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門七代,一脈薪傳,譚氏家族的歷史,濃縮了京劇近兩百年的發(fā)展歷程。譚元壽先生的經(jīng)歷,則另有其厚重,他有比其前輩與晚輩更豐富、更復(fù)雜的經(jīng)歷,時代的氛圍與社會的變革,影響著譚元壽先生的藝術(shù)經(jīng)歷和成就。譚鑫培固然代表了京劇成熟的巔峰,無人可以逾越,而譚元壽先生的歷史地位與功績,也需要今人給予客觀的評價與肯定。身處譚門這個京劇世家,譚元壽先生和他的后人,當然有機會承繼先輩的巨大聲望,但這也是巨大的壓力。在這份壓力面前,譚元壽先生交出了一份令人滿意的答卷。 作者簡介: 和寶堂:多年學戲,評戲筆耕不輟,獲前輩贊為“京城京劇第一寫家”,更有同行稱其:“常懷憂患之志,涇渭從來分明。不畏權(quán)高與名重,傲骨俠氣有儒風。幾十年辛勤筆耕,八百萬字筑長城,只為傳前輩真經(jīng),不事阿諛奉迎。時常孤軍奮戰(zhàn),不叫謬誤橫行。真知灼見惹人忌,怒向膽邊敢沖鋒。功利心淡筆自直,權(quán)錢莫交通。是真書生明愛憎,是非何用后人評。” 張斯琦:1990年生,畢業(yè)于同濟大學政治與國際關(guān)系學院,自幼喜愛京劇,供職于上海戲曲學院附屬戲曲學校編研室,從事京劇史研究,以史料搜集、史實考據(jù)為重。曾參與《余叔巖與余派藝術(shù)》《梅派藝術(shù)傳習錄》等京劇史料的整理出版工作。 目錄: 序 引言七代梨園/1 第一章祖居的失而復(fù)得/9 第二章七年母子情深/29 第三章富連成七年“大獄”/35 第四章江河不擇細流/74 第五章走南闖北覓真經(jīng)/85 第六章獨占天蟾舞臺/100 第七章父子赴朝慰親人/134 第八章難忘的“太平”歲月/141 第九章大樹底下好乘涼/152 第十章精雕細刻“郭建光”/176 第十一章原是梨園中人/199 第十二章全國熱演《打金磚》/212 第十三章古稀之年翻吊毛/229序引言七代梨園/1第一章祖居的失而復(fù)得/9第二章七年母子情深/29第三章富連成七年“大獄”/35第四章江河不擇細流/74第五章走南闖北覓真經(jīng)/85第六章獨占天蟾舞臺/100第七章父子赴朝慰親人/134第八章難忘的“太平”歲月/141第九章大樹底下好乘涼/152第十章精雕細刻“郭建光”/176第十一章原是梨園中人/199第十二章全國熱演《打金磚》/212第十三章古稀之年翻吊毛/229第十四章三學百演《連環(huán)套》/237第十五章六代薪傳《定軍山》/246第十六章“百歲”百練百戲/259第十七章永遠不稱“藝術(shù)家”/268第十八章設(shè)絳帳傳道解惑/279后記/293譚元壽藝術(shù)年表/295譚氏家族世系譜表第三章富連成七年“大獄”說起坐科學戲的往事,在譚元壽說來真是如同“七年大獄”,件件往事歷歷在目,如數(shù)家珍。那番經(jīng)歷既是他的一段勵志的歷史,也是一段不堪回眸的血淚史。1928年,譚元壽出生在大外廊營26號。十年后,譚小培仿照當年譚鑫培忍痛要譚富英到富連成坐科的做法,把譚元壽送入富連成第六科“元”字科坐科,取藝名元壽。先后師從雷喜福、王喜秀、張連福、王連平、茹富蘭、劉盛通等老師。這些老師教學經(jīng)驗非常豐富,已經(jīng)是滿園桃李的老園丁了,舞臺上又多有實踐經(jīng)驗,在社會上享有盛名。例如,雷喜福先生在富連成與馬連良、譚富英、李盛藻有“老生四杰”之稱。王喜秀還有個藝名叫“金絲紅”,尤為擅長《戰(zhàn)太平》《定軍山》《打漁殺家》等戲。茹富蘭先生出身京劇世家,家學淵源。茹家的身段之講究,把子功之精練,武小生戲之細膩,外界看著其美無比,內(nèi)行更是心悅誠服。都認為在京劇界,茹派的小生和武小生、武生戲異常精致、講究,與許多官中的武小生、武生迥然不同。譚元壽也深為自己得到茹富蘭先生的真?zhèn),終身受益。王連平和沈富貴先生不但會戲極多,而且能教全場,抱“總講”。從主演到上下手,從教學到排演,從派角色到演出,都是有條不紊。譚元壽坐科時王連平先生就給他們排演了八本《混元盒》,親自給他教授過《連環(huán)套》等戲。他的老生戲還有張連福教的《取帥印》,雷喜福教的《群英會》、《借東風》,劉盛通教的《魚腸劍》等。盡管當時富連成的老老板、創(chuàng)始人葉春善已然過世,總教習蕭長華也退居二線,改由葉龍章主事,葉盛章負責教學,排演陣容大不如前,元氣已經(jīng)大傷。自譚元壽入科后,富連成長期演出達二十多年的廣和樓因故停止了演出合同,只能每天到鮮魚口的華樂戲院演出日場,晚上再分包。分別在西單的哈爾飛(當時叫“大光明”,后叫西單劇場)和長安大戲院演出晚場。連葉家的五少爺葉世長也認為當時富連成確實很不景氣。為了應(yīng)付票房收入,難免就要搞一些燈光布景大制作,演出一些“彩頭戲”,如《乾坤斗法》(又稱《桃花女三戲周公》)《貍貓換太子》《天河配》《廣寒宮》等。不料,有一天演出《廣寒宮》的時候,突然戲院失火,連燒三個小時,導致幾十年積累下來的戲裝道具焚盡,可謂損失慘重。一時無法演出,老師和學生也就暫時休學了。這對富連成可真是雪上加霜。經(jīng)過一番訴訟,私下聯(lián)系警察局的督察長,查明原因:乃戲院隔壁的長春堂藥鋪電線老化引起火災(zāi)。富連成獲得十萬元賠償,才重新購買戲箱,并遷移到廣德樓繼續(xù)演出。自譚元壽入科后,雖然科班就在離家不遠的西珠市口路北45號即原紀曉嵐故居,現(xiàn)晉陽飯店。當時因為富連成遭遇挫折,一時無房。于連泉先生(即小翠花),當年買下這座庭院后,因面積太大,家里人少,空房一多,據(jù)傳說經(jīng)常鬧鬼,所以一直閑置。而富連成一時辦學無房,要借用一時,于連泉先生知道后,為感念富連成培育之恩,遂無償奉送,以報師恩。甚至為維護科班和師長名譽不留饋贈之名,可知于老板之苦心。富連成終歸是已經(jīng)經(jīng)營了三十多年的老科班,還是比較按部就班,管理有序的。按照科班的制度,學生平時不許回家,一年只能放三天假,也就是臘月二十七演出封箱戲后放假。除夕晚上就必須返回科班,準備大年初一的演出。這是富連成三十多年的老規(guī)矩了。如果說也有一些變化的話,就是每星期一家長可以探視學生,為此每逢周一,許多學生都翹首期盼著家長的探視。有的希望知道一些家中的消息,有的希望家人能送些好吃的東西,改善一下伙食。當然,家庭情況不同,有的家庭困難,沒有時間和能力來探視,如此空等許久,卻見不到家人的學生,心情是非常難過的。譚元壽在入科前生母就病逝了,但是繼母非常賢惠,不愧為“梨園圣人”姜妙香的閨女。所以每次探視,如果家人不來,也會派用人前來送些飯菜讓他打打牙祭。有木須肉、燒雞、炸丸子、焦熘肉片、爆羊肉等,或一些節(jié)令食品。這在當時都是科班的兄弟們想都不敢想的美餐。譚元壽先生好交朋友,把兄弟也多,人緣極好。家里用手提食匣送來飯菜,譚元壽先生總是與同窗好友分享。與譚元壽先生最好的一位師哥就是鼓師白登云的兒子白元鳴。兩個人的生母先后病逝,思母心切,小哥倆經(jīng)常跑到后院找沒有人的地方,述說自己思念親娘的苦衷,然后相對痛哭。白元鳴總說,人家譚元壽先生家境好,對人也大方。他家送來飯菜,他就把我叫到后院,讓我解解饞,也是對我的安慰和同情。在富連成科班的七年學徒生活,所以稱為“七年大獄”,實指嚴格封閉的管教與嚴厲“酷刑”的相隨。一年一次大假,即春節(jié)前三天,若趕上排練過年的新戲,三天假期也只好作罷。在譚元壽先生先生的回憶中,七年之中,他只趕上了三個假期?偣不丶业臅r間加起來也就十天。因此每天都在盼望著禮拜一。念家心切,大多因為科班中挨打的經(jīng)歷。雖說譚家與班主為世交,譚元壽先生的舅媽就是班主葉春善的二女兒,舅舅宋繼亭和舅媽都對譚元壽兄弟疼愛有加,以彌補他們親娘早逝的遺憾。但是祖父譚小培先生留下話了,“該怎樣管教就怎樣,不必手軟”。科班講究“打通堂”,一個人淘氣全班同學跟著挨打,全是趴在板凳上挨竹板,由于譚小培先生關(guān)照過,班主對譚元壽先生總是特殊“照顧”,每次都給譚元壽增加一倍的板子。于是經(jīng)常遭受不白之冤又無處傾訴。有時挨了板子之后下不了板凳,由師兄弟給他抬下來,走路已經(jīng)很艱難了。但是,該練功的時候還要練,該拿頂?shù)臅r候還要拿頂,根本沒有專門休息養(yǎng)傷的時間,F(xiàn)在我們聽起來不免膽寒,譚元壽先生卻解釋為自己太笨。除此之外,譚元壽先生回憶,在科班中還常受到師兄的欺負。給師兄洗衣服、端洗腳水都是常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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