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率部改投山西軍閥閻錫山并參于北伐。后先后出任綏遠(yuǎn)省、河北省政府主席。1931年被國民政府任命為山西省政府主席。1937年赴南京任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辦公廳主任,七七盧溝橋事變后被任命為委員長保定行營主任,負(fù)責(zé)指揮中日戰(zhàn)爭第一戰(zhàn)區(qū)抗日作戰(zhàn)任務(wù),同年稍后回南京任軍令部部長。在職時因貢獻(xiàn)而于1943年獲授青天白日勛章。1945年日軍投降時,代表中華民國政府在日本東京灣美艦密蘇里號參加盟軍受降儀式。翌年任陸軍大學(xué)校長。1948年任國防部部長,并于次年率陸軍大學(xué)師生隨國民政府遷往臺灣。至臺灣后,曾任臺灣當(dāng)局總統(tǒng)府資政,其后獲晉升為陸軍一級上將軍銜。1959年病逝于臺北市,享年72歲。著有《徐永昌日記》(1989年在臺出版) 作者簡介: 徐永昌(1887.12.15-1959.7.12),字次宸,民國時期著名軍事家,國民革命軍陸軍一級上將,身處亂世而具備中國軍人的一切美德;國民軍第三軍第二位掌門人,中原大戰(zhàn)晉綏軍的總指揮、抗戰(zhàn)時期的軍委會四巨頭之一,代表中國政府于密蘇里號軍艦上接受日本政府投降。嗣任陸軍大學(xué)校長、國防部長,1959年病逝于臺灣。 目錄: 第一卷清光緒十三年至三十三年(1887-1907) 第二卷清光緒三十四年至民國五年(1908-1916) 第三卷民國六年至十年(1917-1921) 第四卷民國十一年至十二年(1922-1923) 第五卷民國十三年(1924) 第六卷民國十四年(1925) 第七卷民國十五年(1926) 第八卷民國十六年(1927) 第九卷民國十七年(1928) 第十卷民國十八年(1929) 第十一卷民國十九年(1930) 第十二卷民國二十年至二十一年(1931-1932) 第十三卷雜記 記我國軍事學(xué)校沿革 記毅軍及武衛(wèi)左軍第一卷清光緒十三年至三十三年(1887-1907) 第二卷清光緒三十四年至民國五年(1908-1916) 第三卷民國六年至十年(1917-1921) 第四卷民國十一年至十二年(1922-1923) 第五卷民國十三年(1924) 第六卷民國十四年(1925) 第七卷民國十五年(1926) 第八卷民國十六年(1927) 第九卷民國十七年(1928) 第十卷民國十八年(1929) 第十一卷民國十九年(1930) 第十二卷民國二十年至二十一年(1931-1932) 第十三卷雜記 記我國軍事學(xué)校沿革 記毅軍及武衛(wèi)左軍 記毅軍及武衛(wèi)左軍營制餉章 記奉軍 記曹仲珊 記胡佩庚 再記員志青 記別廷芳 記彭家珍 記鄭毓秀 記楊、濮、王、陳四友 記賈宣之 記劉喜奎 論人才 崞縣徐氏族譜序跋 王序 吳序 陳序 閻序 賈序 自序 賈跋 自跋 墓園碑記 始祖天才公碑[謹(jǐn)按此為墓園原有古碑] 崞縣城北馬家圍徐氏先塋碑 沿溝村徐氏先塋墓田碑 沿溝村代州道徐氏先塋墓田碑 故崞縣徐先生暨配趙夫人繼配張夫人墓碑 崞縣徐先生紀(jì)念碑 興國寺義阡記 趙跋 徐永昌將軍百年誕辰紀(jì)念清光緒十三年至三十三年(1887—1907)我家先世原為代州之振武衛(wèi)人,至遠(yuǎn)祖天才公,始于明末天啟、崇禎間遷崞縣東關(guān),我高祖滿庫公,再遷城西北舅家之沿溝村。清光緒十三年(一八八七)十一月一日我降生于此,兄弟姐妹共四人,我居季。幼隨父母到大同,在我八九歲時二姐歿,其后兄亡。光緒二十五年大姐死(已經(jīng)出嫁),二十六年六月一個熱天,我母病故,同年十月,與我相依為命之慈父亦逝世。二姐之死我腦海中還不大懂得什么,父母之喪,真使我駭覺驚醒。母死時正鬧拳匪之亂,八月初,西太后與光緒帝至大同,其年冬,毅軍抵此。我于喪父月余之某日,到南關(guān)曹叔(大同人,于永昌為父執(zhí))之店去看曹叔,于其柜房遇武衛(wèi)左軍盧營(管帶盧葵卿)的徐老先生(先生名椿齡,字芳年,營口人,時在武衛(wèi)左軍后路后營任書記),老先生見我身著重孝,問為誰氏子,曹叔為道身世,老先生大為憐憫,且因同姓,擬攜我從軍,我正感于前途茫然,遂即入營,后來盧營大部分到天鎮(zhèn)設(shè)防,我隨其小部分留駐陽高后方。 [沈注]永昌之父名慶,母趙氏。生永昌時慶年已四十四歲,乃往大同某糧店任管磨制面工作,未一載,趙氏病歿,永昌尚不滿兩歲。繼母張氏原居孀,率其前夫所生一子二女來歸,年均長于永昌,俱改姓徐。長兄吉昌早逝,長姊適胡,次姊待字,亦先后歿,繼之張氏與慶去世,永昌遂孤苦零丁孑然一身矣。至“曹叔”為一車馬店老板,永昌幼年常往打工,其名氏不詳。請參閱汾陽王式通撰“故崞縣徐先生暨配趙夫人繼配張夫人墓碑”(見本書第二七頁)及趙正楷著《徐永昌傳》(臺北山西文獻(xiàn)社1988年版)。 [按:毅軍與武衛(wèi)左軍一同護(hù)駕,因毅軍總統(tǒng)宋慶,兼統(tǒng)武衛(wèi)左軍,又武衛(wèi)左軍成軍時,其官佐均來自毅軍,故無論軍中或社會各方,仍皆以毅軍稱之,幾不知有武衛(wèi)左軍。甲午中日戰(zhàn)后,直隸總督榮祿,以北洋大臣主持訓(xùn)練五個新軍,即聶士成之武衛(wèi)前軍(以淮軍為基礎(chǔ))駐蘆臺、開平一帶,董福祥之武衛(wèi)后軍(以甘軍為基礎(chǔ))駐甘肅、袁世凱之武衛(wèi)右軍(以所練新軍為基礎(chǔ))駐馬廠、小站,宋慶兼武衛(wèi)左軍(以毅軍為基礎(chǔ))駐山海關(guān)一帶,榮祿自兼武衛(wèi)中軍(以八旗兵營為基礎(chǔ))駐京畿。][沈注]光緒二十四年八月,戊戌政變作,慈禧三度臨朝訓(xùn)政,囚載湉于瀛臺,誅康廣仁等六君子,命直隸總督榮祿即日來京,管理兵部,并在軍機(jī)大臣上行走,復(fù)命宋慶所部毅軍、董福祥所部甘軍、聶士成所部武毅軍、袁世凱所部新建陸軍,及北洋各軍均歸榮祿節(jié)制。十月榮復(fù)奏準(zhǔn)改編成立武衛(wèi)全軍,分聶士成、董福祥、宋慶、袁世凱所部為武衛(wèi)前、后、左、右四軍,另募中軍萬人,自領(lǐng)之。榮祿字仲華,瓜爾佳氏,滿洲正白旗人。聶字功亭,安徽合肥人。董字星五,甘肅固原人。宋字祝三,山東萊州人。袁字慰廷,河南項城人。 我小時住大同南關(guān)牛家的宅院,此宅內(nèi)外二院,各住三家。記得里院新搬來一家高姓,有女十七八歲,來時即病,不能舉步,不久死去。遲了一半年,里院與我家很熟的吳姓十五六歲女孩,名美人子的死了,再過半年,我的二姐死了。我二姐與美人子均清秀,不很壯碩。又過半年,外院王家,是一種地人家,有女潤子,十三四歲,很壯碩的亦死了。又過不久,外院劉家女孩名仙子的,十二三歲也死了。二、三年中連喪五女,年均不大(十二三至十七八),又不一定是傳染病(我時年幼,不知他們所患是否一個病,若是傳染病,我二姐應(yīng)先傳染我,且亦不能傳染二年之久),而同院中尚有二三女孩則仍好好的,這是偶然抑非偶然?我母傷心于二姐之死,又因我父與人家做生意,在鼓樓西街,常有病,回來太遠(yuǎn),即在鼓樓西街找一房住,不到一年房東太太死了,又遲半年,我兄亦死了,我母因住此傷心,又搬到泰寧觀附近某巷樊家宅院(樊老先生曾做過某縣守備武職,其第四子曾作閻伯川先生衛(wèi)隊團(tuán)長,其第三子與我年相若)。我們住內(nèi)院,外院住一開銅鋪的人家,出來進(jìn)去,見其太太臉黃黃的,不久死去。樊老先生有兒子、兒媳、四孫與二孫媳,其次孫媳,我呼為樊二嫂的,二十歲不到,遲半年也死了。她死后幾個月,我母逝世,又過三個多月,我父逝世。短短一年多,先后又是四人。這些事故果真都是偶然么?何以偶然的如此巧而慘怛,若非偶然,那又是什么原因,一直到現(xiàn)在我莫名其妙。我絕不信什么風(fēng)水運(yùn)氣,可是此等遭遇,常使我念念不忘,無法解答,豈真有所謂數(shù)耶?我認(rèn)為能說的通的,當(dāng)然還是偶合。不過如屬偶合,可以不論,如是數(shù),則值得當(dāng)成一個問題去研究,以求解決。 四書以外五經(jīng)中,我只涉閱過三經(jīng),《詩經(jīng)》我看的不過十之一二,《易經(jīng)》則未嘗略涉,故對易無所知,但我們鄉(xiāng)黨人士,多通習(xí)之。我所交游,如續(xù)西峰、弓海亭等讀書雖有多少,閑嘗均談易理,賈煜如先生亦嘗說其先人善演周易,我即聯(lián)想到我父亦嘗推演易卦,母病危時,有天已經(jīng)不省人事,氣息幾于難測,大家都在張羅后事,父忽走開,自去演卦,旋即說不要緊不要緊,當(dāng)時誰也不敢相信,病人已漸氣絕,還說可以不死,既而母真蘇醒,令人驚喜。若僅就當(dāng)時情形看,不由人不信,但又過一二十天,我母終于不起,前卦所云,或亦偶然。心念此事,故并志之。 。凵蜃ⅲ堇m(xù)西峰,名桐溪,崞縣人,山西大學(xué)畢業(yè),曾任山西北路民團(tuán)長、山西巡警道。弓海亭,名富魁,崞縣人,曾任國民二軍騎兵旅旅長。賈煜如,名景德,沁水人,曾任山西北路觀察使,累官至考試院院長。 拳亂時,地方上許多兒童都去學(xué)義和神拳,他們自謂有神附體,人莫能侮。我曾對一與我同年之鄰家樊氏第三子學(xué)神拳者,借故推之拉之,他竟隨手歪傾,與平常一樣,一點(diǎn)抵抗力未曾增加,我竊告父,所謂神附,都是假的,可是當(dāng)時這些小孩們,竟能將大人騙過。 我小時有一不可解之謎,二姐在世時,當(dāng)大同南關(guān)正月十五有三天最熱鬧的露天搭臺戲,女人們白天都不愿去看,到晚上上燈以后,臺下無燈,看不見人。我與二姐去看戲,女孩出門遲遲,是一陰天,我先出去,等她不來,我又回到大門以內(nèi),二門以外,門道很暗,忽見一火球,很快速地繞了一個小圈子,一轉(zhuǎn)鉆入水道不見了,我隨即找尋,此時二姐適亦提著燈籠出來了,亦未尋見,究系何物,不能確悉。直到民四、五年我住陸軍大學(xué)時,有晚看戲回來,在房后小解,又看見那樣的一個火球,由水溝中進(jìn)來,一打轉(zhuǎn)又跑出去了,時當(dāng)午夜,我正詫異,并在回想小時所見火球情景,忽聽得墻外有叫賣食物聲音,于是我立悟到是夜間行人手提燈籠一晃一晃的燈光,由水道射入,隨其晃動而打轉(zhuǎn),有如火球,實(shí)即此也,天越黑火球越亮,可以說一直謎了我二十年,至此才得解答。 翌年(清光緒二十七年)初春,本路部隊,經(jīng)由陽高南行,過雁門關(guān)到忻州,駐約一二月,因我貪玩不大聽話,徐老先生曾言著人仍送我回大同,后亦不知因何未送。春末,部隊經(jīng)太原開到清源鄉(xiāng)(民國后改縣),駐二十多天,于是部隊走上黨,我們營底(亦即輜重)經(jīng)祁縣、介休、靈石韓侯嶺、霍州、聞喜等地,繼續(xù)走大車路南行,在介休我第一次看到窯洞。過韓侯嶺的前一兩天,正連陰雨,早起出店,走不多遠(yuǎn),即入深泥道路,一腳踩下,用力一拔,連鞋帶襪均落泥中,念鞋襪本已破舊,索性將另腳所著,一并棄之,赤足走泥中,倒也自在。不想一二十里以后,全成光石路面,路上還有粒粒粗砂刺足,十分痛楚,我第一次赤足走這種路,一步一心酸,真不堪其苦。在霍州以北十?dāng)?shù)里處,有一很長的高坡甬道,我營大車,因下坡收剎不住,將駕駛頭目的腿輾斷。上年河?xùn)|旱災(zāi)、大饑,似在聞喜,店主指過路七八小孩之一,說:可憐此子,尚不知其一家三代(翁媳孫),今天要服毒尋死。聞縣衙門所與之救濟(jì),僅薄棺埋葬而已,可見我晉當(dāng)時苦旱慘狀之一斑。過聞喜后,似經(jīng)解州境,即向東走茅津渡,過河到陜州。記得在距觀音堂十幾里路處,路半濕而光平,赤足急走,非常輕快,正跑得起勁時,不防左足突踏上一荊棘,刺入足心幾分,疼得鉆心,后來亦不記得如何走到觀音堂。到觀音堂后,同伴們才分給我一雙鞋襪。由觀音堂東行,在洛陽(當(dāng)時稱河南府)駐兩天,又由孟津過河,經(jīng)懷慶府,到清化鎮(zhèn),距清化鎮(zhèn)一二十里路,兩旁皆是竹林,北方人未見過生竹,有的人竟取一竿肩之,但久見不覺其貴,行數(shù)里后,亦即棄之。我們從大路跟大車走得慢,部隊從小路走上黨,經(jīng)高平關(guān)下來,早到清化鎮(zhèn),等候會合。在清化時,我周腰及兩大腿內(nèi)側(cè),遍長紅粒,奇癢難受,有人說在太陽地曬之可愈,實(shí)行半日毫無效果,后來離開此地,不記得何時治好。在清化鎮(zhèn)駐約半月多,又走衛(wèi)輝府,經(jīng)彰德、磁州、邯鄲、臨洺關(guān)、順德、柏鄉(xiāng)而達(dá)趙州。宋宮保(名慶。清制不立太子,而沿明制設(shè)太子太保、太子少保等官銜,太子少保稱為宮保)時正駐此。趙州有橋,最出名,民間俗傳為魯班所修。在趙州駐約一個月,到樂城正定。正定有大佛寺,多謂佛像高三丈六,人人都去看,而我不知何由未去。由正定到祁州(安國)駐幾天,到博野,博野駐一兩月,到定州,再走保定。在距保定幾十里路時,下起極大的雷雨,其日有人讓馬我騎,與另一騎同行,雨是越下越大,水則平地盈尺,趕到雨止天晴,我忽在馬上打盹,時已走近保定,驟然前面尖呼叫一聲,馬即驚奔,將我摔下,竟至昏厥。后知為火車鳴汽笛聲,其時火車剛通保定,為我初見,迨我醒來,只見胸前血染,同伴攙扶我說正到保定南關(guān),又昏迷了,再過一天,我才醒來,是在保定之劉爺廟。駐兩日后,便第一次乘火車到琉璃河,即暫駐此。 時已秋天,我第一次看見螃蟹,琉璃河中插一鐵杠,傳為王彥章(后梁壽昌人,字子明,有王鐵槍之稱)撐船的篙。又所住商店,頗述去秋以來駐此的印度兵,如何奸及老婦(年輕者皆避之遠(yuǎn)處)以及種種騷擾情事,可見戰(zhàn)敗國人民無保障之慘痛矣。駐月余,天涼時又經(jīng)涿州而到南苑,先駐五里店,中移八里莊,最后駐小紅門。是年秋冬之交,北洋大臣直隸總督李鴻章逝世,似離年關(guān)(我們在小紅門過的年)不遠(yuǎn)。宋宮保歿于通州,盧營長哭之至痛,可見當(dāng)時軍中上下情感之篤。是冬,有伙伴高某,領(lǐng)我第一次去北京,記得曾到天樂園去看戲,在天橋大路上見印度兵來往不斷,但未看到西洋兵和日本兵。 我第一回上北京是同高什長從八里莊去的,其時天壇門口與先農(nóng)壇門口的北邊,都是火車站(京保、京津),火車即始于此,那時前門樓(聯(lián)軍入京時焚毀)重建工程,只起立兩柱,架一橫梁,但彩畫得很鮮亮,不知是當(dāng)時建筑前門樓的一種禮法,抑是因西太后回京,不可無門樓,而象征為之。此為我入京所第一眼看到的。我們清晨起床即走,到京在正陽門大街鮮魚口南路東之都一處吃飯,是一賣餃子的飯館,只一二樣小菜,如熏干肉煮咸菜之類,餃子在門外煮,門內(nèi)甬道很深,有丈余寬,兩邊排桌坐吃,中間走路,只容一人,兩人對走,須側(cè)身而過,甬道最后端有一張很大的龍椅,雕刻得很講究,傳說康熙帝曾來此小吃過,以后此處即設(shè)一龍椅,不再動用。中間甬道上有高出半尺的魚背形積泥,不知已若干年,凸凹不平,非常難走,但被認(rèn)為風(fēng)水攸關(guān),不肯清除。當(dāng)時前門大街,中間是光石板路,兩旁為攤販,再兩邊是走大車的土道,簡直是兩條深泥路,再向兩邊才是鋪面,很熱鬧亦很嘈雜骯臟。高什長領(lǐng)我在鮮魚口天樂園看一回戲,演的是金錢豹,行頭當(dāng)然比我們在外省所見的漂亮,可是戲中角色,由臺口往后即隨便說話,不如鄉(xiāng)下戲班規(guī)矩。天橋以北,珠市口以南路西,隔幾家即有一清唱館,下午我們回時,經(jīng)過其處,即進(jìn)去看看。猶憶有一家,高入聽,我不好意思進(jìn)到里面,但因高在內(nèi),我亦不能獨(dú)走,即站在門口看,覺其中有一女孩很好看,高見我盡的不坐,看了一場給錢而出,偕往南走,隨問我好看否,我說好看,他問為何不坐下,我說不好意思,他問還想看么,我說想看,高于是又領(lǐng)我回去看,他又坐下,我仍站在門口;過一回唱罷,那個女孩收錢,走過面前,方覺其并不好看,我乃悟到無論看什么,遠(yuǎn)近往往不同。以上為我第一次到北京的印象。 我七八歲時在大同南關(guān)上過學(xué),先生姓厲,時已七十多歲,長于篆書。記得他在我的書本上題篆體二字,我問他這兩頭尖的字,是種什么字,他說是篆字。本來我因父親養(yǎng)病家居,常教我念書寫字,當(dāng)時上學(xué)到半年左右,厲老先生對我所寫的“仿”,總懷疑不是我寫的,每隔幾天即說一回,后來我父命將筆硯帶校去寫,其日我一早即去,寫完以后老先生很高興,在“仿”上批了很多字,等回家我父看后,說是夸獎的話,全家人都欣喜。第二天我仍到校去寫,因去得略晚,同學(xué)們漸漸來多,圍在身旁,擾嚷不休,寫完以后,老先生又批了很多宇,我父一看,大不高興,說我沒有恒心,是一種頂要不得的事,大加申斥。這是我小時受到印象很深的刺激,覺得人要無恒,是最要不得的,我一生做事生怕無恒,此種心理,可說是受此刺激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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