,她在蘆葦叢里發(fā)現(xiàn)一具骸骨。他們的進入地點在海水中。如今X區(qū)域里已是冬季,當他們沿著蜿蜒的小徑遠離海洋,這一點顯得尤為突出。寒風使勁吹向他們的臉和外衣,灰藍色的天空仿佛警惕地守護著重要的秘密。鱷魚、水獺和麝鼠都鉆進了泥土,如同幽靈般躲在陰沉搖曳、汩汩作響的水面下。 天空的高處呈深藍色,她看到一絲反光,然后發(fā)現(xiàn)那是一群鸛鳥,排成錐形在空中繞圈,灰白色的羽毛在太陽底下閃爍著銀光。它們盤旋著飛向遙遠的高空,帶著毫不動搖的自信前往……哪里?她無法確知它們是否在測試牢籠的范圍,也不知它們是否能在撞上隱形的邊界前看出來,或者跟其他所有被困在此的生物一樣,只是憑著記憶中的本能行事? 她停下腳步,總管也跟著停下來。他顴骨突出,大眼睛,鼻子不太醒目,皮膚為淺棕色,身穿牛仔褲、紅色法蘭絨襯衫和黑色外衣。另外,在野外行走的話,她不會首選他所穿的靴子品牌。他是南境局的局長,也曾是她的審訊者。他也許具備運動員的身材,但進入X區(qū)域后,總是低著頭喃喃自語,不停地查看那幾張皺巴巴沾有水漬的紙。這是他從南境局帶出來的報告,毫無意義,來自舊世界的廢物。 他幾乎沒有注意到變化。 “怎么了?”他問道。 “鳥。” “鳥?”仿佛這是個陌生的詞,仿佛沒有意義,仿佛并不重要。然而在這里,誰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呢。 “對,鳥。”進一步的細節(jié)他或許無法理解。 她拿起望遠鏡觀察鸛鳥,它們左右回轉(zhuǎn),隊形卻始終不亂:仿佛有生命的漩渦,在天空中滑翔。這景象讓她想起,當他們震驚地從海底闖入X區(qū)域時,周圍有許多盤旋的魚群。 鸛鳥是否能從高處辨認出他們?是否會向某個人或某種存在匯報?連續(xù)兩晚,她都感覺篝火的光亮邊緣有成群的動物聚集,就像X區(qū)域遲鈍而冷漠的探子?偣苄枰氖蔷o迫感,仿佛有目標就有意義,而她想要更多數(shù)據(jù)。 自從到達海灘后,他們之間已經(jīng)出現(xiàn)過一些誤解——尤其是該由誰領(lǐng)頭——后來,他收回了自己的名字,再次要求她稱他為“總管”,而不是“約翰”。她答應了。某些動物的外殼對生存至關(guān)重要。沒有外殼,它們將難以為繼。 發(fā)過一場燒之后,他的困惑越來越深,并且也感受到她所說的“光亮感”,或許他很快就會迷失自我。因此她大致可以理解,為什么他把自己埋在所謂的“風土報告”里,為什么謊稱想要尋找答案,事實上,他顯然只是需要某些熟悉的東西作為支撐。 第一天里,她曾問他:“在從前的世界中,我對你來說算是什么——假如你我都還是做原來的工作?”他答不上來,但她猜得到:她是一名嫌犯,是正義與真理的敵人。那么,在這里他們對彼此又算是什么呢?很快,她將不得不挑起爭執(zhí),逼迫他真正交談。 但是此刻,她對左側(cè)蘆葦叢中的東西更感興趣。那里閃過一抹橙色,或許是一面旗幟? 她一定是愣住了,至少她的姿態(tài)出賣了她,因為總管問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勁?” “應該沒什么。”她說。 稍后,她又見到那抹橙色——蘆葦上系著一小塊破布,在風中來回搖晃。它位于三百英尺遠處,在蘆葦?shù)暮Q笾,在那片危險的淤泥沼澤里。再往前一點,似乎有個黑影,或者一塊凹地,他們從高處望過去,可以看到蘆葦之間似乎隱藏著什么東西。 她把望遠鏡借給他。“看到?jīng)]?” “看到了。那是……勘測標志。”他不以為意地說。 “就好像真有這個可能似的。”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好吧。那‘像’是勘測標志。”他遞回望遠鏡,“我們應該順著路走,去那座島嶼。”這一次,他說到島嶼時頗有誠意,顯然不太樂意調(diào)查那塊破布,盡管還沒人提出來。 “你可以留在這兒。”她說道,但她知道他不會留下。她倒是寧愿他留在這里,好讓自己在X區(qū)域中單獨待上片刻。 然而,在這里真的有可能獨處嗎? 幽靈鳥在那片空地里醒來,然后被帶去南境局接受處理。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她以為自己死了,以為自己是鬼魂,盡管她并不相信死后的靈魂世界。即便當她發(fā)現(xiàn)自己通過某種未知的方式回到了邊界另一側(cè)的真實世界……發(fā)現(xiàn)自己甚至不是第十二期勘探隊的生物學家本人,而是一件副本,這種感覺依然并未消退。 在面對總管的審訊中,她也已經(jīng)承認:“那地方如此安靜空曠……因此我就等著,不敢離開,因為我懷疑自己之所以出現(xiàn)在那里是有原因的。” 然而這些并非她全部的思緒與考量。問題不僅僅是她是否真的活著,還包括她是誰。由于被隔離在南境局內(nèi),這一問題變得難以明辨。另外,她也感覺到,她的記憶不是自己的,而是來自別人,她不知道這是因為南境局的實驗,還是X區(qū)域?qū)е碌男Ч1M管在前往總部的途中逃脫是個復雜的過程,但她仍有一種映射感,仿佛是發(fā)生在另一個人身上,她只不過是中間的媒質(zhì);蛟S正是這樣的距離感使得她躲過追捕,讓她的行動多了一層絕對的鎮(zhèn)靜。她到達遙遠的巖石灣,生物學家也來過此地,而且非常熟悉。一時間,她感覺十分平靜,仿佛沉浸在周圍的景觀中,體驗到另一番感受——任由環(huán)境將她分解,然后再重塑。 然而只有當他們沖入X區(qū)域,她才真正抑制住不安與茫然。當海水從四面八方涌來,仿佛要將她溺斃,有那么片刻,她感到驚慌失措。但是接著,她感覺豁然開朗,好像失而復得。她奮力抗爭,拒絕死亡,在海水中,她異常振奮,快樂地努力游向水面——在難以遏制的愉悅中破繭而出——這就像是一種證據(jù),說明她不是生物學家,而是一個新個體,為了生存,擯棄了另一個人對溺水的恐懼。 后來,即使是在沙灘上喚醒總管的過程,也像是無法否認的證據(jù),證明她擁有完整的自我意識。此外,她堅持前往島嶼,而不去燈塔,同樣也是證據(jù)。“生物學家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我要去的地方。”雖然所有記憶都像是透過一扇窗看到的,屬于另一個人,并非她真正的經(jīng)歷,或者說,還沒有真正經(jīng)歷,但那種確鑿無疑的歸屬感給予她希望。“你想要真實的生活,因為你沒有。”總管曾經(jīng)對她說,然而這種說法不夠準確。 自那以后,便不再有新鮮的體驗。在整整三天的步行中,沒有恐怖的怪物,也沒有不同尋常的東西從地平線上冒出來。除了超現(xiàn)實的景觀和那些暗中持續(xù)的進程,沒什么特別反常之處。有時候,在黃昏時分,她能看到生物學家的海星,隱約閃爍著,仿佛頭腦中的羅盤,吸引她繼續(xù)前進。她再次意識到,總管感覺不到這些。他不能識別危險,也無法辨認機會。光亮感已離她而去,但有別的東西取而代之。 他承認自己很困惑,X區(qū)域看上去太正常了。“反蔭蔽,”她說道,“對于一樣東西,你可以既了解,又不了解。..的花紋從上方看下去很明顯。從上面看,你不可能忽略..;然而當它浮在水面上,從水底看上去,幾乎就看不見。” “..?” “一種鳥。”另一種鳥。 “所有這一切都是偽裝?”聽他的口氣,似乎難以置信,仿佛現(xiàn)實已經(jīng)足夠離奇。 幽靈鳥原諒了他,因為那不是他的錯。“你從來沒有在不曾受過破壞,或者機能毫無障礙的生態(tài)環(huán)境中行走,對嗎?也許你認為曾經(jīng)有過,但其實并非如此。所以你才會分不清正常與反常。” 這也許并非事實,但她要維持威信——不想再爭論目的地的問題。她相信,堅持前往島嶼不僅僅是保護她自己,也能保護他的生命。最后一搏,拼死沖向敵人的槍彈,這種事她沒有興趣,然而總管的行事方式讓她相信,他或許正朝著此類解決方案靠攏。但就她自己來說,除了想要了解更多——了解她自身,了解X區(qū)域——她還沒下定決心要有什么作為。 這地方的光線很難躲避,雖然遙遠卻十分明亮,使得一切都有一種罕見的清晰感,包括蘆葦、淤泥,以及它們在水渠中的倒影。正是由于這種光亮,她無法分辨自己的步伐,因此,她感覺就像是在滑行。同樣也是由于這種光亮,她才能不斷增補內(nèi)心的平靜。那光亮不停地探索質(zhì)詢,然后撤退回去,卻也使得它接觸過的地方能繼續(xù)存在下去。她懷疑總管無法理解。 不過光也有可能阻礙他們,因為他們走走停停,時進時退,用棍子探測前方的地面,以防陷入危險,而繁密的蘆葦叢有時竟難以穿越。有一次,一只秧鶴無聲無息地飛起,它那細碎的褐色花紋在蘆葦叢中很難分辨,距離又如此之近,使得她跟總管一樣嚇了一跳,甚至可能比總管受驚更嚴重。 但是最后,他們到達了系著破布的蘆葦,也看到稍遠處那尊泛黃的巨大軀體半埋在淤泥里。 “這是什么鬼東西?”總管問道。 “它死了,”她說道,“不可能對我們造成傷害。”在她看來不算什么的事,總管總是反應過激。由于某種全然不同的經(jīng)驗,他受到了創(chuàng)傷,變得緊張不安,易受驚嚇。 然而她很清楚那是什么。一個駭人的頭骨沉陷在泥地里,還有一副蒼白硬化的面具,空洞地望著他們,周圍是一圈苔蘚與地衣。 “發(fā)出嗚咽聲的怪物,”她說道,“我們總是在黃昏時分聽到。”也曾在蘆葦叢中追逐生物學家。 它的血肉早已脫落,順著骨架滑入泥土之中,消失不見。剩下的是一副奇特的骨骼,像是豬和人的混合體,一組較小的肋骨如同詭異的吊燈一般懸在胸腔內(nèi)部,脛骨末端有許多塊狀的軟骨,遭到郊狼、老鼠和鳥類的啃食。 “它在這兒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總管說道。 “是的,沒錯。”太長時間。她警惕地抬頭掃視地平線,尋找入侵者,仿佛這副骨架是個陷阱。十八個月前它還活著,然而此刻已高度腐爛,要不是那面具,根本認不出來。這就是總管口中“最后一支第十一期勘探隊”的心理學家,已經(jīng)變成了怪物。但就算它在遇到生物學家之后立刻就死了……腐爛的速度也非同尋常。 不過總管還沒想到這一點,因此她決定不說出來。他只是注視著骨架,不停地圍著它踱步。 “所以這原本是個人。”他說道,然后,看她沒有反應,便又重復了一遍。 “可能吧;蛟S還是個失敗的副本。”她相信自己不是失敗的副本。她有追求,有自由意志。 副本或許能比本尊更優(yōu)秀,可以避免從前的錯誤,創(chuàng)造一個新現(xiàn)實。 “你的過去在我頭腦里,”他們剛離開海灘,他就說道,熱切地想要交換信息,“我可以還給你。”如今這已是過期的禁忌,對他倆來說都毫無價值。 她的沉默迫使他先開口,雖然她覺得他仍有所隱瞞,但他的話里帶著緊迫與激情,相當有誠意。有時候,他的話中也滲入一絲悲哀的弦外之音,不過她非常明白其含義,并選擇忽略。這很容易辨識,在南境局時,他曾到她的住所訪問,也流露出同樣的意思。 當她得知,第十二期勘探隊的心理學家就是南境局的前任局長,而且把生物學家當作一項特殊的方案,一個特殊的期盼,幽靈鳥笑出聲來。想起當初入職面試時的小摩擦,她對心理學家突然有了好感。狡黠的心理學家/局長試圖依靠像幽靈鳥那樣遲鈍狹隘的生物學家與博大深厚的X區(qū)域相對抗。荊棘叢中忽然飛出一只鷦鷯,消失在視線之外,它似乎也同意這一觀點。 輪到她講的時候,她承認記得所有的事,直到隧道/地下塔里的爬行者對她進行掃描,分解,復制——也就是她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時刻。說到爬行者和燈塔管理員的臉,以及相關(guān)的種種神秘傳說,難以置信的神情就像一團光從總管臉上映透出來,仿佛他是一條透明的深海魚。他已經(jīng)見證了那么多不可思議的事,再多幾件又有何妨? 他所提的問題,第十二期勘探隊的生物學家、勘測員、人類學家,或心理學家都已經(jīng)問過,只是形式不盡相同。 這也讓她頭腦中產(chǎn)生一種不適的矛盾感。因為有時候,她不同意自己的決定——生物學家的決定。比如,她的另一個分身為什么對墻上的文字那么大意?知道催眠的真相之后,她為什么不立即與心理學家/局長對質(zhì)?去地下尋找爬行者有什么好處?有些事幽靈鳥可以原諒,但另一些事令她難以忍受,也令她惱怒地陷入回旋式假想。 至于生物學家的丈夫,她完全予以拒絕,毫不猶豫,因為其丈夫與孤獨的城市生活是相關(guān)聯(lián)的。生物學家結(jié)過婚,但幽靈鳥沒有,她不受這種責任的束縛。她不太明白,為什么她的分身要忍受婚姻。她和總管之間有一些誤解:必須澄清的是,她需要現(xiàn)實體驗來取代別人的記憶,但那并不包括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管他心中對她存有何種印象。她無法毫無顧忌地接受他的身體,讓現(xiàn)實與虛幻相重疊,因為她頭腦中還有一個返回時丟失了所有記憶的丈夫。任何妥協(xié)都只會傷害他們倆,而且沒什么實際意義。 總管站立在嗚咽的怪物跟前,面對那副骨架,他說道:“我最終也會變成這樣?某個版本的我?” “我們都會變成這樣,總管。最后都會。” 但也并非一模一樣,因為在那空洞的眼眶和發(fā)霉的骸骨中,仍有光亮散發(fā)出來,仿佛依然存有生命——不斷朝著她伸展探索。她斷然回絕,而總管卻感覺不到。X區(qū)域通過死者的眼睛看著她。X區(qū)域正在從各個角度分析她。她感覺自己像一副空殼,而其創(chuàng)造者正注視著她。這副軀殼只有隨著創(chuàng)造者的注意力而移動,構(gòu)成她身體的原子在創(chuàng)造者的束縛下聚合成形。然而,看著她的那雙眼睛似乎有點熟悉。 “關(guān)于生物學家,局長或許想錯了,但也許你就是答案。”他語氣中諷刺的成分不多,仿佛明白她的感受。 “我并不是答案,”她說道,“我是個問題。”她也可能是信息的化身,肉身中夾帶著訊號,只不過她還沒搞清應該講述什么樣的故事。 同時,她也想起進入X區(qū)域時的旅途,兩旁似乎只有可怕的黑色廢墟,有宏大的城市,也有擱淺的巨船。紅色與橙色的火焰照亮了廢墟,并投下陰影;鸸獾拈g隙里,隱約可見遠處有哀號的怪物在灰燼中爬行跳躍。她盡力屏蔽總管滔滔不絕的供述,他在不知不覺中吐露出許多令人震驚的事,她感覺已經(jīng)對他的秘密無所不知。拿起槍……給我講個笑話……我殺了她,是我的錯……她在他耳邊輕聲念出催眠咒語,不僅僅是為了讓他住嘴,也為了遏制恐怖的景象。 他們面前的骨架被啃得干干凈凈。褪色的骸骨趨于腐爛,肋骨尖端因受水汽侵蝕而變軟,大多已經(jīng)斷裂,遺落在泥地里。 頭頂上方,鸛鳥依然在盤旋繞轉(zhuǎn),整齊精妙的空中舞蹈比任何人類的造物都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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