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申舊聞》系列是陳定山描寫舊上海（"春申"即上海）的掌故隨筆。陳定山，工書畫，兼善詩文。筆墨由洗煉而漸趨繁復，千巖萬壑，氣韻無窮。他幼時因隨長輩歷練，得以結(jié)識了舊上海許多社會名流，耳聞目睹了上海灘名流們的種種不為人知的過往，故陳定山對舊上海掌故爛熟于胸，信手拈來，后終于結(jié)集為《春申舊聞》系列�！洞荷昱f聞》系列既有舊上海的奇聞軼事、社會秘辛，也有菊壇掌故、勾欄風月，間或風趣幽默，間或深思追古，演繹了一出引人入勝的舊上海傳奇。本書簡介：
《春申舊聞》系列，是世界文物出版社1978年的初版本，收入掌故隨筆有數(shù)則。該系列是陳先生在臺灣報刊上專欄連載的掌故隨筆結(jié)集。上海在戰(zhàn)國時代為楚國春申君黃歇的封地，所以上海又稱"春申"，《春申舊聞》即是"上海舊聞"。文人逸事、藝壇雜俎、風俗市情、社會秘辛、菊壇掌故、勾欄風月、黑道傳說等等，一應(yīng)俱全，引人入勝。
作者簡介：
陳定山（1897-1987），杭州人。名蘧，字蝶野、小蝶，室名醉靈軒。四十歲后改字定山。工書畫，兼善詩文。筆墨由洗煉而漸趨繁復，千巖萬壑，氣韻無窮。風格上蓋收子久、山樵、香光、麓臺為一家。加上身行萬里，胸藏萬卷，故能變化于筆墨之外。所作詩畫，頗多奇郁蒼涼之感。父親蝶衣，妹小翠，妻子張嫻。
目錄：
金小寶
老《申報》一萬號
林今昔與梁鴻志
玫瑰公寓
小梅
麻將經(jīng)
雅騙
扮皇帝
徐文貞公墓
美總統(tǒng)訪華
小萬柳堂與《李文忠公全集》
來春
程黛香
愚園路的兇宅
的篤班金小寶
老《申報》一萬號
林今昔與梁鴻志
玫瑰公寓
小梅
麻將經(jīng)
雅騙
扮皇帝
徐文貞公墓
美總統(tǒng)訪華
小萬柳堂與《李文忠公全集》
來春
程黛香
愚園路的兇宅
的篤班
上海的西菜
中國戲與傀儡
張大千做和尚
鄭毓秀參加炸良弼
蔣志英殉職
樊樊山彩云曲非詩史
上海三大亨二三事
郁達夫毀家詩
無職業(yè)會長王曉籟
紅眼四兒
雨窗話舊
三義傳
小阿鳳與小鳳仙
戲館里的海報與戲單
老郎神是誰
再談老郎
中國話劇的三大流派
經(jīng)林黛之死想到阮玲玉自殺
憶熙云
補孫菊仙二三事
陳大悲與“人藝”
陳大悲與周璇
戲劇性的十八般武藝及其兵器
從九畝地新舞臺說到話劇文明戲
春申花酒話前塵
哀振飛
讀“伍大姐”書后
閑話孫派《朱砂痣》
義奴傳
粉墨春秋
附錄細說范雪君序
陳子善
承吳興文兄不棄，囑為海豚出版社版也是內(nèi)地首版的"《春申舊聞》系列"寫幾句話，此事非同一般。興文兄是老友，我結(jié)識臺灣文人就自興文兄始。多年好友吩咐，不可不認真從事。為此，我把"《春申舊聞》系列"重讀了一遍，仍然興味盎然，愛不釋手。
"《春申舊聞》系列"的版本較為復雜�！洞荷昱f聞》初版于1954年11月，由臺北晨光月刊社印行，封面署"定公著"。之后又有《春申舊聞續(xù)集》，1955年10月仍由晨光月刊社印行。1967年9月，《春申舊聞》和《春申舊聞續(xù)集》合成一冊，改由臺北世界文物供應(yīng)社（后改名世界文物出版社）出版，1978年6月再版。1976年1月，世界文物出版社又出版了《春申續(xù)聞》。海豚出版社此次推出"《春申舊聞》系列"，把《春申舊聞》《春申舊聞續(xù)集》和《春申續(xù)聞》三種悉數(shù)收入，是為這套著名的海上文史掌故叢書在大陸首次完整的檢閱。
"定公"者，陳定山（1897-1987）是也。"《春申舊聞》系列"三種均出自陳定山之手。陳定山是杭州人，"天虛我生"陳栩蝶仙之長子，女畫家陳小翠之兄。原名琪，又名蘧，字小蝶，號公曦，別署蝶野，四十歲后改名定山，晚年署定公、定山人、永和老人等。陳定山自小聰慧，十歲起學詩文、書畫、昆曲、皮黃，多才多藝。后入圣約翰大學，未幾因興趣不合而退學，遂步父后塵登上文壇，成為《小說月報》《女子世界》《申報·自由談》等報刊的作者，代表作小說《怪指環(huán)》《嫣紅劫》等。又擅山水花卉，法書也自成一體，廿六歲時就自訂畫例，一度與吳湖帆、徐邦達等大家齊名，還撰寫了《清代無畫論》等畫論多種。與此同時，他又協(xié)助父親創(chuàng)辦上海家庭工業(yè)社，任副經(jīng)理長達二十余年，所生產(chǎn)的無敵牌牙粉等家庭日用品行銷全國�？箲�(zhàn)爆發(fā)，他出任上海市商會執(zhí)行委員兼抗敵后援會副主任，上海淪陷后被日本憲兵逮捕，經(jīng)友人營救出獄。后致力于美術(shù)活動，創(chuàng)辦上海美術(shù)界重要活動場所--中國畫苑。陳定山1948年赴臺，在中興大學、淡江文理學院等校執(zhí)教之余，重操舊業(yè)，筆耕不輟，撰寫美術(shù)史論、掌故文字、詩詞和小說等，數(shù)量可觀。因此，如果要給陳定山蓋棺論定，稱他現(xiàn)代書畫家、美術(shù)史論家、文學家和實業(yè)家，應(yīng)該是實至名歸。
陳定山晚年著述中，"《春申舊聞》系列"無疑影響**。陳定山長期在上海生活，經(jīng)歷頗豐，交友頗廣，見聞頗多，政界、商場、文壇、藝苑，乃至三教九流，均有所接觸，文筆又甚為了得，因而，他是撰寫近現(xiàn)代上海舊聞軼事的理想人選。他自己也對撰寫"春申舊聞"樂而不疲，"舊聞"之后有"續(xù)集"，"續(xù)集"之后又有"續(xù)聞"，一部接一部。當然，陳定山寫"春申舊聞"也常向同好請益，博采眾長。世界書局主持人劉雅農(nóng)之子劉冰就曾這樣回憶道：
他（指陳定山--筆者注）雖然在上海住過很久，但終不如我父親，是在老城廂里土生土長的老上海。每次吃早點，都要父親講一些上海掌故給他聽，經(jīng)年累月下來，不知道說了多少上海故事，閑事逸聞。他回去后居然把這些事都記下來，寫了一本《春申舊聞》出版，銷售甚好。后來只能繼續(xù)請我父親吃早點，又出版了《春申舊聞續(xù)集》。
"《春申舊聞》系列"以《十里洋場》開篇，描摹海上"十里洋場"自開埠至20世紀40年代的光怪陸離，形形色色。何謂"十里洋場"？陳定山給出的說法是：
上海以地理關(guān)系，蔚為全世界四大都市之一。但其初辟，所謂十里洋場者，僅以拋球場為中心點，南至洋涇浜，北至蘇州河，東至黃浦灘，西至泥城橋。彈丸歐脫，所謂十里者，乃周匝十里，非直徑十里也。
后來，"十里洋場"就成了大上海的代名詞。在"《春申舊聞》系列"中，陳定山先是以半文半白后干脆以白話狀寫"十里洋場"，有話則長，無話則短，惟妙惟肖，如數(shù)家珍。"十里洋場"上的達官巨賈、文人墨客和坤伶影星，在陳定山筆下無不栩栩如生；"十里洋場"上的商鋪錢莊、亭臺樓閣和廟宇花市，在陳定山筆下也是娓娓道來。從鄭曼陀月份牌到美
麗牌香煙，從黃包車到"小小豆腐干"，從"言茂源"柜臺酒到"麥瑞"西餐，陳定山的筆觸甚至深入到海上日常生活的微細層面，正如一篇關(guān)于《春申舊聞》的英文評論所說：
陳先生的故事大部是以舊上海為背景，那就是它在轉(zhuǎn)入20世紀與20世紀的時候。這就是機敏的青年人牽馭他們自己馬車的上海，當時舞廳很少聽到，紳士們傳統(tǒng)地去妓院覓尋舒適，那時生活很安定，花上三四元即可買到一幅現(xiàn)代名家的字畫。舊日子已去很久，但是，陳先生迫真的描寫似乎重新獲得了以往的情調(diào)，有時讀者們會感到這些僅不過是昨日之事。
有趣的是，與**蝴蝶派有較深淵源的陳定山（《春申舊聞》中《上海小報之筆戰(zhàn)》《狀元女婿與**蝴蝶派》《當年曾唱"雪兒"歌》諸篇可以為證），他的"《春申舊聞》系列"對新文學作家也有所關(guān)注。他在《唐瑛與陸小曼》篇中寫了交往匪淺的徐志摩，在《賭國詩人》篇中寫了同樣熟悉的邵洵美，均以細節(jié)生動取勝。后者不啻一篇別致的邵洵美小傳。文中不時將邵洵美與徐志摩加以比較，而且對邵洵美自詡"賭國詩人"的由來作了頗為詳細的鋪陳，正可作為邵洵美創(chuàng)作的"賭博小說"系列的佐證。陳定山斷言："洵美的文章是唯美
的，《新月》《時代》均為當時**刊物，不過洵美的唯美，對于軀殼的修飾美，超于靈魂的圣潔美，所以他比志摩更偏向于浪漫主義。"這已是有深度的文學評論了，頗具啟發(fā)。
有必要指出的是，"《春申舊聞》系列"就文章性質(zhì)而言，屬于掌故寫作，也即關(guān)于近現(xiàn)代上海的掌故。那么，何謂掌故？《史記·龜策列傳》云："孝文、孝景因襲掌故，未遑講試。"這是指漢孝文和孝景兩帝，舉凡前朝之舊制、舊例、舊事等，均在"因襲"之列。后人就把掌故引申理解為關(guān)于歷史事件、人物軼聞、典章制度等的故實或傳說。"故實"，或指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史實，"傳說"，那就可能是故事了。換言之，掌故不能等同于信史，但掌故的確有其不可替代的迷人之處，不但因為掌故注重描述，富于文采，而且往往會提供正史所沒有的信息或線索，往往有可能對正史作出必要的補充或修正，盡管大都憑記憶和傳聞所寫的掌故本身也需要文字或檔案記載的核校。
程秉釗認為掌故之學創(chuàng)于清代龔定庵："近數(shù)年來，士大夫誦史鑒，考掌故，慷慨論天下事，其風氣實定公開之。"姑且不論其說能否成立，近代以來掌故寫作越來越發(fā)達，卻是不爭的事實。據(jù)我有限的見聞，單是20世紀30年代以降，有名的掌故雜志，就有《逸經(jīng)》《大風》等，《古今》也庶幾近之�！秶勚軋蟆愤@樣有影響的綜合性刊物，也辟有掌故專欄，長期連載《凌霄一士隨筆》。掌故作家，更是人才輩出，徐凌霄、徐一士、瞿兌之、鄭逸梅、陸丹林，等等，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海上小報擅寫掌故者，更是比比皆是。而掌故之寫作，則以晚清宮闈秘聞、北洋群雄紛爭為其犖犖大端，以一個城市為主要對象撰寫掌故似不多見，所以，陳定山的"《春申舊聞》系列"以如此之大的篇幅追述"春申舊聞"，也就十分難得了。
陳定山"《春申舊聞》系列"當時就在臺灣文壇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1949年以后，一批大陸文人到了臺灣，具有濃厚懷舊性質(zhì)的掌故寫作就在臺灣逐漸活躍起來，高拜石的《古春風樓瑣記》、唐魯孫的"中國吃系列"等等，都是其中的代表。"《春申舊聞》系列"既以專寫近現(xiàn)代上海十里洋場而獨樹一幟，群起而仿效者就有《上海閑話》（劉雅農(nóng)著）、《上海灘憶舊錄》（盧大方著）等多種，形成了一股不大不小的臺灣"海上懷舊熱"。臺灣新文學作家對"《春申舊聞》系列"也有所借鑒，李昂的名作《殺夫》就從《春申舊聞續(xù)集》之《詹周氏殺夫》篇中汲取了靈感。
王元化先生在《說掌故》中表示："我在讀清人掌故中，了解了不少清代的政治、法律、文化、風土人情……這些事在掌故中是通過生動具體的描述呈現(xiàn)出來的，而一旦反映在正史中，就變成了抽象的概括了。"他還建議："今天倘有人將清代的掌故加以搜集整理，并進一步研究梳理，一定可以發(fā)掘出不少有意義的東西。"我以為，對陳定山的"《春申舊聞》系列"也應(yīng)作如是觀。這三部掌故集對研究近現(xiàn)代上海政治史、文化史、文學史、戲劇史、美術(shù)史、社會史、商業(yè)史、民俗史、建筑史、交通史、日常生活史乃至風化史等，都具有不可或缺的參考價值，有鑒于此，我對興文兄和海豚出版社重印"《春申舊聞》系列"給予充分肯定。至于書中有些由于作者誤記等原因而與史實出入的地方，當然也應(yīng)該注意及之。
乙未小暑急就于海上梅川書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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