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寶林——上品幽默 姜昆 “幽默”是外來的詞,但我們中國人自古以來就有。從它有的那天起,就有了雅俗之分的存在。《紅樓夢》中薛蟠的酒令,《濟公傳》里的“草廬閉戶演字”諧音成“屁股眼子”全是在下三路,即低俗之類。侯先生對低俗的幽默了解得非常之多,但他不為所染,畢生追求有品位的幽默。 《醉酒》的相聲小段家喻戶曉,起源于歐洲的一則笑話。著名指揮家李德倫先生講是他說給侯寶林聽的,侯先生妙手回春,點石成金,一則小笑話,演成了中國相聲的經(jīng)典之作。以后李德倫先生也和其他相聲演員講過別的笑話。他在俄國,人家早上問他“δo6poeympo”?早安?時,他以為問他叫什么名字呢,就回答“李德倫”,而幾次發(fā)現(xiàn)錯誤之后,他主動說“δo6poeympo”時,俄國人就回答“李德倫”。 1982年,新中國的曲藝團體第一次來到了香港。侯先生的到來在這里刮起了“侯旋風”。30多年的隔離,相聲大師侯先生的身上有一層神秘的光環(huán),他每天都在記者、閃光燈、各種問題提問的包圍之中。 記者招待會上,一位西方記者問他:“侯先生,你說的是普通話,可香港主要講的是廣東話,你說他們聽得懂嗎?聽不懂會有人來聽您的相聲嗎?” 侯先生不假思索答出一句:“凡是來的都聽得懂,凡是聽不懂的都不會來! 次日,《香港日報》聳人聽聞地登出大字標題《侯寶林說兩個“凡是”》。 又有記者問侯先生:“我們怎么用英文解釋相聲?” 侯先生說:“有聲的漫畫。” 那記者窮追不舍:“那怎么解釋漫畫呢?” “無聲的相聲。”侯老把球踢給記者,讓他沒事自個兒琢磨去。 侯先生在說《打針》這個相聲時,把麻醉藥“普魯卡因”準確地用英語發(fā)音,有人問“您會英……”,侯先生說:“甭管我會不會,我絕不會把‘澳大利亞’說成‘餓的利亞’!” 這就是品位的追求和體現(xiàn),多少相聲藝人缺的就是這一點我和侯先生聊天,經(jīng)常會發(fā)現(xiàn)他有一股永遠不消的自信。這種自信里,有他對社會的理解,對人生的體驗,對藝術(shù)的認識,這自信有一股威嚴,有一股豪氣,讓自卑的人能認識“骨氣”二字的含義。 侯躍文師叔和我講過發(fā)生在侯寶林身上的一件小事。 美國總統(tǒng)里根是個電影演員,他當了總統(tǒng),一些對中國的政治制度持有偏見的人,便以此為話題,經(jīng)常調(diào)侃中國的演員。一位西方記者問侯先生:“大師,里根是個演員,但是他當了總統(tǒng),您認為您能有此殊榮嗎?” 侯寶林平靜地說:“里根是二流的演員,而我是一流的。” 絕妙極了!沒有骨氣的人,說不出這么錚錚有聲的話,不是侯寶林,也不可能有這么幽默的回答。 侯先生許多話語都可以入經(jīng)入典,他信手拈來的詞句,都是他多年語言錘煉的體現(xiàn)。 揚州有個姓季的先生,是火柴盒的火花收集家。侯先生為他題詞“季公火佛”,諧音“濟公活佛”,人們看過無不佩服。侯先生自己有個閑章“一戶侯”,獨辟蹊徑,令多少金石家為此章傾倒。 我把弟弟姜仲介紹給師爺,他說:“你名昆,他名仲,你爸爸是學問人。你在家里老大,他的名字應(yīng)叫‘姜老二’!闭f得二弟姜仲連連點頭。 我添了小女兒,告訴師爺我爸爸給起名叫“姜珊”,師爺說:“這是你爸爸紀念你的‘如此照相’,讓她‘如此多嬌’,不信你問你爸爸去!”哪用問呀,就是這么一回事! 。ㄕ11月14日《信息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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