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界》由小白編著。 幾乎每個細(xì)節(jié),場景都經(jīng)過反復(fù)推敲、仔細(xì)查證的傳奇故事! 《租界》是以考古學(xué)家的周詳以及詩人的偏僻趣味構(gòu)建的知識分子小說! 一九三一年的上海租界,革命、愛情、金錢、冒險并存的迷人時代。攝影師小薛是中法混血兒,為租界的各種小報提供新聞?wù)掌6乩偕撬陌锥砬槿,表面上的珠寶商,暗地里倒賣軍火。在從香港回到上海的寶來加號郵輪上,小薛偶遇群力社革命女青年玲小曼,為隨后接踵而來的刺殺、追捕、計中計埋下了意想不到的契機(jī)。而這一切的背后,是各種政治勢力的博弈、經(jīng)濟(jì)利益的爭奪。 亂世背景,誤人紅塵的男女英雄,他們之所以成為英雄不是因為他們有謀略,而是由于偶然。驚心動魄、環(huán)環(huán)相扣,一半出自于算計,一半?yún)s是被命運(yùn)推動。一場又一場的驚天大劫案,虛實難辨,誰說得清楚傳奇這回事兒呢…… 作者簡介: 小白,生于上海,自由撰稿人,近五年來其文名逐漸在文化圈和讀者群中廣為人知。名下的長隨筆、短專欄獨樹“異”幟、自成體系,發(fā)表在國內(nèi)多家報刊上,如《萬象》、《書城》、《讀書》、《譯文》、《東方早報·上海書評》、《南方都市報》、《上海一周》、《INK》等。二〇〇九年出版?zhèn)人文集《好色的哈姆萊特》(圖文本),并獲得年度中國嬌子新銳榜年度圖書獎。二〇一〇年出版小說《局點》! ∶駠晡逶率湃瘴缫苟䲡r二十四分 艙壁劇震,汽笛聲短促兩響,小薛睜開眼睛。床單蒙在他頭上,潮音宛如另一個世界的雷聲。而床單下的這個世界仍舊暖和,仍舊……只是輕輕晃動,特蕾莎赤裸的脊背也在黑暗中顫抖。好一陣他才明白過來:船在重新啟動輪機(jī)。 艙外濃霧彌漫?床灰娦枪猓藭r若是踏足甲板,多半像一腳踩到夢里,眼前漆黑飄渺,身體冰冷,可疑的濕滑地面,身體方位感失靈,甚至對身體本身都不敢說很有把握……聽得見海水涌動,卻看不見它在哪里,黑暗無窮無盡地向外延伸,一直延伸到幾百米外的那只躉船浮標(biāo)上,隔著一萬層黑紗,燈光微弱閃爍。 正漲潮。領(lǐng)航員已登船。寶來加號右舵十五度調(diào)整船首,船尾向左側(cè)微擺,險些碰到那艘意大利巡洋艦利比亞號幾小時前剛剛放下的深水錨索。郵輪昨天夜里停到長江口這片臨時錨地,位置大約在北緯31度和東經(jīng)122度32分附近的舟山群島海面。 輪船全速駛離錨區(qū)。兩小時后,長江口潮汐會漲至最高點,要抓緊時間通過“公平女神”航道。航道北側(cè)是一大片隱藏在水底的沙灘,航道底下也全是泥沙。退潮至最低時,某些水域深度不足二十英尺,寶來加號重達(dá)七千五百噸,吃水將近二十八英尺,必須在漲潮時抵達(dá)吳淞口的另一個臨時錨地。 這條航道剛開始通行巨輪。從前,大型船舶從長江口進(jìn)入黃浦江走最北面那條航道,繞過暗沙和長興島,水域更加詭異莫測。前年,寶來加號差點在那一命嗚呼,宣告它十五年海上服役生涯的終結(jié)。在冬日的濃霧中,它一頭撞上阿默斯特暗礁,這段暗礁叢生的海域曾讓無數(shù)船只遭難——“阿默斯特”這名字本身就來自一艘在這里撞沉的英國小型巡洋艦。 寶來加號被送到上海的船塢,今年一月剛出廠,首航馬賽港。回程?亢7溃缓笫窍愀,現(xiàn)在它又再次回到上海。 郵輪在吳淞口外再次停機(jī)。一小時前,它差點又碰上麻煩。一艘德國貨輪朝長江口外駛?cè),與它擦身而過——passporttoport,領(lǐng)航員會在當(dāng)天的日志上寫下這句。江面濃霧籠罩,他沒有聽到對駛船只橋樓喇叭的呼叫聲,等他看到對方左舷紅燈時,兩船幾近擦碰。右舵十五度,寶來加號緊急實施避讓動作,險些被擠出航道,陷進(jìn)導(dǎo)沙堤側(cè)的淤泥中。 門縫透入微弱紅光,小薛拉開艙門,他嚇出一身汗,對駛巨輪像座移動的大廈,陡然向他傾覆過來。 他鉆回到床單底下。特蕾莎睡得像頭母獸,鼾聲綿長,偶爾抽搐兩下。他用指甲搔刮她的脊背,掠過那兩塊肩胛骨中間的一大塊紫色云霧般的斑點。 他陪她旅行。他知道她的名字,可除此以外他搜腸刮肚,也只能找到一些含糊的詞句—那又怎樣?人家只不過希望他是個稱職的情人,又沒讓他當(dāng)情報人員。 “她對古董珠寶具有豐富的知識”,“她有一塊墨綠色的翠石榴石,馬尾狀的花紋泛著黃金般的色澤”,“她喜歡一根接一根抽香煙,尤其是在床上”,“她在香港和西貢認(rèn)識一些神秘的人物”。其中有些說法純粹出自他的職業(yè)想象——陌生人總會刺激他的想象力。他是個攝影師,靠向上海租界里大小報紙雜志零星出售作品為生。運(yùn)氣好的時候,一張搶劫殺人案現(xiàn)場的照片可以賣上五十塊錢。 初次相遇是在一個槍殺現(xiàn)場,邊上就是尸體。第二次是莉莉酒吧,招牌寫著“Lily”,就在虹口,隔壁是掛著燈籠的按摩室一當(dāng)時他覺得她跟按摩室里那些“巴黎女子”沒什么兩樣(“巴黎女子”在燈籠上)。 其實連這名字他也剛知道。在河內(nèi)的大陸飯店,他聽到別人這樣叫她——特蕾莎。在這之前,他只知道大家都叫她梅葉夫人。他漸漸猜想她是個白俄,人家都說她是德國人?伤凰宰±,在上海的禮查飯店,在河內(nèi)的大陸飯店……那些陽臺和回廊有多寬敞,還有吊扇,掛得那樣高,你都找不到風(fēng)是從哪里吹來的?諝饫锶际歉癄的熱帶水果散發(fā)出的淫蕩氣味,風(fēng)會吹開淺綠色的窗簾,吹干身上的汗水。他差點就會愛上她,要不是…… 現(xiàn)在是退潮時分,船要在臨時錨地停上十二個小時,等下一次漲潮才能繼續(xù)航行,進(jìn)入黃浦江。到時候會有另一位領(lǐng)航員登船。 他掀開床單,跳下床,穿上衣服走到艙外,這才發(fā)現(xiàn)離靠岸還早。天際線漸漸露白,寒風(fēng)直往他的領(lǐng)子里鉆,他扭頭往餐廳走,他需要喝杯熱茶。 右側(cè)船舷。另一個大菜間。冷小曼也打算悄悄起來,不要驚動枕邊的曹振武。按照計劃,她這會該去電報室,有條緊急電文必須發(fā)送。 曹振武是她的丈夫,此去香港身負(fù)機(jī)密使命,為某個極其重要的人物安排行程。他如期回上海,是要在租界里等候那位黨政要人,陪同他繞道香港從新圳回廣州。 曹振武的鼾聲忽高忽低,如同他的脾氣,時而暴躁時而溫順,捉摸不透。冷小曼此刻望著他,滋味復(fù)雜。她有些傷感,可不是為他。她也曾試圖從日常生活中尋找理由,她作出努力,想要憎恨他。她把他身上讓她討厭的地方全都想個遍,從中卻得不到什么決絕的力量?墒牵屛覀兊纳钭兊糜幸饬x的是那些更崇高的理由,更耀眼的詞句,難道不對么? P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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