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山莊》是目前國內(nèi)唯一一部旨在介紹外國最新短篇小說佳作的年選集,自2002年以來已經(jīng)出版了4集,深受讀者歡迎。為了滿足眾多《小說山莊》迷的愿望,我們又編選了第5集。該集共收十多個國家四十余位作者的50余篇小說,可謂名家薈萃,佳作紛呈。這些作品題材多樣,風(fēng)格迥異,內(nèi)容豐富。故事性強,名家翻譯,值得一讀。 目錄: 第一輯 睡美人的飛機 胖 他 過去到底怎樣? 他倆是最后一對離婚的 大鼻子姑娘 的士瑣談(外一篇) 康復(fù)期 當男人給你打電話 的時候 為了死亡 馬達轟鳴的回聲 嫁給自己的男人 高級的人第一輯 睡美人的飛機 胖 他 過去到底怎樣? 他倆是最后一對離婚的 大鼻子姑娘 的士瑣談(外一篇) 康復(fù)期 當男人給你打電話 的時候 為了死亡 馬達轟鳴的回聲 嫁給自己的男人 高級的人 禪 自我批評 瘋狂的小提琴家 獵猛犸 第二輯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遺容 臉 雨傘 老太婆和自行車 女兒的房間 大河的誘惑 輕松的事兒 我們早就應(yīng)當在一起 冬季和夏季之間的兩年 被鏈條拴住的豺狼 奇幻蘋果 情人 初雪 一條人命一億元 天才外科醫(yī)生 第三輯 普羅菲 夜半電話聲 倒數(shù)第二猜想 奇跡湖的圣約翰 童年的伙伴 表 深壕 火墻 夏天還會再來 大象 母親 小小的慰藉 殺豬 第四輯 播弄 殺死父親 瑪麗亞-格里塞爾達的故事 第五輯 一個房間 我的鄉(xiāng)村生活 生活 靜 茨岡女人 生日 庫絲拉 鏡中像 林中之夢 讓-保羅·薩特在我的 脆玉米片里 劫持宮殿圖第一輯 睡美人的飛機 她真是美麗動人,麥色細嫩的肌膚,綠寶石色的杏仁眼,長達腰際的黑色直發(fā),她是安第斯山姑娘,同樣可以說她是一個印度尼西亞的古典佳人。她衣著打扮有一種特別的味道:猞貍皮外套,細花的真絲襯衫,生亞麻布的長褲,一雙葉子花色流線型的皮鞋。當時我正在巴黎戴高樂機場排隊辦理開往紐約的登機手續(xù),她踏著母豹式的輕盈腳步走過來,我就想:“這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美的女人。”她只是瞬間超自然出現(xiàn),很快又消失在前面的人群中。 那是上午九點。從前一天夜里就在下雪,街道上的車輛比平時慢了很多,高速公路上更慢,卡車排成長龍,汽車在雪中濕潤潤的。機場大廳卻相反,仍舊是春意盎然。 我排在一位荷蘭老太后面,她為她帶的十一件行李爭吵了幾乎一個小時。我正為此感到厭煩時看見了她,瞬間呼吸都停止了,以至于都不知道那爭執(zhí)是什么時候結(jié)束的,直到女職員叫我才從神游中醒過來。為了向女職員表示歉意,我問她是否相信一見鐘情的愛情。她回答我說:“當然信了!彼抗鉀]有離開電腦屏幕,又說:“其他都不可能!比缓髥栁蚁胍裁醋,吸煙的還是不吸煙的。 “都行。”我鄭重其事跟她說:“只要不在那位有十一件行李的老太身邊! 她還是眼不離閃著磷光的電腦屏幕,給我一個商業(yè)式的微笑表示感謝。 “您選個號,”她對我說:“三,四,還是七! “四!彼奈⑿τ辛它c燦爛。 “我在這十五年了,您是第一個不選七號的人!彼f。 她給我圈出登機卡上的座位號,和我其他的證件一起交給我,第一次用她那雙葡萄色的眼睛看著我,使我感到愉快。只是這時我才注意到機場剛剛關(guān)閉,所有的航班都要延誤。 “到什么時候?” “上帝知道到什么時候!彼⑿χf,“廣播通知今天上午有今年以來最大的雪。” 她搞錯了:是本世紀以來最大的雪。但在頭等艙候機廳里倒是真正的春天:花瓶里有新鮮的玫瑰,就連音樂都是那么優(yōu)美而舒緩,符合創(chuàng)辦人的意愿。我忽然產(chǎn)生一個念頭,這兒才是那美人最合適的避難所,我開始在各個大廳尋找她的身影,為自己的膽量激動不已?墒强匆姷亩嗍巧瞵F(xiàn)實的男人,在那里讀著英文報紙;與此同時,他們的女人卻在想著別的事,透過大玻璃窗望著那些一動不動地停在雪中的飛機,望著那些冷漠的工廠,和被機耕過的廣闊的路易斯平原。中午過后便沒有一點空隙,悶熱讓人難以忍受,為了呼吸新鮮空氣我逃了出來。 在外面我遇到更驚人的場面。完全合法的人們爆滿了候機廳,扎營在憋悶的走廊上,甚至樓梯上,和他們的狗和孩子以及手提行李一起躺在地上。和城里的聯(lián)系也中斷了,這座透明的塑鋼建筑仿佛一個擱淺在暴風(fēng)雪中的大瓶子。我不南地想到此刻那美女一定待在那些難民中的某處,這個想象激起我的希望和勇氣。午飯時又引起我們的難民意識。七家飯店,所有的咖啡館,甚至酒吧都排起長隊,可只開了不到三個小時就不得不關(guān)門了,因為既沒有吃的也沒喝的了。兒童一下成了這個世界的一切,幾乎同時開始哭起來,人們開始產(chǎn)生一種恐懼感。這是反映本能的時刻。在這恐怖的時刻,我唯一弄到的食品是在一家兒童商店買到的兩杯奶油冰激凌。我在柜臺前慢慢地吃著,服務(wù)生在往那些沒被占用的桌子上放椅子,我一邊從鏡子里看著自己,手里拿著最后一個空紙杯和最后一小勺冰激凌,腦袋里想著那個美人。 紐約的航班本來是上午十一點,延誤到夜里八點才起飛。我總算能飛了,頭等艙的旅客開始登機了,一位空姐把我?guī)У阶簧。我(guī)缀跬V沽撕粑,就在我的鄰座靠窗——那是專門留給特殊旅客的位置——坐著那位美人。我在想:“也許我這樣寫,沒人會相信!蔽蚁蛩龁柡驎r幾乎有點張口結(jié)舌,她沒有察覺。 她放東西好像要生活許多年似的,每件東西都按其順序放在合適的位置,直到各就其位伸手可及。她在做著她的事,男服務(wù)生給我們拿來迎客的香檳。我拿起一杯想獻給美人,可我好后悔,因為她只是向服務(wù)生要了一杯水,先是用一句不可理解的法語,然后又用一句不太易懂的英語,說在飛行中請不要為任何事情叫醒她。她聲音溫文爾雅,帶一點東方的傷感。 等拿來水時,她打開放在膝蓋上一個角上包銅的化妝盒——這很像奶奶外婆們用的那種箱子——從一個五顏六色的管里取出兩片金黃色藥片。她做這一切都井井有條,對她來說,好像天生就沒有什么不會似的。最后放下舷窗遮光版,最大限度地伸展開她的坐椅,用線毯蓋到腰部,沒有脫掉鞋子,戴上眼罩,背對著我側(cè)躺在坐椅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整個八小時十二分的紐約飛行中她沒有咳嗽也沒改變一下姿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