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穿過開著的窗而看,決不如那對著閉著的窗的看出來的東西那么多。世間上更無物為深邃,為神秘,為豐富,為陰暗,為眩動,較之一枝燭光所照的窗了。我們在日光下所能見到的一切,永不及那窗玻璃后見到的有趣。在那幽或明的洞隙之中,生命活著,夢著,折難著。橫穿屋頂之波,我能見一個中年婦人,臉打皺,窮,她長有所倚,她從不外出。從她的面貌,從她的衣裝,從她的姿態(tài),從幾乎沒有什么,我造出了這婦人的歷史,或者不如說是她的故事,有時我就念給我自己聽,帶著眼淚。倘若那是一個老漢,我也一樣容易造出他的來罷。于是我睡,自足于在他人的身上生活過,擔受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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