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身體也每況愈下,先太子突然逝世,皇后失去兒子和依靠,宮中變得人心惶惶,深不可測。為保天下太平,皇帝下令把流落在外的東方靜海召回宮,惹來皇后的猜忌和怨恨。一路精心布局,從流落民間的棄子一躍成為天下至尊。從一介宮女淪為他人棋子,宮闈險惡,謀的是權(quán),爭的是人心。你所走的路,都是另外一個人的精心安排。 001 大雪如絮,連綿起伏的宮檐淹沒在白皚皚的一片里,偶有零星寒鴉凄叫聲,聽了感到晦氣。哀哭聲一陣接著一陣地從東宮傳出來,在漫天白雪的籠罩下,那哭聲仿佛永遠(yuǎn)停不下來,顯得格外慘淡凄涼。 太子殿下突然薨世,叫人猝不及防,風(fēng)華正茂的年紀(jì),說沒就沒了。最傷心的莫過于皇后娘娘,就這么一個寶貝兒子,眼看就要登基了,榮華富貴大好江山近在眼前,卻沒想到人去成空。 宮人走路都是格外小心翼翼的,生怕任何舉動會讓皇后娘娘大發(fā)雷霆。 小黃門唐三兒哈著腰走進(jìn)靈堂,看著皇后娘娘聲淚俱下都覺得心酸,他想起太子殿下俊朗的面孔頓時眼眶紅了,多好的一個太子啊,從小詩書禮樂樣樣精通,待人還特別親切,宮里上下都說皇上和皇后娘娘好福氣,養(yǎng)育了這么一個好太子,江山后繼有人了。哪知道現(xiàn)在……見皇后轉(zhuǎn)過臉來,唐三兒忙掖著袖子擦了擦眼淚;噬夏穷^正等著,也是片刻不容耽擱的,忙上前湊近皇后,壓著聲音道:“皇后娘娘節(jié)哀,您保重鳳體,皇上那兒還需要您呢! 他扶著皇后艱難地站起來:“皇上請皇后娘娘回宮商議要事! 皇后眼前一片迷糊,她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兒子好好的會突然死了,而太醫(yī)早說皇上不行了,拖了三個月還留下一個口氣在。 走出了靈堂,宮女姜福如立刻為皇后撐起綢傘擋雪,一行人的腳步踩在積雪上,留下深淺不一的印子。 送皇后上了鳳輦,臨走前福如深深地望了眼太子府,心中說不出的滋味,自從知道太子殿下薨了,福容已經(jīng)不吃不喝兩天了,她是那么喜歡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有意立福容為側(cè)妃。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結(jié)果卻……福如在心底微微嘆了口氣,緊隨鳳輦而去。 鳳輦里熏著暖爐,皇后閉著眼睛渾身不得勁兒:“皇上這么著急傳本宮回宮,是為著什么事?” “娘娘,外頭的二郎神回來了。” 唐三兒的聲音是驚訝中透著玄機(jī)的。 皇后的眼睛兀地睜開來,眼珠子提溜一轉(zhuǎn),在深宮里摸怕打滾十幾年,什么大風(fēng)大浪都經(jīng)歷過,一聽說“二郎神”三個字,她也顧不得傷心了,恨恨道:“靜山才剛咽氣,他就立刻把外頭的二郎神給叫回來了?都說帝王家無情,本宮看這句話倒是一點(diǎn)都不假,什么滾犢子也配坐靜山的位置?叫馬車回頭,本宮要回太子府! “娘娘……”唐三兒一把按住皇后的手臂,自知逾越忙收回手,襝衽道,“娘娘,這可使不得! 皇后咬牙切齒道:“本宮看皇上根本就沒忘記周惠妃那個浪蹄子!當(dāng)年她跟侍衛(wèi)那一茬鬧得滿城風(fēng)雨,皇上下令賜死了她卻沒舍得把尚在襁褓的孩子處死,生怕一不小心真的弄死了自己的種。現(xiàn)在想來,本宮當(dāng)時就該一不做二不休,現(xiàn)在才不會有后患!” 唐三兒嘆了口氣:“娘娘,現(xiàn)在說什么都為時已晚,太子殿下不在了……皇上再沒別的子嗣,只能把二郎神找回來。奴才聽說人都到宮里了……奴才知道皇后娘娘不容易,眼下正是傷心欲絕的時候,可是您若不把握好機(jī)會,別的徐貴妃沒準(zhǔn)就捷足先登了啊。” 皇后想了想唐三兒的話,再想想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雖說還是皇后,但是靜山不在了,以后誰做皇帝還不知道,自己的位置也是不尷不尬的。在宮里,女人的地位跟皇帝是息息相關(guān)的,母憑子貴真是一點(diǎn)都沒錯。靜山死了,自己是傷心欲絕,可是別人不同,多少人正挖空心思想從這場變局中占盡便宜,謀求后半生的榮華富貴。 東方裕德靠在龍床上,邊上站著徐貴妃,鄭妃,兩個女人都低著頭聽著皇帝大口大口地喘氣。 在徐貴妃和鄭妃下首,站著一個面無表情的男人,他目不斜視地盯著一處地方看,眼睛里都是象征帝王尊貴的神態(tài)。 東方裕德的余光一直在看著他,那眉毛,鼻子,嘴巴,分明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自己。〈藭r他的心里是五味陳雜的,當(dāng)初周惠妃被查出跟侍衛(wèi)有染,自己雷霆震怒將周惠妃賜死,那時候的東方靜海才半歲大,那侍衛(wèi)口口聲聲說孩子是他的,周惠妃哭著抱著自己的腿說她死可以,但孩子真的是龍種。身為九五之尊,自己的妃子卻跟侍衛(wèi)有染,這頂綠帽子估計也就周惠妃敢給皇帝戴吧?東方裕德沒想過要留下這孩子,但是太后發(fā)話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周惠妃這蹄子真的沒撒謊呢?還是留下吧。 孩子的命是留下了,卻被逐出宮不封位。 此后的十幾年了,后宮再無所出,只有太子?xùn)|方靜山一位龍子;噬匣屎笞匀患颖短蹛,悉心教導(dǎo),就盼著這孩子能繼任大統(tǒng)。 人算不如天算,東方靜山猝然離去,江山后繼無人。東方裕德這才想起要把流落在外的東方靜海傳召回宮。 本來還想著要找太醫(yī)院求證查實(shí)的,等見到人,東方裕德就知道不用求證了,那神似的五官不就證明是自己的骨肉嗎? 幸好……東方裕德酸澀道,當(dāng)年沒有狠心除了這孩子…… “孩子……”東方裕德喘著氣虛弱地招手,“過來! 東方靜海靜默著走近,請了福:“皇上! “靜!睎|方裕德枯槁冰涼的手覆上來,“這些年委屈你了。” 東方靜海肅然:“皇上言重了,奴才一切都好,不覺得委屈! 他倒是沉得住氣,面上波瀾不驚的,反倒是皇帝眼睛酸澀起來,這孩子說不委屈大概是含雜著負(fù)氣話的吧。他有些氣喘,緩了一陣才說道:“你放心,既然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東方靜海不是沒猜出這話里頭的意思,換做是別人恐怕早就喜形于色,但是他甚至連個謝恩的蹲福都沒有。 一陣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孫貴祥引著皇后走進(jìn)來?v然極力忍耐著,皇后也遏制不住,身子撲在龍榻邊上,低聲啜泣:“皇上,我們的靜山?jīng)]了,臣妾就這么一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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