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的詭譎 時針指向2000年12月31日10點35分! ∥覐膶W(xué)生宿舍213室6號鋪爬出來,套進衣服,踢上球鞋,在洗漱間里胡亂地扯了幾把牙刷,再讓濕毛巾粘了粘臉,又折回去,把散落一床的張學(xué)友、孟庭葦、辣妹、杰克遜和詩刊、讀者、南方周末摟到一個角落里……“老牌!老牌!”一個熟悉的嗓門從法國梧桐的那個方向傳來,我都不知叮囑那些人多少遍了,可這綽號還像不散的陰魂糾纏著我,都是高中同學(xué)兼老鄉(xiāng)“日本鬼子”惹的禍?晌疫是應(yīng)了,因為是阿龍在喚我! “埬菚痛好肤[分手,身為學(xué)院“飛虹”文學(xué)社社長的他因此郁悶之極,抱了把廉價吉他在一間閑置的教室里聲嘶力竭地嚎叫,累了,他便會想起我、啤酒和詩歌。戴著玳瑁眼鏡、穿著厚底軍鞋的阿龍這次并不是邀我去飲酒,他先是曖昧地朝我笑了笑,接著又扯些莫名其妙的話題,我問他:“有事呣?”他這才暗示性地瞟了瞟梧桐樹下那輛淺藍的山地車,“沒鎖。”他湊近了說,說完顯得既竊喜而又惶恐。 11點44分,我、阿龍、阿龍的破車和淺藍的山地車一起走在了羅家井飄滿枯葉的路上。那天的陽光異常溫和,車輪壓著葉子和影子沙沙前行,瘦樹、老橋、清溪、古塔一樣樣晃過,在通往烈士塔的千層石階前我們停了下來,“還是把它賣了吧,這樣千禧之夜我們就有啤酒和狗肉了!卑堉牢胰陛v單車,但是我們不能去冒聲敗名裂的風(fēng)險。在經(jīng)過巷子里7、8雙尖刻的眼睛掃射之后,還是沒能成交;我們只好轉(zhuǎn)道赤墳嶺,在一爿路邊小店分別吞下了兩個面包、128毫升啤酒! 2點13分,市府門前出現(xiàn)了我們的身影,“走,進去看看!卑埖凝堫^一拐,徑直去了,門衛(wèi)并未阻攔。院子里很安靜,只有幾個穿綠警服的保安和幾個姑娘在遠處嘻嘻哈哈,稍傾,其中兩個騎著摩托下來了,“你們是搞什么的!”“我們看這風(fēng)景好,來逛逛。”“逛你娘的X,這里是你們想逛就逛的?!走!到保衛(wèi)科去!”說著,有一個惡狠狠地下來奪過我的單車,我頓時血氣上涌,卻克制住了。懵了頭的阿龍連車鑰匙都被掏了去,兩輛單車被銬到了一塊。接著,我們被“隔離審查”,垂頭接受他們肆意的辱罵和惡意的奚落,人格和自尊在這里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chuàng)。我們無法反抗,因為我們已經(jīng)出軌,而且面臨畢業(yè)。 4點55分,垂頭喪氣的阿龍和我走在荒涼的街上!拔覀兘^不能把晦氣留到明年!”我們邊詛咒邊挑個大皮薄的柑橘往黑塑料袋里扔,保安看到東西,語氣軟了,只管問對方有沒煙抽,末了便說“你們再給10塊煙錢,就算了!蔽覀冎缓冒讯堤土藗空,最后居然把躲了三年的硬幣都翻了出來。不幸的是,鑰匙還在另一個人手里,老保衛(wèi)科長被撬鎖的聲音驚醒,嚷著一氣要把我倆都給撂了…… 誰能說得清,我們?nèi)绱嗽幾H的世紀末日究竟是場正劇還是悲劇,或者喜? 。ā度娑际袌蟆贰皩W(xué)生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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