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醉酒 作者:胥雅月 太太酒量當數(shù)巾幗不讓須眉———半斤八兩白酒下肚,音不顫、話不糊,高歌一曲,字正腔圓;五瓶十聽啤酒進口,喉不緊、肚不鼓,探戈倫巴,照樣勁舞。 太太酒量如此之“海”,貴在我應(yīng)酬多陪練。前幾年,我舞文弄墨在本城小有名氣,因而應(yīng)酬不斷。起初我單獨赴宴,被友人們吹捧得來酒不拒。幾杯下肚,天旋地轉(zhuǎn),兩腿發(fā)軟。酒止宴散,友人把醉成爛泥的我送給太太便逃之夭夭。太太扶我上床,還未睡下,便是排山倒海式的嘔吐飛流直下。太太見狀嚇得淚眼漣漣,濕毛巾、涼開水、熱醋……忙得她手忙腳亂。等我安靜后,太太一邊幫我寬衣解帶,一邊自言自語:“自知酒量不行,還逞什么英雄?這哪里是應(yīng)酬,簡直是活受罪!” 醉酒中的我,一聽有人在應(yīng)話,以為仍在酒桌上,便放開喉嚨高唱:“盛情小酒天天醉,喝壞了文風(fēng),喝壞了胃,喝得太太直掉淚,氣得床上背對背!”太太一聽,氣不打一處來,狠命掐了我一下,我“啊”一聲沉睡而去。 酒醒后,我頭痛口干,一翻身,發(fā)現(xiàn)床頭柜上放著一杯正冒著熱氣的茶,心一熱,搜尋太太,才發(fā)現(xiàn)她正蜷縮在床的另一端。 天明,太太發(fā)出警告:若是再次赴宴醉酒,請睡門外。我自知理虧,沒有言語。可再次赴宴,我照醉不誤,氣得太太雙手叉腰,口出豪言:“邀他們到此,我想領(lǐng)教領(lǐng)教!”太太一出此言,我酒醒三分。 沒幾日,真有幾位友人光臨寒舍。太太忙前顧后,七盤八碟上桌,太太忽左忽右助興斟酒。友人們不想掃我這個“東道主”的興致,輪番敬酒。招架之余,我用眼示意太太,太太會意,舉杯代酒。友人們哪把她放在眼里,幾圈下來,待醉話滿桌飛,太太又忙著進廚煲湯煮羹了。那次家宴,友人們嘗到了太太的厲害,吵嚷著日后要與她杯酒論英雄,太太也不謙虛愿意奉陪到底。 送走客人,我急忙幫太太收拾殘羹余湯,擔心地問:“未醉吧?”“還可以把你放倒!”太太的回答令我豪情萬丈。家中發(fā)現(xiàn)了個能喝酒的太太,有友人相邀,我便找借口把酒局安置在家中,為的一是保身,二是借太太的酒量掃掃他們的威風(fēng)。 又一日,一位遠方的友人要來我處,我早早地回家準備接待。誰知門一開,撲鼻而來的是一陣酒氣。一瞧,太太歪坐在餐桌前自斟自飲喝著酒;再一見,嚇一跳,上次剩下的兩瓶白酒被她喝得僅剩三四兩。太太雙眼迷離,醉話連篇———“來,陪我喝兩杯,讓我也嘗嘗醉酒的滋味!”我嚇得連忙上前搶下她的酒杯,太太“喔喔”干嘔兩聲。太太醉了!遇到什么不順的事借酒澆愁?我急忙扶她上床。不一會兒,她說東道西,真是酒后吐真言———“這哪像個家,簡直是個酒館!”“酒這東西有什么好……”太太所講之言,全是關(guān)于我自成名后赴宴、辦宴而不顧家的心里話,說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太太醉酒后,我發(fā)誓滴酒不沾,杜絕跟她談及“酒”字,回到以前一心從文的生活中去,太太也因醉酒變得有些矜持,一心忙著家務(wù)。一月后,我下廚燒魚,為了除腥,急急地找到太太吃剩的酒瓶。一開蓋,左聞右嗅,未聞到酒香。倒一口,一嘗,怔住了———瓶中裝的是糖水!原來太太醉酒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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