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第一名模美織玲子被發(fā)現(xiàn)死于獨居的公寓內,所有的線索都及其明顯地指向了玲子的前任未婚夫——笹原醫(yī)生。笹原拒絕承認罪行,逃亡之中,他委托自己最為信任的部下濱野尋找殺害玲子的真兇,并擬出了最具嫌疑的“七人名單”。濱野按照笹原的吩咐分別向名單上的人予以電話告知“你就是殺害玲子的真兇”,然而,第一個人接到電話后,次日便留下遺書自殺了,并且,遺書中他對自己殺害玲子的罪行供認不諱…… 第二個、第三個……為何名單上的每個嫌疑人都承認自己是兇手? 演藝圈、模特界,樂章在不同旋律之間跳轉,殺意紛繁,八音和鳴,真正的兇手究竟是誰? 作者簡介: 連城三紀彥RenjoMikihiko 本名加藤甚吾,一九四八年生于愛知縣名古屋市。早稻田大學政治經濟學系畢業(yè)。在大學期間,以推理小說《變調二人羽織》獲第三屆“幻影城”新人獎,由此出道。一九八一年以《一朵桔梗花》獲得第三十四屆日本推理作家協(xié)會獎短篇部門獎,之后開始轉向戀愛小說和恐怖小說創(chuàng)作。一九八四年以《宵待草夜情》獲第五屆吉川英治文學新人獎,同年以描寫兩位女性復雜心理的戀愛小說《戀文》獲第九十一屆直木獎。一九九六年以《隱菊》獲第九屆柴田煉三郎獎。 目錄: 第一章我 第二章發(fā)現(xiàn)者 第三章警察 第四章嫌疑人 第五章警察 第六章某人 第七章某人 第八章某人 第九章某人 第十章某人 第十一章警察 第十二章某人 第十三章某人 第十四章警察 第十五章某人第一章我 第二章發(fā)現(xiàn)者 第三章警察 第四章嫌疑人 第五章警察 第六章某人 第七章某人 第八章某人 第九章某人 第十章某人 第十一章警察 第十二章某人 第十三章某人 第十四章警察 第十五章某人 第十六章某人 第十七章警察 第十八章同謀 讀連城三紀彥的作品,如飲上乘佳釀,柔和而甘美。 ——渡邊淳一 我的身邊有一位來客,暫且就稱其為“某人”。 詳細一點來說的話,是在我花了兩億現(xiàn)金買來的、位于原宿的這套豪華公寓里,此刻坐在寬敞的客廳里毛茸茸的白色地毯上的我的身邊,有一位來客在鋪著毛皮的沙發(fā)上端坐著。 這種情況下,這個人勢必呈居高臨下、低頭俯視著我的姿態(tài)。 而這恰恰是我的第一個算計。 無論是誰,只要低頭俯視對方時,便會不由自主地誤以為自己是強者,處于壓倒對方的優(yōu)勢。此時我正用手撐在低矮的玻璃茶幾上斜靠在地上吸著煙。想必在他的眼里,我只不過像只兔子或羔羊一般軟弱可欺,一旦有什么事情,輕易就能撲過來把我殺死。實際上我也確實手無縛雞之力,雖然身材并不矮,然而卻長得非常苗條瘦弱,對了,穿上高跟鞋,除了在燈光輝映的T形臺上施展迷人的風采之外,誰都會感覺我的身體弱不禁風。 人們稱贊我時,也都用那些形容嬌小的詞語來比喻。比如在贊美我的美麗時,便常常使用窈窕這個詞。四年前,法國著名的時裝設計師勒內?馬丁甚至還把我稱作“一顆東洋的小珍珠”。去年春天,聞名遐邇的《時尚生活》雜志也在文章里用“夜光中閃亮的水滴”來形容我。另外,這些贊譽之詞仿佛都在畏懼我的美麗之中的強大的力量,如果不加阻止,任其發(fā)展下去就很危險似的。 五年前,我憑借自己的嬌好容貌和楊柳細腰的身材一舉成名,作為一名當紅的時裝模特而備受矚目。殊不知,這一切恰恰正是我人生悲劇的開始。也就是說,如果當初我沒有走上時裝模特這條路,那么五年之后的今天,我也就不會為此而送命了。從這個意義上說,那才是不歸之路的哀傷起點。 可是,再后悔這些已經來不及了。誰讓我五年前就擁有傾國傾城的面容、孤傲迷人的微笑、婀娜多姿的身段,以及仿佛翩翩起舞般的步調呢?總之,在我身上匯聚了所有能成為一個頂尖時裝模特的最佳條件,所以我也只能走上這條路。 耳邊傳來冰塊與玻璃杯碰撞的聲音,“某人”剛在沙發(fā)上坐下時,我曾斟上過一杯酒,此時某人手中握著的杯子已經所剩無幾,只留下那最后的幾滴了。我知道,昨天我打電話約“某人”來這里,那之后“某人”一定徹底無眠吧?想必他心里正忐忑不安地猜測我的心思,只能用杯子里的酒來緩解內心的緊張。 “再添點兒吧! 不待對方回答,我便眼疾手快地往他的杯子里斟滿了白蘭地。酒杯里頓時充滿漂亮的琥珀色。這瓶陳年白蘭地是我前年去比利時旅行時買回來的,雖然自己一直舍不得喝,但為了祝福不久后即將在這里上演的這場悲劇,也只能狠狠心把它用上了。 “某人”還在呆呆地看著我,端起杯子的手一直停在空中。我滿臉堆笑地勸道:“喝了吧,什么也別擔心! 這是我的第二步算計。 人們常說,酒能讓人喪失平常心,也能給人壯膽,甚至能把膽小鬼變得視死如歸?墒俏抑溃频淖饔眠遠不僅如此,它還能讓連殺只雞也不敢的人若無其事地產生殺人的沖動,給人以完全類似瘋子般的勇氣。我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先抿了一小口。琥珀色的液體靜靜地流進了我的喉嚨。 “酒喝多了連味道都感覺不出來了!蔽艺f,“這也難怪,我已經整整喝了兩個鐘頭了。” 這便是我的第三步算計。 我這么一說,“某人”就會產生這樣一種想法,即使往我的杯子里撒進少量毒藥,當我把酒倒進口中時,也品嘗不出味道有什么異樣,會毫無察覺地一口吞進肚里。 是的,今晚我邀請“某人”到家里來,正是想讓其動手把我殺死。 我的心情很不錯。但沒想到的是,“某人”并沒有相信我的笑容,他瞪著一雙因睡眠不足而充滿血絲的眼,緊盯著我,露出滿臉狐疑的神色。這也難怪,以前,每當我即將說出讓“某人”心驚膽戰(zhàn)的話之前,總是會像今天這樣微笑著?墒,“某人”也并不簡單,深藏不露的本事比起我來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即使心里害怕得發(fā)抖,表面上卻總是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來,同樣報以微笑作為對我的回答,而這也是只有我們這個充滿虛偽的行業(yè)圈里通行的一種默契。雖然我們之間互相憎恨,卻總是以戴著假面具般的笑臉相待,一直相處到今天。而今天也是一樣。“某人”雖然眼神中露出一絲不安,但嘴唇邊上溫柔的笑容依然掛著。終于,“某人”還是把杯子湊近嘴邊,喝了一口后,這才開口問道:“今晚把我叫來有什么事嗎?” “某人”滿不在乎地問道,仿佛無論從我口中說出什么話來,自己也可以泰然處之似的。 我假裝沒聽見“某人”的話,若無其事地把目光停留在我事先放置在茶幾上的另一只杯子上。“某人”也隨著我的目光看了看那只杯子,然后,才終于意識到自己到來之前這里已經來過另一位客人。我“哼”地從鼻孔里冷笑了一聲,這才說道: “你猜得不錯,剛才這里確實來過另一位客人,你來的時候他恰好離開。怎么?你在走廊或電梯上沒碰見他?那個人你也認識啊! “某人”搖了搖頭。 “哦,是嗎?這太遺憾了,我本來以為能讓你見識下把靈魂出賣給惡魔的人是什么樣子,告訴你,我差點兒就被那個人殺了。” 我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后,突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裝出渾身發(fā)抖的樣子,仿佛又想起了剛才所發(fā)生過的一切。聽到我的話后,“某人”臉上的微笑也一下子消失了。我們倆已經認識了很久,這才第一次認真地互相對視在一起。我的瞳孔中噴出了憤怒的火花,但這并不是假裝出來的,然而,“某人”卻一定以為,我的怒氣是沖著剛才離開的那個人去的吧? “說真的,我差點兒就死在他手里了!蔽疫呎f,一邊又裝出一副渾身顫抖的樣子,伸出假裝成不聽使喚的手指,把散落在茶幾上的一張紅色蠟紙裹成的藥包夾了起來。藥包已經打開了一半,上面像是還留著剛才離開的那個人的指紋。 “剛才我回臥室取東西,只離開了一小會兒,沒想到他趁我不在之機,想把這包藥粉撒進我的酒杯。多虧我早回來了五秒鐘,讓我發(fā)現(xiàn)了,不然,此刻我早就送命了! 說完,我用涂著銀灰色指甲油的修長指尖輕輕打開了藥包,盡量小心不讓自己的指紋留在蠟紙上,然后把藥包里的白色粉末抖進了那只半空的杯子,心里不由得產生看著沙漏里的細沙在一點點落下,我的生命已經進入了最后讀秒的倒計時的感覺——如果像我一樣,雙眼緊盯著那些白色的粉末慢慢落下的“某人”,心里恰好能萌生出對我的殺意的話。 白色的粉末落入喝剩下的小半杯酒中,就如同一粒粒細砂沉入水中一樣,一瞬間閃發(fā)出耀眼的光芒,然后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它最后的一抹白色。杯子里的冰塊突然自己炸裂成了碎片,頃刻間融入了琥珀色的液體中,晃動了幾下就不見了。吸收了毒藥后的液體仿佛具有了生命一般,開始喘息起來,輕微地搖晃反射在“某人”的眼眸中。我知道,這些輕輕的搖晃很快便會從眼睛傳到心里,激蕩起胸中的波浪,繼而匯聚成不可抑制的滔天大浪吧。我心里竊竊自喜,盼望著這一刻的到來。我心里十分清楚,我并非是把那些粉末輕輕撒入那只放在茶幾邊上、幾乎被人遺忘的杯子里,而是把一味稱為殺意的毒藥撒進了端坐在我面前的“某人”的心上。 這個人—— 不用說,我當然知道其姓名,甚至其年齡、經歷、生活中的任何細節(jié)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也許,除了我之外,再也沒有誰對他的事情能知道得這么清楚了吧?甚至連世上無人知曉的那個秘密我也知道。而這正是“某人”對我恨之入骨,同時又對我害怕得要命,總是在盤算著如何除掉我,卻又遲遲未曾動手的真正原因。我不但了解“某人”在床笫上的癖好,也了解“某人”熟睡了以后露出的與年齡不相符的天真樣子。我還知道當我讓“某人”受到深深的傷害時,“某人”的眼睛里會露出何種神色,“某人”敲響我的門時發(fā)出何種聲音,喜歡吃哪些東西,以及吃到討厭的東西時是露出何種表情。但即使這樣,對于我來說,“某人”也不過屬于“某人”而已。 在路上遇到他時,我頂多停下來簡單地說幾句話,然后一轉眼就拋到腦后去了,和碰見別人并沒有什么兩樣。當我剛認識“某人”時,即使我們倆置工作于不顧,整天整夜在一起聊天,一起開心地高聲大笑的時候,我也會突然滿心奇怪地想起,這個人到底是誰?我們?yōu)槭裁从謺谝黄穑亢汀澳橙恕闭f得高興時,我也會覺得隨時中斷談話,從“某人”身邊走開也無所謂,實際上也確實發(fā)生過這種事情。那天晚上,我正在“某人”家通宵達旦地喝酒,每當從“某人”嘴里說出什么有意思的玩笑話時,我總是高聲大笑?墒切β曃绰洌覅s已經突然站起身來,二話不說便披上那件毛皮大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里。黎明前的大街上寒氣徹骨,空寂無人的街頭正在慢慢褪去夜的衣裳,開始新的一天,日復一日地開始同樣無聊,無聊透頂?shù)男碌囊惶臁6丝涛覅s只是披著那件名貴的毛皮大衣在暗夜中躑躅,已經想不起來剛才究竟是在和誰一起那樣談笑風生了。我只是拖著寒冷的腳步聲,口中吐著白氣在街上走著,急切地想返回自己的家,卻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回家去。下次又碰見時,“某人”問我為什么要突然離開?我只回答了一句:“因為感覺孤單! 當時“某人”好像還說過我是個不正常的女人,這是因為他根本就不了解我才這樣說的。我每次到“某人”家里去時,當我敲過門后,“某人”只打開一條門縫,露出臉來,這讓我總有一種像是走錯門的感覺。可是“某人”還以為我比誰都喜歡他。因此,當我那天終于告訴“某人”,我要把那件事公之于眾,讓其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的時候,“某人”想必大吃一驚,感覺十分意外吧?可是轉瞬之間,“某人”仿佛只聽到一句不合時宜的玩笑話,不肯相信似的,依然滿臉微笑地看著我。 不過,對我產生錯覺的人遠不止他一個。我身材嬌小,只適合穿那種十六七歲少女常穿的線條比較簡單的禮服,可是那些時裝設計師們卻總是為我單獨設計那些葡萄酒顏色的天鵝絨長裙和鑲著黑色花邊,或者點綴著各種閃閃發(fā)亮的顏色的金絲線編織的時裝,說是那樣才能突出我黑珍珠一般的美麗瞳孔,還有我那雙原來呈現(xiàn)灰色,但是在抹上口紅后卻變成既不灰又不紅,呈現(xiàn)出神秘色彩的薄薄的嘴唇。說心里話,我確實不喜歡這類所謂的時裝,總擔心這些衣服的顏色過于黯淡,會把黑暗的色彩滲進我的心里,把血也染成黑紫色?墒撬麄兏揪筒活櫦拔业母惺,認為我像一塊寶石一樣,只有放在黑暗中才能釋放出我天生的光芒。大家根本就不知道,我那雙迷人的黑色大眼睛,還有筆直挺拔的高鼻梁,其實并不是我本來的模樣!我表面上也裝出并不挑剔的樣子,心滿意足地穿上設計師們?yōu)槲伊可碇谱鞯母鞣N時裝登臺亮相?墒俏医洺R矔w慕其他模特們身上所穿的衣服,尤其是見到她們穿著和五月清澈的陽光十分般配的那類衣服時,我就會情不自禁地懇求她們脫下衣服也讓我試試看。要是穿著那種時裝走在T形臺上,我會伴隨著明快的音樂邁著輕盈的腳步搖擺著身子,陶醉在對早已逝去的十六七歲少女的花樣年華的回憶中去。 其實,直到十八歲為止,我還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甚至連走在大街上也極少會有人回頭看我一眼。我讀中學一年級的時候,家里不幸遭遇了一場大火災,除了我一人幸免于難之外,全家的人都葬身在火海中。因此在我的心里烙下了深深的陰影,性格也變得郁郁寡歡。幸虧我還有許多朋友,而且好心的伯母一家又收養(yǎng)了我,讓我能過上和普通的孩子幾乎一樣的幸福生活。中學畢業(yè)后我便離開了伯母的家,到一家僅在東京就有三十二家連鎖店的大型西洋點心店里當?shù)陠T,并且住進了店里提供的集體宿舍。這是為了減輕一些一直親切照顧我的伯母一家的負擔。那個時候的我,當然也并不憎恨我自己。在川口市的這間宿舍里還有一位長得比我漂亮的姑娘做我的室友。她交了個男朋友,每當休息日,她便會小心翼翼,生怕浪費了似的在耳朵后面抹上幾滴據(jù)說是男朋友特別喜歡的一種名貴茉莉花香水,看著她高高興興地離開宿舍找男朋友的身影,我總是羨慕不已,真希望自己也能變得像她那樣?墒悄侵皇莿傞_始那段時間的事情,后來,我自己也交了一個男朋友,他是附近的一家鐵器廠工作的工人。他也和我一樣相貌平平,一點兒也不引人注目,是個隨處可見的普通青年,可是我對他情有獨鐘。每當早晨從睡夢中醒來時我只要聽見從窗口傳來的鐵器廠的聲音,就會感到無限幸福。室友則會有些生氣地使勁把窗戶關上。其實我心里十分清楚,也許她并非討厭打鐵的聲音,而是嫉妒我滿臉幸福的表情。她害怕我也擁有了自己的戀情,然后慢慢地也能變得和她一樣漂亮了?墒俏译m然知道她不懷好意,但并不想跟她過多計較,對我這么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來說,有了他這么一個渾身帶著鐵屑氣味的年輕人真心實意地愛著我,那就已經完全足夠了。那時,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花不少錢買了一件亮麗的衣服,衣服上掛著好幾塊標牌,胸口處還縫了一條裝飾性的帶子。我的男朋友看我穿上這件衣服也特別喜歡,夸我如同一朵嬌艷的花。 買過衣服的一周之后,正好是我十八歲生日的那天晚上,他為我買了枚胸針,說是和這件黃色的衣服特別相配。雖然男友只是一個隨處可見的普通年輕人,送給我的胸針也只是隨處可以買到的不值錢的東西,可當我把這枚玻璃制成的裝飾品別在胸前時,它就是幸福的象征,在陽光下散發(fā)出耀眼的光芒,也仿佛是我自己的青春在燦爛地閃耀著。我和他對坐在一家小餐館里的餐桌兩旁,男朋友深情地對我說:“你穿上這件衣服太迷人了,讓我感覺你高不可攀,怎么也配不上你!辈恍业氖,這句話竟然一語成讖,那也成了我和他相聚的最后一個夜晚。 做夢也沒想到,一場徹底改變我的命運的可怕的車禍正在悄然地向我走來了。當他夸我這件衣服漂亮時,我還開玩笑地回答他:“今晚我把衣服脫了讓你看看,其實我不穿衣服更漂亮!睕]想到他卻把玩笑當真了,回去的路上竟然想拉我到一家門上閃爍著霓虹燈招牌的旅館開房去。那種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顏色實在與我們的年齡并不相符,因此我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沒答應他。我微微顫抖著嘴唇告訴他:“要不,下次我到你住處去玩的時候??”當時的他把目光投向道路上的陰暗處不再說話了。我頓時在心里暗暗發(fā)誓,我一定要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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