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李叔同:在愛和自由中行走


作者:粲金居士     整理日期:2016-06-26 23:27:12

 ★李叔同是林語堂、朱光潛、張愛玲盛贊的才子。 ★李叔同出家前與出家后為何會判若兩人,他的心靈到底遭遇了哪些刺激? ★李叔同出家后為何又能成為一代宗師? ★本書層層講透李叔同人生中的關鍵細節(jié)和重要抉擇。 ★本書附錄珍貴的李叔同手繪羅漢圖106幅。
本書簡介:
   《李叔同:在愛和自由中行走》:李叔同出身豪門,風度翩翩、才華橫溢,在詩賦文章、金石書畫、戲劇音樂等眾多領域里均有建樹。用現代人的眼光來看,他就是一枚標準高富帥。然而在他39歲那年,他卻落發(fā)為僧,寧與古佛青燈相伴。 做這樣的決定,非他寡情薄義。在他眼中,人生終歸是悲欣交集,快樂和痛苦、喜悅和悲傷總是如影隨形。只有放下塵世中一切,追隨佛法,才能展獲得真正的愛和自由。而具足慈悲的愛才是超脫一切痛苦的解藥。 
  目錄:
  開篇
  華枝春滿,天心月圓
  “此次,朽人真的要走了”/003
  晚晴老人的晚晴山房/006
  一座城,一禪僧/009
  心無雜念,哪里都是歸程/011
  花開次第,悲欣交集/015
  第一卷
  月落烏啼
  第一章懵懂:當時年少春衫薄/021
  目錄:
  開篇 華枝春滿,天心月圓“此次,朽人真的要走了”/ 003 晚晴老人的晚晴山房/ 006 一座城,一禪僧/ 009 心無雜念,哪里都是歸程/ 011 花開次第,悲欣交集/ 015第一卷月落烏啼 第一章懵懂:當時年少春衫薄/ 021第二章初夢:取次花叢懶回顧/ 035第三章秋寒:零星舊夢半浮沉/ 049第四章天涯:夢里花枝不解愁/ 064第二卷濃淡皆宜 第五章落紅:春光長逝不歸兮/ 081第六章空門:萬籟俱寂叢林寒/ 096第七章蓮花:唯愿靈光普萬方/ 111附錄一弘一大師記事年表/ 126附錄二送別:弘一大師經典詩文選/ 135附錄三豐子愷憶弘一大師/ 151附錄四我所崇敬的弘一法師/ 161附錄五弘一大師手繪羅漢像/ 166心無雜念,哪里都是歸程初秋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一張照片上。照片上的人,坐在木桌的左邊,披著袈裟,褶痕很是明顯。下巴不再留有黃須,嘴略微向右歪,一雙眼睛細而小,卻滿是慈祥的神情。他右手露出在袖外,掂起一串佛珠,腳上穿著行腳僧那種布縷扭成的鞋。弘一法師老了,臉上滿是時光的印記。 愿盡未來,普代法界一切眾生,備受大苦;誓舍身命,宏護南山四分律教,久住神州。 弘一法師寫下這副長聯(lián),一字一句皆是為信仰獻身之意。歲月不斷催促他的腳步,他不問生死,超脫而淡然,只愿在行走的途中修心,廣施恩惠。于是,當他看到南普陀寺佛學院的學僧不聽約束已成風氣,情形大不如前,便決心辦一個僧侶教育機構,由瑞金法師負責籌備。“法師,請為這所學校賜名吧。”瑞金法師的言辭中,滿是敬畏之意。“教育之關鍵即在培養(yǎng)學生一股正氣,《易經》有云,‘蒙以養(yǎng)正’,就叫‘佛教養(yǎng)正院’吧。”弘一望著窗外天空一角,略有所思。弟子心中有信仰,嚴格遵守出家人的清規(guī)戒律,這便是弘一法師辦學的初衷與期望。因而,能進入這所佛學院進行深造的弟子,須得品行端方,樸素無華。對于弘法之事,弘一法師始終“余將盡其綿力,誓舍身命而啟導之”。心無雜念,哪里皆是歸程。在講經弘律、習字念佛中,時光翩然而逝。轉眼間,舊歲完盡,又是一年春日。歲月帶走的是什么,留下的是什么?弘一法師在修行的路上已經漸漸明白,無所謂去留,無所謂得失,一切皆在心間。他早就聽聞泉州的溫陵養(yǎng)老院風景清幽,文化氣息極為濃厚,唐代時曾是首科進士歐陽詹家廟,宋代時朱熹亦曾于此處講學,因而心生向往。待養(yǎng)正院的籌辦漸入正軌時,他便收拾行李,搬來此地小住。“只住十五天。每天晨午兩餐,蔬菜不要超過兩樣。若有人來訪,請先通知。”弘一法師為不攪擾院內人們的正常生活,特意囑托院董葉青眼居士。午后時分,陽光有些慵懶,弘一法師與幾十位老人坐在院內,隨意而談。他并不說佛法,只是說些日,嵤,講自己身邊并沒有侍者,汲水、破柴、煮茶、掃地、擦案之事都是自己來做。其中的一些老人,會講到自己年少時的往事,弘一法師只是面帶微笑靜靜聽著。陽光鋪在褶皺的袈裟上,他的心中滿是安然。院落當中,另有一亭名為“過化亭”,因兵亂世時被毀,無人前去。葉青眼居士打算將其重新修葺,便懇請弘一法師補寫橫額。他從不吝嗇自己的字,執(zhí)筆蘸墨,匾額之上便落下“過化亭”三字。在弘一法師居住養(yǎng)老院期間,慕名前來求字之人絡繹不絕,弘一法師便在素紙上寫下“南無阿彌陀佛”,從不讓他們空手而歸。十五日一晃而過,弘一法師兌現諾言,便收拾行李決定前往凈峰寺。“這次大師來泉州,州中人士多來求字,少來求法,不無可惜。”葉青眼居士心有不舍,亦有不甘。“余字即是法,居士不必過為分別。”弘一眼中滿是笑意,說完便手持錫杖,緩緩走向門外。 凈峰寺坐落在惠安縣東三十里半島的小山上。此地三面臨海,夜深人靜之際,可聽聞海濤拍岸之聲。小山之石,玲瓏重疊,就好像書齋桌幾上供奉的珍品。此地夏季甚為涼爽,冬季時因高山擋住北風,是以并不覺得寒冷。弘一法師初次來到此處,便生出終老于此的念想。在去往凈峰寺的路上,他看到此地四十歲以上的男子多半垂著發(fā)辮,女子的裝束更是古樸,大有清初遺風。弘一法師心中頗為歡喜,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一般。“今歲來凈峰,見其峰巒蒼古,頗適幽居,將終老于是矣。”弘一法師忍不住給友人寫信,告訴對方內心的歡喜之意。年歲漸長,他已不愿再云游四方,此處或許是最佳的歸宿之地。居于此地,他或是校正佛典,撰寫講稿,或是弘法講經,生活猶如夜半之湖,平靜幽然。每次講經時,他總是沉著而緩慢地走到佛像前,虔誠地點上三炷香,以敬畏之心將其插在香爐里。而后,他慢慢地轉過身,坐在一張方形的禪椅上,面帶微笑地開始講述內容。他講得認真,僧眾也聽得入神。講述完畢之后,弘一法師深鞠一躬,方才緩緩走出佛堂。 我到為植種,我行花未開。豈無佳色在,留待后人來。 世間一切早有安排,并不隨自己的心意而改變。緣分未到,強求無果。于是,當凈峰寺的方丈因故去職后,弘一法師為免紛爭,也只得離開此地,再次回到泉州。臨行之時,已是十月,暑氣漸消,秋風漸涼,弘一法師無法等到明年花開,心中雖有遺憾,卻并不懊惱,畢竟順其自然是他始終秉持的生活信念。 修行之路漫長而崎嶇,風雨不知何時便襲來。因長久輾轉于途中,再加上閩南之地濕氣太重,弘一法師回到泉州之后,便臥床不起。先是高燒不退,手足腫爛。一夜之后,病癥便遷移至下臀,膿血流淌不止。不消幾時,上臀也漸次潰壞。這次發(fā)病,好似決堤的洪水,來勢洶洶,無力可擋。由于弘一法師拒絕服藥,幾天之后,腳面又生出沖天疔,這使觀者無不心痛。夕陽漸漸隱入后山,群鳥扇動著翅膀飛回巢穴,夜色層層加深,越來越濃。弘一法師知曉生命將熄,便向一直守護著他的傳貫法師口述遺囑: 命終前請在布帳外助念佛號,但亦不必常常念。命終后勿動身體,鎖門歷八小時。八小時后,萬不可擦身體洗面,即以隨身所著之衣,外裹破夾被,卷好,送往樓后之山凹中。歷三日有虎食則善;否則三日后,即就地焚化。焚化后再通知他位,萬不可早通知。余之命終前后,諸事極為簡單,必須依行,否則是逆子也。 生命至此,弘一法師對一切皆已釋然,內心再無憾事。數月過去,寒冬已逝初春至。溫陵養(yǎng)老院墻外的三角梅,在清風的吹拂下,次第盛開。許是此生使命未完,彼岸還在前方,弘一法師經過調養(yǎng),漸漸痊愈。眾僧前來探望,問及他的病況。“不要問我病好沒好,而要問我念佛沒念佛。”弘一法師一字一句,說得極為嚴肅。還有什么值得懼怕呢,還有什么可留戀呢?歷經生死之后,內心更具馥郁之氣。清晨,花開無聲;黃昏,空中無痕。在晨昏暮曉的輪回中,自然中總會有新的寓意與啟示,只要善于傾聽內心的聲音。花開次第,悲欣交集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時光匆匆,走走停停,所有美好的、慘淡的,都將淪為回憶,有些化作天邊絢爛的虹,有些凝成心底深刻的疤。而在閩南弘法的十余年,是弘一法師一生中不可復制的精妙時光。春暖花開的城里,終開出一段桃李芬芳的歲月。此時的他,已是暮年。尋尋覓覓這么多年,尋到的是什么;遁入空門是為遺忘,是否已經遺忘?弘一法師抬頭看見流云變幻出萬千姿態(tài),嘆息一聲,無法回答。民國二十七年(1938年)十一月十四,風有些涼薄,就像人心一樣。弘一法師在泉州承天寺“佛教養(yǎng)正院同學會”上作了《最后之懺悔》的演講。日寇頻頻入侵,弟子四處流亡,一切都染上了滄桑。弘一法師感嘆時光流逝之迅疾,亦為自己近年來因弘法而不得不會客的生活,感到深深的愧疚。“啊,再過一個多月,我的年紀要到六十了。像我出家以來,既然是無慚無愧,埋頭造惡,所以到現在所做的事,大半支離破碎不能圓滿,這個也是份所當然。只有對于養(yǎng)正院諸位同學,相處四年之久,有點不能忘情。我很盼望養(yǎng)正院從此以后,能夠復興起來,為全國模范的僧學院?墒俏业哪昙o老了,又沒有道德學問,我以后對于養(yǎng)正院,也只可說‘愛莫能助’了。”夕陽漸漸落入山后,暮云鑲上了金邊,一切即將隱沒于深濃的夜色中。縱然弘一法師已然看透生死,但仍對這個世間存有一絲眷戀,一絲期待。曾經,他是一個風流倜儻的才子;如今,他是一個遁入空門的僧侶。在最后的演講中,他的心底難免會透出一點俗世的溫情。“未濟終焉心飄渺,萬事都從缺陷好;吟到夕陽山外山,古今誰免余情繞。” 他以清代龔自珍之詩為這次演講畫上了句號。世間從不存在圓滿之事,修行也從無終點。黃昏之際,弘一法師看到群鳥歸山,心中余情回蕩。他從紙稿中抬起頭,與在座之人眼神交匯,片刻之后又慢慢低下頭。那濕潤的眼眶里,飽含著長長的一生。屋內鴉雀無聲,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他站起身來,深深地彎下腰,向聽眾鞠躬,而后拿起厚厚的紙稿,走出門,像走進另一個世界。對塵世心生淡淡的留戀,是內心的真感受,無法逃避,也不用自責,接受它便好。恍然之間,弘一法師仿佛尋到了生命的答案:一切應當順其自然,不必刻意而為。 生何歡,死何歡。在舟上搖搖晃晃這許多時日,只為渡到彼岸。光陰一寸寸剪短,生命之燈愈來愈暗,為何前方仍是霧靄迷蒙,彼岸在何處?青蓮是否已經盛開?弘一法師日夜輾轉,只為尋找一間靜心修行的山房,終不得遂愿。他愿在內心的平和中,在滌蕩靈魂的梵音里,追求瞬間之永恒,然而時光從指縫間漏下,不留一絲痕跡。“上師,您雖出家,不愿再談及藝術,但在我心中,您仍是一位老藝術家。”路人不止一次這樣對弘一法師說。“不敢當。”弘一法師透過彎曲的枝丫望向遠方,眼神并沒有落到實處。“佛門中的生活,也是藝術生活。”路人循著弘一法師眼光望去。這場對話,像是發(fā)生在夢境之中?墒钦l又說得清,夢與醒的界限在何處;誰又道得明,藝術與生活的區(qū)別是什么。夢做得真切,即可算作是現實;瑣事做到極致,亦成藝術。弘一法師前半生專注于音樂、繪畫、詩詞、書法,在藝術領域開荒拓土;后半生以身證法,在苦行中體驗生命,于苦難中追尋生存的線索,領悟生命的真諦,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藝術。前半生的夢,色彩繽紛,流光溢彩;后半生的夢,歸于平淡,卻具深遠的紋理與質地。如若說,死亡是另一種醒來,弘一法師在睜開眼睛時,應當不覺遺憾。寺外的世界,已處水火之中,炮彈炸響之聲掩蓋了蒼茫的鐘聲。然而,弘一法師內心始終唱著悠揚沉靜的梵音。用心弘法之余,他執(zhí)筆寫下“亭亭菊一枝,高標矗晚節(jié)。云何色殷紅,殉教應流血”。以出世之心,牽掛國之危亡,弘一法師已在俗與空之間,尋到另一重境界。碧湖偶有波紋蕩漾,始終清澈無比;弘一法師雖對世間心存留戀,仍是淡然至極。郭沫若致信弘一法師,欲求墨寶。弘一法師從不惜字,在展開的素紙上寫下《寒山詩》: 我心似明月,碧潭澄皎潔。無物堪比倫,教我如何說? 不知如何說,則不如不說。萬語千言,猶在心中;ㄩ_是喜,花落亦是歸屬,一生至此,花之清香將永存于記憶中。民國三十一年(1942年),這是最后一個春日,也是永恒的春日。弘一法師仍走在路上,但很快他將停止腳步。一切都將畫上句號,花也次第開放。夕陽絢爛西沉,月亮即將從湖心升起。舟在水中行,前方的迷霧漸漸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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