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內(nèi)斂而烈性的女子，從小鎮(zhèn)到都市的一路傷情放逐，追問可能的救贖與歸途。
作者簡介：
路佳瑄，寫作者，鋼琴老師，現(xiàn)居北京。
代表作有長篇小說《空事》隨筆集《左眼微笑右眼淚》《素日女子初花》短篇小說集《暖生》
目錄：
顧北說我們是兩片用來遮羞的無花果葉
古早味
屋
她的父親
她
顧北說我們是兩片用來遮羞的無花果葉
沒有眼睛的花朵
我很好
疼痛一滴一滴地落
知覺
顧北說那么多名字那么多人
甚至沒有說再見
那是我心里的光藏在最黑的地方
我正百無聊賴她正美麗
顧北說那么多名字那么多人顧北說我們是兩片用來遮羞的無花果葉
古早味
屋
她的父親
她
顧北說我們是兩片用來遮羞的無花果葉
沒有眼睛的花朵
我很好
疼痛一滴一滴地落
知覺
顧北說那么多名字那么多人
甚至沒有說再見
那是我心里的光藏在最黑的地方
我正百無聊賴她正美麗
顧北說那么多名字那么多人
痛是心理感覺
轉(zhuǎn)山轉(zhuǎn)水轉(zhuǎn)佛塔啊不為修來生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焚香
極致的美與死亡比肩
我從不寂寞因?yàn)橛屑拍恢迸阒?br/> 顧北說我們都在絕望卻各有各的不同
可以是愛可以是宗教
做一個好看的女子并且相信海誓山盟
走不得不走
顧北說我們都在絕望卻各有各的不同
真正的自由與是否能隨心所欲有關(guān)
他們睡在鏡子旁邊直至死亡將他們分開
愛是所有關(guān)系的總和
待會兒吧多的是時間悲傷
每個人身上都有價簽
顧北說除了你自己你無法威脅任何人
我叫染
她和宿良
不要嘲笑我們的性
顧北說除了你自己你無法威脅任何人
你只是不快樂不快樂不是病
過去的日子因?yàn)樘舐院軠厝?br/> 當(dāng)我屬于你我的身世就是你的家事
父親死了
生命的重復(fù)
顧北說只有你的未來才能揮霍我的現(xiàn)在
她在我身旁靜靜抓住了別人的手
秘密的意思就是無話可說
不要做妓女了
以針尖穿越時間的方式
幸福不是擁有你想要的一切而是你擁有的一切都是你想要的
顧北說只有你的未來才能揮霍我的現(xiàn)在
你在我臉上重重打響一記耳光疼到笑了
只是不能說話而已還可以微笑
割掉聲帶連說疼的權(quán)利都失去
顧北說不要介意臉上沒有笑容那并不代表腦子里沒有笑
哭泣只是在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的軟弱
愛情是我們之間最重要的生理器官
真實(shí)是美好意愿最殘酷的出賣者
顧北說不要介意臉上沒有笑容那并不代表腦子里沒有笑
你是醫(yī)生不是畜生
節(jié)日的意思是事情在你意想不到的情況下發(fā)生
速度不難緩慢才難付出不難承擔(dān)才難
生之歡死之懼挨過這些你會蘇醒
我是她死后唯一的遺產(chǎn) 自序
我只能以一年一本書的速度書寫。自知不是有才華的人又沒有那么多新奇的想法，文字寫出來也好好壞壞，眾說不一，有人喜歡有人謾罵，也有人跟我說太不主流不會紅。我說沒關(guān)系，我原本也不是有本事靠寫字混飯吃的人，只是運(yùn)氣比別人好一些，有機(jī)會把一些瑣碎的小情緒攤開在陽光下，與人分享。好壞又有何關(guān)系？僅是想用文字記錄一些曾有的情緒與感知，待年老后回憶起來，嘴角掛上些滿足的甜蜜，想來這些年，還是沒有白白過去的，這便夠了。
過往的幾本書，幾乎每一本都是送給一個女子的禮物。我想以后也會這樣，總有很多美好的、讓我感動的女子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如同神賜。這也是讓我繼續(xù)書寫下去的另外一個理由。哪怕收到我的禮物的女子，僅露出一個幸福的微笑，我也會覺得，我的努力還有意義。
這一本書，送給一個叫張潔的女子。她生活在我出生的城市濟(jì)南，我在表姐的婚禮上與她相識。她個子不高，又消瘦，臉小小的，高挺的鼻子有典型的回族女子特征。人多的時候，她常沉默，只是與我獨(dú)處時，才說很多話。想來是因?yàn)楹芏鄨龊稀⒑芏嗳�，都不是她喜歡的類型，或許這是我的幸運(yùn)吧。一年里，我有很少的幾天待在濟(jì)南，若不是有迫不得已的事情需要處理，大多數(shù)時間，都不會想到回家住上幾天。張潔常在我回到濟(jì)南的時候來我家，帶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護(hù)膚品給我，一些精致的小盒子里，裹著她的心。我記得有一次我們原本說好一起出行，我卻因臨時感冒發(fā)燒躺在床上起不來，發(fā)短信告訴她取消安排。不久她來看我。她說她母親讓她出門買醬油，抽空來看看我的病。我說還好。她遞給我一只塑料袋，里面裝了很多藥。我看著她細(xì)細(xì)地拿出每一只藥瓶，柔和地告訴我如何服用和藥效等等。然后說，你沒事就好，我要走了，買醬油的時間有點(diǎn)長，我媽在等。說完就離去。還有一次，提到我穿了六七年的羽絨服已無法御寒，而我卻因很少逛街所以一直沒有添置新的，她便詢問我的尺寸。心里忐忑，認(rèn)為一味地接受單方面的饋贈卻不知如何報答，總是一種罪。她卻說，我若幸福，那便好。
常有很多時間，我想起這個女子和她的故事，總想為她做些什么。但自知是能力淺薄之人，又懶散，即使情愿與人分享溫暖和愛，卻又羞于啟齒。那日她問我，下一本書呢，你要送給誰？我回答，就送給你好不好。那一瞬間的感受，像永恒。它帶不走。于是便為她，完成這本書。
2009年夏，我在西藏，生活簡單。倘若不沿著西藏的幾條旅行線路長途跋涉，就長久停留在拉薩。拉薩北京東路的主路和胡同里，分散著新舊大小不同的很多青年旅舍。我住八郎學(xué)，那里由于店齡長，各方面條件相對不那么好，人氣較周邊一些新興起的旅舍差了很多，但卻安靜，少了興奮旅者的喧嘩與躁動，也無閑來無事搭訕的艷遇者。像這樣的旅舍，費(fèi)用一般都很便宜，30元一天。平日餓了便在街上的面店吃些面食，不太習(xí)慣藏餐。間或有熱心的藏族阿媽邀我去家里做客，用彼此都聽不太分明的話語交談多時，少量吃藏族人家中的食物，是與旅客吃的藏餐不同的——味道更加濃重些。吞入腹中，就醉了。
旅行，都是從拉薩出發(fā)的。向南、向西或者向北，流連數(shù)日甚至十幾日，再折返。走得遠(yuǎn)了，便覺得拉薩像家，心里時常惦念著回去。而清涼的風(fēng)和幻想的熱空氣攪和在一起，吹向回家的路。這是座與成都極像的城市，走進(jìn)去，便很容易落地開花，鋪散開去。不必假裝高尚，也無需為了誰。忽然發(fā)現(xiàn)，那些曾經(jīng)處心積慮試圖接近的人或物事，不過如同照射在腳踝上的光一般單純。洗澡之后，一頓早飯。伴著夜雨，一頓晚餐。間或一些晚上，用情緒把自己灌醉。有人說，這里終究不是家，太游客，太歡城。可就這么生生地背著行李來了，滿世界的微笑都是勇敢。走在直直的陽光下面，把陰仄糾結(jié)的心思曬成干燥又幽香的一段。安靜而踏實(shí)，怎么就不是家呢？
白天，我坐在大昭寺門口看朝拜叩跪磕著長頭的藏傳佛教信徒和各種新奇的事物，一坐便是半日。這里除了當(dāng)?shù)氐牟刈迦耍�有部分是來自天涯海角的外鄉(xiāng)人，旅行、朝拜、經(jīng)商或者流浪。于是，空氣變得嘈雜起來。交談、嬉笑、低聲的吟誦、沉靜的叩拜、清亮的快門??種種，填充天地。我看著這個特殊的地方，覺得自己是他們中的一部分，又或者不是。那些忠實(shí)而溫厚的僧侶和信徒們，自出生起，靈魂便被刻上了烙印，所以才如此虔誠，虔誠到眼角眉梢。我問，佛讓眾生微笑，是救贖。倘若佛讓眾生哭泣呢？他們說，那便是另一種救贖�？傆腥嘶钪臅r候步步退讓，被生活緊逼�？傆腥艘詾閻厶^沉重，不愛又無處可去�？傆腥朔赶伦锬酰豢删融H。于是，拜時間交錯的神，對他言說，對他微笑，為他疾走，為他離開自己。我笑笑，并不反駁。如果救贖是一種力量，為何還有人生活得如此困頓？如果信仰是一種希望，為何還沒有將眾生解救？倘若已被解救，又何故還跪守寺門？
夜晚，我不愿意再想關(guān)于宗教與救贖的是非。坐在住所的門廊間，看隨時飄來又離去的拉薩的雨。我一連看了幾日落雨。記憶里，在我曾閱讀過的很多書中，都描述過拉薩的雨。這讓我一時間找不到什么詞去形容。它鐘情于黑的夜，如同不眠的人鐘情于深夜不歸的雨。它味道濃重，底子純正，不矯揉造作，不虛偽客套。說來就來，雷霆萬鈞，說走就走，絕不拖泥帶水。我曾聽說，有人很愛它。因它來來去去，無謂也好，敬慕也罷，兀自不管。也有人很恨它，因它溫柔綿長，令人即使雙手掩面仍擋不住淚水，好似沉在海底巖石下的、細(xì)密的光。也有的從不愛到愛，又或者從愛到不愛。反反復(fù)復(fù)。濃烈，又或平淡。被沒完沒了爭執(zhí)的、活著的深意，就像那些開在雨里的花兒，看似日日不同的濃烈，又周而復(fù)始的平淡。它們只是開了，管你說什么。那幾夜，我以為自己出現(xiàn)幻覺。時常聽到雨在講話：你看這世界，難免愛浮華，愛假裝，愛謊言，愛虛空的一切。但是，某處地方，總是干凈、安詳。某些人，總似飛蛾挨近火光。如果你不懂，也沒關(guān)系。
“朋友”這個詞在西藏，很容易落地開花。三五個陌生人聚在一起，時常以講故事的方式開始一段友誼�！澳銈円犖业墓适聠幔俊庇腥苏f。“當(dāng)時我??”這樣的開場白會令在場的每一個人屏息凝氣，而后猜想那些被營造出動人氣氛的語句背后的人生。我總是盯著講述者的面孔出神。感覺好像童話故事里被囚禁在瓶子里的靈魂，木塞突然被拔掉，靈魂扭扭曲曲地從瓶口飄忽而出。舞臺的聚光燈“嘩”地一聲，全部打開。這種光，散落在講述者的身上，讓人覺得無所依卻又天荒地老都要追逐。這是一個微妙的時刻。這里的每個人，都擁有屬于自己的、獨(dú)一無二的動人故事。那些歇斯底里、支離破碎、無動于衷卻又揚(yáng)言抵死都要纏綿的故事，被無休無止地當(dāng)做延續(xù)談話的尾巴。如同洶涌的海浪，迫不及待地與聆聽者交手過招，分個你死我活。我想他們是忘記了，早就忘記了。無論是講述者或者聆聽者，所有找尋它、觸摸它、失去它、踐踏它的人背后，都拖著一個世界。一個讓自己經(jīng)歷過喜悅過傷痛過執(zhí)迷過的、零落的世界。離開的時候，帶著堅(jiān)定無比的信念，要去另一個世界里旅行�？赡且矁H是旅行罷了。很少有人能夠不再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地又走回自己拖著的世界里去。但倘若自己的那個世界，原本就云淡風(fēng)輕天朗星稀，那又有何不好？兀自低頭微笑吧。不如散去。不如散去。有些故事要自己用寂寞收藏。有些故事講了很多遍也還是講不清楚。
在這些講述者里，有極少的幾個人，徒步、騎單車、火車或者飛機(jī)，來到拉薩。來了便再也沒有離去�；蜃銎鹦÷蒙绲臓I生，或是去尼泊爾進(jìn)些便宜又好看的衣物飾品，租一個巴掌大的門面，正經(jīng)做起了小商販。更多一部分人則操起出租車司機(jī)、小飯館老板等真正落地生根的行當(dāng)。這些千里迢迢來的人，生活對他們來說，僅是單純地生出來，活下去。沒有故事中的城堡、驚險、勇士和怯懦者，也更不會為了愛與惡魔戰(zhàn)斗。很多時候，我看著他們，眼里、嘴角都是微笑。我知道，這微笑，不容易。即使耳中不再充斥鶯燕歌舞，拉薩，也一樣不是桃源。雖然再不必經(jīng)歷千山萬水，才能找到被看透的風(fēng)景，但終究，終究將一切交付給了微笑與沉默。忘了鬧市春城，一心恬淡安靜。倘若再能與時間相擁入眠，就更好了。
離開拉薩，便是漫長而艱苦的旅行。沖進(jìn)眼中的，并非傳說中的瑰麗，而是掩都掩不去的情。或欷歔贊嘆或凝思寡語。偶爾聽到有人忘卻這些低聲聊天，彼時談?wù)撝磳⑾У某鞘小Ｔ跊]有盡頭的路上，成了最妥帖的溫度。時常舉著相機(jī)多時，直到手臂酸痛。拍冰雪、草地、天空、樹影、花，拍??自己。卻總在某個呼之欲出的時刻，忘記按下快門。對于畫面感的隱喻，總有人想得太多。倒不如，經(jīng)歷過就夠，記便記得，忘就忘卻。翻看拍好的相片，有很多喚不出名字的花�；蛟S是在心里，總是千方百計(jì)想要將如此的夏天藏好，待到冬日，便能歡欣取出，擺在多雪的窗口。
在這些旅行里，除了旅行者本身，大段大段的，都尋不見人。偶爾能聽到那穿透云層的、藏族人的歌聲。哼哼唱唱，不記得了，便爽朗地笑。還有那些蓬頭垢面的藏族孩童，總是用鋒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你，同時伸出并不干凈的小手。在西藏，乞討似乎變成了職業(yè)，男女老幼不分年齡或是否身殘，均可。我曾仔細(xì)觀察過，當(dāng)遇到乞人時，藏族人多是給錢的。厭惡的躲開的，僅是游客而已。
于是，我想將我在西藏的點(diǎn)滴書寫，連同我的感知一起，送給張潔。至于這本書的名字，是我在西藏便死心塌地認(rèn)定了的。我想就叫《這一生心中無事是最要緊的事》，這是我想要的。
我去布達(dá)拉宮的時候，看到那里的六個壇城。三個純金制造，三個內(nèi)銅外金，都鑲嵌了無價的寶石。而生意人出售的唐卡中，也有很多壇城的圖案。詢問其中含義，藏族人用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漢語籠統(tǒng)地告訴我：天堂。關(guān)于壇城，我查了一些資料，是有如下解釋的。又稱為“中圍”、“壇場”，是梵文Mandala的意譯，音譯為“曼陀羅”、“曼荼羅”或“曼達(dá)拉”。古印度時代，壇城是指國家的領(lǐng)土與奉神的祭壇。在藏傳佛教中，壇城的意思是“擷取精華”。若依“外、內(nèi)”分析其內(nèi)涵，則有：壇城的外在意義，是指諸佛菩薩本尊的安住凈土宮殿；內(nèi)在意義，是眾生心的清凈相；凈土宮殿正中央的本尊，就是眾生本來清凈的佛性。所以壇城不僅象征本尊的智慧和威德，同時也是一種顯示宇宙真理的圖繪，一種“無限的大宇宙”和“內(nèi)在的小宇宙”相濟(jì)的微妙空間。在藏傳佛教常作為觀想修行之憑借。
壇城。在北半球大部分地方都已經(jīng)炎熱的時候，這里的夏季才慢慢地來。大把的陽光，把空氣照得五顏六色。開很久的窗，探出頭、手，風(fēng)是涼的，陽光卻滾燙。
空氣里，有蒲公英的味道。
站在路邊揮手，會有好心的藏族司機(jī)停車載你。微笑上車，不說感謝。
一再地去雪山。一再地去冒險。一再交付。不記得活過的時間里，究竟轉(zhuǎn)過多少次雪山，究竟在哪個時間、哪樣的雪山最美。只知道，在某個角落，總有走不通的路。我走了，還走了很遠(yuǎn)。
暮色中。夕陽到哪里都一樣的美。
耳邊有踩在木板上吱吱的聲音。水鳥驚起，翅膀拍打著水面，發(fā)出孤傲的叫聲。
道路上，樹漸漸隱在昏黃的顏色里，帶著遠(yuǎn)未散去的留戀，被緬懷。
安靜的人家，透過窗口溢出的燈光，寂靜祥和。
這一切，便是壇城。
我說熱愛。不用別的。以我的淚水。
還需要我的表白么？
如果你能抵擋，那么我對你敬重有加。
2009年夏，我在西藏。拜時間交錯的神。
路佳瑄于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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