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維亞不斷遭受姐姐肆無忌憚的惡意攻擊。酷愛毒物的她要真正檢驗一下砒霜的作用,對象當(dāng)然是那兩個惡毒的姐姐。但就在這時,萊西教區(qū)發(fā)生了一件離奇的事。當(dāng)紅的波森木偶馬戲團(tuán)的主人一向?qū)ψ约旱哪九疾倏貗故,但在萊西郊區(qū)表演時卻意外觸電身亡。是意外?是自殺?還是謀殺?究竟是誰操縱著這場死亡游戲? 這些問題足以讓弗拉維亞把她的毒物試驗以及給大姐下毒的計劃置之腦后,去探究這一死亡之謎。 作者簡介: 艾倫·布拉德利AlanBradley,出生于多倫多。他多才多藝,創(chuàng)作了頗有自傳色彩的勵志書《鞋盒圣經(jīng)》,還參與導(dǎo)演廣播劇《貝克街的福爾摩斯女士》。這位年逾七旬的老先生一直是推理小說迷,多年來一直在構(gòu)思自己的作品。以3000字《餡餅的秘密》稿子,外加兩本各有一行字弗拉維亞是個令人愉快的敘述者,大多數(shù)讀者會很高興跟著她一起旅行,這本書應(yīng)該會讓喜歡英國文化和推理小說的愛好者回想起黃金時代!狶ibraryJournal布拉德利又給我們送上了一道無窮美味的大餐。作者靈巧地讓讀者回到了那個年代,但弗拉維亞第1章 我一動不動地躺在墓地里。送葬者說出最后傷心永別的話語后,不知不覺已過了一個小時。 12點(diǎn)整,就在我們平常坐下來吃午飯的時刻,送葬隊伍從巴克肖出發(fā):我躺在油光锃亮的紅木棺材里被人抬出客廳,沿著寬石板鋪成的臺階緩緩而下,來到馬路上。等候已久的靈車車門敞開著,棺材保持著特有的節(jié)奏,傷心而緩慢地滑了進(jìn)去,壓碎了下方的一小束野花,那束野花是一位傷心的村民溫柔地放置在內(nèi)的。靈車沿種滿栗樹的林蔭道朝馬爾福德門行駛,走了很長一段路。我們通過馬爾福德門的時候,門上立著的獅鷲雕像臉都沒朝向我這邊。它們的表情是悲傷還是冷漠,我一直沒弄清楚。 道奇爾,父親最忠實的萬事通。他邁著有節(jié)奏的步子,走在緩慢行進(jìn)的靈車旁。他的頭低垂著,手輕輕地放在靈車頂部,似乎是為了保護(hù)我的遺體免遭某些東西的侵襲,而這些東西又只有他能看到。在門口,一位葬禮承辦人最終還是默默地攔住了他,把他領(lǐng)進(jìn)一輛租來的轎車中。 就這樣,他們把我?guī)У饺R西教區(qū),沿途是一成不變的林蔭道和灰蒙蒙的灌木樹籬,那是我活著的時候,每天騎自行車經(jīng)過的地方。 在墓碑如林的圣坦克雷德公墓里,他們輕輕地把我從靈車放下,用蝸牛般的腳步抬著我走過菩提樹下的小路,把我放在新修剪的草地上等了一會兒。 然后是挖掘墓穴的工作。教區(qū)牧師也按例來一番情真意切的悼詞。 這是我第一次從睥睨眾生的角度聆聽葬禮上的悼詞。我去年就參加過葬禮,我和父親,參加了老迪安先生——村里的果蔬商——的葬禮。他的墓地,其實離我現(xiàn)在躺的地方只有幾碼遠(yuǎn)。他的墓地已經(jīng)塌陷,只在草地上留下長方形的凹陷,里面常常灌滿了污濁的雨水。 我的大姐奧菲莉亞說,墓地塌陷是因為迪安先生復(fù)活了,尸體已不在墓地里。我另外一個姐姐達(dá)芙妮說,迪安先生掉到了下方更老的墳?zāi)估,那座老墳(zāi)估锏氖w早已分崩離析。 我想著那邊的湯湯水水,估計迪安先生是連渣都不剩了:總有一天我也會是那種下場,只不過他先行一步罷了。 弗拉維亞·薩賓娜·德盧斯,1939—1950。他們在我墓碑上刻下這種字眼,墓碑用的也是樸素美觀的灰色大理石。這一切的厚重都容不下別人絲毫的虛情假意。 可惜啊。如果我活得夠長,我就能來得及交代他們,在我的墓碑上刻上華茲華斯的詩句: 沒有誰把這少女贊頌, 少有人為她掛肚牽腸。 如果他們對此不滿,我還有備選方案,讓他們刻上: 落花遇流水, 心字頓成灰。 只有曾用鋼琴邊彈邊唱過這些詞句的菲莉,才會告訴你這一句出自托馬斯·坎皮恩的《埃爾曲集III》。不過,她或許因為悲痛欲絕,而無法成言了吧。 我的思緒被牧師的聲音打斷了。 “……塵歸塵,土歸土,讓往生者安寧,讓在世者重獲解脫。要按著那能叫萬有歸服自己的大能,將我們這卑賤的身體改變形狀……” 突然他們都離開了,留下我獨(dú)自一人——獨(dú)自聆聽蚯蚓的聲音。 就是這樣:可憐的弗拉維亞的人生之路走到了盡頭。 現(xiàn)在,家人都應(yīng)該回到巴克肖了。他們聚集在長長的餐桌旁:父親一如既往地一言不發(fā)、如石頭般僵硬,達(dá)菲和菲莉緩緩相互擁抱,淚眼婆娑,我們的廚師莫利耶夫人在端入一盤烤肉時,也同樣泣不成聲。 我想起以前達(dá)芙妮在熱讀《奧德賽》的時候,跟我說起過:烤肉是古希臘傳統(tǒng)葬禮上的食物。我當(dāng)時是這么答復(fù)的:考慮到莫利耶夫人的廚藝,那這種禮儀兩千五百年都沒怎么變化。 但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死了。我想,也許我該學(xué)著更仁慈一些。 道奇爾自然是非常沮喪。親愛的道奇爾:他身兼管家、司機(jī)、貼身男仆、園丁和管家多重身份,是患有戰(zhàn)爭疲勞癥的可憐人。他的能力如塞文河的潮汐一般,時進(jìn)時退。道奇爾最近才救了我的命,然后第二天又把救人這件事拋諸腦后。我深切地思念著他。 我也應(yīng)該思念我的化學(xué)實驗室,那兒是巴克肖廢棄的裙樓。我回想起在那兒的黃金時光,一個人幸福地身處燒瓶、曲頸瓶、快活的吸管和燒杯之間。一想到再也見不到它們,我就心痛難忍。 我聽見起風(fēng)的聲音,仿佛是紫杉樹枝的低語。圣坦克雷德塔的影子讓這里變得涼爽,天快黑了。 可憐的弗拉維亞!可憐的、冰冷如石的、死去的弗拉維亞。 現(xiàn)在,達(dá)芙妮和菲莉會期盼她們不會像她們的妹妹一樣,僅僅在世界上活了十一年,就徹底腐爛了。 想到這里,一顆淚珠從我臉頰上流下。哈莉特會在天堂歡迎我嗎? 哈莉特是我媽媽,她在我出生后,就因一次登山事故而過世。隔了十年,她還認(rèn)得我嗎?她還穿著離世時穿的登山服嗎,還是已經(jīng)換成白色睡袍了? 好吧,不管她穿什么,我想都是時髦的樣式。 突然響起了翅膀拍打的聲音,教堂石墻那邊傳來的洪亮鐘聲,在彩色玻璃和傾斜的墓碑之間的半英畝方寸之地里回蕩,逐漸放大為震人心魄的聲波。我被這些墓碑包圍著,一動不動。 會不會有天使——很有可能是大天使——下凡來把弗拉維亞珍貴的靈魂帶回天堂?只要我睜開眼睛一點(diǎn)點(diǎn),我就能看到我的眼睫毛,但看得很不清晰。 沒有這種運(yùn)氣:只是一只臟兮兮的寒鴉罷了,圣坦克雷德經(jīng)常盤旋著這些寒鴉。從13世紀(jì),那些砌磚工收拾好工具離開的時候起,這些流浪漢就在塔上筑巢至今。 現(xiàn)在,這只愚蠢的鳥兒笨拙地站在一根指向天堂的大理石手指上,冷冷地看著我。它的頭歪到另一側(cè),鞋扣般的眼睛明亮而可笑。 寒鴉不會學(xué)習(xí)。無論我玩這種把戲多少次,它們總會從塔上撲哧撲哧飛下來探查一番。在寒鴉原始的大腦里,躺在公墓里的任何人,都只意味著:食物。 就像我之前很多次做的一樣,我跳起來,把藏在手中的石子扔出去。失手了——但以前幾乎每次都能打到的。 鳥兒屈辱地飛向空中,拍拍翅膀,從教堂后面朝河那邊飛去了。 我一站起來,就覺得自己餓了。我當(dāng)然餓了!吃了早飯后,我就沒吃過任何東西。一時間,我模模糊糊地想著,是不是可以在教區(qū)大廳的廚房里找到一些剩下的果醬餡餅或是一點(diǎn)蛋糕。圣坦克雷德的婦女會昨晚聚會,機(jī)會一直都有。我費(fèi)力穿過齊膝深的草地,聽到怪異的哀泣聲。我下意識地認(rèn)為是調(diào)皮的寒鴉回來了,在說最后的箴言。 我停住腳步,聆聽。 什么都沒聽見。 然后聲音又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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