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一部歷史小說。春秋強邦晉國,國君勢衰,一百年來被六大家族所把持,但最終卻是三個最為弱小的家族成功瓜分了晉國,并被周天子冊封為諸侯,中國歷史由此進入戰(zhàn)國時代——這就是戰(zhàn)國前夜的三家分晉。三家分晉包含所有戰(zhàn)國時代的政治謀略,其政治格局又與三國相同,可以說,三家分晉的歷史,既是戰(zhàn)國,又是三國。 作者簡介: 張慶利,筆名張小泱,畢業(yè)于湖北工業(yè)大學藝術(shù)系,自詡為“學藝術(shù)出身的碼字工人”。其作品多以中國歷史為內(nèi)容,尤擅春秋戰(zhàn)國史及南北朝史。在天涯網(wǎng)著有歷史小說《天下大亂》,新浪網(wǎng)著有言情小說《禍國紅顏傳》,榕樹下著有言情小說《永泰公主》,均已簽約;在天涯連載人氣熱帖:《神奇的北魏》,并入圍“2013—2014年度人氣新人熱作選讀”,即將出版。破釜沉舟車步會的輕騎部隊一直苦苦糾纏著智、韓、魏聯(lián)軍,趙勿恤因此暫時得到休整,不過幾日之后,趙勿恤便在張孟談和郵無正的催促下,率領趙氏大軍馬不停蹄地緊追車步會大軍的腳步,在其后方形成震懾和牽制。而此時,夙繇人在鼓坤的率領下正積極和中山人協(xié)同作戰(zhàn),而且已經(jīng)從幕后走到臺前,不再對晉軍采取偷襲騷擾的策略,而是拿著刀斧沖出了山林,在中山大軍左翼布陣,與晉國大軍形成對峙。車步會聽聞安插在中山國內(nèi)的探子報說,國中那批對他不滿的老臣已開始蠢蠢欲動,他們頻繁地在公共場合表達對國君的不滿,情形對他越來越不利。車步會心情沉重,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對他極為不利的事情即將發(fā)生。中山國諸大臣頻繁地舉行朝會,經(jīng)過十幾天的探討,他們終于下定決心:廢掉車步會,另立車步會的王叔步鹿真為王!可是,當這些老臣們涌向王叔步鹿真的府邸時,卻被迎面而來的步鹿真的家臣們阻擋住。眾老臣正不解,步鹿真忽然從人群中出來,沖他們道:“諸位的意思我已經(jīng)知道,列位抬愛,我不勝感激,只是廢君立君,是國家至不詳之事的,是故步鹿真難以從命!”眾大臣聽了,急了,亂糟糟地請求步鹿真務必登基。步鹿真道:“車步會做國君乃是先主所定,豈能你我妄議廢立?”一名大臣道:“華夏人有句話,叫‘有德則得國,無德必喪邦’,如今國君多行征伐之事,不務國政,不顧百姓生死存亡,實在是無德之君,不得不廢!”“大人快住口!”步鹿真忽然吼道,“君上大舉征伐,并非無德,歷代先王也有征伐之事,難道他們也都是無德昏君?如今晉國諸大夫離心離德,正是我中山國一舉將之攻克的好時機,諸位還是安安穩(wěn)穩(wěn)地呆在國中,不要給君上添亂,能盡多少力就盡多少力吧!”眾大臣聽了,也覺得這話合情合理,便不言語了。步鹿真見眾人不說話,便接著說:“步鹿真不才,不能幫國君分憂解難,這已是過意不去,如何還能給他出難題?大家可不要忘記了,咱們的大王車步會是天神之子,是站神在世,天神派遣他來,自有天神的道理!”眾大臣不由都泄了氣。步鹿真遂道:“諸位還是請回吧,此事以后萬不可再提!”眾人只好悻悻地回去了。步鹿真長長地松口氣。他看著眾位大臣們離去的背影,又看看身后的兵士們,默默道:車步會呀,我這做叔叔的,也只能幫你這么多了!車步會和智、韓、魏三家聯(lián)軍已經(jīng)對峙了十天,中山輕騎對晉軍營寨的侵襲騷擾已經(jīng)起不到多大作用,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晉國人已經(jīng)摸索出一個暫時抵擋住中山人遠程攻擊的辦法——營寨以東二十里便有一片樹林,木材充足,三家在軍營四周建造了幾座堅固的小砦,并且在砦中設置了五丈高的大櫓,不但能很好地防御,還能在櫓中居高臨下對敵人進行射擊。中山輕騎吃了不少苦頭。對車步會更為不利的是,晉軍糧草充足,而中山國的軍糧儲備卻遠遠不及晉國,而且又位于深山之中,沒有通往戰(zhàn)場的大道,輜重難以運達,于是漸漸地顯出不支的光景來,雖說沒有到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地步,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因此,面臨內(nèi)憂外患的車步會決定劍走偏鋒,對晉軍發(fā)起總攻。但說是完全“劍走偏鋒”,也不盡然,因為車步會手下的一名臣子,熟知此地的天氣,他已經(jīng)預料到,明日必有大風。智瑤沒有想到,車步會會在一場大雪來臨的時候發(fā)起攻擊。讓他更沒有想到的是,車步會所發(fā)動的,還是勢如洪水的總攻。雪從黎明時分開始飄下,開始并不甚緊,可不到一刻,那雪花就漸漸變得如鵝毛一般,到天色亮起來時,地上的雪已經(jīng)有了尺余厚,天地間一派寧靜,只有雪花落在地上不厭其煩地發(fā)出“簌簌”之聲。打破這種寧靜的,是智瑤軍中的一聲尖叫:“敵軍偷襲!”緊接著,各種各樣的聲音猛然間噪雜起來:呼喊聲,咒罵聲,戰(zhàn)馬嘶鳴聲,兵車碰撞聲……中山輕騎呼嘯而來,他們的馬蹄上綁縛著獸皮和粗布,因此,他們的戎馬在奔跑時不會滑倒,當他們距離晉軍大營還有二百步時,他們的羽箭就裹挾著雪花,發(fā)出憤怒的嘶鳴,插進了智氏士兵的喉嚨和腦袋。在智氏大營的西面和東面,分別是韓氏和魏氏,三家軍營相連,有十里之長。兩家距離與智氏軍營不過三里,可事出突然,加之雪地路滑,當他們的支援軍隊聞風趕來時,只看見地上一片狼藉,到處是鮮血,到處是傷殘士兵,中山國的一千輕騎手已經(jīng)射完手中的三十支箭,在駭人的怪叫聲中揚長而去。也不知何時,從西北方漸漸吹來一股寒風,發(fā)出野獸一般的怒吼,讓本來就瑟瑟發(fā)抖的人們感到更加刺骨的寒冷。韓虎和魏駒感到可惜,因為他們沒能成功截擊中山輕騎,所有的人都以為,這不過又是車步會的一次尋常偷襲。事實上,這只是他們噩夢的開始。智瑤不顧雪花紛飛,也不進軍帳,問眾人:“接下來怎么辦?”智開道:“只怕他們還會來偷襲,咱們應該增加警備!逼渌页家捕歼@樣認為。智瑤便派出重兵防衛(wèi),增加了大櫓中的弓箭手。就在智氏大營忙得團團轉(zhuǎn)時,忽然從西面?zhèn)鱽碓腚s的聲響,接著,一名傳令兵策馬趕來,一頭栽在地上,跌跌撞撞地爬到韓虎面前:“主公!中山騎兵正在攻打我軍大營!”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他們沒想到車步會竟然來了個聲東擊西!韓虎一把抓住傳令兵的衣襟,問:“他們有多少人?我軍傷亡如何?”傳令兵道:“差不多兩三千!他們的射出的是火箭!借著西風,火勢開始變大!我軍傷亡慘重!”這下,眾人更是又驚又嚇,誰也沒料到,忽然起來的西北風會給車步會的作戰(zhàn)計劃帶來這么大的便利!他們很清楚,如果火勢蔓延,大火一定會燒到智氏軍營,然后就是魏氏軍營……后果真是不堪設想!車步會兩千輕騎的六萬支箭沒有白放,晉國人開始坐立不安。智瑤命絺疵前去查看火勢,約有一刻,絺疵回來報說:火勢兇猛,不能制止!智瑤急忙派出一部分精兵斷后,其余軍士則攜帶輜重遷出軍營。這樣一來,他們剛剛還在營建的防御工事都沒用了,雖然不情愿,可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如今,他們只能在車步會大軍的再一波猛攻到來之前將輜重安頓好,并重新建造軍營。韓虎疼得心尖尖發(fā)麻,魏駒好言勸慰一番,又向智瑤提議:“如今三家對戰(zhàn)中山和夙繇聯(lián)軍,頗顯吃力,不如盡快向趙氏求援!”智瑤一聽,一撇嘴,說:“趙勿恤?你要我向他求援?”韓虎低聲道:“如今生死存亡之際,還請智大夫放棄個人恩怨,以大局為重!”智瑤聽了不耐煩:“大局為重!大局為重!你們這些人怎么就知道大局為重!”韓虎和魏駒隔著厚厚的雪花相互看了一眼。一名傳令兵疾馳而來,報說:“一千中山輕騎忽然來襲,負責斷后的精銳傷亡慘重!”智瑤一臉凝重,看著韓虎和魏駒,又看看身旁的豫讓。豫讓道:“主公,到了這種情勢,只有趙氏才能力挽狂瀾,趙氏能否參戰(zhàn)是此次戰(zhàn)事的關(guān)鍵!”智瑤依舊在猶豫。豫讓情急之中又提醒智瑤說:“主公!智開和絺疵兩位大夫還在斷后的軍隊之中呀!”智瑤沒有辦法,雖不情愿,還是點了頭。智開和絺疵率領斷后的部隊撤退至智氏大營南方三里的地方。借著大風,火勢果然很快蔓延到智氏軍營,智開望著熊熊烈火,不禁脊背發(fā)涼:“幸虧大軍撤得及時!”兇猛的大火將中山輕騎攔截在智氏軍營以北,趁此機會,智開和絺疵在火墻南面布下了一道長蛇陣,中間為步卒,兩翼為戰(zhàn)車,嚴陣以待。智開想拼死給中山國一記猛擊,一來為本部軍馬安營扎寨爭取時間,二來狠狠打壓敵人士氣,盡量挽回一些損失。他和絺疵都有預感:生死存亡,在此一戰(zhàn)!可是,中山輕騎卻在車步會的調(diào)動下在火墻以北分成了兩股,一股停留在原處,等待著火勢變小,一股卻順風往東趕去,跑在了大火的前面,而后從智氏軍營東面的魏氏軍營一穿而過,最終繞行至智開和絺疵的右翼。于是,當橫亙在智開前面的火墻火勢變?nèi)鯐r,這股向東迂回的中山騎兵已經(jīng)沖到了智開的右翼,而火墻對面的中山騎兵也踩踏著剛剛熄滅的灰燼沖殺過來。智開軍先是右翼的戰(zhàn)車受創(chuàng),而后是中間的步卒遭遇到重創(chuàng),絺疵遂命左翼的戰(zhàn)車向正在放箭的中山輕騎沖去,中山輕騎急忙躲避,智開中軍的步卒暫時得以穩(wěn)住陣腳,可兩翼的戰(zhàn)車部隊卻損失嚴重。中山輕騎的箭支射得差不多了,便四散開來,開闊了智開和絺疵前方的視野,這時,透過煙霧和漸小的雪花,智開和絺疵看到,中山國的兵馬,猶如大潮一般,奔涌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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