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暮春,六哥被先帝責令在皇陵跪了一個月。那一月,日漸一日的火傘高張,不知是出于揶揄還是憐憫,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玉然,竟立在一旁為他撐傘。
六哥訕笑一聲:“我一向跪慣了。從我會走路的時候,陛下便動輒罰我跪在這烈日下。你如今為我撐得了一時,難道還能撐得了一世?”
或許是有人怕東窗事發(fā),玉然進京赴省闈那年,竟因一個犯諱的罪名被從進士一甲的榜上勾去了名字。
他那樣一個滿懷冰雪的人,一夕淪為了黃門內侍。
后來六哥做了皇帝,玉然跟著他伺候。
皇帝不像皇帝,像膏粱;宦官像極了宦官,從前卻是個儒生。
此后他竟真的為他撐了一輩子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