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和一個時代的成長與困惑 這個人,也是你 《幸福了嗎》是央視主持人白巖松十年行走、十年思考、十年寫作的又一部發(fā)力之作!相比十年前還相對青澀的《痛并快樂著》,該書凸現(xiàn)了白巖松的成熟、睿智以及身在高處,卻清醒、平和的心境,是一部解讀“一個人和一個時代”的重量級作品。 白巖松試圖以自己十年來的所見所聞、所事所為、所思所想,解讀這個看似簡單,卻事關(guān)人人的重大命題。于是,書中幾乎無一遺漏,生動深刻地記述了發(fā)生在每一個人身邊的大事小情。有影像、有故事、有哲理、有思考,妙語警句,滿目皆是。比如:“走得太遠,別忘了當初為什么出發(fā)!”“古人聰明,把提醒變成文字。拆開‘盲’這個字,就是‘目’和‘亡’,眼睛死了,所以看不見;拆開‘忙’這個字,莫非是心死了?心一旦死了,奔波又有何意義?” 顯然,他在記錄時代變遷的同時,更關(guān)注個體的命運在其中如何發(fā)展,更關(guān)注“焦慮”、“浮躁”“不安全感”等普遍存在的,社會高速發(fā)展的“副產(chǎn)品”。 白巖松的言論,一向以有勇氣、有價值著稱。相比十年前,無論他的人還是他的書,改變的是眼界,是心境,是胸懷,而不變的則是無處不在、讓人難以無動于衷的浪漫主義激情。 在滌蕩悲喜的故事中,在社會轉(zhuǎn)型的陣痛中,在歷史車輪的呼嘯中,白巖松字里行間跳脫出來的,是對當下這個物質(zhì)時代*迫切的追問:“幸福在哪里?”以及對每一個焦慮忙碌的現(xiàn)代人*善意的提醒:“你,幸福了嗎?” 文字如靜水深流,真誠、溫暖、撼動人心。 本書簡介: 《幸福了嗎》是白巖松寫下那本著名的《痛并快樂著》十年之后的最新隨筆作品。是他從“三十而立”到“四十不惑”期間的心靈成長全紀錄。開篇作者便借用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的一首詩,勾勒出了全書的輪廓——如何尋找幸福和信仰。這是對當下光怪陸離的社會的質(zhì)問,也是對人們久經(jīng)炎涼而日益麻木的心靈的一種呼喚。之后,白巖松用他慣有的犀利文筆和審視的目光,回顧了自己十年來在CCTV、名利場的起伏,發(fā)表了自己對近年社會大事件的看法,記敘了差旅各國報道采訪的臺前幕后故事,也和讀者一起分享了書籍、音樂、電影等等他自己的心靈營養(yǎng)品。《幸福了嗎》其實是“不惑”而“惑”的白巖松又一次對人生的思考。 作者簡介: 白巖松,42歲,中央電視臺《新聞1+1》節(jié)目主持人,曾主持《焦點訪談》、《新聞周刊》、《新聞會客廳》《感動中國》等節(jié)目,出版作品有《痛并快樂著》、《巖松看美國》、《巖松看日本》。 目錄: 代序:幸福在哪里 01我在CCTV,是主人也是過客 02身在名利場 03讓敏感的不再敏感 04中國病了 05我們都是災民 06與淚水相關(guān)的故事 07古老中國的成人禮 08十年“球事兒” 09三進臺灣 10靖國神社與垃圾分類 11美國,美嗎? 12感動,有沒有用? 13我也是“80后” 14成長的營養(yǎng):好聽的好看的代序:幸福在哪里 01我在CCTV,是主人也是過客 02身在名利場 03讓敏感的不再敏感 04中國病了 05我們都是災民 06與淚水相關(guān)的故事 07古老中國的成人禮 08十年“球事兒” 09三進臺灣 10靖國神社與垃圾分類 11美國,美嗎? 12感動,有沒有用? 13我也是“80后” 14成長的營養(yǎng):好聽的好看的 15誰,影響并改變著我? 代后記:明天,開始信仰老頭們 必須承認,我喜歡很多老頭,也愿意靠近他們,不僅得到智慧與啟迪,還可以就近靠近榜樣們。在我的人生目標中,最大的一個就是:將來成為一個好玩的老頭,就像我現(xiàn)在喜歡的好多老頭一樣。 比如黃永玉。 聽說他是全北京最早開私家車的幾個車主之一,而且是高層特批的。在這個故事里,真正讓我感慨的是,開車時,他已經(jīng)過了六十。后來,各種好車都喜歡,有空就過把癮,只是到近幾年,年紀大了,才只看不開了。 老爺子似乎對好多事情都如對汽車一般感興趣。大家一提到他,就會想起畫家這稱謂,可在我眼里,他是文字第一,木刻第二,畫畫第三。這可不是故弄玄虛,不信,您翻翻他的書看一看,從頭到尾,你都能找到開懷大笑的機會,然而文章寫的可不都是喜劇,甚至更多是悲劇,但文字中,總能釋懷并化解。當然,湖南人筆下,怎會沒有嬉笑怒罵的辣,可各種情緒總是被他調(diào)適得很好,讓你笑中有淚地完成一段文字旅程。甚至我認為,當下中國文壇,各路寫散文的高手,超出老爺子的少之又少,更何況,面對黃永玉這個名字,想占有他一幅畫幾乎沒可能,但花百八十塊錢,占有他寫的幾本書并因此分享他的智慧、思考與幽默本事,這便宜占大了。 老爺子還寫詩,寫成一本詩集,然后一本正經(jīng)地到書店里找一幫老友慢慢地讀,退了的李瑞環(huán)都來幫忙,沒什么起立握手,大家都玩得開心。而在北京的東郊外,老爺子大手筆建了一個園子叫萬荷堂,時常高朋滿座,有重要聚會就由老爺子寄出親筆書寫的請柬,把游戲也正規(guī)對待。我接到過請柬,但還從未去過,一來機緣不巧,二來也怕攪了老爺子的清靜。然而,一想到他,還會很開心。這個時候,你不太怕歲月的侵蝕,原來老去,不過意味著生命的另一種可能,甚至你會好奇,歲月中那么多的苦難,都去哪兒了呢? 寫到這里,我該停筆,因為想到老爺子的一幅畫,畫面上是一只大鳥,這不奇,旁邊一行字把我看樂了:鳥是好鳥,就是話多! 我估計,這畫說的是主持人,所以,話就到此。 丁聰是黃永玉的老朋友,我在十幾年前因為采訪而走進“小丁”的家,以后就多了一些思念與牽掛。前些年,一場大病,老爺子進了醫(yī)院,出來后,我看到他,慰問,沒想到老爺子依然笑容滿面,“我該走了,可問了一圈,人家不收!庇谑,我們爺兒倆接著聊,老爺子又一句話把我逗樂了:“住院手術(shù)真有好處,你看,我一下子瘦下來幾十斤,這下省心了!”仔細一看,還真是,老爺子真瘦了太多,但是樂觀沒變。其實,這一輩子,折騰他的可不只是病,比如黃金歲月去東北養(yǎng)豬,可回過頭,老爺子會驕傲地對我說:“我養(yǎng)那豬,特肥!” 一想也是,從那個年代走過來的,沒點兒樂觀真不行。估計也有不少好老頭,被折騰給擋在老年之外,也就靠著樂觀與豁達,丁聰們走到人生的終點。2009年,老爺子走了。面對這一消息,我沒有傷感,既然老爺子用自己的一輩子,把笑容變成了一種力量,那我們干嗎不用笑容來紀念他? 黃苗子、郁風是一對歷經(jīng)苦難的神仙伴侶,老年時,可愛加劇。有一次,郁風一本正經(jīng)地問我:“西班牙邀請我去,你說,我去還是不去?”問話時,老人家還擺出西班牙弗拉門戈舞的造型,神態(tài)如少女,而此時,她已年近九旬。年輕時,她們一群同學向往過西班牙,但后來時代動蕩變遷,西班牙終成夢,年近九十,機會來了,老人的心動了。 我自然回答:“去!” 老太太樂了,這時,旁邊的黃苗子插話了,“你幫她聯(lián)系神舟飛船吧,她還想上太空呢!” 大家全都哈哈大笑,誰都忘了這是一對接近九十的夫婦。 再說一位年輕的。今年七十四歲的韓美林,兩年前做了一次大手術(shù),出來后自我感覺“比以前聰明多了”!其實,他以前就聰明,要不然,不會讓奧運會的吉祥物福娃從他手上誕生。但對待這個作品,他習慣輕描淡寫,因為過程中,“不懂藝術(shù)的人話太多。”你看,老爺子的話不比畫差吧!而這樣的話多著呢。 做為政協(xié)常委,開會時,見很多人好話說盡,老爺子一笑:“各位,咱們到這兒來,是來獻計獻策,而不是來獻媚的!”一句話擲地,滿屋子的尷尬和沉默,但之后是掌聲。 在北京通州,韓美林藝術(shù)館里,各種作品琳瑯滿目,吸引著人們參觀欣賞。某日,他接到通知,第二天,有大人物要來參觀,放下電話,韓美林收拾行李,買了張機票,跑了,一個沉默的空城計。 寫到這兒,可能會出現(xiàn)一個尖銳、苛刻、滿身是刺不好合作的老頭形象,其實恰恰相反,那得看對誰。對于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他總是慈眉善目,笑容滿面。雖然一輩子受了太多苦,可他的作品幾乎全是樂觀的,“因為人民需要! 這位迎來藝術(shù)生涯六十年的大家,最近逢人便講的一句話是“我的藝術(shù)快開始了!” 我同意,大藝術(shù)家的境界必回到童年! 提起季羨林,大家都會想到他的嚴肅與嚴謹,其實,老人偶爾也會露出可愛幽默的一面。記得有一次去看他,在聊其他話題的中間,老爺子突然托我轉(zhuǎn)告失眠者一件事。 原來,在二戰(zhàn)時,季老正在德國留學,因戰(zhàn)事,他十年無法歸國,這期間,染上失眠癥狀,開始吃安眠藥,從此再也扔不了,一吃就是七十年。 老人讓我?guī)г挘憾颊f吃安眠藥不好,我是活例子,都吃了七十多年了,不也沒事嗎。告訴害怕的,沒事兒! 有一陣子,我這個學俄語的人來了興趣,報了華爾街英語班,在一次學校迎接老布什的聚會上,我身邊坐著一位老人,看著像六十多歲,其實已過八十,一聊,得知,他是北京友誼醫(yī)院的前院長。我很納悶兒,“您也在這兒學英語?”老人回答:“是啊!蔽腋{悶兒了,“您是醫(yī)生,又是院長,英語一定不錯啊!”老人回答:“還行,可我的英語都是學術(shù)英語,太老,我想學學這美式英語怎么回事! 這一番對話,讓我永遠難忘,記得在那一年的年終回顧節(jié)目時,我特意講了這個故事,一個年過八旬的老人,依然為了興趣沒有任何功利心地學習,年輕的我們該如何感想?這,可能正是老人的力量與意義。 以上寫到的老人們,我與他們的交往并不多,因而還是有點兒遠,但讀他們的故事,聽他們的話語,琢磨他們的人生滋味時,卻又覺得近。時常會心一笑,時常感慨萬千,于是,他們也像親人一樣,時常在我身邊。寫下來,是為了感謝。 話要說回來,一個社會,如果可愛的老頭老太多了,這社會必可愛,而對于我自己,一直在想著,幾十年后我這個老頭兒會怎樣?我希望是古典音樂搖滾樂依然都聽;老夫聊發(fā)少年狂,半夜拉著夫人去吃一回冰激淋的事還得干;在年輕人面前永遠是笑容是寬容甚至是縱容,多欣賞多為他們搭臺,不固執(zhí)并繼續(xù)學習,絕對不擺出這個瞧不慣那個瞧不起的老夫子樣;更重要的是:不能成為時代前行的阻攔者,而依然是社會進步的推動者,有些話,年輕人顧忌,不好說,就讓老頭兒來說,夕陽正紅,沒什么可畏懼的;然后讓家中永遠為年輕的人和年輕的事物開放…… 夠了,如果我能做到這些,我依然在今天渴望年老,而是否能夠做到這一切,卻并不僅僅取決于明天,今天的中年,決定著老年的諸種可能。 老師們 改革三十多年,我們“廢除”了很多過去的常用稱謂,首先“遇難”的是“小姐”,接下來“陣亡”的是“同志”,再然后是“教授”,問題是,現(xiàn)在“老師”一詞也被泛濫,滿大街地使用著,不過,在這篇文章里,我要寫的是真正的老師們。 我成長于一個教師家庭,父親、母親、姑姑、舅舅、舅媽、嫂子……都是老師,于是,在這樣的氛圍中,我習慣產(chǎn)生一種幻覺,經(jīng)歷過的老師便像是親人,事實也如此。 現(xiàn)在的父母,考慮孩子的教育問題時,是要“擇校”的,認為選上一個好學校,一切皆有可能。可依我自己的經(jīng)驗和體會,“擇師”才是最重要的,只不過,?梢該,師,往往不可以擇,這才一門心思去擇校。其實,一個孩子能否健康成長、不厭倦學習,是否養(yǎng)成好的習慣,是否自信,真正的關(guān)鍵,是你最初遇到了怎樣的一個老師。一路上,你所遇到的老師,從某種角度說,決定了你的一生。 也許是我幸運,上學時成績雖然起伏巨大,好時名列前茅,差時名落孫山,一路上也挨過老師很多批評,但只要有成績,總得到鼓勵。自信,從來未被真正摧毀,反而在老師一路細心的照看下,有勇氣向前。 記得高中同學前幾年在家鄉(xiāng)聚會,臨別時,大家一起出門送班主任,擁抱、叮嚀之后,老師走了,這個時候,我們看著老師慢慢前行的背影,突然發(fā)現(xiàn)老師真的老了,滿頭的白發(fā),行走已不敏捷,在孩子的攙扶下一步一挪。怎么就老了呢?在大家的心目中,老師還是那個從早上七點到晚上九點都盯著我們,大事要講小事要管,刀子嘴豆腐心的利落形象?梢幌耄跄懿焕?連我們都人到中年,老師也年過七十。只不過,回憶,把形象定格罷了。 到了大學,本以為不會再有像中學時那樣日積月累的師生情誼,然而八十年代末特有的氛圍,還是讓我們難得地有了親如一家的師生關(guān)系,尤其是臨畢業(yè)時的特殊風波,更是把老師變成保護神,如父母一樣為我們牽腸掛肚。按理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這一撥走了該照顧下一撥,但我們那一屆的學生,在特殊的背景下,即使已在天南海北落下腳來,此后的成長、變化與境遇,還是讓老師們遲遲放不下關(guān)注,長久地牽掛著。以至于我們的曹璐老師過七十歲生日的時候,同學們依然從全國各地趕回來,幾十口子人,真像家一樣,陪著老師熱鬧了近兩天。而現(xiàn)如今,日子風平浪靜,不知道,大學校園里,是不是依然制造著這樣的師情畫意? 曹璐老師資格老,于是,也有她前面的學生后來當了我們的老師,師生關(guān)系就在幾代人中傳承,像我們的班主任丁俊杰,就是當初曹老師的學生。在校園里,這樣的幾世同堂,更是溫馨的畫面,不過,有時,也會留下特別的故事。 曹璐老師的一個學生,八十年代中期火透中國文壇和新聞界,他的一篇又一篇關(guān)注現(xiàn)實的報告文學橫跨文學和新聞兩界,其實也扮演著輿論監(jiān)督最初的角色。對于我們學新聞的大學生來說,這個大師哥的名字自然如雷貫耳。然而沒過多久,他真的進入學校,成了我們的老師,講授報告文學。說句實話,他的報告文學寫得很好,但講課的魅力似乎不如他的文筆,可有機會讓“如雷貫耳”的人物來做老師,那一個學期的報告文學課很特別。 不過,我們畢業(yè)那一年的風波,他似乎陷入其中,之后去了美國無法還家,又是多年之后,他的夫人終于在帶人情味的默許下,去國外和他團聚。沒想到?jīng)]過多久,喜劇變成了悲劇,夫婦倆開車,在超越前車時,迎面來了一輛大貨車,夫婦倆無法閃避,發(fā)生了車禍。 還好,生命保住了,夫婦倆住進同一家醫(yī)院搶救。我的這位大師哥艱難地爬起來,顫顫巍巍地挪步去相鄰的病房看夫人,看到幾乎呈現(xiàn)出植物人狀態(tài)的夫人時,他含著淚水說出四個字:“我要回家……” 那一瞬間,沒有政治,沒有主義,沒有恩怨情仇,只有一個孤獨的孩子,在剛剛擁有一個伙伴時,上帝又失手把她打碎了…… 以上的這些內(nèi)容,都是我的這位大師哥在寫給曹璐老師的信里講述的。曹老師告訴我,這越洋的信中,“我要回家”四個字周圍,依然清晰地看到淚水的印痕。而這么多年過去,時代變遷,人心變化,有些話題敏感或危險,但這封信依然能夠寄給老師,因為在老師這里,可以犯錯誤,可以說委屈,可以坦白交待,可以一如既往地等待點撥。所以,好的老師,不只代表過去的助推,還是漫長歲月里隨時可以找到的避風港。難怪有人會說:醫(yī)生與教師這兩個職業(yè)最為神圣,一個為肉體治病,一個讓精神健康。于是“醫(yī)”與“師”的后面,都有一個“德”字。 離開校園,不再有真正意義上的老師,但成長中,身邊太多的人依然不斷地推動我,其實,他們是接過“老師”這一棒的人。從我二十一歲工作到現(xiàn)在,這二十多年里,扮演我老師角色的人太多,不過,感恩,于我,不僅僅是當面致謝,更重要的是,當自己有機會時,加倍地將過去得到的幫助返還給需要幫助的年輕人。每個人,不是只能回憶老師,其實,你也有機會做老師,這個時候,你是否會想:我比我的老師做得更好嗎? 同學們 人到中年,常聽到旁邊的同齡人自嘲:老了。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則是:過去的事情一清二楚,而今天上午做了什么,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如果這就意味著老了的話,那自己恐怕早已老去,因為每一次同學聚會,局面都大致如此。上學的事情,每一個細節(jié)都被挖掘出來,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知道了,然而聚會前后那幾天怎么過的,好像都忘了,因為注意力都在聚會當中。 不知什么因素,一種時尚正在快速地擴張,那就是同學聚會。兒子與同伴們十來歲已常有聚會,母親,七十多了,一回老家,最盼的也是老同學聚會。而我,也經(jīng)歷過,昨天晚上剛剛和高中同學喝完大酒,今天上午十點,小學同學已經(jīng)在家門口守候,中午喝之前,還要趁清醒提醒自己:晚上還有初中同學的聚會,萬萬不可被酒沖昏了頭腦,可酒杯一端,誓言煙消云散。 一個班級,是否可以常常聚會,一來要看上學時期班級的氣氛和友情的密切程度,二來要有幾個熱心張羅的人,用他們的辛苦與熱情點燃那些半推半就欲走還留的同學,第三,還需要組織者擁有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智慧,總能創(chuàng)造出一個又一個聚會的理由。 比如我的高中班級,十年一大聚,五年一中聚,有同學從外地回了老家就是一小聚。而在北京的中學同學,在日常聚會之外,還開創(chuàng)了每年九月一日必聚的傳統(tǒng),因為“開學了”。 有一次在飛機上,看雜志上一篇對導演康洪雷的訪問。他和我一樣,也是內(nèi)蒙人,每年,他都會回草原,和同學們在一起,不用說《士兵突擊》,不用說《激情燃燒的歲月》,大家就說過去,就是大口大口地喝酒,而且行也行不行也行,只要酒下得順利,同學們和自己都會很釋然:這小子沒變,還是咱們的那個老同學。 看到這里,我熱淚盈眶,只好合上雜志,再沒看剩下的半本。沒辦法,感同身受。 大學同學不在草原,不用拼喝酒,但也不少喝。我的一位天津同學如馬三立般留下一個經(jīng)典感慨:每次咱們班聚會,我都只記得前半截,后半截都是下次聚會時同學們講給我聽的。因為每次后半截,我都喝多不記事了。 其實,好多人恐怕都和他一樣。 大學入學二十年,我們組織聚會,起名“至少還有你”,用意十分明顯,不管怎樣世事無常,不管路途順還是不順,不管眼淚多于笑容又或者相反,值得欣慰的是:至少還有你。 在聚會前,我們收集了每個同學提供的校內(nèi)舊照,稍加編輯,制作成一個大大的專輯。在聚會的開場,我們幾十個中年男女,重新匯聚在校園內(nèi)原來的教室里,老師們也都請了回來。一開始,就是老照片播放,二十年的歲月,不要說有時認不出別人,估計連自己都難以辨認,在一片“這是誰”“這是我嗎”的七嘴八舌中,慢慢地,開始“老淚長流”,師生都如此。這時,看著有人帶來的孩子依然快樂地在課桌間游戲,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巨大的錯覺,這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二十年時光真的消失了嗎? 在同學的聚會中,常常會有笑話。比如一位男同學對一位女同學敬酒,真誠地借著酒勁說道:“上學時,我一直暗戀你,你叫什么名字來著?”滿座哄堂大笑,男同學只好干杯為敬。 聚會時,同學們的慣常語是“沒變沒變”,大家互相陪著慢慢變老,自然覺得彼此沒變。但隔一會兒走進校園,看著校園里年輕的師弟師妹們,正和自己當初上學時年齡一樣,大家才啞然失笑,“沒變沒變”,純屬自欺欺人。 有聚會就離不開音樂,一次,我們將過去校園里最流行的歌曲與舞曲,編輯成二張CD,長達兩個半小時,聚會中的舞會,正是在這過去的旋律中行進的,而在這熟悉的旋律中,大家似乎得以安慰,不覺年華老去。 還有一次聚會,晚餐也結(jié)束了,舞會也結(jié)束了,酒醉的人也醒了,大家意猶未盡,就席地坐在外面的水泥地上,將所有現(xiàn)在能想起來的上學時的歌唱了一遍,直到腦海中一片空白。 2009年就更宏大,畢業(yè)二十年,于是組織了全年級的聚會,之前光策劃會就開了近十次,最后幾百人云集校園,踢球、跳舞、大聯(lián)歡會。組織者盡力,同學盡情,學校盡心,成為又一段難忘的記憶。以至于一年后,很多同學又要組織慶祝大聚會成功舉辦一周年的聚會。 聚會固然好,然而副作用就是,聚會之后重新回到現(xiàn)實中難。并且歲數(shù)越大越是如此,甚至讓你產(chǎn)生幻想:人世間,為什么不能一直上學到永遠?正是在這樣的失落中,一天一天,艱難地從純真校園歲月再回現(xiàn)實的混亂世界里。而同樣難的,是從干干凈凈的同學友情中,再回到人心隔肚皮的競爭或擁有距離的環(huán)境中。不過,也沒什么好抱怨的,正因此,才有了同學聚會的價值,也才使同學聚會日益時尚并大踏步向產(chǎn)業(yè)方向發(fā)展吧! 對于我們,同學聚會已經(jīng)像一個信仰,而且有趣的是,分開之后,反而似乎比大學校園里還親還互相牽掛。聚會多了,我們得出一個結(jié)論:在歲月的催化下,我們的友情已經(jīng)變成親情,每一次聚會,都使得親情的成分進一步發(fā)酵。 也因同學在那里,聚會在那里,平日里一些日子才不那么難耐,起碼都知道,不必擔心歲月匆匆,過去的一切都會模糊,沒關(guān)系,想不起來的,同學替我們記住。當然,更重要的是,哪怕未來不再讓人期待,至少我們還共同擁有一個溫暖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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