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細(xì)說清朝


作者:黎東方     整理日期:2015-11-05 11:44:09

"★“現(xiàn)代講史**人”黎東方先生作品,獨創(chuàng)“細(xì)說體”講史★分則為獨立的歷史故事,合則為一朝斷代信史★文字揮灑優(yōu)美,史事翔實可信,是一本值得閱讀并收藏的清朝歷史的經(jīng)典讀本★2015年精裝珍藏版
  ★敘述了從努爾哈赤、皇太極建立清朝至清朝滅亡期間的重要事件和重要人物!锿ㄋ锥鷦拥刂v述了對俄和戰(zhàn)、鴉片戰(zhàn)爭、《南京條約》、太平天國殘局、甲午之戰(zhàn)、《馬關(guān)條約》、百日維新、戊戌政變、八國聯(lián)軍侵華等歷史事件,以及康熙、雍正、乾隆、吳三桂、洪秀全、李秀成、曾國藩、和珅、李鴻章、康有為、慈禧等歷史人物!镪U釋乾隆身世、順冶出家、雍正暴亡等歷史之謎!镱H具見識的評點慈禧的*后七年和清朝的*后三年。"
  "《細(xì)說清朝》(精裝珍藏版)全書分上下兩冊,共一四二章。筆者用“講史”的形式,敘述了從努爾哈赤、皇太極建立清朝至清朝滅亡期間的重要事件和重要人物!都(xì)說清朝》(精裝珍藏版)分則為獨立的歷史故事,合則為一朝斷代信史,文字揮灑優(yōu)美,史事翔實可信,是一本值得閱讀并收藏的民國歷史的經(jīng)典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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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簡介:
  黎東方(1907—1998年),早年接受私塾教育,曾受業(yè)于國學(xué)大師梁啟超,又曾師從法國史學(xué)權(quán)威馬第埃教授,獲巴黎大學(xué)文學(xué)博士學(xué)位。1944年在重慶中一路黃家埡口實驗劇場,賣票“品三國”,盛況空前,被譽為“現(xiàn)代講史第一人”。1954年與林語堂在新加坡共創(chuàng)南洋大學(xué)。自中國文化大學(xué)教席退休后,定居在加利福利亞州的圣地亞哥市,專注寫作。著有《細(xì)說三國》、《細(xì)說元朝》、《細(xì)說明朝》、《細(xì)說清朝》以及《細(xì)說民國》等作品。
  目錄:
  小序001
  一先說一個大概001二皇帝的祖宗003三他們搬了家005四死于非命007五努爾哈齊報仇009六受到本族人的敵視011七卻也有英雄能識英雄013八幫他四面征討015九打下一片江山017一○建立汗國019一一以“七大恨”告天021一二大勝明軍于薩爾滸、界凡、尚間崖、布達里岡023一三取沈陽、收遼陽、破廣寧025一四在寧遠(yuǎn)遇到對手027一五皇太極得了汗位029一六皇太極漢化程度頗深031一七對袁崇煥試戰(zhàn)033一八南征朝鮮035一九西征察哈爾038二○五入長城,稱帝,改國號為“大清”040二一降服祖大壽045二二活捉洪承疇049二三大欲未遂,無疾而終051二四多爾袞頗有嫌疑053二五殺害代善的一子一孫055二六壓下豪格057二七掃蕩李自成、張獻忠059二八擄福王063二九奈何不了魯王067三○重用降臣071三一削平閩粵073三二自稱皇父078三三死后遭受清算080三四順治年少有為082三五李定國支持殘局084三六鄭成功堅持抗清087三七順治出家之謎092三八鰲拜弄權(quán)094三九吳三桂叛清097四○綠營立功102四一對俄和戰(zhàn)105四二征討噶爾丹109四三出兵西藏113四四治河116四五通漕119四六理財121四七佞幸成群125四八禍起蕭墻129四九賢士在野134五○雍正之狠140五一徹底集權(quán)149五二被準(zhǔn)噶爾擊敗160五三蓋棺而未論定166五四乾隆這個人168五五第一個十年173五六大小金川177五七消滅準(zhǔn)噶爾182五八大小和卓188五九香妃194六○對付緬甸196六一冊封鄭華206六二冊封阮惠208六三控制西藏211六四討伐廓爾喀215六五補記朱一貴217六六林爽文起義始末222六七總論十全武功227六八巨蠹和珅229六九《四庫全書》237七○乾嘉學(xué)人245七一嘉慶皇帝253七二白蓮教255七三天理教263七四內(nèi)憂外患266七五道光皇帝272七六律勞卑之死277七七義律連升三級281七八鴉片問題284七九鴉片戰(zhàn)爭290八○《南京條約》301八一虎門、望廈、黃埔306八二澳門事件308八三鴉片暢銷310八四上海走運312八五粵人抗英317八六焦亮(洪大全)001八七洪秀全004八八楊秀清019八九石達開020九○李秀成023九一華爾、白齊文、戈登026九二太平天國殘局032九三略論咸豐037九四曾國藩041九五編練湘勇045九六抑制王錱047九七靖港之?dāng)∨c湘潭之勝048九八奪回武昌050九九沖過田家鎮(zhèn)051一○○打不下九江053一○一分兵回援武昌054一○二苦守南昌055一○三丁憂回籍058一○四轉(zhuǎn)敗為勝060一○五東山再起062一○六圍攻安慶065一○七節(jié)制四省071一○八攻破南京075一○九天國插曲078一一○捻083一一一杜文秀097一一二東干100一一三新疆106一一四補敘咸豐外患118一一五辛酉政變144一一六同治中興149一一七天津教案155一一八馬新貽案160一一九湘軍尾聲162一二○李鴻章164一二一蒲安臣167一二二對秘魯建交172一二三對日本立約174一二四喪失琉球176一二五再度垂簾180一二六馬加理事件182一二七煙臺條約186一二八苦命皇帝光緒189一二九甲午之戰(zhàn)191一三○《馬關(guān)條約》196一三一日本還遼取臺205一三二《中俄密約》209一三三瓜分前奏216一三四筑鐵路的經(jīng)過228一三五門戶開放234一三六百日維新238一三七戊戌政變250一三八義和團256一三九八國聯(lián)軍265一四○《辛丑和約》272一四一慈禧的最后七年283一四二清朝的最后三年287"
  "一三七戊戌政變梁啟超在《戊戌政變記》一書中說,榮祿自從李鴻章被免掉總理衙門大臣以后便十分害怕,害怕自己的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之職亦將不保。恰好,在七月二十六日,光緒特召榮祿的部下袁世凱晉京陛見,而并不同時召見榮祿,這就叫榮祿更加害怕。在榮祿所統(tǒng)轄的三支軍隊之中,以袁世凱的“新建陸軍”為最堅強。聶士成的“武毅軍”,在甲午戰(zhàn)爭之中尚有表現(xiàn),然而已有暮氣。董福祥的一軍,官兵皆無紀(jì)律,不堪一戰(zhàn)。榮、袁二人之間,私交不算壞,而且拜了把子,結(jié)為異姓兄弟。然而利害關(guān)頭,誰也不能信誰。光緒為什么要特召袁世凱晉京陛見呢?不分明是要釜底抽薪作為撤換榮祿的第一步么?其實,光緒并無去掉榮祿的官職之意。光緒之所以召見袁世凱,出于康有為與譚嗣同的建議?涤袨樯狭艘槐咀嗍瑁骸罢埢噬嫌H御戎衣,自統(tǒng)六軍,仿日本例,置參謀本部。”譚嗣同當(dāng)面向光緒說袁世凱是一位將才。袁世凱在八月初一日見到光緒,光緒和他談了一陣,所談的都是怎樣練兵的事。談完,袁世凱退,光緒隨即頒了一道諭旨,開去袁世凱的直隸按察使一缺,以侍郎(資格)候補。八月初二,光緒又召見袁世凱一次。初三的晚上,譚嗣同到袁世凱的寓所(法華寺),問袁世凱:“天津閱兵的陰謀,你聽到?jīng)]有?”袁說:“聽到了!彼^天津閱兵的陰謀,在最初本是一種謠言,到了這時候已經(jīng)愈傳愈甚,竟然連袁世凱也承認(rèn)聽到了。于是,譚嗣同拿出光緒在七月二十八日寫給康有為與四位章京的一封親筆密詔:“朕維時局艱難,非變法不足以救中國,非去守舊衰謬之大臣而用通達英勇之士,不能變法。而皇太后不以為然。朕屢次幾諫,太后更怒。今朕位幾不保,汝康有為、楊銳、林旭、劉光第等可妥速密籌,設(shè)法相救。朕十分焦灼,不勝企望之至。特諭!惫饩w為什么突然感覺“位幾不!蹦?我個人的看法是,光緒在七月二十六日召袁世凱晉京之時,只是為了想成立參謀本部,既沒有免掉榮祿總督之意,更不曾料到他本人會因此而大遭慈禧之忌。慈禧絕不能容許他成立參謀本部,“自統(tǒng)六軍”。他把召袁的事,去頤和園向慈禧太后報告,被慈禧痛罵了一頓。慈禧在罵他之時,可能說出“你如此胡鬧,以為我不能換掉你么?”他回宮以后,便在二十八日寫了這么一張密詔,給康有為與四位章京,于二十九日交楊銳帶出。康與四位章京捧詔大哭,想來想去,想出了這個請袁世凱保駕的下策。他們五人這時候只以為閱兵陰謀將成事實,似乎還不知道被革的禮部尚書懷塔布,已經(jīng)伙同禮部左侍郎立山等六人到了天津一趟,拜訪榮祿;不知道李鴻章的親信、御史楊崇伊也到過天津,拜訪榮祿;而且,更不知道榮祿已經(jīng)開始行動,把聶士成的五千人調(diào)到天津集中,把董福祥的甘軍調(diào)到距離北京彰儀門僅有四十里的長辛店。然而,他們應(yīng)該知道,榮祿已經(jīng)打了三次電報給總理衙門,說有許多外國兵船開向塘沽一帶沿海;又在八月初三這一天打了電報來,說英、俄兩國已經(jīng)在海參崴開戰(zhàn),請光緒叫袁世凱趕快回天津準(zhǔn)備應(yīng)付。書生作風(fēng)的譚嗣同,卻依然只就天津閱兵陰謀的老謠言,請袁世凱到時保駕。譚說:“榮祿密謀,全在天津閱兵之舉……天下健者惟有足下。若變起,足下以一軍敵彼(聶士成與董福祥)二軍,保護圣主,復(fù)大權(quán),清君側(cè),肅宮廷,指揮若定,不世之業(yè)也!痹f:“若皇上于閱兵時疾馳入仆營,傳號令以誅奸賊,則仆必能從諸君子之后,竭力以補救。”初四,袁世凱覲見光緒辭行。光緒叫他當(dāng)天不必回津,明天再陛見一次方走。于是,初五這一天黎明,袁世凱又陛見了一次。光緒在臨別的時候,笑著向他說:“以后你專管練兵,與榮祿各干各事!边^了十三年,在辛亥年武昌起義以后,11月間,袁世凱告訴倫敦《泰晤士報》的訪員:他和譚嗣同談話之時,曾經(jīng)表示對“密詔”的懷疑,說密詔倘若是皇帝的親筆,應(yīng)該用朱而不該用墨。譚說:“等你請訓(xùn)出京之時,皇上自然要另頒一道朱諭,當(dāng)面交給你!逼浜螅诔跛、初五兩日,光緒并不曾有什么朱諭交給他。而且光緒也只是叫他襄贊維新,并未談到所謂“妥速密籌”之事。袁世凱又向《泰晤士報》的訪員說:并不是他一到天津便向榮祿“告密”,而是榮祿先向他說:“你是來取我的頭了!你最好老實說吧,已經(jīng)有人把一切都告訴我了!痹(dāng)時回答榮說:“你所聽到的只是少數(shù)政客的陰謀而已,皇上并不知情!彼蜆s祿究竟談了些什么,是否他先向榮祿“告密”、出賣譚嗣同與光緒,或榮祿先向他開口、叫他“實說”?由于榮祿本人不曾留下記載,我們僅有倫敦《泰晤士報》訪員所寫下的袁世凱的談話,所謂片面之詞。此外,有《申報》所刊載的,得自蘇州張仲仁處的所謂《袁世凱戊戌日記》。這《戊戌日記》是否真是袁世凱寫得頗成問題,但是它的內(nèi)容倒頗與戊戌年(10月10日,在政變之后的第二十天)上海英文《字林西報》所登的“消息”大體符合!蹲至治鲌蟆氛f:譚嗣同明明白白告訴袁世凱,光緒將要面交他一封朱諭,要他:(一)回到天津,立刻殺掉榮祿;(二)擔(dān)任署理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于殺掉榮祿以后就職;(三)帶兵到北京,以一半包圍頤和園捕捉慈禧,以一半守住皇宮保護光緒;(四)逮捕守舊分子,尤其是剛毅、裕祿、懷塔布、許應(yīng)骙。這第四項,在《戊戌日記》之中沒有!蹲至治鲌蟆酚终f,袁世凱果然在9月20日(八月初五)從光緒手中接到這么一封朱諭!段煨缛沼洝穮s說:朱諭始終不曾接到,僅僅從譚嗣同的口中聽到,譚嗣同拿了一張墨筆的諭文給他看,說是“原旨”存在林旭那里,這是楊銳用墨筆所抄。就這墨筆的抄文而論,上面并沒有殺榮祿與包圍頤和園的字眼。然而譚嗣同說,抄本中的“設(shè)法相救”四字正是指的殺榮祿與圍頤和園。可疑的是,慈禧在八月十四日用光緒的名義宣布康有為等人的罪狀,只說他們“謀圍頤和園,劫制皇太后,陷害朕躬”,對“殺榮祿”的事一字不提。梁啟超在《戊戌政變記》中一再強調(diào):康等絕無包圍頤和園的企圖。所謂“包圍頤和園”,正如“張蔭桓進紅丸”或“康有為進紅丸”,完全是守舊分子所放的含血噴人的謠言。值得注意的是,梁啟超對于“殺榮祿”的謠言,也正如慈禧用光緒名義所下的詔書一樣,只字不提。總而言之,戊戌政變的詳細(xì)經(jīng)過仍有待于未來歷史學(xué)家的考訂。我們所已經(jīng)知道的是,光緒在七月二十六日下詔叫袁世凱晉京。二十八日下詔給康與四位章京說“今朕位幾不保,汝……等可妥速密籌,設(shè)法相救”。八月初一日,袁世凱陛見。初二日,光緒密諭康有為離京,去上海辦“官報”。初三日,再諭康有為“汝可迅速出外,不可遲延”。奇怪之至。倘若光緒有意“包圍頤和園”,為什么要康有為趕緊離開北京、遠(yuǎn)去上海?康有為在初五的上午乘火車離開北京、去天津。袁世凱也在這火車上,但不曾與康碰面。第二天,初六,康有為在天津搭英國輪船重慶號放洋直航煙臺,榮祿派了海軍飛鷹號去追,沒有追上。在八月初七日(政變的第二天),康所乘的重慶號輪船到達煙臺。他完全不知道政變發(fā)生,還上岸游了一會兒,買了些東西,回到船上續(xù)航上海。倘若他曾經(jīng)與譚嗣同等人有過包圍頤和園的意思或計劃,絕不至于能在煙臺如此輕松。成為對比的是,榮祿在這幾天十分緊張。初五的午間,袁世凱從北京回來見他;他立刻搭火車去北京,不在城內(nèi)耽擱,而直奔頤和園,在下午五點左右到達,見慈禧。他和慈禧說了些什么話,只有他和慈禧知道。事后,他當(dāng)晚乘火車回天津。有人說,慈禧叫他留下衛(wèi)隊守住紫禁城(皇宮),這大概不確。慈禧在宮內(nèi)、宮外一向有布置,李蓮英以下的太監(jiān)不用說,神機營總管慶親王奕劻、步軍統(tǒng)領(lǐng)崇禮,也均是慈禧的親信。次日,八月初六,慈禧在清晨離開頤和園,走小路由西門進北京,進了紫禁城,進了光緒的寢宮。光緒這時候不在寢宮,已經(jīng)走到宮門。他是想逃?或是真想迎接慈禧?難以查考,事實是他到了宮門便不得不折回。折回以后,他被慈禧幽禁在(御花園)“中海”的一個小島“瀛臺”。這一天,慈禧用光緒的名義頒下詔書,說是恭請皇太后垂簾“訓(xùn)政”,已蒙皇太后允準(zhǔn)。當(dāng)天,康有為的寓所(南海會館)被搜查?涤袨橐炎,康有為的弟弟康有溥(廣仁)被捕。譚嗣同與梁啟超得到消息,找英國人李提摩太牧師與美籍中國老留學(xué)生容閎商量,決定由李提摩太找英國駐華公使,容閎找美國駐華公使,梁啟超找日本駐華公使。英、美兩國公使均不在京,李、容二人的活動當(dāng)時無甚結(jié)果。梁見到日本公使林權(quán)助,筆談?wù)埩謾?quán)助“解皇上之幽閉,并救康有為氏”。說罷,倉皇而去。當(dāng)天晚上,梁再度到日本公使館,被林權(quán)助留下來,于八月初十派人護送出京,到塘沽搭日本兵船去日本。譚嗣同留在北京不肯走。他力勸梁啟超走,說自愿做公孫杵臼,希望梁啟超做程嬰。到了初十,他被捕;十三日,他被斬在宣武門外菜市口。和他同時被斬的,是康有溥、楊深秀、林旭、楊銳、劉光第。譚嗣同在靜候被捕的三天之中,偽造了很多封父親譚繼洵寫給他的信,信中充滿了反對維新的論調(diào)。果然,這些信被搜去以后,清廷認(rèn)為譚繼洵與譚嗣同的活動無關(guān),對譚繼洵處罰很輕,只是驅(qū)逐回原籍而已。政變以后,所有的維新諭旨,除了有關(guān)京師大學(xué)堂的以外一概取消,科舉仍考八股文,駢枝機關(guān)統(tǒng)統(tǒng)恢復(fù),廟宇寺院仍舊為廟宇寺院,不改為學(xué)校。因牽涉到維新,而被罷免甚至充軍、下獄、關(guān)禁的,有陳寶箴、陳三立、黃遵憲、熊希齡、江標(biāo)、張蔭桓、李端棻、徐致靖、王照等二十七人。翁同龢本已勒令回籍,此時被交由地方官嚴(yán)加管束?涤袨閰s僥幸在上海吳淞得到英國領(lǐng)事幫忙,換乘英國兵船逃往香港。一三七戊戌政變梁啟超在《戊戌政變記》一書中說,榮祿自從李鴻章被免掉總理衙門大臣以后便十分害怕,害怕自己的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之職亦將不保。恰好,在七月二十六日,光緒特召榮祿的部下袁世凱晉京陛見,而并不同時召見榮祿,這就叫榮祿更加害怕。在榮祿所統(tǒng)轄的三支軍隊之中,以袁世凱的“新建陸軍”為最堅強。聶士成的“武毅軍”,在甲午戰(zhàn)爭之中尚有表現(xiàn),然而已有暮氣。董福祥的一軍,官兵皆無紀(jì)律,不堪一戰(zhàn)。榮、袁二人之間,私交不算壞,而且拜了把子,結(jié)為異姓兄弟。然而利害關(guān)頭,誰也不能信誰。光緒為什么要特召袁世凱晉京陛見呢?不分明是要釜底抽薪作為撤換榮祿的第一步么?其實,光緒并無去掉榮祿的官職之意。光緒之所以召見袁世凱,出于康有為與譚嗣同的建議?涤袨樯狭艘槐咀嗍瑁骸罢埢噬嫌H御戎衣,自統(tǒng)六軍,仿日本例,置參謀本部。”譚嗣同當(dāng)面向光緒說袁世凱是一位將才。袁世凱在八月初一日見到光緒,光緒和他談了一陣,所談的都是怎樣練兵的事。談完,袁世凱退,光緒隨即頒了一道諭旨,開去袁世凱的直隸按察使一缺,以侍郎(資格)候補。八月初二,光緒又召見袁世凱一次。初三的晚上,譚嗣同到袁世凱的寓所(法華寺),問袁世凱:“天津閱兵的陰謀,你聽到?jīng)]有?”袁說:“聽到了!彼^天津閱兵的陰謀,在最初本是一種謠言,到了這時候已經(jīng)愈傳愈甚,竟然連袁世凱也承認(rèn)聽到了。于是,譚嗣同拿出光緒在七月二十八日寫給康有為與四位章京的一封親筆密詔:“朕維時局艱難,非變法不足以救中國,非去守舊衰謬之大臣而用通達英勇之士,不能變法。而皇太后不以為然。朕屢次幾諫,太后更怒。今朕位幾不保,汝康有為、楊銳、林旭、劉光第等可妥速密籌,設(shè)法相救。朕十分焦灼,不勝企望之至。特諭!惫饩w為什么突然感覺“位幾不!蹦?我個人的看法是,光緒在七月二十六日召袁世凱晉京之時,只是為了想成立參謀本部,既沒有免掉榮祿總督之意,更不曾料到他本人會因此而大遭慈禧之忌。慈禧絕不能容許他成立參謀本部,“自統(tǒng)六軍”。他把召袁的事,去頤和園向慈禧太后報告,被慈禧痛罵了一頓。慈禧在罵他之時,可能說出“你如此胡鬧,以為我不能換掉你么?”他回宮以后,便在二十八日寫了這么一張密詔,給康有為與四位章京,于二十九日交楊銳帶出?蹬c四位章京捧詔大哭,想來想去,想出了這個請袁世凱保駕的下策。他們五人這時候只以為閱兵陰謀將成事實,似乎還不知道被革的禮部尚書懷塔布,已經(jīng)伙同禮部左侍郎立山等六人到了天津一趟,拜訪榮祿;不知道李鴻章的親信、御史楊崇伊也到過天津,拜訪榮祿;而且,更不知道榮祿已經(jīng)開始行動,把聶士成的五千人調(diào)到天津集中,把董福祥的甘軍調(diào)到距離北京彰儀門僅有四十里的長辛店。然而,他們應(yīng)該知道,榮祿已經(jīng)打了三次電報給總理衙門,說有許多外國兵船開向塘沽一帶沿海;又在八月初三這一天打了電報來,說英、俄兩國已經(jīng)在海參崴開戰(zhàn),請光緒叫袁世凱趕快回天津準(zhǔn)備應(yīng)付。書生作風(fēng)的譚嗣同,卻依然只就天津閱兵陰謀的老謠言,請袁世凱到時保駕。譚說:“榮祿密謀,全在天津閱兵之舉……天下健者惟有足下。若變起,足下以一軍敵彼(聶士成與董福祥)二軍,保護圣主,復(fù)大權(quán),清君側(cè),肅宮廷,指揮若定,不世之業(yè)也!痹f:“若皇上于閱兵時疾馳入仆營,傳號令以誅奸賊,則仆必能從諸君子之后,竭力以補救。”初四,袁世凱覲見光緒辭行。光緒叫他當(dāng)天不必回津,明天再陛見一次方走。于是,初五這一天黎明,袁世凱又陛見了一次。光緒在臨別的時候,笑著向他說:“以后你專管練兵,與榮祿各干各事!边^了十三年,在辛亥年武昌起義以后,11月間,袁世凱告訴倫敦《泰晤士報》的訪員:他和譚嗣同談話之時,曾經(jīng)表示對“密詔”的懷疑,說密詔倘若是皇帝的親筆,應(yīng)該用朱而不該用墨。譚說:“等你請訓(xùn)出京之時,皇上自然要另頒一道朱諭,當(dāng)面交給你!逼浜,在初四、初五兩日,光緒并不曾有什么朱諭交給他。而且光緒也只是叫他襄贊維新,并未談到所謂“妥速密籌”之事。袁世凱又向《泰晤士報》的訪員說:并不是他一到天津便向榮祿“告密”,而是榮祿先向他說:“你是來取我的頭了!你最好老實說吧,已經(jīng)有人把一切都告訴我了。”袁當(dāng)時回答榮說:“你所聽到的只是少數(shù)政客的陰謀而已,皇上并不知情!彼蜆s祿究竟談了些什么,是否他先向榮祿“告密”、出賣譚嗣同與光緒,或榮祿先向他開口、叫他“實說”?由于榮祿本人不曾留下記載,我們僅有倫敦《泰晤士報》訪員所寫下的袁世凱的談話,所謂片面之詞。此外,有《申報》所刊載的,得自蘇州張仲仁處的所謂《袁世凱戊戌日記》。這《戊戌日記》是否真是袁世凱寫得頗成問題,但是它的內(nèi)容倒頗與戊戌年(10月10日,在政變之后的第二十天)上海英文《字林西報》所登的“消息”大體符合!蹲至治鲌蟆氛f:譚嗣同明明白白告訴袁世凱,光緒將要面交他一封朱諭,要他:(一)回到天津,立刻殺掉榮祿;(二)擔(dān)任署理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于殺掉榮祿以后就職;(三)帶兵到北京,以一半包圍頤和園捕捉慈禧,以一半守住皇宮保護光緒;(四)逮捕守舊分子,尤其是剛毅、裕祿、懷塔布、許應(yīng)骙。這第四項,在《戊戌日記》之中沒有。《字林西報》又說,袁世凱果然在9月20日(八月初五)從光緒手中接到這么一封朱諭!段煨缛沼洝穮s說:朱諭始終不曾接到,僅僅從譚嗣同的口中聽到,譚嗣同拿了一張墨筆的諭文給他看,說是“原旨”存在林旭那里,這是楊銳用墨筆所抄。就這墨筆的抄文而論,上面并沒有殺榮祿與包圍頤和園的字眼。然而譚嗣同說,抄本中的“設(shè)法相救”四字正是指的殺榮祿與圍頤和園?梢傻氖,慈禧在八月十四日用光緒的名義宣布康有為等人的罪狀,只說他們“謀圍頤和園,劫制皇太后,陷害朕躬”,對“殺榮祿”的事一字不提。梁啟超在《戊戌政變記》中一再強調(diào):康等絕無包圍頤和園的企圖。所謂“包圍頤和園”,正如“張蔭桓進紅丸”或“康有為進紅丸”,完全是守舊分子所放的含血噴人的謠言。值得注意的是,梁啟超對于“殺榮祿”的謠言,也正如慈禧用光緒名義所下的詔書一樣,只字不提。總而言之,戊戌政變的詳細(xì)經(jīng)過仍有待于未來歷史學(xué)家的考訂。我們所已經(jīng)知道的是,光緒在七月二十六日下詔叫袁世凱晉京。二十八日下詔給康與四位章京說“今朕位幾不保,汝……等可妥速密籌,設(shè)法相救”。八月初一日,袁世凱陛見。初二日,光緒密諭康有為離京,去上海辦“官報”。初三日,再諭康有為“汝可迅速出外,不可遲延”。奇怪之至。倘若光緒有意“包圍頤和園”,為什么要康有為趕緊離開北京、遠(yuǎn)去上海?康有為在初五的上午乘火車離開北京、去天津。袁世凱也在這火車上,但不曾與康碰面。第二天,初六,康有為在天津搭英國輪船重慶號放洋直航煙臺,榮祿派了海軍飛鷹號去追,沒有追上。在八月初七日(政變的第二天),康所乘的重慶號輪船到達煙臺。他完全不知道政變發(fā)生,還上岸游了一會兒,買了些東西,回到船上續(xù)航上海。倘若他曾經(jīng)與譚嗣同等人有過包圍頤和園的意思或計劃,絕不至于能在煙臺如此輕松。成為對比的是,榮祿在這幾天十分緊張。初五的午間,袁世凱從北京回來見他;他立刻搭火車去北京,不在城內(nèi)耽擱,而直奔頤和園,在下午五點左右到達,見慈禧。他和慈禧說了些什么話,只有他和慈禧知道。事后,他當(dāng)晚乘火車回天津。有人說,慈禧叫他留下衛(wèi)隊守住紫禁城(皇宮),這大概不確。慈禧在宮內(nèi)、宮外一向有布置,李蓮英以下的太監(jiān)不用說,神機營總管慶親王奕劻、步軍統(tǒng)領(lǐng)崇禮,也均是慈禧的親信。次日,八月初六,慈禧在清晨離開頤和園,走小路由西門進北京,進了紫禁城,進了光緒的寢宮。光緒這時候不在寢宮,已經(jīng)走到宮門。他是想逃?或是真想迎接慈禧?難以查考,事實是他到了宮門便不得不折回。折回以后,他被慈禧幽禁在(御花園)“中海”的一個小島“瀛臺”。這一天,慈禧用光緒的名義頒下詔書,說是恭請皇太后垂簾“訓(xùn)政”,已蒙皇太后允準(zhǔn)。當(dāng)天,康有為的寓所(南海會館)被搜查?涤袨橐炎撸涤袨榈牡艿芸涤袖撸◤V仁)被捕。譚嗣同與梁啟超得到消息,找英國人李提摩太牧師與美籍中國老留學(xué)生容閎商量,決定由李提摩太找英國駐華公使,容閎找美國駐華公使,梁啟超找日本駐華公使。英、美兩國公使均不在京,李、容二人的活動當(dāng)時無甚結(jié)果。梁見到日本公使林權(quán)助,筆談?wù)埩謾?quán)助“解皇上之幽閉,并救康有為氏”。說罷,倉皇而去。當(dāng)天晚上,梁再度到日本公使館,被林權(quán)助留下來,于八月初十派人護送出京,到塘沽搭日本兵船去日本。譚嗣同留在北京不肯走。他力勸梁啟超走,說自愿做公孫杵臼,希望梁啟超做程嬰。到了初十,他被捕;十三日,他被斬在宣武門外菜市口。和他同時被斬的,是康有溥、楊深秀、林旭、楊銳、劉光第。譚嗣同在靜候被捕的三天之中,偽造了很多封父親譚繼洵寫給他的信,信中充滿了反對維新的論調(diào)。果然,這些信被搜去以后,清廷認(rèn)為譚繼洵與譚嗣同的活動無關(guān),對譚繼洵處罰很輕,只是驅(qū)逐回原籍而已。政變以后,所有的維新諭旨,除了有關(guān)京師大學(xué)堂的以外一概取消,科舉仍考八股文,駢枝機關(guān)統(tǒng)統(tǒng)恢復(fù),廟宇寺院仍舊為廟宇寺院,不改為學(xué)校。因牽涉到維新,而被罷免甚至充軍、下獄、關(guān)禁的,有陳寶箴、陳三立、黃遵憲、熊希齡、江標(biāo)、張蔭桓、李端棻、徐致靖、王照等二十七人。翁同龢本已勒令回籍,此時被交由地方官嚴(yán)加管束?涤袨閰s僥幸在上海吳淞得到英國領(lǐng)事幫忙,換乘英國兵船逃往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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