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恨情愁梅蘭芳
１９２６年，梅蘭芳的感情生活中還出現(xiàn)了個插曲。這便是社會議論頗多的“梅孟之戀”，女主角是當(dāng)時名滿京華的老生演員孟小冬。
孟小冬比梅蘭芳小１３歲，祖父孟七是與譚鑫培同時代的著名文武老生兼武凈演員，后從北方遷至上海。父親孟鴻群工文武老生，她生在上海，受家庭熏陶，自小喜好唱戲，父親看準(zhǔn)她的天賦，打小就讓她拜師學(xué)藝。她因聰慧，又下過苦功，年僅７歲就兩次搭班去無錫演出。１４歲時在上海乾坤大劇場演出。這期間，她不但應(yīng)工老生，連武生也唱。１８歲到北京后，拜陳秀華為師，專攻余派老生戲。至于拜余叔巖為師，得其親授，那是后話，１９３８年的事了。
�。保梗玻的辏本┑谝晃枧_有一場盛大的義務(wù)戲，大軸是梅蘭芳、楊小樓的《霸王別姬》，倒二是余叔巖、尚小云的《打漁殺家》，倒三就是孟小冬和裘桂仙的《上天臺》，連馬連良、荀慧生等名角的戲都排在前面，可以說這場演出對孟小冬來說意義重大。從此，她在京城聲名鵲起，以后的營業(yè)戲賣座幾乎與梅蘭芳、楊小樓、余叔巖相持平。
因為梅蘭芳與孟小冬都是名伶，所以他倆的戀情廣受關(guān)注，傳說也多。關(guān)于這場戀愛是如何發(fā)生的，有的說是梅蘭芳身邊的朋友為了某種目的撮合的，有的說是梅太太福芝芳因身患沉疴，而預(yù)先安排。如此等等，并無實據(jù)。其實最有可能的原因即是兩人同臺演戲，配合默契；臺下互相傾慕對方的才華，經(jīng)常交流藝術(shù)，日久生情。
１９２６年８月２８日的《北洋畫報》上有署名“傲翁”者撰文說：“小冬聽從記者意見，決定嫁，新郎不是闊老，也不是督軍省長之類，而是梅蘭芳。”當(dāng)天的《北洋畫報》上還刊發(fā)了梅、孟各一張照片，照片下的文字介紹分別是“將娶孟小冬之梅蘭芳（戲裝）”、“將嫁梅蘭芳之孟小冬（旗裝）”。這可能是媒體最早一次對梅孟戀情作肯定報道。次年２月，梅孟雙雙相偕從上海返回北京，梅孟關(guān)系似乎更得到了證實�？傊�，梅蘭芳與孟小冬的新屋設(shè)于東城內(nèi)務(wù)部街的一條小巷內(nèi)。
梅孟之戀雖因他二人在世人眼中特別般配而被稱頌一時，卻終未能長久。兩人分手的原因也是眾說紛紜，有些說法跡近小說情節(jié)，甚為可笑。
還在梅孟相戀中，發(fā)生了一樁震驚整個京城的“血案”，梅蘭芳差點丟了性命，事情經(jīng)過是這樣的：紈绔子弟王惟琛一直單戀孟小冬，始終得不到小冬回報，正在百般愁苦之際，聽說小冬已被梅蘭芳“搶了去”，一時想不開，一天突然闖入梅宅，欲找梅蘭芳理論。當(dāng)時已近正午，梅蘭芳和馮幼偉等幾個朋友正在吃午飯，傭人進(jìn)來通報，說有一個“身穿淺色西裝，文質(zhì)彬彬，年約２０歲左右，一看就是個大學(xué)生模樣的人”要見梅大爺。在座的北京《大陸晚報》經(jīng)理張漢舉自告奮勇，對梅蘭芳說他先出去看看那人有什么事，說完，便離座隨傭人走出餐廳往客廳走去。
張漢舉來到客廳，以為找?guī)拙渫性~就可以把王惟琛打發(fā)掉，誰知還未等他開口，就見王惟琛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槍，抵住張漢舉，叫道：“你叫梅蘭芳出來見我！”張漢舉到底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他很快就穩(wěn)定了情緒，回說梅蘭芳出去了。王惟琛自己也很緊張，聽說梅蘭芳不在家，便顫聲要求張漢舉轉(zhuǎn)告梅家，要梅家先掏出５萬塊錢，賠償他失去女朋友的精神損失。槍口下的張漢舉大聲呼喚傭人，讓他們轉(zhuǎn)告馮幼偉，趕快去籌款。
其實，早在王惟琛掏出手槍的那一刻，就有傭人忙不迭地奔到餐廳通知了梅蘭芳、馮幼偉。此時，聽王惟琛說要錢，馮幼偉一面打電話通知軍警督察處，一面通知銀行迅速提出５萬元現(xiàn)款。
錢送到時，軍警也已包圍了梅宅。當(dāng)傭人將錢扔進(jìn)客廳后，王惟琛將張漢舉挾作人質(zhì)，好使他安全離開梅家。走到大門外，王惟琛這才發(fā)現(xiàn)軍警不僅包圍了梅宅，連周圍屋頂上都有荷槍實彈的軍警，因為過于緊張，他手中的槍響了，張漢舉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一見人質(zhì)已死，軍警們眾槍齊發(fā)，頃刻間，王惟琛被打成了蜂窩狀，當(dāng)場斃命。
王惟琛的死算是咎由自取，張漢舉卻死得冤枉。梅蘭芳對張漢舉之死深感歉疚，他不僅包攬了張漢舉的后事，而且還贈送給張家位于麻草園的房屋一幢，現(xiàn)金二千元。
后來梅孟分手，有人便將這兩件事說為因果——梅蘭芳受“血案”的刺激而離開孟小冬。其實這又是人們的猜想。
人的感情是復(fù)雜的，故不應(yīng)簡單視之。梅孟分手未必只有一個原因，但直接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梅蘭芳聽說在他訪美期間，孟小冬身邊另有感情介入。梅蘭芳對孟小冬并未明媒正娶，孟小冬對梅蘭芳也就不負(fù)有婚姻意義上的責(zé)任，這段感情遂告終結(jié)。
有史料說，１９３１年，在孟小冬聘請的鄭毓秀律師和上海的杜月笙的調(diào)停下，梅蘭芳給孟小冬４萬塊錢為贍養(yǎng)費。
其實是梅蘭芳訪美的次年回到北京時，得知孟小冬在天津欠了債，于是給了她幾萬塊錢。由此可見梅蘭芳為人的厚道及情義。
孟小冬后來嫁給了上海聞人杜月笙，１９４９年５月隨杜去了香港。杜月笙去世后，孟小冬在家收徒教戲。１９６７年秋移居臺北，１０年后并發(fā)肺氣腫與心臟病去世。
�。ㄕ裕吃拢保踩铡吨袊鴪D書商報》，原載李伶伶著《梅蘭芳全傳》一書，中國青年出版社２００２年２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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