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3年，羅馬帝國元帥克拉蘇發(fā)動了一場侵略安息國的戰(zhàn)爭，戰(zhàn)爭以克拉蘇慘敗告終，克拉蘇本人也在被俘后被殺，但克拉蘇的兒子普里斯所率領的一支騎兵隊伍卻殺出重圍，僥幸脫逃。……直到今天，在祁連山下的一些土著百姓中，還會不時出現(xiàn)一些金發(fā)碧眼的白種人子遺，繼續(xù)見證著那段波瀾壯闊的歷史傳奇。
作者簡介：
張弛，（原名張子明），甘肅人。大學學歷，高級職稱，當過知青、工人、教師、副縣長等，現(xiàn)為甘肅文學院專業(yè)作家兼甘肅省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汗血馬》，哲學專著《命運論》等。曾獲國際青年年征文獎、莊重文文學獎、《當代》文學獎、敦煌文藝獎等。
目錄：
引子
第一章羅馬東征
第二章回望西域
第三章康居避難
第四章禍起匈奴
第五章漢兵西征
第六章雙花凋謝
第七章驪靬建縣
尾聲第一章羅馬東征
1.父與子
如果說當時的大漢王朝已經(jīng)長期穩(wěn)距于世界東方盟主地位的話，那么作為城邦國家的古羅馬就是當時世界西方的一顆碩大的閃閃發(fā)光的珍珠，它將全部的地中海地區(qū)納入了自己的版圖不算，同時自己也成了該地區(qū)以前全部文化和文明的毋庸置疑的繼承者。當時的地中海地區(qū)已經(jīng)逐漸形成了統(tǒng)一的希臘、羅馬文化，這種文化普及到各行省，同時它本身又受到來自各行省的影響。
在公元前60年至公元前48年那段時間里，羅馬正處于G·J·愷撒、G·龐培和M·L·克拉蘇結盟，也就是史稱的“前三頭政治”時期。三巨頭東征西戰(zhàn)南討北伐，既是為了擴大羅馬的疆域和影響，也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以便時機成熟時能將表面上的盟友實際上的對手擠下執(zhí)政官的寶座。
由于龐培的主動示弱，這種表面談笑風生暗中劍拔弩張的爭斗開始時主要是在愷撒和克拉蘇之間展開的�！疤鞜o二日”一直是古代中國人的政治信條，實行三駕馬車聯(lián)合執(zhí)政的古羅馬人雖說和當時的中國幾乎沒有聯(lián)系，但對于這個巨大的東方鄰居并非毫無所知。從以后事態(tài)的發(fā)展看，很難說龐培的主動示弱里沒有東方韜光養(yǎng)晦的政治智慧，說不定龐培正是受了那個二桃殺三士的中國故事的啟發(fā)也不一定呢。當然也不排除愷撒為了權利不擇手段的賄賂——他把自己年僅14歲的女兒朱莉婭嫁給了時年已經(jīng)50的龐培。
于是我們就看到了這樣一幅畫面——
公元前57年，愷撒在高盧向北進攻，在戰(zhàn)勝了比爾及人中最強大的倍羅瓦西人后，接著又戰(zhàn)勝了內爾維人，最后擊敗阿土阿西人。
公元前56年，愷撒派軍進犯特雷維里人之地，以防止日爾曼人可能渡過萊茵河。
公元前55年，愷撒首次渡過萊茵河，向不列顛征戰(zhàn)。
眼見愷撒忙碌如此，克拉蘇坐不住了，他在公元前54年年初接管了作為一個行省的敘利亞，成了那里的新總督。當時有詩人是這樣形容這位新總督的——
張開了希望的翅膀，向巴克特里亞、印度及更遠的海外飛去。
果然，他一刻也沒耽誤地渡過了幼發(fā)拉底河，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就進到尼斯弗里姆，一場戰(zhàn)爭歷時一個季度就結束了，克拉蘇沒有理由不對自己的成功洋洋得意。
的確，就算沒有在幼發(fā)拉底河對岸的勝利，克拉蘇也有充足的理由自傲，尤其是面對憑空殺出的政壇黑馬愷撒的時候，就更是這樣。要不是他克拉蘇（盡管也有龐培的參與）鎮(zhèn)壓了踞今十幾年前的斯巴達克思奴隸起義，挽救了元老院和共和國，哪里輪得到愷撒來到元老院指手畫腳說三道四？要不是有他克拉蘇（也得算上龐培）的鼎力支持，愷撒怎么能當?shù)蒙线@個執(zhí)政官？！當然，作為全體羅馬人選舉出來的執(zhí)政官，克拉蘇內心深處的許多想法不足為外人道（已經(jīng)有人在批評他成為執(zhí)政官后，除了恢復了原來馬略和秦納時代的民主制度外，并沒有采取任何建設性的政策），但是面對自己心愛的兒子，他可是要實話實說的。
那是在從羅馬的大競技場看完奴隸角斗士的角斗表演，回到家里之后。
在寬敞華麗的客廳里，風度翩翩的兒子普利斯和已經(jīng)顯出些老態(tài)的父親有了一場對話。
普利斯：父親，外界的流言洶洶，都傳說愷撒為自己安排了三個行省的為期五年的總督職位，根本目的是要培植自己的軍事勢力。
克拉蘇：這哪里只是流言？對那個家伙，別人不了解，可他騙不了我，他是特別醉心于他在東方看到的國家形式了�？傆幸惶欤_馬的共和制要毀在他手里，要是我們讓他一直當執(zhí)政官的話，要是我們不對他的權利加以限制的話。
普利斯愕然：父親，您都知道了？
克拉蘇：是的。愷撒想當?shù)氖橇_馬的國王。按東方人的說法，叫皇帝。
普利斯傻了：這怎么能行？
克拉蘇卻笑了：這怎么不行？
普利斯：父親，我不理解您的意思。
克拉蘇：這就是你的少不更事了。一切事情都要隨機應變見機而行，也就是中國人說的識時務者為俊杰。
普利斯摸摸腦袋：中國格言？那可是個比埃及還遠的地方。
克拉蘇：對呀，經(jīng)過千山萬水傳來的格言表達的才是真的智慧。
普利斯又慢慢念叨了一遍從父親嘴里聽來的中國格言，好像是明白了一些什么：那是不是說，父親，您也要贊成廢除共和制實行東方帝制了？
克拉蘇捋著濃密的連鬢胡子，再次意味深長地笑了：帝制有什么不好？問題是誰來當這個帝王！兒子，你不覺得你的父親是個合適的人選嗎？
年輕的普利斯吃驚得連聲音都變了：那，那不是要發(fā)生內戰(zhàn)了嗎？
克拉蘇：內戰(zhàn)不得人心。我要打的還是外戰(zhàn)。
此刻的普利斯像是一個不懂就問的好學生：外戰(zhàn)？父親，我怎么越聽越糊涂？
克拉蘇站起身，示意兒子和自己一起站在掛在墻上的羊皮地圖前邊，指指點點地說著：孩子，你好好看看，愷撒、龐培、還有我，克拉蘇，已經(jīng)形成三足鼎立之勢。西部是愷撒的勢力范圍，龐培的勢力范圍在中部，東邊就是我們。仔細看看，看出什么了沒有？
普利斯一點就透：自愷撒征服高盧之后，面對的已是一片茫茫大海；中部龐培更無回旋余地，而我們面對的則是無比遼闊的亞細亞大陸，您又身兼敘利亞總督，要是再次越過幼發(fā)拉底河，那我們面對的就是帕提亞、也就是安息王國，那可是一片無比富饒的土地呀……
克拉蘇滿意了：在我們向東方擴張的時候，愷撒和龐培必然要發(fā)生內訌，當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我們再從東方回兵西進，孩子，你說說，那會是個什么結局呢？
普利斯半天說不出話，顯然是被父親描繪的遠景陶醉了……
2.朋友們
神采奕奕的普利斯再次出現(xiàn)在公眾場合已經(jīng)是半個月之后了。
那是一次沙龍聚會，地點在青年畫家米蘭的家里。參加者除了女歌手卡麗雅外，還有行吟詩人維吉爾、作家西塞羅等七、八位在羅馬頗有名氣的文化人。盡管是文人聚會，但大家談的卻都是政治。這當然不是說大家都不務正業(yè)，而是因為克拉蘇要發(fā)兵東征的動員令早已公開發(fā)布，成了人們議論的焦點和熱點，加之詩人也好、作家也好，大家本來就是羅馬的自由民，而平民參政議政隨著市民階層的崛起也已蔚然成風。羅馬政體原本是兩個執(zhí)政官聯(lián)合執(zhí)政的，后來又加了個愷撒，大家私下里認為這是一種三頭怪物現(xiàn)象，議論起來自然便冷嘲熱諷痛快淋漓。由于卡麗雅是普利斯的未婚妻，而普利斯在此次東征中作為其父帥麾下的統(tǒng)兵將領已經(jīng)不是什么懸念，話題很快便轉到普利斯和卡麗雅身上了。
米蘭自告奮勇，說是要盡快為卡麗雅畫一幅肖像畫，而且保證神形兼?zhèn)滂蜩蛉缟�，以解普利斯軍中思念之苦。眾人隨即附和，要卡麗雅快擺造型，并催促米蘭立刻動筆。
卡麗雅卻一撇嘴：畫像？給他？我已經(jīng)把他甩啦！在大家的哄笑聲中，米蘭也來了一句：你把他甩了？別是他把你甩了吧？
西塞羅已近中年，自然要比年輕人沉穩(wěn)，話也說得實在：不會的，我們的普利斯和卡利雅早已經(jīng)合成一個半人馬星座，誰也甩不了誰啦。
普利斯就是這時候進來的，一身戎裝，還帶著寶劍。
詩人維吉爾立刻喊了起來：我反對戰(zhàn)爭！繆斯不喜歡戰(zhàn)神！
普利斯朝眾人一一頷首致意，然后走到卡麗雅身邊，親熱地攬著她的肩膀，這才回答維吉爾說：詩人當然是羅馬的驕傲。但要是沒有寶劍，羅馬早就不是羅馬了。不是嗎？
維吉爾又來一句：我反對戰(zhàn)爭！
西塞羅說：我不反對正義戰(zhàn)爭。
維吉爾反向：出兵帕提亞，是正義戰(zhàn)爭還是非正義戰(zhàn)爭？小鳥依人的卡麗雅更緊地往普利斯懷里依偎著，一邊調侃道：勝利了就是正義戰(zhàn)爭，失敗了就是非正義戰(zhàn)爭。對嗎，普利斯？
西塞羅當了真，開始侃侃而談：話不能這么說。戰(zhàn)爭這東西，是人類與生俱來的一種暴力行為，從來就分不清善惡是非。判斷其正義與非正義，只有一個相對標準，那就是看誰先動手。一般來說，凡是最先進攻的一方，多是非正義的；凡是自衛(wèi)反擊的一方，多是正義的。除此之外，一切理論，都是悖論。
維吉爾還要抬杠：那么，咱們的這場帕提亞之戰(zhàn)，是誰先動手的？
西塞羅答道：詳細情況我說不清楚。因為歷史上帕提亞也曾進攻過地中海，最先發(fā)動戰(zhàn)爭的起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筆糊涂帳。我只是說，這次出征不合適宜，至少在時機的選擇上，不是時候。
普利斯來了興趣：愿聞其詳。
西塞羅笑了笑：這首先是因為國內局勢動蕩不寧，作為執(zhí)政官之子，內幕你比我更清楚，不管你父親的本意是什么，此時對外作戰(zhàn)只能是亂上添亂；二是現(xiàn)在的帕提亞，國力并不弱，不能速戰(zhàn)速決，恐怕將使我們陷入持久之戰(zhàn)，這種戰(zhàn)爭你父親打不起，龐培打不起，愷撒也打不起；最后還有一點，我還是不說為好，因為這會讓你不高興……
普利斯已經(jīng)不高興了，但還是擺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說：先生直言無妨。
西塞羅：那我就直言了。就你自身而言，雖然年紀輕輕，已帶兵上萬，顯示出未來將星的卓越風采。但是，依我看來，你的骨子里更屬一種藝術家氣質。說好聽點，是文武雙全；說難聽點，那就是你并不適合帶兵打仗……
普利斯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將正依偎在身邊的卡麗婭閃了一個趔趄，他自己的臉也漲得通紅：西塞羅先生，盡管我有充分的理由認為你已經(jīng)侮辱了我的人格，但因為是我讓你說的，所以我不打算跟你計較。我要回答你的是，國內局勢的事，用不著你來擔心；帕提亞的國力，也是人家的事；而我和我的父親，也從來不希望自己的對手是一灘爛泥，花崗巖堅硬不堅硬？可是它卻成就了偉大的羅馬的建筑藝術。至于我個人的才能，走著瞧吧，當我載譽歸來的時候，你會為你剛才的夸夸其談后悔的�？愌�，咱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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