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家庭的戲劇》
《家庭的戲劇》（A Family Drama或Семецная брама或Расскаэ о семeцноц браме）是亞歷山大·赫爾岑的回憶錄《往事與隨想》的一部分。伊凡·屠格涅夫生前見過這一部分的原稿，他后來對人說：“這是用血和淚寫成的�！盋．Garnett的英文譯本（六卷本）是根據(jù)一九二一年柏林版的俄文原本譯出的。在這個唯一的“特許翻譯”的英文譯本中，《家庭的戲劇》是第五部的第三篇，一共有四章。在一九四六年列寧格勒國家文藝出版社版《往事與隨想》中，這卻是第五部的最后一部分，一共有八章，還有一章附錄：《豪格》。兩種本子在內(nèi)容上并沒有大的差異。英譯本是以年代分章的，英譯本的第一章就是列寧格勒版的第四十三章和四十四章，第二章就是第四十五章《心的迷亂》，第三章就是第四十六章、四十七章和四十八章，第四章就是第四十九章和附錄。英譯本中沒有一八六三年寫的《出發(fā)之前》和《到達(dá)以后》兩小節(jié)文章（《追記》排在第四章的最后），但在第三篇篇末卻刊出了內(nèi)容跟那兩小節(jié)差不多的四則日記作為Addenda（補(bǔ)充或追加）。一九四六年版俄文原本中沒有這四則日記，只有編者的一個小注：“赫爾岑各年的日記中還有幾節(jié)在內(nèi)容上跟家庭戲劇的故事有關(guān)。如一八六三年九月二十四日的日記在內(nèi)容上就跟故事的最后兩小節(jié)相似（全集第十六卷，第五。二頁以下）；還有一八六八年十一月二十七日的日記——也是講那件事情的（第二十一卷．第一五一頁以下）�！�
小注中提到的“最后兩小節(jié)”是《出發(fā)之前》和《到達(dá)以后》。這里所謂“全集”指的是一九一九年到一九二五年在列寧格勒和莫斯科出版的M.K.列門克編輯的二十二卷本《赫爾岑全集》，其中第十三卷到第十五卷便是《往事與隨想》。
前面提到的英譯本的“特許翻譯權(quán)”大概是從赫爾岑的大女兒娜達(dá)麗亞（即達(dá)達(dá)）那里得來的。娜達(dá)麗亞活了九十二歲，一九三六年死在瑞士羅散她的住宅內(nèi)。英譯本所根據(jù)的一九二一年柏林版俄文原本也應(yīng)該是在她的許可下刊行的。這個本子和一九四六年版俄文原本在分章上的不同，以及在用字上的一些小的差異，似乎都可以歸在“變文”里面�！都彝サ膽騽 吩缭谝话宋灏四昃腿繉懞昧耍ㄆ渲写蟛糠质窃谝话宋宥甑揭话宋逦迥觊g寫成的）。但一八五九年在《北極星》上發(fā)表的卻只有《海洋之夜》中敘述作者的母親和幼子乘船遇難的一節(jié)。關(guān)于《家庭的戲劇》，作者不愿意在他生前發(fā)表一行文字。我們在一九。五年圣彼得堡版《往事與隨想》第五部（見七卷本《赫爾岑文集》第三卷）中看到的《海洋之夜》也只有三節(jié)，可是與喬治·黑爾威格有關(guān)的文字全刪去了，這是作者自己刪改的（既然有刪節(jié)，因此也有一些改動。作者生前沒有編好一個定本，“變文”的出現(xiàn)更是可能的了）。一九〇八年版波蘭A．布呂克勒爾教授的《俄國文學(xué)史》（英譯本）中有過這樣的疑問：“難道作者的家屬永遠(yuǎn)不讓我們見到娜達(dá)麗的歷史的這一部分嗎？”
這個疑問終于得到了答復(fù)：娜達(dá)麗歷史的這一部分在一九一九年由蘇聯(lián)國家出版局印出來了。接著柏林版的《往事與隨想》俄文原本又在一九二一年出版，英文譯本也在一九二四年到一九二七年中間出齊。到了這個時候，喬治·黑爾威格的兒子馬塞爾·黑爾威格也不得不把他們家里保存的娜達(dá)麗寫給黑爾威格的信拿出來，希望替他的亡故的父母辯護(hù)。他把這些信和其他許多有關(guān)的文件全部捐贈給倫敦不列顛博物館了。
娜達(dá)麗寫給黑爾威格的信大約有一百五十封。她不斷地要求他燒毀這些信。她寫過：“要是你不討厭我，你就燒掉，燒掉我寫給你的一切。”她也寫過：“特別要燒掉這封信，我不愿意讓別一個人的手挨到它。”可是黑爾威格始終不曾照她的意思做過。他把信慎重地藏起來，而且在娜達(dá)麗本人忘記寫明日期的那些信上用鉛筆記下收到的日期。一八七。年八月二十七日赫爾岑逝世后七個月，曾經(jīng)在赫爾岑家作過家庭教師的瑪爾維達(dá)·馮·梅森堡由作曲家瓦格納爾介紹，寫信給黑爾威格，代表赫爾岑家屬，要求他退回娜達(dá)麗的信件，并且表示愿意交還他從前寫給赫爾岑的信，作為交換條件。黑爾威格回信拒絕，他不愿意“放棄這個防御將來可能有的誹謗的好武器”。他還說：“無論如何，孩子們跟他們母親的情書不相干�！�
巴金
一九七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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