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盾文學獎獲得者、文學家、馮友蘭之女宗璞傾情講述一代哲人馮友蘭的人生經歷學術風范、人生態(tài)度、生活點滴抽絲剝繭,還原歷史真相追根溯源,務求事實本真一代哲學大師馮友蘭先生已漸行漸遠,而他在中國哲學領域的非凡建樹、謹嚴的治學精神、執(zhí)著的人生態(tài)度和豐富的人生閱歷,卻一直都是世人常說常新的話題。他的女兒、著名作家宗璞深情回憶父親一生的點點滴滴,以告訴讀者一位真實的馮友蘭。哲學大師馮友蘭以其豐富的人生閱歷,崇高的學術地位受到學界和世人的景仰與關注,而在女兒宗璞眼中,馮友蘭先生既是哲學大師,又是一位慈父,她用飽蘸深情的筆墨,具體生動的故事,向讀者講述了馮友蘭先生對于人生、學術、友情、親情的態(tài)度,以及細致入微的言傳身教和讓她終生受益的人生感悟,從一個親人的視角來解讀一位不平凡的哲學大師,今天讀來倍覺溫馨和感動。向人們展現(xiàn)了一位親切和藹、充滿情懷與人生智慧的哲學大師的另一面。 作者簡介: 宗璞,原名馮鐘璞,1928年生于北京,原籍河南省唐河縣,著名哲學家馮友蘭之女?箲(zhàn)爆發(fā)時,隨父赴昆明,就讀于西南聯(lián)大附屬中學,1945年回北京,1946年入南開大學外文系,1948年轉入清華大學外文系,1951年畢業(yè)。曾任《文藝報》、《世界文學》等刊物編輯。1981年調到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英美文學研究室工作。主要作品有小說《紅豆》《三生石》,童話《花的話》《總鰭魚的故事》,散文《西湖漫筆》《奔落的雪原》《紫藤蘿瀑布》等,其中《東藏記》榮獲第六屆茅盾文學獎。 目錄: 我的父親馮友蘭 那青草覆蓋的地方 夢回蒙自 漫記西南聯(lián)大和馮友蘭先生 蠟炬成灰淚始干 一九八二年九月十日 安波依十日 九十華誕會 三松堂斷憶 心的囑托 三松堂歲暮二三事 今日三松堂 一九九三年歲末五日記 書當快意 向歷史訴說我的父親馮友蘭那青草覆蓋的地方夢回蒙自漫記西南聯(lián)大和馮友蘭先生蠟炬成灰淚始干一九八二年九月十日安波依十日九十華誕會三松堂斷憶心的囑托三松堂歲暮二三事今日三松堂一九九三年歲末五日記書當快意向歷史訴說《馮友蘭集》序他的“跡”和“所以跡”——為馮友蘭先生一百一十年冥壽作人和器——第八屆馮友蘭學術思想研討會“舊邦新命:馮友蘭與西南聯(lián)大”書面發(fā)言憶當年——《新理學》七十歲在馮友蘭先生誕辰一百一十五周年紀念會上的發(fā)言對《梁漱溟問答錄》中一段記述的訂正給古人少許公平宗璞:我的父親馮友蘭宗璞:只希望寫的歷史向真實靠近 親友之間花朝節(jié)的紀念散失的墨跡哭小弟道具悼張躍耳讀《朱自清日記》憶朱伯崑/ 馮友蘭先生著述及答問祭母文國立西南聯(lián)合大學紀念碑碑文清華的回顧與前瞻在哥倫比亞大學授予名譽人文博士學位儀式上的答詞文武合一的橋梁——記軍官與教授座談會 附錄馮友蘭先生傳馮友蘭馮友蘭在哲學上的地位論教育家馮友蘭滿紙荒唐言——評何兆武的口述臆想歷史國學訪談:《新理學》七十年前言對我的父親——馮友蘭先生來說,蒙自是一個有特殊意義的地方。 一九三八年春,北大、清華、南開三校從暫駐足的衡山湘水遷到昆明,成立了西南聯(lián)合大學。因為昆明沒有足夠的校舍,文、法學院移到蒙自,停留自四至八月。我們住在桂林街王維玉宅。那是一個有內外天井、樓上樓下的云南民宅。一對年輕夫婦住樓上,他們是陳夢家和趙蘿蕤。我們住樓下。在樓下的一間小房間里,父親修訂完畢《新理學》,交小印刷店石印成書。 《新理學》是哲學家馮友蘭哲學體系的奠基之作。初稿在南岳寫成。自序云:“稿成之后,即離南岳赴滇,到蒙自后,又加寫《鬼神》一章,第四章第七章亦大修改,其余各章字句亦有修正。值戰(zhàn)時,深恐稿或散失。故于正式印行前,先在蒙自石印若干部,分送同好。”此即為最初的《新理學》版本。其扉頁有詩云:“印罷衡山所著書,躊躇四顧對南湖。魯魚亥豸君休笑,此是當前國難圖。”據(jù)兄長馮鐘遼回憶,父親寫作時,他曾參與抄稿。大概就是《心性》《義理》和《鬼神》這幾章。我因年幼,涂鴉未成,只能搗亂,未獲準親近書稿。 《新理學》石印本現(xiàn)僅存一部,為人民大學石峻教授所藏。紙略作黃色,很薄。字跡清晰。這書似乎是該在煤油燈或豆油燈下看的。對我的父親——馮友蘭先生來說,蒙自是一個有特殊意義的地方。一九三八年春,北大、清華、南開三校從暫駐足的衡山湘水遷到昆明,成立了西南聯(lián)合大學。因為昆明沒有足夠的校舍,文、法學院移到蒙自,停留自四至八月。我們住在桂林街王維玉宅。那是一個有內外天井、樓上樓下的云南民宅。一對年輕夫婦住樓上,他們是陳夢家和趙蘿蕤。我們住樓下。在樓下的一間小房間里,父親修訂完畢《新理學》,交小印刷店石印成書!缎吕韺W》是哲學家馮友蘭哲學體系的奠基之作。初稿在南岳寫成。自序云:“稿成之后,即離南岳赴滇,到蒙自后,又加寫《鬼神》一章,第四章第七章亦大修改,其余各章字句亦有修正。值戰(zhàn)時,深恐稿或散失。故于正式印行前,先在蒙自石印若干部,分送同好。”此即為最初的《新理學》版本。其扉頁有詩云:“印罷衡山所著書,躊躇四顧對南湖。魯魚亥豸君休笑,此是當前國難圖。”據(jù)兄長馮鐘遼回憶,父親寫作時,他曾參與抄稿。大概就是《心性》《義理》和《鬼神》這幾章。我因年幼,涂鴉未成,只能搗亂,未獲準親近書稿!缎吕韺W》石印本現(xiàn)僅存一部,為人民大學石峻教授所藏。紙略作黃色,很薄。字跡清晰。這書似乎是該在煤油燈或豆油燈下看的。蒙自是個可愛的小城。文學院在城外南湖邊,原海關舊址。據(jù)浦薛鳳記:“一進大門,松柏夾道,殊有些清華工字廳一帶情景。故學生有戲稱昆明如北平,蒙自如海淀者。”父親每天到辦公室,我和弟弟鐘越隨往。我們先學習一陣(似乎念過《三字經》),就到處閑逛。園中林木幽深,植物品種繁多,都長得極茂盛而熱烈,使我們這些北方孩子瞠目結舌。記得有一段路全為薔薇花遮蔽,大學生坐在花叢里看書,花叢暫時隔開了戰(zhàn)火。幾個水池子,印象中陰沉可怖,深不可測,總覺得會有妖物從水中鉆出。我們私下稱之為黑龍?zhí)丁執(zhí)、黃龍?zhí)?mdash;—不知現(xiàn)在去看,還會不會有這樣的聯(lián)想。南湖的水頗豐滿,柳岸荷堤,可以一觀。有時父母親攜我們到湖邊散步。那時父親四十三歲,半部黑髯(胡子不長,故稱半部),一襲長衫,飄然而行。父親于一九三八年自湘赴滇途經鎮(zhèn)南關折臂,動作不便,乃留了胡子。他很為自己的胡子長得快而驕傲。當年聞一多先生參加步行團,從長沙一步步走到昆明,也蓄了胡子。聞先生給家人信中說:“此次搬家,搬出好幾個胡子。但大家都說,只我和馮芝生的最美。”記得那時有些先生的家眷還沒有來,母親常在星期六輪流請大家來用點家常飯。照例是炸醬面,有攤雞蛋皮、炒豌豆尖等菜肴。以后到昆明也沒有吃過那樣好的豌豆尖了。記得有一次聽見父親對母親說,朱先生(自清)警告要來吃飯的朋友,馮家的炸醬面很好吃,可小心不可過量,否則會脹得難受。大家笑了半天。那時新滇幣和中央法幣的比值是十比一,舊滇幣和新滇幣的比值也是十比一,都在流通。用法幣計算,一角錢可買雞蛋一百個,以法幣為工資的人不愁沒錢用。在抗戰(zhàn)八年的艱苦日子里,蒙自數(shù)月如激流中一段平靜溫柔的流水,想起來,總覺得這小城親切又充滿詩意。當時生活雖較平靜,人們未嘗少忘戰(zhàn)爭。而且抗戰(zhàn)必勝的信心是堅定的,那是全民族的信心。一九三八年七月七日,學校和當?shù)孛癖娫谂f海關曠地舉行抗戰(zhàn)紀念集會。父親出席作講演,強調一年來抗戰(zhàn)成績令人滿意,中國堅持持久戰(zhàn)是有希望的,一城一地之失,不可悲觀,中國必將取得最后勝利。又言戰(zhàn)爭固能破壞,同時也將取得文明之進步,并鼓勵學術界提高效率。浦薛鳳說這次講演“語甚精當”。在那戰(zhàn)火紛飛的年月,學生常有流動。有的人一腔熱血,要上前線;有的人追求真理,奔赴延安。父親對此的一貫態(tài)度還是一九三七年抗戰(zhàn)前在清華時引用《左傳》的那幾句話:“不有居者,誰守社稷?不有行者,誰捍牧圉?”奔赴國難或在校讀書都是神圣的職責,可無論做什么都要做好。清華第十級在蒙自畢業(yè),父親為畢業(yè)同學題詞:“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第十級諸同學由北平而長沙衡山,由長沙衡山而昆明蒙自,屢經艱苦,其所不能,增益蓋已多矣。書孟子語為其畢業(yè)紀念。”一九八八年第十級畢業(yè)五十年,要出一紀念刊物。王瑤(第十級學生)教授來請父親題詞,父親題詩云:“曾賞山茶八度花,猶欣南渡得還家。再題冊子一回顧,五十年間浪淘沙!”如今又是五年過去了,父親也去世三年有余了。歲月流逝,滾滾不盡。哲人留下的足跡,讓人長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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