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顧凈緣著述集


作者:顧凈緣     整理日期:2014-11-05 13:22:05

《顧凈緣著述集(1-6)》收錄了顧凈緣一生講述和翻譯的各類學術(shù)研究專著等。著述部分主要是包括中國先秦諸子百家、宋明理學與古典藝術(shù)等方面,翻譯作品涉及印度和日本哲學方面的論文。其中對于印度哲學和儒家經(jīng)典的研究,有非常獨到之處,受到當時中外學術(shù)界的好評。
  作者簡介:
  顧凈緣(1889—1973),江蘇省淮安縣人,是明末清初的大學者顧炎武先生的后裔。年輕時大量閱讀經(jīng)史子集,同時研究西方的人文科學和自然科學。曾在上海創(chuàng)辦文化雜志,因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而?。民國期間在湖南創(chuàng)辦耀祥書院和耀祥學校。主張“做人第一”、“學以致用”、“弘揚國有文化,接受西洋文化”等。一生致力于先秦諸子學說、宋明理學、西方哲學、印度哲學等研究。新中國成立后,曾任上海文史館館員等職。
  目錄:
  壹
  學佛演壇
  名相演壇
  凈土演壇
  貳
  天臺演壇
  法相演壇
  論說
  叁
  宗乘
  密乘
  雜記
  肆
  般若與業(yè)力
  教海觀瀾錄壹
  學佛演壇
  名相演壇
  凈土演壇貳
  天臺演壇
  法相演壇
  論說叁
  宗乘
  密乘
  雜記肆
  般若與業(yè)力
  教海觀瀾錄伍
  釋經(jīng)陸
  譯述
  曼陀羅之研究
  周易發(fā)微20世紀初,中國佛教出家和在家學者開始重新從日本學習傳承東密儀軌,僧界以大勇法師與持松法師最為著名,居士界以王弘愿居士與顧凈緣居士最為著名。他們在日本學習期間都受得阿阇梨位,回國后一直分別講述與傳授密法。
  ——網(wǎng)友評論顧凈緣先生簡介
   顧凈緣(1889—1973)生于清光緒十五年,原名疇,字伯敘,法名凈緣,法號正明,江蘇省淮安縣人,是明末清初大學者顧炎武先生的后裔。
  顧凈緣少年曾在南澤公學就讀,成績優(yōu)秀。15歲,開始探討人生問題,認為人的生死問題是人生問題中的根本問題,因此決心尋找解決方法。顧凈緣的舊學(指古代的經(jīng)史子集)功底很好,也閱讀了許多新學(指西方人文與自然科學)著作,但他認為舊學不能解決生死問題,新學不能解決精神問題。顧凈緣曾專心研究了康有為、梁啟超等人的學說,認為也只是一些片面的道理,并不能解決社會與人生的問題。
  19歲時,顧凈緣開始學習道教理論,并且做了兩年道教功夫,認為道教不能解決人的生死問題。21歲時,顧凈緣轉(zhuǎn)而學佛,從此開始了學習佛教、弘法利生的事業(yè)。
  1911年前后,顧凈緣結(jié)識了湖南傅梅根先生。當時傅梅根的學問文章為各界敬仰,尤以書法冠絕于世,且年長顧凈緣三十多歲。顧凈緣對傅梅根執(zhí)弟子禮,兩人成為忘年之交。在傅梅根的指導(dǎo)下,顧凈緣于經(jīng)史子集,尤其是諸子百家、詩文書法,無不精通。顧凈緣曾隨傅梅根在湖北、湖南及東北經(jīng)營企業(yè),涉及金融、礦產(chǎn)等行業(yè),謀求實業(yè)救國。
  1922年,顧凈緣回到湖南,立志弘揚佛學,梁壁垣(梁漱溟的堂兄)提供其別墅“二學園”作為修學道場。顧凈緣沿用其名,聯(lián)合多名學佛人士開設(shè)以誦讀、禪思為主的修學道場。二學園以信眾、戒眾、行愿眾、法眾為四眾弟子,以圓融不諍為宗旨,即圓融真俗諦、世出世法、大小乘、顯密教,不諍于世說、他教、異論、新語。在二學園里,強調(diào)所有學員都是同學,大家都依經(jīng)律論而修學,規(guī)定“入山門不言俗,出山門不言道”,以保持學園的純潔與嚴肅。顧凈緣被大家公推為二學園的“掌法”。
  1924年,唐生智(字孟瀟,法名法智)因偶然機會到二學園聽顧凈緣講經(jīng),深為敬佩。兩人一見如故,一生永結(jié)善緣,成為師生關(guān)系。唐生智從此皈依佛門,信奉佛教。此后,唐生智誠心拜顧凈緣為師學習與修行佛法,顧凈緣專心修學與弘揚佛法。唐生智主要在世法上行愿,顧凈緣主要在佛法上行愿。兩人在世出世法上相互配合,共同行愿。
  在北伐革命期間,唐生智曾經(jīng)禮請顧凈緣在軍隊中布教,顧凈緣要求軍人要以大乘戒為自律,在軍隊中提出“大慈大悲,救人救世”的口號。唐生智曾多次力邀顧凈緣從政,顧凈緣堅辭不肯,只愿一心弘法。1927年,顧凈緣又主辦了“兩湖佛化講習所”。
  1927年,蔣介石發(fā)動“四一二”政變,唐生智下野,遠走日本,同時也邀請顧凈緣到達日本。1929年,顧凈緣在日本醍醐流三寶院得受兩部傳法灌頂,證得大阿阇梨位。從日本回國以后,唐生智參加了廣州國民政府,顧凈緣仍專心弘揚佛法。
  1930年,顧凈緣取“菩薩畏因,眾生畏果”之義,在上海成立了“畏因同學會”。取“天鼓雷音,震聾發(fā)聵,降妖伏魔,威力無比”之義,創(chuàng)辦了《威音》雜志。顧凈緣親自講述各種佛教知識,由當時的弟子沈行如、高觀如等記錄整理,以“謝畏因”為筆名在《威音》雜志上發(fā)表了大量佛學著述及譯著。1937年,日本軍隊侵占上海,《威音》雜志?T摽1930年1月創(chuàng)刊,開始為半月刊,至第25期改為月刊,1937年9月?,共出版了78期。
  1937年,顧凈緣應(yīng)唐生智邀請到湖南東安,一是修建了興隆寺,旨在培養(yǎng)出家弘法人才,弘揚佛教正法,推動中國佛教發(fā)展。二是籌辦了耀祥中學,旨在培養(yǎng)社會中堅人士,弘揚國家優(yōu)良文化。在此期間,唐生智和顧凈緣還從當?shù)氐膬和甜B(yǎng)院分別吸收了十三名孤兒作為義子收養(yǎng)。
  1939年暑期,唐生智與顧凈緣的全家都搬至興隆寺附近,在興隆寺的修建過程中,由唐生智、顧凈緣總負其責,請來一批有修行的和尚在該寺依南山律宗正式給出家眾授了比丘戒,同時給諸在家居士授了五戒。在興隆寺,早晚課誦與日常修學,均由寺院的方丈來主持。
  這此期間,唐生智與顧凈緣開始全力建設(shè)耀祥書院,書院的宗旨是發(fā)揚國有文化、培養(yǎng)社會中堅力量。在辦學方法上,因襲中國古代的書院制度,強調(diào)“做人第一”,“學以致用”,主張“弘揚國有文化,接受西洋文化”,“中西體用合一”。耀祥書院的院長為顧凈緣,董事長為唐生智,分初中、高中兩部,另設(shè)有附小。在書院的門口掛有兩個牌子,一是耀祥書院,一是耀祥農(nóng)場。農(nóng)場一方面作為生產(chǎn)經(jīng)濟基地,一方面作為將來開辦農(nóng)學的試驗基地。
  耀祥書院后來將初中、高中兩部改為文學院,又在附近的興隆寺內(nèi)開辦一個以佛學研究為主的哲學院,另外還準備開辦礦冶學院。書院內(nèi)有圖書館、運動場等設(shè)施,還有合作社、學生自治會等組織。顧凈緣特別重視國文與國學的學習與研究,在教學中的一個突出特點就是對從春秋以至清末在文學藝術(shù)上與學術(shù)思想上有代表性的文章,基本上都要求學生們認真閱讀與學習。
  在教育方法上,顧凈緣主張有教無類、因材施教,強調(diào)個性教育、做人第一。唐生智、顧凈緣兩人還時常參加書院的同學們對當時國家大事的各種討論會,號召書院的學生們將來為國家與民族出力。
  1942年,由于國民政府對耀祥書院不予注冊,畢業(yè)生難以拿到大專文憑,遂將耀祥書院改為“耀祥中學”,唐生智任校長,顧凈緣任董事長,并制定了“好學、力行、知恥”的六字校訓(xùn)。從此湖南省私立耀祥中學在省教育廳正式立案,并公開招收學生,設(shè)有數(shù)學、科學、國學、政治學、邏輯學、經(jīng)濟學、中國文化史等科目。不久,日本兵進湖南,耀祥中學停辦。
  1945年,抗日戰(zhàn)爭勝利,顧凈緣回到湖南顧山。1946年,唐生智也從重慶回到湖南東安。1946年,興隆寺交付出家和尚管理,耀祥中學正式復(fù)學開課。在教學中,顧凈緣親自講授國學概論,唐生智親自講授西洋學術(shù)思想。1948年,顧凈緣在學校再次成立了“畏因同學會”,該年10月,舉辦了學校成立十周年紀念活動。該次校慶之后,唐生智應(yīng)邀到南京參加“國會”。
  1949年,唐生智在湖南組織“和平自救”運動,任“湖南人民自救委員會”主任委員,參加湖南和平起義。1949年以后,唐生智曾歷任全國人大數(shù)屆常務(wù)代表、全國政協(xié)數(shù)屆常務(wù)委員、中央政府國防委員會委員、湖南省政府副主席、湖南省副省長、湖南省政協(xié)副主席等職。1970年去世。
  1950年以后,顧凈緣回到上海居住并且潛修講學,蔣維喬晚年曾從其學習密法。在上海期間,顧凈緣曾任上海文史館館員等職。在歷次運動,特別是“文化大革命”中,顧凈緣受到許多沖擊。顧凈緣晚年一直由女兒顧龍珠在身邊照顧生活起居,女兒顧龍珠也在父親顧凈緣的悉心指導(dǎo)下修學佛法。1973年,顧凈緣在上海去世,享年84歲。顧龍珠女士是顧凈緣的唯一法定繼承人。
  顧凈緣現(xiàn)存遺著主要保存于1930年—1937年在上海出版的《威音》雜志里,主要有論說、宗乘、釋經(jīng)、密乘、譯述、雜記、專著、演談等各類內(nèi)容,另外有《色法研究》、《周易發(fā)微》、《黃庭燼余錄》等著作。顧凈緣一生著述等身,惜大部分已經(jīng)毀于“抗日戰(zhàn)爭”與“文化大革命”的劫難之中。
  20世紀初,中國佛教出家和在家學者開始重新從日本學習傳承東密儀軌,僧界以大勇法師與持松法師最為著名,居士界以王弘愿居士與顧凈緣居士最為著名。他們在日本學習期間都受得阿阇梨位,回國后一直分別講述與傳授密法。顧凈緣留有大量關(guān)于東密的筆記文稿與修法儀軌等存世。
  無論出家、在家,而以信、戒、信愿、法為依據(jù),顧凈緣將各類學佛人士獨特地分類為一種創(chuàng)新的四眾弟子,即信眾、戒眾、信愿眾、法眾。以信仰佛教、受持三皈者為信眾,以受持五戒、十誡、具足戒者為戒眾,以受持菩薩戒、行菩薩道者為行愿眾,以受持、弘揚正法者為法眾。而且特別強調(diào)佛學的宗旨是要圓融不諍,即圓融真俗諦、圓融世出世法、圓融大小乘、圓融顯密教,不諍于世說、不諍于他學、不諍于異論、不諍于新語。
  顧凈緣在修學中,特別總結(jié)出“圓通諸法而又法住法位”的要旨。所謂“圓通諸法”者,由一及萬,由萬歸一,以色身透法界,而又以法界透色身。所謂“法住法位”者,律基十善,禪為法本,性明中觀,相顯唯識,教在(華)嚴(天)臺,歸于凈土,同時不立一法,不破一法,有法皆立,無法不破,以至達到我為法王、于法自在的境界。
  顧凈緣特別地強調(diào)佛法根本就只是一個“般若”,佛教的“般若”,就是“最徹底的覺悟”。顧凈緣指出,現(xiàn)在各種科學都是尋找研究對象的關(guān)系,而佛教是教導(dǎo)人了解人的生死的因果關(guān)系,所以應(yīng)該“科學愈發(fā)達,佛法愈昌明”。顧凈緣提出,在世間每個人要“安心在般若上而盡其應(yīng)盡的責任”。顧凈緣曾回顧幾十年的人生歷程,總結(jié)道“我從學佛后,就選擇了佛學這一項職業(yè),我的志愿就是想謀中國佛教的改革”。但是,由于當時的社會一直處于各種戰(zhàn)爭與“運動”之中,因此顧凈緣無法實現(xiàn)自己的這一“志愿”。通過《威音》雜志,現(xiàn)在留下了這些著述,可以供我們學習與研究。
  石沅明
  2013年12月25日學佛演壇顧凈緣著述集 學佛演壇人何以要學佛
  今天是本演壇開講的第一次,所開講的問題也就是本演壇開講的第一聲。在這第一次第一聲里面,自然應(yīng)當有一種開宗明義的表示,不是尋常隨便談?wù)効杀。因此,我對于這個講題,幾經(jīng)斟酌、幾經(jīng)考慮才定下的。表面上看去,雖像是老生常談,實際上說來,對于我們這一般人有深切重要的關(guān)系。而且我的講法特別不同,句句都要從聽講的人心坎上爬搔,處處都要就聽講的人性靈上描寫,一定要使諸君一時心花開朗,一時趣味盎然,一時滿腹悲哀,一時恐怖四布,一時爽然自失,一時茫然無歸,而最后卻是皆大歡喜。
  本來我們新立這個演壇,并不是隨便鬧著玩的。論它的性質(zhì),我應(yīng)當替它詳細地聲明一下,就是它不是科學的演壇,不是哲學的演壇,不是文學的演壇,不是實業(yè)的演壇,不是醫(yī)學的演壇,不是體育的演壇,不是藝術(shù)的演壇,不是政治的演壇,不是經(jīng)濟的演壇,不是法律的演壇,不是軍事的演壇,不是黨義的演壇,乃至不是其余一切世法的演壇,卻是一個教理的演壇。而在教理演壇之中,又不是開講其他宗教的教理,或是基督教,或是天主教,或是伊斯蘭教,或是大秦教,或是婆羅門教,或是中國固有的儒教和道教,乃是專門開講佛教的一個演壇。這是我們在這個演壇里面說話和在這個演壇里面聽講的人,大家應(yīng)當首先認清的一個要點。
  那么,我們現(xiàn)在便從這個佛教上說吧!
  可是,提起了“佛教”兩個字,便猶如一位大富翁,他的家當就多了。你看,偌大的佛教,就經(jīng)典上說,有所謂第一時說的《華嚴》、第二時說的《阿含》、第三時說的《方等》、第四時說的《般若》、第五時說的《法華》、《涅槃》,還有許多顯密權(quán)實等等的經(jīng)論,我們在這許多經(jīng)典里面預(yù)備說哪一部呢?就宗派上說,有所謂俱舍宗、成實宗、律宗、禪宗、凈土宗、法相宗、三論宗、天臺宗、華嚴宗、真言宗,還有許多大小本末等等的支派,我們在這許多宗派里面又預(yù)備說哪一派呢?就教義上說,有所謂業(yè)感緣起的教義、賴耶緣起的教義、真如緣起的教義、法界緣起的教義、六大緣起的教義,還有許多性相、空有等等的教義,我們在這許多教義里面又預(yù)備說哪一義呢?就修法上說,有所謂聲聞乘的修法、緣覺乘的修法、菩薩乘的修法、金剛乘的修法,還有許多止觀定慧等等的修法,我們在這許多修法里面又預(yù)備說哪一法呢?
  我想,我們現(xiàn)在對于上面所舉出來的這些佛教的家當,頂好都擱著不說,因為這個家當實在大的了不得,要清理起來,簡直比現(xiàn)在世界上最大的富豪——一秒鐘要進許多金鎊的,還要難上幾倍。既然我們沒有這清理的工夫,我們頂好只聽著那會計師的總報告,也就不必一一去檢點,一一去徹查。你只看我在上面所舉出來的那些名目,還不過是這位富翁無數(shù)賬簿中間的幾種分類,在沒有見過他這些賬簿的人,大都莫名其妙,已經(jīng)要使人望著頭痛,我若是把他的無數(shù)賬簿一本一本地搬了出來,大家更要鬧得眼花腦脹,有些不能耐煩的人或者還要嚇起跑到十五里外去。所以我現(xiàn)在主張,把他的這些賬簿,暫時一并束之高閣。
  還有一層,這位佛教大富翁,家當固然大的了不得,并且宮墻萬仞,不容易得其門而入;入了門的,也還要升了堂才有實際的享受;升了堂的,也還要入了室才有完備的享受。我們?nèi)暨是站在墻外的人,那么他的家當無論怎樣大,他里面的享受無論怎樣好,我們究竟一點也不知道,便與我們絲毫無干,我們又何必枉費心思替人數(shù)寶呢!所以我現(xiàn)在主張,不僅他的賬簿,我們不去替他清理,就連他有些什么家當,我們也不必去說。
  話又說回來了,我不是說這個演壇是專門開講佛教的嗎?于今卻將這位佛教大富翁的賬簿捆起,又把他的家當丟開不說,究竟要算哪一家子的賬呢?
  我老實告訴你們吧,這位大富翁的家當,是我們彼此都有份的,不過我們早年流落在外,許久沒有回家,家里的一切情形,我們大都已經(jīng)忘記,有的簡直連這一份家產(chǎn)繼承權(quán)也在不知不覺之中放棄了,就是現(xiàn)在聽講的諸君,恐怕也未必個個記得自己還有一份偌大的家當在這里吧?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份家當是公有的,只要是尋得了正路,回到了家里的,都可以同等地得著無窮享受。這位佛教大富翁他并不私為己有的。因此,我極愿邀著大家同去承受這份偌大的家當。但是在目前的大家,沒有經(jīng)過一番審查,或者還以為我是信口開河,不能相信,必須先由我把我們應(yīng)當去承受這份家當?shù)睦碛桑颈菊f個明白,然后大家才能深信不疑。等到大家都認明了這份家當?shù)拇_是自己所應(yīng)有之后,自然可以升堂入室,得到一種享受,便不會癡癡呆呆地站在墻外,也自然可以高興地搬出賬簿自己清理,便不會望著頭痛。所以我今天便只要說我們應(yīng)當去承受這份家當?shù)睦碛桑瑩Q句話說,便是要說“人何以要學佛”。
  有人說:“這佛教只是印度的釋迦太子所創(chuàng)立的一種宗教,正和耶穌基督創(chuàng)立基督教、穆罕默德創(chuàng)立伊斯蘭教一樣,他們都不過是各人一家的私言罷了!信的人自然甘愿皈依,不信的人不妨各行其是,須知信仰自由是全世界公認的一條定律,我們又何必一定要去學佛呢!”
  像上面這樣的誤認,是使我們拋棄這份家當?shù)囊粋大原因,我們應(yīng)當首先加以辨明。本來提起了“佛教”這個名詞,人家大都要聯(lián)想到宗教上,大都要認它是世界上幾大宗教之一,但是它的本身實在不能就把宗教兩字判定它。那些關(guān)于宗教的價值和佛教是宗教、非宗教等等的話,人家說的很多,我也不必再去爭辯,我只說說它的本身上兩個特點,就是它一不是迷信,二不是空談。何以說它不是迷信呢?因為它從真理上建立。何以說它不是空談呢?因為它從實際上修行。若是直截痛快地說,它從真理上建立,便是人人應(yīng)當相信的一種教;它從實際上修行,便是人人應(yīng)當依從的一種教。人人應(yīng)當相信,便能使人人的“心的方面”在真理的建立上,得到一種真實的境界,這就是從人人的“心的方面”說佛應(yīng)當學;人人應(yīng)當依從,便能使人人的“身的方面”在實際的修行上,得到一條正當?shù)牡缆罚@就是從人人的“身的方面”說佛應(yīng)當學。既然從人人的“心的方面”和“身的方面”說都應(yīng)當學佛,所以我敢說,只要他是天地間一個人,他便一定要去學佛。
  話雖如此,但是賣糖的一定說糖甜,賣瓜的一定說瓜好,只憑著我口里幾句空空的話,沒有說出一個真實的理由,不免有人要說我是吹法螺。在這時候,我就是搬出這位富翁的賬簿來,指出幾筆賬把他看,人家或者還要說這是他私人造的賬簿,不能全信,那么,我們還是從自己的本身上說說這個“人”的問題吧!
  我們大家都是人,究竟這個人是怎么一回事?這是大家切己的一個問題,似乎還值得研究,說起來不致枯澀乏味?墒俏覀冄芯窟@個問題,須得分做兩方面去觀察。哪兩方面呢?便是宇宙觀和人生觀。
  宇宙是我們這些人所依止,就是人的外境的存在。我們?nèi)羰菦]有這個存在,便沒有人存在,多虧了目前的宇宙宛然存在,才有了我們這些人。在我們的意思,縱然不認定這個宇宙永遠存在,一定也要希望這個宇宙常常像目前這樣的存在,就是大家要提出一個口號,喊一聲“宇宙萬歲”。但是宇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東西呢?我們試從這個宇宙上加一番觀察吧!我們先從地面觀察、從地底觀察、從海中觀察、從天空觀察,把這個宛然存在的宇宙的體性看它一個普遍,看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東西。這種事我們雖不能由自己一身做到,可是歷來做這種事的也很多,我們只集合古今中外的記載和研究,也可以知道它只是這樣一個東西。我們再從現(xiàn)今觀察、從近古觀察、從中古觀察、從上古觀察,把這個宛然存在的宇宙的經(jīng)過又看它一個普遍,看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東西。這種事我們雖也不能由自己一身做到,可是歷來做這種事的也很多,我們只集合古今中外的記載和研究,也可以知道它只是這樣一個東西。諸君呀,你道它是一個怎樣的東西呀?原來它只是一個遷變不停的東西,它常常由出生而興盛,它又常常由衰敗而消滅。我們在一天的里面可以看出來,早上太陽出山,萬物都有一種欣欣向榮的朝氣;到了日中,萬物大都興盛,極力地發(fā)展;到了午后,就要慢慢地衰歇;到了日落以后,萬物便都止息了。我們在一年的里面也可以看出來,當那春天,水流花放,草長鶯飛,萬物莫不發(fā)生;到了夏天,便都成長;到了秋天,霜寒葉落,便換了一副蕭條的景象;到了冬天,就都閉藏了。仔細想來,當它那興盛的時期,便有那衰敗的命運緊隨著;當它那出生的當兒,便有那消滅的定數(shù)預(yù)伏著。那么,目前的宛然存在,轉(zhuǎn)眼也要變?yōu)榭仗摚瑢嵲诒愫涂仗撘粯。所以有人說:“我看那混沌初開,猶如世界的末日;我看那春華燦爛,猶如暗淡的秋容!边@幾句話,說得并不為過。
  然則我們對于這個宛然存在的宇宙,不免要失望了,因為我們最后所得的宇宙觀,只是一個空虛。
  至于人生觀呢?人生是我們這些人所表現(xiàn),就是人的本體的存在。我們?nèi)羰菦]有這個存在,便也沒有人存在,多虧了目前的人生宛然存在,才有了我們這些人。在我們的意思,縱然不認定這個人生永遠存在,一定也要希望這個人生常常像目前這樣的存在,就是大家也要提出一個口號,喊一聲“人生萬歲”。但是人生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東西呢?我們試從這個人生上也加一番觀察吧!我們先從本身觀察、從社會觀察、從國家觀察、從世界觀察,把這個宛然存在的人生的體性看它一個普遍,看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東西。這種事我們雖也不能由自己一身做到,可是歷來做這種事的也很多,我們只集合古今中外的記載和研究,也可以知道它只是這樣一個東西。我們再從自己觀察、從父母觀察、從祖先觀察、從原始民族觀察,把這個宛然存在的人生的經(jīng)過又看它一個普遍,看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東西。這種事我們雖也不能由自己一身做到,可是歷來做這種事的也很多,我們只集合古今中外的記載和研究,也可以知道它只是這樣一個東西。諸君呀,你道它又是一個怎樣的東西呀?原來它也只是一個遷變不停的東西,它常常由出生而興盛,它又常常由衰敗而消滅。我們在一生的里面可以看出來,自從我們呱呱墮地,逐漸長大成人,一天一天的只覺得活力充實;到了中年以后,齒搖發(fā)禿,便漸覺衰弱;衰弱之極,遂至于死。我們在一代的里面也可以看出來,當它一朝新盛,國勢興隆,蓬蓬勃勃,滿眼都是時和年豐、民安物阜的氣象,及至氣數(shù)一盡,便漸漸衰微以至于滅亡。仔細想來,當它那興盛的時期,也便有那衰敗的命運緊隨著;當它那出生的當兒,也便有那消滅的定數(shù)預(yù)伏著。那么,目前的宛然存在,轉(zhuǎn)眼也要變?yōu)榭仗,實在便和空虛一樣。所以有人說:“我看那孩子初生,便有那送終的蠟燭燃在他的頭上;我看那繁華滿眼,便有那憑吊的哀歌送入我的耳中!边@幾句話,說來也并不為過。
  然則我們對于這個宛然存在的人生,不免也要失望了,因為我們最后所得的人生觀,又只是一個空虛。
  唉!我們的宇宙,只是一個空虛;我們的人生,又只是一個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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