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簡介: 你知道那句“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詩歌的作者嗎?您知道上個世紀90年代哪個詩人家喻戶曉名聲遠揚嗎?他就是汪國真(1959-2015)。汪國真,當代著名詩人,書畫家。其代表作有《年輕的潮》《年輕的風》《熱愛生命》等。汪國真詩歌的盛行,是20世紀90年代給人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文化現(xiàn)象之一。習近平主席在2013年亞太經(jīng)合組織峰會上引用汪國真的詩句:“沒有比腳更長的路,沒有比人更高的山”,向世界重申中國爬坡過坎、闖關(guān)奪隘的改革決心。那么,汪國真到底有怎樣的人生經(jīng)歷,有哪些不為人知的故事?我們又應(yīng)該如何看待汪國真現(xiàn)象?如何評價汪國真的詩歌?讓我們打開本書,去認識,去探尋,去感知。 作者簡介: 彭俐,北京日報高級記者,詩人,評論家。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北京作家協(xié)會理事,中國電視藝術(shù)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曲藝家協(xié)會會員。著有人物傳記《醒目驚天連闊如》,散文集《熱愛思想》《青春悟語》《行走在紙上》《行走京城》《人是風景》,詩集《彭俐詩歌選集》《詩畫譜名醫(yī)》《剪一縷陽光》《我和祖國》。北京市政府大型宣傳畫冊《北京》撰稿人。曾獲中國新聞獎、中國報紙副刊作品金獎。并榮獲中國曹禺戲劇獎•評論獎、中國文聯(lián)文藝評論獎、中國金鷹電視藝術(shù)論文獎。詩歌與散文被收入國內(nèi)中小學(xué)語文教材和新加波《小學(xué)華文課本》 目錄: 序 第一章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第二章回想你的笑靨第三章打開塵封的門窗第四章你沒有理由沮喪第五章“愛,不要成為囚”第六章月圓是畫,月缺是詩第七章愛又怎能無動于衷第八章我們一同回家吧,夕陽 附錄一汪國真作品評析附錄二詩人年譜后記《汪國真其人其詩》第二章回想你的笑靨 回想你的笑靨 我的心起伏難平 可恨一切 都已成為過去 只有婆娑的夜晚 一如從前那樣美麗我們對一位名人或一位詩人的了解,總是有著特殊的興趣,掀開公眾人物的神秘面紗并非僅是新聞記者的偏好,更是大眾所好。而汪國真在公共場合一貫低調(diào),謙和,禮貌,甚至時不時露出與其性別和年齡俱不相符的羞怯。他雖寫詩,卻很難被稱為“性情中人”,不茍言笑是他給大多數(shù)人留下的印象。 汪國真在北京的住所(從小時候的教育部宿舍大院搬出后)很少有人知道,為尊重詩人生前好靜的生活習慣,我們在這里也不想說得太具體,你知道他住在廣安門附近——離著名的馬連道茶城不遠就行了。詩人深居簡出,小區(qū)里幾乎沒有人能認出他是詩人或名人。 在北京——這座擁有三千萬人口居住的國際化大都市里,人口密度高得驚人,日夜喧鬧而又繁忙,交通因擁擠不堪而磨礪人的神經(jīng)韌性,汽車——好像不要錢、白撿似的扔在大街上,那些面無表情、身無長物、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會的人都能開輛轎車四處轉(zhuǎn)悠,最糟糕的是行人失路,只能沿著墻根墻腳小心翼翼地挪步。市井如海,人潮如浪,一位詩人的小小蝸居猶如海灘上的一枚貝殼,又像莽莽森林中的不起眼的一片葉子,誰會留心,誰去理會,誰又會更多地關(guān)注和在意呢。 打個比方的話,在都市——這鋼筋水泥構(gòu)成的不僅枝杈縱橫而且盤根錯節(jié)的現(xiàn)代叢林中,隱匿的、獨行的、兇猛的、高傲的動物是生性不合群的豹子和老虎之類。而汪國真則屬于那種在適者生存原則下活得結(jié)結(jié)實實、歡蹦亂跳的物種,生而為人卻有虎豹之志,悄然隱形以待奮起一擊,最終能夠獨霸一方,稱雄一世,在他們高視闊步、踏訪過后的山林中留下狼藉一片,弱肉一堆……人類盡管走出茹毛飲血的原始森林至少百萬年有余,但是其血管中、骨子里依然是野性未泯而獸性猶存,時不時地就會發(fā)作。 當汪國真的一位私密朋友對我沖口說出,詩人住在一幢高層建筑的14層時,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不妙。 “什么?14層?不好!不好!” “14層,有什么不好?原來你也這樣迷信!”事實上,真有些人忌諱“14”這一數(shù)字,認為是“要死”。但是,尊重科學(xué)、不講迷信的人則會說: “外國人忌諱13,中國人回避14,數(shù)字這東西,你若在意就有說頭兒,你若不在意也就沒事兒。” 汪國真本人顯然是不迷信的。他從從容容地選擇、棲息在14層樓的一個單元,推開窗子就能暢快地沐浴天風,大雁的翅膀與眉宇平齊而將目光拉長,絢麗的流霞有時也會不請自來、側(cè)身而入,站在他身旁饒有興致地觀摩他的書法研習或譜曲過程。 從生存本領(lǐng)和競爭能力上說,他是叢林的豹子、老虎,在飲食上卻絲毫沒有食肉動物的那種“動物兇猛”的跡象,反倒像食草動物一樣的乖巧、溫順、隨遇而安,他從不會像莽漢一樣大魚大肉地顯露饕餮之相,總是斯斯文文地坐在餐桌前,喜歡吃素,吃清淡,喜歡喝粥,喝礦泉水。并且嚴格按照以健康為標準的作息時間,到點進食,到點就寢,不吸煙,也不飲酒。整個一個預(yù)期的健康長壽者的良好生活習慣與作息安排,在身體保健方面,簡直沒有一點兒不良嗜好。 他一般不在家里留客人吃飯,他自己平時也不起火燒飯,偶爾,住在附近的媽媽或妹妹做好可口的飯菜送過來。遇到本地或外地的朋友、客人來訪,他會帶他們?nèi)ジ浇患疑轿鞑宛^用膳。那里環(huán)境不錯,既安靜又干凈,餐廳頂棚很高,空間寬大、敞亮,飯菜也頗有特色,有些私家小炒式的佳肴,如石鍋紅燒茄子扁豆、肉炒娃娃菜,還有藍莓山藥、紅糖餡兒餅也很誘人。他像所有腦子好使的人一樣,口味很細,尤其喜歡甜品,能喝大罐甜味飲料。 詩人年過五旬,忽然注重養(yǎng)生,入口講究清淡,晚餐只進流食。大概是因為他常常出差,總往南方各地跑,多多少少受到江南特別是兩廣、福建一帶的飲食影響,或許是聽了哪位大仙、哪位養(yǎng)生專家的建議,所以每晚食譜與老奶奶食譜無異,異常簡單、素樸,三兩碟小菜(青菜),一兩碗稀粥。好大一個男人,風風火火地忙碌一天,就這樣不咸不淡、不負責任地糊弄自己的腸胃。至少從飲食方面看,他真正過著極簡生活,清淡寡油的生活。長此以往,日久天長,勢必營養(yǎng)不良,危及身體健康。 應(yīng)該說,汪國真還算不上是極端的素食主義者,頂多是準素食主義者,他不過是口味清淡一些,不嗜葷腥而已。目前,許多人類綠色環(huán)保人士所倡導(dǎo)的食素食譜近于苛刻,他們只吃植物類食品,禁絕一切與動物沾邊的美食,除了禁食雞鴨魚肉之外,就連雞蛋、牛奶、乳酪和蜂蜜等也一概排斥,繼而也拒絕使用動物皮毛制品,如皮帶、皮鞋、皮帽、皮箱、皮沙發(fā)、皮坐墊等,拒用含有動物性成分的美容膏和指甲油等化妝品。 從歷史發(fā)展來看,素食觀念由來已久。中國古代秦國宰相呂不韋主持編著的《呂氏春秋》中說:“肥肉厚酒,務(wù)以自強,名之曰爛腸之食。”古希臘的哲學(xué)家畢達哥拉斯以素食聞名,主張不吃魚肉,他說:“不要為了罪惡的食物沾染你們的身體,有玉米,有從樹上垂下來的水果,還有葡萄園里的葡萄供我們食用,更有甘美的食用植物和蔬菜。大地供給了許多無罪的豐盛食物,也提供人類不用殺戮即可獲得的大餐。”孟子亦云:“君子之于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 現(xiàn)代營養(yǎng)專家認為,素食的飽和脂肪酸含量很低,可以降低血壓和膽固醇攝入量。偶爾吃肉的素食者,得心臟病的概率是一般人的三分之一,癌癥的罹患率是一般人的一半。但是,偶爾吃肉的汪國真卻偏偏被肝癌奪去了生命。我們說汪國真過著一種“清淡寡油”的生活絕對是對的,卻絕對不能說他過著一種“清心寡欲”的生活。 汪國真喜歡開車,他早先開一輛較為普通的別克牌轎車,是美國通用汽車公司出品,已經(jīng)算是中高檔汽車了,但在北京這樣高級私家車遍地的城市也的確算不了什么,還不夠牛。“你才開一輛別克?那還算是名人嗎?”——在被親友一番戲謔調(diào)侃后,他也附和著說道:“是唉,我汪國真怎么也得開一輛奧迪才匹配呀。”于是,他花了六七十萬元買了輛豪華氣派的奧迪A6,流線體車型動感十足,符合人體工程學(xué)的駕駛席舒適典雅,全方位照明系統(tǒng),智能鑰匙,太陽能天窗,高級倒車影像和后座娛樂包盡顯人性化設(shè)計理念。超強的8缸動力和極高的燃油效率,都使它顯出卓爾不凡的魅力和風采,正與車主蘊藉風流的形象與氣質(zhì)相吻合。只可惜,他的科技知識欠缺,動手能力又不強,對于車內(nèi)復(fù)雜儀表以及多樣功能是兩眼一抹黑,完全不摸門兒,也就一概不去使用。他說:“我握著方向盤,只會向前開就行,別的不管!” 這輛奧迪A6也夠冤,偏偏落在忙碌的詩人老汪的手里,整天只能在車庫里趴著,派不上用場,時間一長,便落了一身的塵土,無人理會,好不寂寞。這是因為老汪很少在家里待著,很少用車,偌大的北京城有點兒裝不下他,他總是風塵仆仆地出差,往外省市跑。他的交際圈基本不在京城,而是撒網(wǎng)全國,尤其是在五十知天命以后,他一心一意開始在各個省市建立“汪國真藝術(shù)中心”,或曰“汪國真藝術(shù)工作室”,或叫“汪國真藝術(shù)創(chuàng)作基地”?傊,他大有囊括四海之心,統(tǒng)御八方之志,誰讓他貴為“詩壇王子”呢。既然是王子,那么大江南北的“行宮”總該是健全的,至少“駐蹕”之地還是要有的。“等到老了,退休了,根本不用去住星級旅館,就能舒舒服服地歇息,游玩,享受……”——他就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以個人命名的藝術(shù)中心是那么好建的嗎?首先要有人策劃,有人立項,有人批準,有人投資,而關(guān)鍵是投資還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動輒幾百萬元或幾千萬元,誰會輕易往里砸錢呢。顯然,在這個頭頂名人光環(huán)就能處處顯靈的社會,“汪國真”——這個名字還是值一些錢的,不僅有一定的官方認同,也有些市場號召力。于是,既然大家都有好處,那么何樂而不為。而老汪也的確不是浪得虛名,他本身擁有三件利器,可以讓他征戰(zhàn)四方,殺伐天下,攻城略地而無往不勝,一曰詩,二曰曲,三曰字。 汪國真的詩,我們前面已經(jīng)說過,頗受年輕讀者的喜愛,尤其是中學(xué)生的追捧,像是古樂府的通俗、唐宋詞的簡練、箴言錄的勸善三者的結(jié)合體,青春靚麗,自成一體;他的曲子是憑借特定的電腦軟件來制作完成的,如今不是有許多作曲軟件、打譜軟件、音樂創(chuàng)作軟件之類可供選用嗎,多媒體正在普及而人人可以過把作曲家的癮;而他的書法則是典型的“汪體”,流利通暢而已,幾分瀟灑無羈,此外的確看不出什么過人之處,只是賣價驚人,而網(wǎng)上確有這樣的拍賣紀錄:2012年9月27日——115萬;2014年10月24日——230萬。實話說,若不是名人效應(yīng)的緣故,汪國真的曲子和書法只能用平庸來定位,而不平庸的卻是它們所產(chǎn)生的擁躉追隨和市場價位。在我們這個,其實不光是我們這個愛慕名利和虛榮的社會,名、利二者連在一起,你只要先出了名,就很容易得到利,難怪“名利”兩字會成為一個固定搭配的詞組。 本來應(yīng)該是才氣帶來利益,但更多的時候卻是名氣帶來財氣。 我們從一個人吃飯穿衣能看出他的品位情趣,正像一個人的氣質(zhì)性格體現(xiàn)于他的舉手投足。 汪國真非常愛穿軍裝,而且是那種既英俊威武漂亮又頗顯尊貴地位的藍色空軍將校呢子制服。由于他個子不高,大概不到一米七,所以碩大的呢子將官服穿在身上顯得咣里咣當,一幅頭重腳輕的樣子。但是他本人卻毫無察覺,和朋友一起出門吃飯時,腰桿筆挺,笑容可掬,步履輕快,躊躇滿志。誠然,這是詩人孩子氣的一種顯現(xiàn),哪個一身頑皮、乳臭未干的少年或臉上的青春痘茂盛生長的青年不是軍旅生活的向往者和迷戀者呢,軍裝——就是他們的心儀之物,正像裙子——曾是每一個青春期少女渴求的衣裝。詩人是敏感的,不僅敏感,還非常具有尊嚴感和榮譽感,汪國真是為數(shù)不多的不是不修邊幅,而是很在意自己的服飾和形象的騷人墨客。這與他從祖籍上說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有關(guān)嗎?也許,更多的是因為他天生的性格使然。他的詩句盡管有時候柔情似水,纏綿如絮,而他的骨子里卻和其他男人一樣,具有一種原始的叢林野性,一種男性所特有而又強烈的征服欲。 將官服——恰恰能夠投合與滿足他內(nèi)心潛藏、從不外露的那種拓展自己生存空間的侵略性和占有更多的生活資源和獵物的征服欲。仿佛,他所率領(lǐng)的大軍已經(jīng)浩浩蕩蕩地在攻城拔寨,并且已經(jīng)征服四方,所向披靡,而占領(lǐng)軍的戰(zhàn)利品中最受歡迎的當然是美女,是像使周幽王不惜烽火戲諸侯的褒姒、像使吳王夫差荒淫無度乃至喪國斃命的西施、像引起特洛伊戰(zhàn)爭的希臘美女海倫、像使愷撒和安東尼先后拜倒在石榴裙下的埃及艷后克麗奧佩特拉那樣的美女。——我這樣解讀詩人汪國真對于一身戎裝的喜愛,不會是對他本人的不敬和冒犯吧。其實,根本無須諱言,在每一個男人的潛意識里,都會有一種基于身體雄性激素分泌的占有欲和征服欲,只不過騷人墨客用他們的詩詞歌賦代替船堅炮利,以達到在世界上稱王稱霸的目的而已。這種唯我獨尊的強悍的雄性意識,會與任何一個男性終生相伴,只有顯性和隱性的區(qū)別,沒有一朝絕跡的可能。這在童年時期,表現(xiàn)為頑皮小子的舞槍弄棒;在學(xué)生時代,轉(zhuǎn)移到你爭我搶的足球、籃球競技場;在成年歲月,則隱約體現(xiàn)于威風凜凜的著裝與飾物。 汪國真不僅愛穿軍服,還總是喜歡使用寬寬的軍用皮帶,在他真的生起氣來的時候,揮舞一下牛皮皮帶也是可能的,誰讓他在自我意識里是天生的王者,有著心雄萬夫的氣概,睥睨天下的威猛,至少在幻覺中是如此……至少希望如此…… 詩人的身邊從來不缺少異性,而且不乏異性之中的佼佼者,這一點也毋庸諱言,因為這根本算不上是男人的缺點。風流未必真才子,才子哪個不風流?況且才子佳人兩相匹配,臨風玉樹與空谷幽蘭攜手,本身就是一幀美麗圖畫,誰人見了不心生愛慕憐惜之情。古代詩人的生活盡管有諸多不快,憋屈和壓抑也是常有的,但是最不愁的是紅顏知己,唐代白居易就以納妾蓄姬、憐香惜玉而著稱,他身邊善于吹拉彈唱的姬妾有樊素、小蠻、綠萼、紅綃、谷兒、菱角……宋代蘇東坡的姬妾雖多,卻常因他自己被貶謫而不得不忍痛割愛,黃州、惠州、儋州——一路遣散,不能像白居易的姬妾那樣過著穩(wěn)定、優(yōu)渥的生活,被養(yǎng)得面色紅潤,整日陶醉于詩酒弦歌。與蘇軾同屬宋代的辛棄疾也一妻多妾,至少有整整、錢錢、田田、香香、卿卿、飛卿等六位姬妾,每逢宴客,必令侍姬歌其所作,并因其好色而屢遭彈劾。他有名句:“我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看我應(yīng)如是。”并曾經(jīng)自嘲:“自笑好山如好色”。 汪國真的艷遇當然是會有的,并使他的一干男性朋友頗為艷羨。司馬南大家都知道,他以科學(xué)打假而著稱,曾頻頻在電視臺露面,被稱為“獨立學(xué)者”、“社會評論家”。他是怎樣評論汪國真的呢,他用調(diào)侃的口氣說:“認識你三十年來,最妒忌的莫過于,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只要見到你,身邊總是圍繞著一群文氣香氣襲人的美女。她們那樣忘情地看著,簇擁著你,對我卻視而不見,你也許不知道,你習以為常的情景模式對我脆弱的小心臟構(gòu)成了多么巨大的威脅。”女畫家田迎人則站在詩人的立場說話,為他晚年的潔身自好而仗義執(zhí)言:“汪國真與女孩兒的交往多是靠他的才華吸引,追慕他詩人、名人頭頂光環(huán)的人很多,各行各界的人都有,卻很少有真正了解他、真正愿意了解他的人。話又說回來,他也不愿讓別人真正靠近他、了解他。汪國真就是這樣一個既風光在外又內(nèi)斂自閉的一個人,性格上有點兒矛盾,但是品行無缺,待人很好,很友善。而對那些企圖通過男女關(guān)系靠近他的,他會敬而遠之。在他生命的最后幾年,或許是接近耳順之年的豐富閱歷,包括感情生活的滄桑過往,使他在與人,特別是女人交往時,自知輕重,也愛惜羽毛,尤其是聽到社會上一些負面新聞之后,就更加行事謹慎,甚至小心翼翼。是的,他覺得輿論對他傷害太多了,所以很注意這些私密私情,不出無謂的事端……” 美女如云,眾星捧月。 ——是哪個男人在其一生中不想擁有的經(jīng)歷和感覺呢?貴為王侯將相,俗至引車賣漿,誰又不曾在自己的夢境里有過翠樓春曉、紅被翻浪的一晌歡情?更何況你有機會面對絕代佳人、國色天香,即便是——君子孟浪、紳士荒唐、智者迷惑、仁人乖張,多少也還是可以理解和原諒的。人性如此,如此何妨。人的血性戰(zhàn)勝理性是常有的事,只是男人昏聵一時而不要懵懂一世。 汪國真迷上作曲、歌曲創(chuàng)作完成以后,勢必要找明星歌手演唱,而歌星的私生活又有幾個不浪漫,于是詩人不免在有些時候會落入情網(wǎng)。——這已經(jīng)是不公開的秘密。在詩人與歌星之間擦出些情感火花,乃至雙雙墜入愛河,只要不攪得天翻地覆,似乎也無傷大雅。但是,詩人最終對演藝界明星的印象卻基本上是負面的,“這是有脾氣,沒文化的一群人。除了名利之外,再沒有她們更看重的東西。對于文學(xué)和藝術(shù)的無知程度叫人大跌眼鏡,以致無法容忍。而開口閉口的庸俗,更讓人窒息。”尤其是當兩人分道揚鑣時,女方的糾纏,乃至死纏爛打,曾經(jīng)讓詩人焦頭爛額,不得不找在這方面有經(jīng)驗、有手段的鐵哥們前來救駕,方能勉強解圍、脫身。弄得詩人真是苦不堪言,欲哭無淚。當然,這都是在詩人汪國真離婚以后發(fā)生的故事。 像許多世俗生活中男婚女嫁那艘航船一樣,浪漫如詩人汪國真的婚姻也在一陣風浪中擱淺。琴瑟夫妻的弦沒有充分調(diào)試好,乃至兩人彈奏出的音調(diào)不甚和諧,尤其是發(fā)出的噪音擾亂了彼此的心境,那么古人“碎琴謝知音”便成為一種反諷。破碎了的是那把古琴嗎?不是,是婚姻,是不幸的婚姻。人們因為不幸的婚姻和婚姻的解體而走向成熟,是代價最大、最為慘痛的成熟。 汪國真的婚姻形式的家庭生活,沒有給他帶來他想要的那種生活。夫妻離異,對一個做丈夫的男人來說是一種不幸,但是對于一個追求浪漫情調(diào)的詩人來說卻是一種解脫。 汪國真是河南人的女婿。 詩人的兒子小時候在河南念書。當學(xué)校老師聽到一些傳言,就問這個不愿張揚的靦腆學(xué)生:“汪國真是你爸爸嗎?他可是一個大詩人呀!我們都喜歡讀他的詩!”汪大公子真有絕的,面露怔怔的表情,不緊不慢,用平靜如常的語氣反問老師:“您說的那個汪國真是誰?反正我爸爸不是,我爸爸是做小買賣的。”等到當爸爸的詩人知道這件事,便嗔怪孩子不該“裝傻充愣”地不認自己,愛子心切的他,便趕快找來一摞自己的詩集,一一簽上大名,讓兒子恭恭敬敬地去送給班主任和其他代課老師。 但是,汪國真絕不嬌慣孩子,有錢也不讓孩子大手大腳,讓兒子兜里有太多零花錢。他說:“我可不能像有些有錢人那樣,讓自己的孩子揮金如土,別說咱沒有多少錢,就是有錢,也不能讓孩子好逸惡勞、愛慕虛榮,到頭來非但不能自立,還坑爹不含糊!” 汪國真還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孝子。 他的老父親突然病故時,因為走得實在倉促,平時感情并不外露、不茍言笑也不易悲傷,很少為什么事情過不去的曠達詩人,竟然一下子變得跟獨單、無助的小孩兒一般,趴在女朋友的肩頭放聲大哭,怎么哄也哄不好,直哭得昏天黑地,整日茶飯不思,人消瘦下去許多。 一連數(shù)月如此,父子情深如是。 如今,2015年4月30日,“五一”節(jié)假日的前一天,本該歡喜卻悲戚,在北京西郊八寶山遺體告別的大廳里,前來瞻仰、告別詩人遺容的各界人士云集,身負采訪重任的新聞媒體記者蜂擁,哀悼的花圈環(huán)繞如籬墻,悲思的挽聯(lián)垂首似哈達,哀樂低回,親人嗚咽,人群中默不作聲卻淚水盈盈的幾位紅顏知己各懷心事,詩人汪國真年邁的老母親泣不成聲,老人家不得不體味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刻骨酸辛。 一方碩大的屏幕滾動播放著汪國真的生平事跡,一幅人物照片中是詩人年輕時的英俊面龐,文雅、莊重、深情、含蓄,像是在微笑,卻沒有微笑。身邊,一位詩人的生前好友,帶著女人特有的溫柔與憐惜,仿佛是自言自語一般,那樣囁囁地,用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 “這是他照得最好的一張照片,也是我最喜歡的一張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