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印千江:弘一法師李叔同大傳》是學界前輩金梅先生研究弘一生平事跡及佛學成就的結(jié)晶,對弘一研究中的若干疑點和問題都做出了獨具慧眼的考證與剖析。書中隨處可見金梅堅硬扎實的文學史學功底,對音樂、戲劇、金石、書畫及佛學的廣泛涉獵,注重史料考據(jù)但又不失通俗解說。該書是目前所能見到的弘一傳記中最為全面的一部,稱得上集大成之作。 作者簡介: 1959年畢業(yè)于中國人民大學新聞系。歷任中國人民大學新聞系助教,《河北文學》雜志編輯,《天津文藝》編輯部負責人,《小說導報》、《天津文學》副主編,編審。天津作家協(xié)會第二、三屆理事,原中國小說學會副會長,現(xiàn)為天津?qū)懽鲗W會會長。 目錄: 目錄: 第一章成長津門 第二章旅居滬濱 第三章東渡扶桑 第四章投石問路 第五章為人師表 第六章出家前后 第七章出家之因 第八章常住永嘉 第九章啟關(guān)游方 第十章匡廬義舉 第十一章因緣殊勝 第十二章創(chuàng)作《清涼歌集》 第十三章白湖風月 目錄: 第一章成長津門 第二章旅居滬濱 第三章東渡扶桑 第四章投石問路 第五章為人師表 第六章出家前后 第七章出家之因 第八章常住永嘉 第九章啟關(guān)游方 第十章匡廬義舉 第十一章因緣殊勝 第十二章創(chuàng)作《清涼歌集》 第十三章白湖風月 第十四章南閩夢影 第十五章興學育人 第十六章過化民間 第十七章黃花晚節(jié) 第十八章善巧方便的藝術(shù) 第十九章尾聲 我以為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層:一是物質(zhì)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靈魂生活。物質(zhì)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學術(shù)文藝。靈魂生活就是宗教。"人生"就是這樣的一個三層樓......我們的弘一法師,是一層一層的走上去的。弘一法師的"人生欲"非常之強!他的做人,一定要做得徹底...(豐子愷)第一章成長津門序言 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業(yè) 羅文華 弘一法師——李叔同是中國近代史上享有盛名的文化大師和譽滿天下的佛教高僧。他深得中國傳統(tǒng)文化精髓,詩詞文章、書畫篆刻、音樂戲劇造詣精深,又是把西方繪畫、音樂、話劇、鋼琴引進中國的第一人,對中國新文化的開創(chuàng)和發(fā)展做出了杰出貢獻。皈依佛門后,他專心精研戒律并身體力行。成為佛教律宗的一代祖師,對佛學的研究與實踐做出了重大貢獻。他愛國愛民、一生追求真善美的高尚的思想境界和道德情操,備受世人崇奉。他博大 精深的文化思想蘊涵著文學、儒學、佛學、美學、教育學、倫理學、風俗學等多方面、多層次的文化意蘊,凝結(jié)著中華民族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和先進西方文化的精粹,是留給世人的一份珍貴的歷史文化遺產(chǎn)。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思想的解放、文化的覺醒和學術(shù)的復興,弘一法師——李叔同在中國思想文化史和佛教史上的地位和影響,重新得到重視。經(jīng)過海內(nèi)外僧俗學者長期不懈的努力,弘一法師——李叔同研究業(yè)已成為一門具有國際學術(shù)研究意義的學問。在弘一法師圓寂七十年后的今天,不僅中國文化人士及各界人士樂于了解和研究他,在國際上,如東南亞、日本、歐美等地,也都有他的崇敬者和研究者。還有學者提出“弘學”的概念,主張建構(gòu)“弘學”理論體系,并將“弘學”研究與社會倫理道德之重建聯(lián)系起來,以發(fā)揮現(xiàn)實作用。在日漸活躍的弘一法師——李叔同研究領(lǐng)域,金梅先生以其豐贍深邃的著述實績,成為公認的代表性學者。他在弘一法師——李叔同的研究中,能將研究對象放在近代以來中國及世界社會發(fā)展和文化流變的整個過程中來審視,根據(jù)文化史各個時期的不同特點,緊密聯(lián)系思想主潮、時代精神等方面,多學科、全方位地進行縱橫對比和理性反思,從而更加精準地確定弘一法師——李叔同的文化價值和歷史地位。金梅先生在用冷靜、客觀的筆調(diào)對弘一法師——李叔同生平做深入細致的描述的同時,對弘一法師——李叔同研究中的很多疑點和問題都做出了獨具慧眼的考證與剖析,充分體現(xiàn)出其扎實牢靠的文學史學功底,對音樂、戲劇、金石、書畫及佛學的廣泛涉獵,注重史料考據(jù)的學術(shù)風格,以及對學問精益求精、對傳記寫作一絲不茍的精神。這在《月印于江:弘一法師——李叔同》的修訂本中也有所反映。 弘一法師——李叔同之所以成為令世人無限追索與探究的歷史名人。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留下了一個“世紀之謎”——“李叔同為什么出家?”這個“謎”的形成,既體現(xiàn)著社會的復雜性,也體現(xiàn)著李叔同本人思想性格的復雜性,更體現(xiàn)著內(nèi)外因相互作用所產(chǎn)生的復雜性。李叔同芒缽錫杖,一肩梵典,毅然決然地遁入佛門之際,就有名流強烈地表達對這一舉動的不理解。時至今日,人們?nèi)栽谄诖軌蚪忾_這個“謎”。然而,這并非一件容易的事。破解它依然需要時間,而且可能是相當漫長的時間。金梅先生緊緊攫住這個“世紀之謎”,在書中以辯證的眼光透視傳主,從時代、環(huán)境、家庭、身世、經(jīng)歷、氣質(zhì)、愛好以至人際交往等方面進行綜合研究,力圖為得出合理的解釋和結(jié)論鋪平道路。 近三十年來,金梅先生最著力研究的文化名人有三位,即李叔同、傅雷和孫犁,而這看似背景不同、成就各異的三人,卻有著共同的個性:淡泊而執(zhí)著。金梅先生在研究他們的同時,自然也會受到他們?nèi)烁竦母腥尽I趸蛴幸獾貙W習他們的處世之道。弘一法師所秉持的“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業(yè)”(朱光潛先生評語),就是金梅先生所欽贊并踐行的人生哲學。其實有些精神本來是不分僧俗的,例如“謹嚴”一詞,既可用于僧人持律,亦可用于學者治學。弘一法師對金梅先生的影響便是顯而易見的:弘一法師看破紅塵,卻絕不是悲觀厭世;金梅先生甘于寂寞,也為的是集中精力做足學問。恰因撰著者的鏡凈心明,使得此次修訂版《月印干江:弘一法師——李叔同》,較前著更加具有深度和品位。 葉圣陶先生曾于1963年為泉州開元寺弘一法師紀念館題詩:“花枝春滿候,天心月圓時。于此證功德,人間念法師!焙胍环◣煛钍逋捌渥髌泛退枷耄呀(jīng)成為民族的和人類的寶貴財富。十多年前,金梅先生開始用心地為弘一法師——李叔同撰寫傳記,后又不斷地予以精心地修訂增益,有效地普釋和闡揚了弘一法師——李叔同,有力地推進了海內(nèi)外學術(shù)界對其生平事跡、藝術(shù)成就、佛學思想和人格精神的進一步挖掘、整理、辨析和研究,使弘一法師——李叔同的高卓風范和溫潤情懷似蘭馨風遠,如梅香四溢,超邁世俗,啟迪人心。此舉之于文苑和讀家,當然也是一件不小的功德。 前言弘一法師——李叔同的名字,在沉寂了近半個世紀之后,從20世紀 八九十年代開始,又經(jīng)常出現(xiàn)于傳媒,傳誦于眾口。描述其事跡軼聞的 傳記、年譜以及影視等文藝作品,不斷出版上映;其詩詞、音樂、書法和 佛學著作,也正陸續(xù)問世?礃幼,有關(guān)這一人物的宣傳,已經(jīng)成為當 下文化界的一個熱點。 弘一法師——李叔同的名字,確是不該被忘卻的。作為我國近現(xiàn)代 藝術(shù)的先驅(qū),他在諸多藝術(shù)領(lǐng)域,都起過開拓者的作用:他是我國第一份 音樂刊物的創(chuàng)辦者,也是最早將西洋作曲法引進國中者之一;我國第一個 話劇團體的出現(xiàn),以及整個話劇運動的發(fā)軔,與他密切相關(guān);他不僅是最 早引進西洋繪畫方法的人,更是在我國推行裸體寫生的首創(chuàng)者;20世紀 20年代后,我國第一批從事現(xiàn)代藝術(shù)(音樂和繪畫)教育的園丁們,大 都出于他的門下或是他的再傳弟子……而由他作詞配曲(以我國民歌曲 調(diào)相配)的《祖國歌》,曾經(jīng)唱遍大江南北,沸騰了千百萬愛國者的滿腔 熱血;《送別》一歌(以域外旋律相配),以其沉郁幽遠之聲,牽動了人 們的離情別緒而被傳唱不衰,且將繼續(xù)綿延流傳;還有《春游》、《早秋》 等歌,至今仍能聽到其起伏回蕩的音響。李叔同為我國近現(xiàn)代藝術(shù)的發(fā) 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作為一個具有獨特文化內(nèi)涵的音樂家,李叔同在 中國音樂史上自有其不可替代的地位與價值。即在其成為佛門一僧之后, 他對律宗典籍的整理與普及,他以獨有的方式追求的人生境界及其實現(xiàn) 的生命價值,亦有不可忽略的意義。因此說,他的名字與事跡,長時期月印千江 ——弘一法師大傳 被沉沒和遺忘,是很不公正的。 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我開始接觸到弘一法師——李叔同的 有關(guān)史料。在由片面而全面、由粗而細、由淺而深的閱讀中,有兩方面 的問題引起了我的思考:一是,綜觀中國近現(xiàn)代文化史,如果將魯迅作為 一個參照系來考察李叔同的話,他倆的出身與最初的經(jīng)歷,有不少相近 相似之處。而在20世紀的頭十年中,李叔同在文學藝術(shù)上取得的成就及 其名聲,與魯迅相比,不只不相上下,且有領(lǐng)先之勢。然而,七八年之后, 魯迅成了中國新文化運動的先驅(qū),李叔同卻遁入了空門。究竟是哪些原 因,致使其二人走了兩條截然有別的人生之路呢?二是,李叔同由享盡 富貴榮華的公子哥兒和感受過尊榮與灑脫的風流才子,一變而為僅有芒 缽錫杖、一肩梵典、三襲衲衣的苦行者,其落差之大,非大智大勇者不 能適應(yīng)。李叔同卻義無反顧地領(lǐng)受了這一反差,直至圓寂。他之作出并 堅持這一選擇的原因,恐怕不能簡單化地歸結(jié)為所謂“生性有緣”,或是 天生就有向佛的“根器”之類。那么,其間的因素又究竟是什么呢?探 索和解答這兩方面的問題,并力求從中引出歷史的、社會的和人生的教 訓,成了促使我寫作這一傳記的主要動因。 在我之前,已有多人寫過弘一法師——李叔同的傳記,為什么我還 要去重新描述呢?這是因為,我在研讀弘一法師——李叔同史料的過程 中,也比較性地(與史料相對照)閱看了此前已經(jīng)流行的幾部描寫這一 人物的傳記和影視等文藝作品,發(fā)現(xiàn)這些作品往往采取虛構(gòu)想象的手法, 不只與史實相去較遠,還都不同程度地存在著為賢者諱的弊病,以至有 意神化的傾向。我歷來主張,傳記是傳記,小說是小說(其他以虛構(gòu)想 象為特征的文藝作品亦一樣),二者不能相混;傳記宜以史學筆法出之, 不能以小說寫法構(gòu)成。而一般僧人也好,高僧大德也好,都是由凡人、 俗人演變而來,也都有一個復雜曲折的演變過程;便是高僧大德吧,恐也 難以完全脫盡人間煙火——僧人也是人!面對那些以虛構(gòu)想象和神化手 法創(chuàng)制的作品,我之重寫這一傳主,意在力圖給出一個真實可信的弘一 法師——李叔同的形象。 我們并不提倡都去信佛,但佛教作為中國傳統(tǒng)思想文化的構(gòu)成部分, 它那去惡向善、普度眾生的理念和艱苦卓絕的實踐行為,自有其凈化人 們的心靈和提升社會道德水準的價值與意義。而佛教境界與藝術(shù)境界之 間,存有某些相通之處,這在諸多藝術(shù)大師的實踐中,都曾有過深切的 體驗,并多有囑告。具體到李叔同其人,由藝術(shù)先驅(qū)到律宗高僧的轉(zhuǎn)變 過程,不管人們?nèi)绾慰创淠軓姆比A勝境中抽身而去,淡于名利,甘 于窮困,在漫長的僧臘歲月中(“僧臘”,指僧侶出家的年數(shù),即僧齡) 苦苦地追求著他所向往的無生忍境界,單由這一點而言,確有震懾與熔 鑄人心的力量,尤其值得當下一切因受名韁利鎖之困擾而煩惱不寧欲生 欲死,以至喪失人性者認真地思索和借取了。 1880年10月23日(舊歷庚辰年九月二十日),李叔同出生于天津市 三岔河口附近一戶富有的鹽商之家。 在昔日的三岔河口與北運河河身交匯處南面,有條名為糧店后街的 南北向馬路,馬路東側(cè),有一東西向小街叫陸家豎胡同。胡同東口二號, 是一所坐北向南的三合院,李叔同就出生在這所院子里。 李叔同祖籍浙江省平湖縣。父親名世珍,以字筱樓行世。祖父李銳。 李氏家族可能是在清康熙、乾隆年間從南方招商引資時移來天津經(jīng)營鹽 業(yè)和銀錢業(yè)的。到李叔同父親李筱樓一輩,李家已是天津鹽商中的巨富 之一。人稱李筱樓家為“桐達李家”;也有人稱之為“存樸堂李筱樓家”。 李叔同之父李筱樓,1844年(清道光二十四年)應(yīng)順天恩科鄉(xiāng)試, 中舉人,與李鴻章同年。1865年(清同治四年)參加乙丑科會試,中試 貢士第七十名,經(jīng)殿試,中進士,為第三甲第七十九名。與筱樓公同時 中舉進士的人當中,有清代文苑桐城派后期重鎮(zhèn)吳汝綸等聞人顯宦。李 筱樓中舉后,曾出仕吏部主事,不幾年又辭官經(jīng)商,繼承父業(yè),將李家 的富貴推向了頂峰。李筱樓除了正室姜氏,還納有張氏、郭氏和王氏等 三位側(cè)室。長子文錦(字不傳)為姜氏所生,娶妻后不幾年就去世了。 次子文熙(字桐岡)為張氏生養(yǎng),自幼不太健壯。李筱樓擔心,如果文 熙也壽命不長,李家豈不是要斷絕香火!于是在67歲高齡(1879年)時, 又納妾年僅19歲的王氏。第二年便生下一子,幼名成蹊,學名文濤,即 后來以字行世的本傳傳主李叔同。傳說李叔同母親臨盆之際,一只口銜 松枝的喜鵲突然飛入產(chǎn)房,將松枝安放于產(chǎn)婦床頭,又歡叫了一陣才向 外飛去。長大后的李叔同確信其事,將喜鵲留下的那枚松枝隨身攜帶了 一生,直到在泉州圓寂還掛在他寮房的墻壁上。 李叔同三歲那年,父親在老宅附近的山西會館南路西大門(即今糧 店后街60號)購置了一所更為寬敞氣派的宅第,全家搬來居住。新宅第 有洋書房一間,室內(nèi)的床架、書柜、茶幾、坐椅、寫字臺等等,統(tǒng)統(tǒng)是 紅木打制。洋書房臺階下面有竹籬圍成的小花園,名為“意園”!耙鈭@” 與后院游廊相通,和前院的書房、客房以及兩邊的廡下組成一個小巧別 致的園林結(jié)構(gòu)。園內(nèi)有修竹盆花,山石盆景,有金魚缸、荷花缸、石榴 樹等等,整個環(huán)境安謐清靜中不失生氣。門前掛有“進士第”匾額,過 道內(nèi)又懸著“文元”匾的院落,從外觀或內(nèi)部格局上看,都顯耀著院主 的富貴與名望。每當鏢局將成箱成箱的財物從外地押進大門時,車馬聲 喧,人進人出,更顯出了繁華升騰的氣象。由此不難想象出,比李筱樓 中進士早了近二十年(清道光二十七年丁未科)的李鴻章等清朝政要出 入這所宅第的一些原因了。在八國聯(lián)軍入侵天津后劃定的租界中,“桐達 李家”位于奧國租界。李叔同仲兄李文熙,曾以富商士紳在租界的華人 組織中有過董事之類的身份!耙鈭@”洋書房中曾擺設(shè)過一架鋼琴,據(jù)說 就是奧國駐津領(lǐng)事贈與的。 有如一般鹽商巨富一樣,李叔同的父親也從萬貫家財中拿出一小部 分做些慈善方面的事。他在住家附近辦了個“備濟社”,施舍衣食,賑濟 寒苦,既能求個心安理得,也博取了“李善人”的聲譽。 1884年,李叔同的父親身患痢疾,病勢嚴重,多方延醫(yī)也不見好轉(zhuǎn), 干脆停醫(yī)不再治療,不意反倒?jié)u漸痊愈起來。李筱樓晚年精研理學,又 信仰禪宗佛學,他從自身病情的異常變化中意會到,自己的“舍報之日” 已到,于是囑咐家人延請高僧學法上人前來誦念《金剛經(jīng)》。聆聽著和緩 悠遠的梵音,李筱樓安詳而逝,卒年72歲。臨終前他還囑咐過家人,靈 柩停家七天,請僧人們分班誦經(jīng),好由經(jīng)聲引領(lǐng)他一路生西。還要放焰 口,免得餓鬼們在中途作梗。中過進士,在吏部做過官,又是津門一宗 巨富,李筱樓喪禮的場面是可以想見的。時任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的李 鴻章前來“點主”,武官馬三元則“報門”,更增添了“桐達李家”的哀榮。 這一年,李叔同五歲。聽到父親去世,他獨自來到臥室“掀幃探問”,有 些難過,有些茫然,但并不驚慌和膽怯。在停柩發(fā)喪期中,他目睹了和 尚們誦經(jīng)懺禮的全過程,將每一個關(guān)節(jié)的具體情景記在了心里。多年后, 還經(jīng)常和侄兒圣章等玩兒和尚念經(jīng)的游戲。他裝“大帽”和尚,在那里 念念有詞,圣章等在下首當小和尚,聽從調(diào)遣。幾個人有時用夾被,有 時用床單當袈裟,地下炕上折騰個歡。 當?shù)赜形恍胀醯男⒘,由儒入佛到普陀山出家,回津后住在李家?br/> 近的無量庵里。李叔同的侄媳婦,接連遇到公公(比叔同整整大50歲的 長兄文錦)、丈夫、太公過世,覺得人生沒有了意味,就到庵里向王孝廉 學念佛經(jīng)。還不到六歲的李叔同,也經(jīng)常跟去旁聽。在庵里聽會了《大 悲咒》、《往生咒》,回家就從頭到尾背起來。奶媽劉媽媽發(fā)現(xiàn)覺得不好, 讓他改念《名賢集》中的格言。他就念“人窮志短,馬瘦毛長”、“高頭 白馬萬兩金,不是親來強求親,一朝馬死黃金盡,親者如同陌路人”等 這類句子,念著念著,幼小的心靈中,生起了人生苦空無常的感覺。在 劉媽媽的初意中,或許以為佛經(jīng)上的話與《名賢集》中的那些格言不同, 前者不是小孩子應(yīng)該學習的。她不可能懂得,在內(nèi)里,二者有不少地方 恰是相通的。 父親去世,長兄文錦又早已亡故,二哥文熙順理成章地當了“桐達 李家”的當家人。 李文熙舉過秀才,30歲后學了中醫(yī)。1902年,他將河南省內(nèi)黃縣的 引地(出售食鹽的轄地)出讓給了他人;1911年,祖輩留下的錢鋪又遭 歇業(yè),從此家道中落,他也棄商從醫(yī),懸壺濟世,在津門醫(yī)家中頗得名望, 被尊稱為“李二爺”。李文熙的繼室姚氏,和后來以教育家聞名的國民黨 元老李石曾之妻為同胞姐妹。 1885年,李叔同六歲,二哥文熙擔起了他的啟蒙教育。開始,文熙 教他讀認眼前碰到的那些字詞聯(lián)句。廳堂的抱柱上,有父親生前請人書 寫的大聯(lián),上聯(lián)是清代劉文定的一句話:“惜食惜衣,非為惜財緣惜福! 讀到能夠背誦了,二哥又告訴他:“這是說,一衣一食當思來之不易,不 能任意拋擲糟蹋了,要養(yǎng)成節(jié)儉惜物的良好習慣!笔逋杂追f悟,識字 快,理解力也高。七歲那年,跟二哥學習《玉歷鈔傳》、《百孝圖》、《返 性篇》、《格言聯(lián)璧》、《文選》等,一遍過去,就能瑯瑯成誦。生母王氏, 也經(jīng)常教他記些名詩格言。開飯了,見到桌子還沒擺正,她就說:“古人 講過:‘席不正不食。’”即使兒子學了條古訓,也從實際生活中規(guī)范了他 的行為方式。 1888年,李叔同從九歲起,從常云莊先生受業(yè),接受老式的正規(guī)教 育。頭年讀《孝經(jīng)》和《毛詩》,轉(zhuǎn)年讀《唐詩》、《千家詩》。十一歲讀“四 子書”、《古文觀止》等。十二歲后,學了兩年訓詁、《爾雅》和《說文解 字》。十四五歲時,又細讀了史漢精華和《左傳》等數(shù)種史籍。經(jīng)過七八 年家館課程,李叔同在經(jīng)史詩文和文字學等方面具備了扎實的根底,為 后來得以“文章驚海內(nèi)”、精研佛典打下了基礎(chǔ)。 從常云莊受業(yè)的三四年里,李叔同對《說文解字》興致尤濃,專心 致志地臨摹過《宣王獵碣》等篆字碑帖。還反復練寫過劉世安臨摹的文 徵明手書《心經(jīng)》,致使其小小年紀,作詩有“人生猶似西山日,富貴終 如草上霜”等一類句子,透露了他從小傾向佛門的心理素質(zhì)。 1895年,李叔同16歲考入設(shè)在城西北角文昌宮的輔仁書院,學習制 藝(八股文)。和當時天津另外兩處書院(三取書院、問津書院)一樣, 輔仁書院與官學已無多大區(qū)別,以考課為主,不再講學。每月考課兩次 。ǔ醵、十六兩日),一次為官課,一次為師課,分別由官方和掌教出題、 閱卷、評定等級,發(fā)給獎賞銀錢,以督促學業(yè)。李叔同在進入書院前, 已飽讀過經(jīng)史詩文,學有根底,加上自幼聰慧,每次考課作文,只覺有 不盡之思緒需要寫出。按照格式,文章是要一個字一個字填寫在格子中 的,老師發(fā)下來的紙張又是有一定限量的。叔同每感到意猶未盡,紙短 文長,就在一格中改書兩字交卷,從而博得了“李雙行”的美稱。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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