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令人腦洞大開的推理小說10萬網(wǎng)友閱讀,3天天涯置頂僅有7人猜對結(jié)局,燒腦挑戰(zhàn)蔓延網(wǎng)絡(luò)你會是下一個猜中結(jié)局的人嗎?深夜,幽靈酒吧內(nèi),大學中文系教授聶尚與友人歡聚后,一場連環(huán)殺人案降臨上海,七名友人相繼遇害,每一樁命案都是一場詭異的迷局。精神崩潰的聶尚聯(lián)想到兩年前妻子在浴室中的離奇自殺,誓要抓住死神之手,結(jié)束這場殺戮游戲。在催眠師的幫助下,聶尚在夢境中越來越接近殺人密碼的核心,所有人的死,都與“千古萬古至奇之書”楚辭《天問》有關(guān),包括屈原。而最終他發(fā)現(xiàn)死神面具之下的那張臉竟然是…… 作者簡介: 百里途,畢業(yè)于西南政法大學,現(xiàn)居于貴州貴陽。白天他是往來于寫字樓辦公區(qū)的無名律師兼企業(yè)法務(wù),黑夜他是穿梭在潛意識科學與人類文明史的冷靜催眠師,用他的頭腦與筆尖,重新分解你看得見或者看不見的歷史疑團。其作品《催眠師1:楚辭密碼》(原名《深度催眠之天問》)獲得2015年中國作家協(xié)會重點作品扶持,并榮登2015年第四季度中國網(wǎng)絡(luò)小說排行榜精品榜和2015年上海市文學年度精品榜。 目錄: 引文 第一章天黑請閉眼 第二章突如其來的噩夢 第三章黑暗中的詛咒 第四章潛意識里的命案 第五章尋求心理治療 第六章《天問》之謎 引文 第一章天黑請閉眼 第二章突如其來的噩夢 第三章黑暗中的詛咒 第四章潛意識里的命案 第五章尋求心理治療 第六章《天問》之謎 第七章誰是鏡中人 第八章沈紫冰的秘密 第九章打開涅槃之門 第十章生的殿堂,還是死的盛宴 第十一章 催眠里的催眠 第十二章 真相落幕前言公元前278年,秦國大將白起舉兵南下,一舉攻破楚國國都。被流放江南的屈原得知山河破滅,懷恨投江,留下一句“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絕唱被司馬遷寫入《史記》,留給后世感慨。 關(guān)于屈原之死眾說紛紜。有人說是殉國,有人說是死諫,事實上,這些說法都是錯的。屈原的真正死因,一切的玄機,皆隱藏在他自己寫下的那篇距今兩千多年的《天問》中…… 時間是上午九點。地點是中國重慶,葉寧街11號。人物只有催眠師和他的受試者,一個透著書卷氣的男人。 催眠師就在距男人五步遠的地方,與他面對面坐著,催眠躺椅一般較矮,保持這樣的距離不會讓受試者感到壓迫或者疏離,有利于建立信賴關(guān)系,這是催眠成功的關(guān)鍵。 “屈原創(chuàng)作的《天問》,你一定很了解吧?”催眠師問。公元前278年,秦國大將白起舉兵南下,一舉攻破楚國國都。被流放江南的屈原得知山河破滅,懷恨投江,留下一句“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絕唱被司馬遷寫入《史記》,留給后世感慨。關(guān)于屈原之死眾說紛紜。有人說是殉國,有人說是死諫,事實上,這些說法都是錯的。屈原的真正死因,一切的玄機,皆隱藏在他自己寫下的那篇距今兩千多年的《天問》中…… 時間是上午九點。地點是中國重慶,葉寧街11號。人物只有催眠師和他的受試者,一個透著書卷氣的男人。催眠師就在距男人五步遠的地方,與他面對面坐著,催眠躺椅一般較矮,保持這樣的距離不會讓受試者感到壓迫或者疏離,有利于建立信賴關(guān)系,這是催眠成功的關(guān)鍵。“屈原創(chuàng)作的《天問》,你一定很了解吧?”催眠師問。“《天問》是篇非常有名的楚辭,我專門做過關(guān)于《天問》的研究,”男人面帶得意,“屈原是楚辭的開山鼻祖,《天問》在他留下的輝煌詩作中獨一無二,全篇只以問句構(gòu)成,沒有一句予以解答,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至今也沒人說得清屈原作此奇文的用意何在,《天問》和屈原的死因一樣,是籠罩在歷史長河上空的疑云。”“關(guān)于屈原和《天問》,你還記得什么?除了學術(shù)方面,”談話已行進至此,催眠師決定進入重點,“之前那件與《天問》有關(guān)的連環(huán)殺人案,以及周莊的著作《天問今解》,你記得多少內(nèi)容?”面對喪失部分記憶的受試者,直接挑明對其造成重大精神創(chuàng)傷并導致其失憶的事實一定是個險招兒,說不準就會毀掉剛剛建立起來的信任關(guān)系,但這場命案是整個催眠的靶心,現(xiàn)在必須朝這個目標射出第一支箭,接下來還有機會安撫受試者。除了雙手握拳,男人的情緒沒有出現(xiàn)較大波動,他沉吟了五秒后回答:“去玉笥山以前的事有些記得,有些很模糊,去那之后發(fā)生了什么全都忘了,”他又迅速反問道,“這就是那些警察帶我來這里的原因,對吧?”催眠師的目光定在男人臉上,故意放慢了語速回答:“是的,你是唯一一個經(jīng)歷過整個事件的幸存者,我們想通過催眠在你的記憶里找出殺人真兇。”“可是我失憶了。”“除非大腦遭受嚴重損傷,人類的記憶是不會失去的。你的記憶只是因為心理原因而深藏于潛意識內(nèi),所以需要我用催眠來讓你直接面對潛意識,把記憶找回來。”男人迎接催眠師的對視,忽然道:“一進門我就認出你來了,百里途先生,一年前秦澈警官介紹你給我做了個很不一樣的心理咨詢,是你教會我怎樣自我催眠,還別說,這方法挺好用,沒過多久那些癥狀都好了。”催眠師百里途笑了,好在男人對自己印象深刻,一年前的交談已經(jīng)在他的心里建立了足夠牢固的信任。“很高興我們再次見面,聶尚先生,希望這次合作能像上一次一樣成功。”聶尚靠在躺椅上問:“這次應(yīng)該是與一年前那次極淺度催眠不同的深度催眠吧?”“不是的,”處于這個節(jié)點,百里途選擇讓聶尚知道理論上的實情,“我們把深度催眠嚴格定義為進入深層潛意識的狀態(tài),而我現(xiàn)在只是先帶你進入較淺的潛意識層面,暫時用不到深度催眠。”聶尚似懂非懂地問道:“那是不是要一直到我找回失去的記憶,催眠才會結(jié)束?”百里途走到他身邊,“那件命案的現(xiàn)實時間跨度很長,所以完整催眠持續(xù)的時間也會很久,為了避免你的精神能量被過度損耗,我準備用分階段催眠讓你從頭經(jīng)歷整件事,這個過程中我會把你喚醒幾次,由你自己決定催眠的進度,我照你的意愿給你引導。”“我能知道催眠中的我說了些什么嗎?”百里途指了指躺椅正上方的吊燈,“那里面裝了一臺攝像機,整個過程都會被錄下來。”“那好,就按你說的來,”聶尚閉上眼道,“先告訴我,被催眠是什么感覺?”“像在做一個真實的夢,”百里途把燈光調(diào)到一個恰到好處的亮度,說道,“做一個由我和你的潛意識一起創(chuàng)造的夢。”“聽起來你像是夢的上帝。”聶尚輕松地笑道。“可以這么說。”“第一次催眠你準備讓我夢到什么?”百里途把一個黑色牛皮封面的記事本遞過來,聶尚隨手翻到第一頁,上面只有一行數(shù)字:40.818公里。“照你在這本子里寫的案件記錄,我們從頭開始,”百里途說,“我先替你決定第一次催眠的內(nèi)容,這次你會先做三個夢,從一年前我和你的談話片段,到你最悲痛的喪妻回憶,最后到你和朋友們的游戲,讓你再次認識死去的七個朋友。你可能會在催眠中感到不適,必要的時候我會讓你醒來。”聶尚面無表情道:“好,那就開始吧。”百里途對他做了最后的安撫暗示,選擇了凝視誘導法,“注視天花板上的吊燈,不要移開視線……你的身體越來越放松,開始犯困……”跟隨誘導,聶尚全身肌肉松弛下來。“眼瞼越來越沉,感覺非常困……深呼吸,心情越來越放松……”他雙眼合上,呼吸越來越沉。“你現(xiàn)在走在一條黑暗的隧道里,前方就是出口……再走十步你就會進入催眠狀態(tài)……一、二、三……”第一章天黑請閉眼1“兩年前,你的妻子死了,她的最后一期節(jié)目是主講楚辭《天問》,對嗎?”催眠師忽然問我,來時路上秦澈說過他復姓百里,單名一個“途”。我看了看被他扔到墻腳的檔案簿,回道:“不是說好只給我上心理學課,不談我的問題嗎?”他沒有說話,只是盯住我的眼睛。在他的注視下我竟無言以對,只好如實回答:“是,那期節(jié)目播出時林鳶就自殺了。”百里途問:“至今你都沒弄明白她為什么要死。”“兩年了都沒找到答案。”“近段時間來你手上只要有鋒利的工具,你就會去割自己的手腕,對嗎?”我抬起兩只手,左手腕上是昨天在醫(yī)院才纏上的紗布,右手腕上布滿結(jié)痂的傷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手里有刀、玻璃片什么的,只要稍不注意我的手就會拿著去割手腕,這雙手像是被另一個人控制著,不屬于我了。”“你的妻子是割腕自盡的?”我沉默地點了點頭。百里途靜了幾秒,又問:“另外,這兩年來你一直能聽見亡妻在耳邊對你說話,她在說什么?”我捂住耳朵,“是的,只要安靜下來我就能聽見,林鳶在我耳邊反復說她生前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她在說:晨,是白晝的開始……我等你……晨是白晝的開始……晨……” 2上海的冬天來得很早,僅十月底寒風就變得銳利起來,撲在身后巨大的落地窗上,像巨獸發(fā)出呼呼的嘶吼。我又一次站在書房的門前,手搭在門把上,只要稍用力下壓就可以把這道門打開。門把上的絲絲冰涼滲入皮膚,如針一般尖銳。我知道這間書房里有無數(shù)回憶,如果走進去,我將撕開心上未愈的傷口,直到血肉模糊。“她真的離開了嗎?她還住在書房里嗎?”我在心底不停地問自己,意識里有個角落傳來回應(yīng),心痛感淡了些。我叫聶尚,在上海一所知名大學里教中國文學史,很多人說我年輕有為,我也時常會這么想。35歲的我早已被公認為學術(shù)界里的文學史研究泰斗,是該被稱作“年輕有為”了。只是,沒人知道,在褪下所有光鮮體面的衣飾和身份之后,一無所有的我竟如折斷了翅膀的雛鷹,狼狽而脆弱。一個人,被這苦痛,折磨了兩年。最終我還是沒有走進書房,從門前退到客廳,側(cè)臥在沙發(fā)里,目光在這尋不到溫暖的房子里游走。墻邊的大座鐘顯示現(xiàn)在是四點半,還有半個小時就要赴朋友們的約了。高中時期就交情頗深的老朋友是少數(shù)幾個理解我悲痛處境的人,他們每個月都會約我出去熱鬧熱鬧,希望借此沖淡我心頭的一些苦楚,我很感謝他們。迷離的目光徘徊在座鐘左右來回的鐘擺上,然后緩緩向左邊移去。我想收回目光,卻像被催眠般無法控制自己,下一刻,目光在墻正中那張黑白照片上停了下來,久久不肯離去?嘈迬г谖业男纳鲜站o,倒刺扯破了心頭血肉,血流成一片嫣紅。林鳶,我魂牽夢縈的妻,在她的遺照里笑得溫柔卻空洞。兩年的時間,絲毫無法讓這道血淋淋的傷口痊愈,林鳶原因不明的離世,讓我的生活變得毫無意義?蛷d里蒙了一層灰色的光,我沉默地盯著林鳶的遺照,意識突然恍惚起來,我滑進了那個無法忘記的下午。 兩年前的6月27日,晴,夏日的陽光照得人睜不開眼。我開車出了大學校門,駛上機動車道,準備去市廣播電臺接林鳶。手表上顯示離四點還差十來分鐘,這個時候離下班高峰期還早,應(yīng)該碰不到大堵車,否則高架道上那便秘似的堵車長龍可是非常挑戰(zhàn)人類忍耐極限的。迎著有些炫目的陽光,車也開得很順暢,想著馬上要見面的小嬌妻,我的心情很好。林鳶的專業(yè)是廣播播音,我們大二的時候在一起,經(jīng)過十年的愛情長跑,終于拼來一個家,這十年來的艱辛只有我們自己知道,不過認識我的人都說我身上有股打不死的勁兒,對于認準的事死也不放棄,所以和林鳶的戀愛一談就是十年。如今收獲了幸福,我們都很珍惜,婚后這半年,拌一次嘴都會讓我們后怕,怕這來之不易的幸福突然就無影無蹤了。前方十字路口的紅燈亮起,我把車停下,順手打開車載播放器,調(diào)到熟悉的電臺頻段,從中傳出林鳶清澈如水的聲音。“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汨羅江畔那瘦弱卻堅定的身影帶給我們說不盡的感動,那是中華的民族之魂。”大學畢業(yè)后,林鳶一直在市廣播電臺工作,現(xiàn)在她是一檔名為《中華詩話》的金牌節(jié)目的監(jiān)制兼主持人。在我和林鳶的努力下,《中華詩話》連續(xù)三年當選上海市年度最佳廣播節(jié)目,記得對文學一向不感冒的林鳶剛剛接手這檔節(jié)目時就開始找我補修古典詩詞,當時我還在北京讀博,每次我都會提前一周把要播的內(nèi)容寫好交給林鳶,林鳶在主持前會把稿子研讀個兩三遍,那些半學術(shù)性的講稿內(nèi)容先理解透了才正式向聽眾播出。借著電波,林鳶用她干凈清澈的聲音把古典詩詞娓娓道來,把秦漢風唐宋雨帶給上海這座燈紅酒綠的現(xiàn)代都市,節(jié)目的收聽率和廣告投入常年穩(wěn)居第一。綠燈亮起,駛過十字路口,距離電臺已經(jīng)不遠了,我的臉上帶著笑意。林鳶開始在廣播中向聽眾們道別——“關(guān)于《天問》的探討我們在本周就進入了尾聲,下周我們將進入一個全新的篇章,歡迎準時收聽,這里是《中華詩話》,我是你們的老朋友林鳶,聽眾朋友們,下周再見。”我在猶豫是不是打個電話告訴林鳶我在來接她的路上,想想還是算了,一個小小的驚喜會讓她很開心的。把車停在廣播大廈的停車場,我吹起口哨向大廈正門走去。搭電梯來到《中華詩話》節(jié)目的工作樓層,我決定進去幫林鳶收拾一下,一會兒開車去城隍廟吃個便飯,如果時間來得及還能去看場電影。林鳶單位的前臺坐著一個陌生女孩,我沒有見過,看樣子是新來的。許久不曾做來訪登記的我被她攔下,她問我:“您找誰?”“林鳶。”我回答。“哦?林姐今天沒來上班。”“那剛剛播出的《中華詩話》是……”我有些吃驚。“那是錄播,林姐上周就錄好了的,請問您是……”“我是林鳶的丈夫。”雖然有些詫異,我倒不怎么慌張,一個正常的大活人還能發(fā)生什么不測?只是這不符合林鳶的行為方式,如果有其他安排,她不會對我只字不提。我很奇怪向來堅持直播的她這次選擇錄播,還是在一周前把播音錄好,這一周的時間她都沒有跟我說起過什么。我隨口向娃娃臉女孩問道:“你知道她為什么沒來嗎?”女孩搖搖頭,說:“這就不清楚了。”向她道了謝,走出廣播大廈,我掏出手機打給林鳶,聽到的卻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一絲緊張終于漫上心頭,又接連撥打了兩次家里的固定電話,“嘟嘟”聲響了半天也沒人接,我快速向停車場走去,打開車門,一屁股坐進去,又急忙撥通了沈紫冰和段璇的電話,她們是林鳶最好的閨蜜,林鳶如果有什么不便跟我說的私事就時常會去找她們傾訴。然而這次我在她們那兒得到的答復都是:“小鳶?沒在我這兒!”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也不是什么紀念日,我們之間更沒有鬧什么矛盾,性格穩(wěn)重的林鳶絕不會平白無故地玩這種突然失蹤的把戲,緊張感越來越明顯,我有點慌了。我緊咬著下唇發(fā)動汽車,向林鳶常去的超市、餐廳、商場急馳而去,一路上握著手機不停地撥打她的號碼,聽到的始終是對方已關(guān)機的提示。轉(zhuǎn)了幾個林鳶常去的地方,連個影子都沒有看到,我已經(jīng)可以肯定,真的出事了。紫冰和段璇打進電話來,聽她們的口氣也有些著急,“小鳶怎么了?找到她了嗎?”我緊皺眉頭,回答說還沒找到,并要她們一有林鳶的消息馬上通知我。時間已經(jīng)過了五點半,上海式堵車準時揭幕,夾在潮水似的車流中,鳴笛聲在耳邊此起彼伏,我整個人焦急得幾乎要燃燒了。好不容易脫離了堵車大潮,我駕車急忙向林鳶可能會去的最后一個地方駛?cè)。那是位于外灘的瑪(shù)俜蛉宋鞑蛷d,是我向林鳶求婚的地方。車開得飛快,不一會兒我就趕到西餐廳門口,沖上前推開玻璃門,顧不得服務(wù)生異樣的眼光就開始四下里尋找,?shù)俜蛉宋鞑蛷d也不大,這里所有的人一眼望去盡收眼底。林鳶沒在,還是沒在。輕如微風的力量此時也能讓我跌入崩潰的深淵,駱駝無需稻草也一樣會倒下。林鳶是我的命門。七點,疲憊的我回到南郊的萬云小區(qū),打算回家等等看,如果再過兩個小時還沒有林鳶的消息,我就準備報警了。糊里糊涂地把車停好,滿腦子都在擔憂失蹤的林鳶。走到家門口,心不在焉的我都不知道該把鑰匙往哪邊擰。然而,門被打開的一剎那,我醒了,這清醒也只是剎那。血腥的氣味,盈滿房內(nèi)所有空間。我手腳冰涼,腦中一片空白,殘存的意識里只剩下兩個字——“林鳶”!我向浴室奔去,那是血腥氣味的源頭。“小鳶,小鳶。”我輕聲念,心里隱約猜到了接下來將要見到的場面,淚水在不知不覺中漫上眼眶。浴室的門從里面上了鎖,磨砂玻璃門上顯現(xiàn)里面有個黑影躺在地上。我掄起放在一旁的逃生榔頭,砸碎了門上的玻璃。我的眼前是滿地的鮮血,林鳶身著素白長裙,雙手攤開,躺在血泊正中,她手腕上的那道傷口已不再流出血,暗紅色的血液變成了膠狀的東西把林鳶和地板黏合在一起。似乎我每次呼吸,都能讓血液表皮上那層膜律動般地翕動著。血色染上林鳶的白裙,宛如致命的毒玫瑰瘋狂盛放,燦爛若艷陽的笑容凝在她的臉上,我的愛人在去往天國的路上漸行漸遠。天旋地轉(zhuǎn),我昏倒在沒了生氣的林鳶面前。 掛鐘響過五聲。我神經(jīng)緊繃,內(nèi)心變得極其敏感,行動卻愚鈍至極,這鐘聲敲碎了我的林鳶,似乎也預示了災(zāi)難的發(fā)端。身旁的手機突然嗡嗡作響,我低頭看去,是喬納陽打來的。“喂,聶尚啊,我說你小子怎么還沒出門?我們在觀月山莊等你,開車開快點,十分鐘之內(nèi)不到的話今晚由你送沈胖妞回家!”電話那頭隨即傳來沈紫冰和喬納陽開打的聲音,其間夾著納陽的“嗷嗷”怪叫和紫冰“我哪里胖了”的怒喝。我揚揚嘴角,笑得有些無奈,也有些歡愉。不管怎么說,還能擁有這樣一些朋友,總是幸運的。可再一次看向林鳶的黑白遺照時,苦澀又再一次泛濫成吞沒一切的洪水。“她是真的離開了嗎?她還住在書房里對不對?”我問自己,起身出門。踏出玄關(guān)的一瞬,眼前浮出在我腦海里徘徊了兩年的幻覺,那是2005年6月27日早晨,我和林鳶的最后一次對話。“寶貝兒,我去學校了,你下午才去電臺的話就多睡會兒吧。”“不了,起來透透氣。晨,是白晝的開始,我很喜歡這個時候。”“那我出門咯,中午給你電話。”“嗯,我等你……” 3一片黑暗,虛空中只有一點青光閃爍不定,映在眼前幾張蒼白的臉上,顯得猙獰可怕,雖然他們的眼睛都緊緊閉著,如同沉睡在夢中,但我仍然擔心他們會露出血紅的獠牙,猛撲過來咬斷我的喉嚨。算上我,共八個人圍坐在一張圓桌前,守著桌上一盞形似轉(zhuǎn)經(jīng)筒的青銅古燈,默然不語。“殺人吧,殺掉他們,死去吧,全都死去。”一個空靈的聲音從黑暗中響起,激起我一陣寒戰(zhàn)。我抬手,輕輕撥動古燈,燈上的活動燈罩開始轉(zhuǎn)動,嘩啦啦啦,如同前朝古棺被拉開的聲響。鬼臉在燈罩上反復出現(xiàn),毛骨悚然的感覺再次襲來。鬼臉停下,它暗紅色的雙眼直望向我對面那張英俊的臉龐,霎時間,那張臉上浮現(xiàn)出一片血色。我深吸一口氣,握緊了雙拳,閉上眼睛等待黎明的降臨。“決定了?好吧,睜開眼,天亮了。”黑暗的潮水退去,鵝黃色的柔光從頭頂灑下。“怎么又是我最先死,我招誰惹誰了?”一聲怪叫響起,喬納陽瞪著眼前那張逼真的惡魔鬼臉,有些惱火,“你們總是對我下手,讓不讓我玩了?”此時此刻,上海衡山路,幽靈酒吧內(nèi)第三個游戲包間,我們幾個關(guān)系最好的老朋友,正圍著桌子玩時下最流行的休閑游戲——天黑請閉眼。“天黑請閉眼”又叫殺人游戲,起源于美國佛蒙特,規(guī)則不難:通過抽身份牌隨機選出一個殺手,其他人都是平民,在“天黑”平民們都閉眼后殺手可以睜開眼選擇他要暗殺的對象,天亮時被殺的“死者”要發(fā)表遺言猜測誰是真兇,然后其余“幸存者”輪流來說自己的想法,殺手在這個過程中要偽裝成平民,把殺人嫌疑推給別人。每個人都說完后進行審判,大家對幸存者分別投票,得票多者被送上斷頭臺,這時死的如果是殺手,游戲結(jié)束,平民們獲勝,如果是另一個平民無辜而死,游戲就繼續(xù),直到找出殺手,或是殺手殺光所有人,贏得勝利。說實話,不得不佩服酒吧老板冉天恒在神秘主義方面的想象力,他的這家幽靈酒吧絕對能給人一種膽戰(zhàn)心驚的感覺,不說那哥特式古堡的酒吧大廳,就憑這些設(shè)計得仿似冥界的游戲包間,把“天黑請閉眼”這樣的小游戲染上極其濃厚的靈異色彩,足夠讓那些喜好獵奇的小青年們蜂擁而至。聽冉老板說,現(xiàn)在想在幽靈酒吧訂一個游戲包間得提前三天下單才能排上號。納陽的怪聲抱怨引來哄堂大笑,因為人不多,再加上我們也不是經(jīng)常玩這個游戲,為了簡單,我們就沒設(shè)警察、醫(yī)生這些身份,全局只有一個殺手,連法官也是拿游戲包間里附帶的智能音響設(shè)備來擔任。今天晚上的殺人游戲已經(jīng)玩了六把,納陽一次殺手牌都沒抽到不說,還每一把都被頭一個殺掉,發(fā)表完了“遺言”,他就只能眼睜睜地坐在一旁看我們玩得熱火朝天。喬納陽是個絕對的樂天派,有張對雌性有致命吸引力的笑臉,高中的時候?qū)W校里就有不少女生被這張笑臉迷得神魂顛倒,再加上這小子日漸挺拔的身材和陽光的性格,在和我一起考進上海的大學后更是吸引了大批多情少女,工作就更不用說了,當上觀月山莊這家上海最有名的休閑度假村的公關(guān)部經(jīng)理,前途一片光明,聽說明年就能升入管理高層了。這么一個春風得意的納陽,連我都不免妒恨造物主對他的偏袒,不過話說回來,條件好到讓人眼紅的納陽倒不是一個有錢就變壞的花花公子,這么多年了對女朋友段璇始終如一,雖然吵吵鬧鬧的卻從未聽說他倆有誰鬧出什么出軌緋聞,在這個小三比小強還要猖獗的時代,這樣的好男人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我時常會想,能有這么一個出色的鐵哥們兒和我一起走過這么些年的歲月,造物主對我也是有些偏心的。這時納陽在桌前正襟危坐,剛才的惱怒早已煙消云散,興奮地盯住我們每一個人,開始他另類的“遺言”演說,“我覺得吧,你們每個人都可能殺我,憑什么前幾把都讓我第一個死?你們這些當殺手的也太可恨了吧,這一把的殺手我告訴你啊,你必須把他們一個個都殺光了再現(xiàn)身,否則我這個死了的鬼魂絕不放過你!”大伙兒又被納陽逗樂了,圓桌另一邊的沈紫冰笑得喘不過氣來,兩抹紅暈染上她的臉頰,我揉了揉眉梢,也跟著笑了。按順時針的順序,接下來是納陽左手邊的段璇來自我辯解或猜測兇手。段璇今天化了簡單的淡妝,完美地襯托出她天生自然的美麗模樣,就連剛才進來送酒水的年輕服務(wù)生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不過對于男人的眼光段璇早就習以為常,她擁有姣好的容貌和窈窕的身姿,很少有男人不為這樣的女人側(cè)目。高中畢業(yè)時段璇和納陽在一起,如此一對金童玉女不知羨煞多少旁人,跟他倆走在一塊兒,我和林鳶只能自認為是拿來襯托紅花的綠葉,不知在別人眼里我們是不是連綠葉都算不上。心口突然一陣絞痛,只因回憶中的兩個字——林鳶。我的笑容暗淡下去,好在沒人注意到。段璇把頭靠在納陽的肩上,矯情地說:“反正我是不會殺我老公的,”又含情脈脈地抬頭看向納陽,“是吧,親愛的?”桌子周圍即刻響起一片噓聲,大家都反復揉搓手臂,免得雞皮疙瘩掉滿一地。沈紫冰和冉天恒邊揉邊叫喚:“真受不了這丫的。”納陽轉(zhuǎn)頭,向我這里抱歉地一笑,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喪妻的我無法面對他們甜蜜的樣子。我微笑地點點頭,沒有說話。下面輪到胖丁,這時只見胖丁環(huán)抱手臂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臉嚴肅,待大家的哄鬧稍停,他才松了松上衣紐扣,向前傾身,雙手十指交叉擺在桌上,包間里一時間靜了下來,七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胖丁那張紅光滿面的圓臉。就在大家滿心以為他會像大偵探一樣來一通精彩絕倫的推理時,胖丁噴出一句:“快!來點手紙,憋不住了。”對著胖丁朝洗手間狂奔而去的背影,笑罵聲此起彼伏,對于胖丁這總能帶來意外驚喜的天賦,我們從來都不知道該怎么習慣。丁啟祥全身胖得像一個皮球,于是被我們安上“胖丁”這么個綽號,他也是我高中時的好友,高考時報考清華差了三分,便跟著我和納陽落戶上海,在上海一所名校里學天文,畢業(yè)后進了上海最大的天文博物館,如今已經(jīng)坐上了管理主任的位置。胖丁為人老實,雖然在科研方面擁有一顆屬于地外文明的聰明腦袋,但在為人處世上是絕對的少根筋,是那種被人賣了還幫著數(shù)錢的主兒。等胖丁回來,就到方武發(fā)言了。方武直了直身子,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挺拔些,他瞥了一眼身旁的沈紫冰,又直視胖丁道:“胖哥,剛才上廁所去了?這么巧?做賊心虛了吧?”胖丁瞪圓了眼,回道:“我真是上廁所去了,晚上喝多了點。”方武“嘿嘿”笑了兩聲:“我怎么就不信呢?殺手是你吧?”他的口氣尖酸至極,胖丁不知道該說什么,一旁的納陽看不下去了,敲敲桌子,帶些認真的口吻說:“得了得了,玩?zhèn)游戲而已,別跟審你家傭人似的,你以為你誰。”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沈紫冰急忙出來打圓場,“好了,小方認為胖哥是殺手也有些道理,誰讓胖哥這么可疑呢?是吧?”她向胖丁的肚子輕拍一巴掌,胖丁回以傻笑,方武在一邊冷笑不已。整個圈子里我們最不待見的就是這個方武,他仗著自己是土生土長的上海人就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對我們這些外地來的是一萬個看不上,在他眼里我們就是一群招人厭煩的鄉(xiāng)巴佬。用納陽的話說,“上海人的名聲就是臭在這種人手里”,要不是看在他是沈紫冰男朋友的分上,拿刀逼著我們也不會和這種人扯上關(guān)系。然后到紫冰了,她托著下巴看向納陽,靜了片刻才說:“我實在不曉得殺手是哪個,前幾把第一個死的就是納陽,我覺得每個人都有殺他的可能嘛。”紫冰模棱兩可的發(fā)言自然被不小地噓了一陣。沈紫冰是個可愛的重慶妹子,有著重慶女孩特有的熱情,高中時候和納陽同桌,因此和我們一伙兒也是極為熟稔,現(xiàn)在在上海的一家知名雜志社做編輯,可惜的是,這么好的一姑娘偏偏就和方武這賊眉鼠眼的小男人在一起了,我和納陽背地里對此事百思不解。接著登場的就是這家酒吧的老板冉天恒。我們眼瞅著他不緊不慢地拿起糖盒,往身前的咖啡杯里撒了很多砂糖,捧起杯子呷了一口,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個隨身攜帶的小筆記本,翻開來,邊記邊陰陽怪氣地對納陽說:“老喬,記著你玩了這個游戲回家以后有什么異常,一定要告訴我。”納陽揮揮手,大喊:“行了行了,把這丫的忽略掉。”我們又笑了,留冉老板在一旁樂此不疲地記錄著一些奇怪的符號和文字。嗜甜咖啡如命的冉天恒是我的大學室友,和我們的關(guān)系很鐵,不過這哥們兒確實是個奇人——世人大多好財好色,而冉天恒好的卻是讓人談之色變的靈異鬼怪,比如狼人、鬼魂、吸血鬼、外星生命之類的,反正一切和神秘主義搭邊的事都是他的最愛。大學期間就時不時地見他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招鬼把戲,時間久了我有時候一見他念念叨叨的樣子全身就止不住地發(fā)麻。據(jù)說,冉天恒的這家幽靈酒吧是專門請風水師找的一處陰氣極盛之地,酒吧里弄得如此陰森就是為了讓自己每天都有可能遇上點靈異事件。不過,和這樣的奇人做朋友倒也別有一番滋味,納陽和胖丁都很喜歡他。該我發(fā)言了,我斜眼看了看坐在身邊的秦澈,他那雙銳利的眼睛正盯著前方的古燈道具,漫不經(jīng)心地打了個哈欠。“還好沒注意到我。”我心中暗想,便開口道,“我的想法和紫冰一樣,我們在座的都可能是殺手。”可能是紫冰已經(jīng)被噓過了,所以到我這兒大家都平靜了很多,只有方武那里傳出一聲細小卻清晰的“嘁”。最后一個說話的,是秦澈。說實在的,讓秦澈來玩這種集觀察、表演、測謊、邏輯推理于一體的殺人游戲?qū)ξ覀兌嗌儆行┎还剑绻麣⑹值恼f謊技巧不是高超非凡,那么第一輪發(fā)言完畢之后秦澈就能找出殺手是誰,沒辦法,誰讓上海市公安局的秦警官專職就是干這一行的呢?跟他相比我們只是業(yè)余玩家。秦澈也是我的高中同學,他從小就夢想著當一名警察,后來在北京讀的公安大學,畢業(yè)后來到上海工作,可能是上天賦予他在刑偵方面的極高天賦,使他在上海的短短幾年間就連破數(shù)樁大案,名聲遠揚。和納陽的熱情似火正相反,秦澈性格內(nèi)斂,看上去對外界冷漠如冰,不過對于我們這一眾好友的情誼,他倒是極為珍重。鵝黃色的溫暖燈光從頭頂灑下,鋪在秦澈略顯蒼白的臉上,我們都專注地盯著他,每個人都在忐忑地等他給出答案,尤其是我。沒想到秦澈僅僅是兩手一攤,道:“還沒有什么線索,我們繼續(xù)。”4經(jīng)過投票,胖丁第一個被處決,翻開他的牌一看是平民,方武若無其事地吹了聲口哨。第二輪開始,殺手——也就是我——毫不猶豫地把臉轉(zhuǎn)向了方武,他被我“殺死”了,不想一番激辯后,卻是他的女朋友沈紫冰被送上“斷頭臺”。又一個平民含冤而死,現(xiàn)在只剩下段璇、冉天恒、秦澈和我還在場上,只要再殺掉他們中的一個且不被處決,我就贏了,因為秦澈的存在,玩了這么久殺手游戲都還未取得過一場勝利。再一次轉(zhuǎn)動古燈,我本想把鬼臉朝向秦澈,想了想還是轉(zhuǎn)向了冉天恒——秦澈的話還是別去招惹他的好,冉天恒是我的大學室友,和我關(guān)系最近,估計大家也不會猜到我會對他下手。“黑夜”結(jié)束,“天光”亮起,冉天恒看到自己被殺了,又開始在他的小本子上來回記著,邊記邊說:“這回的殺手很厲害,說不定有哪位先祖的亡靈來此一游了,用這個游戲招魂可能還真有點兒用,嗯嗯。”大家自然是直接略過了神奇的冉老板,接下來段璇和我也只是含糊地說了兩句,就該到秦澈了。我在心中默禱這一盤游戲秦澈發(fā)揮失常,沒看出什么端倪,可是一看到他臉上那輕松的笑,我就知道游戲結(jié)束了,殺手輸了。秦澈笑著看我,道:“殺手,老實現(xiàn)身吧。”全場嘩然,特別是喬納陽,怪叫道:“好啊你小子,枉我們兄弟一場,你居然第一個就殺我。”我當然不能示弱,回秦澈道:“你憑什么說是我?”秦澈優(yōu)哉的笑容卻讓我徹底服氣了,他平靜地道:“第一輪你殺納陽,在納陽說話的時候你不止一次用手撫摸眉毛上方,這表明了你內(nèi)心存在愧疚感,沒錯,納陽是你多年的好友,雖然只是游戲,但第一個干掉他你心里必然很過意不去,之后處決了胖丁,你又一次不經(jīng)意地拂過眉頭,淘汰了另一個好友,你的愧疚感加深,這樣的小動作是最好的證明。”我看著秦澈,說不出話來,他接著道:“第二輪被你殺死的是方武,恕我直言,你在殺死方武的過程中獲得一種快感,因為當時你的腿腳一直在動,一個人在感到興奮時雙腿是最躁動也是最容易暴露內(nèi)心活動的,行為學上這有個俗名叫‘歡樂腳’。”每個人都對秦警官表示折服,他又道:“每次輪到我說話時你都會緊握雙手,鼻孔增大,通過此我能看得出你的焦慮和緊張,但我沒有指認殺手,你的肩膀都會往下微微一沉,因為內(nèi)心焦慮解除,肌肉也隨之松弛,雙肩下沉這是心理恢復平靜的明顯動作。”“我來看看這小子到底是誰。”納陽跑到我身后,翻開了我的身份牌,“嘿,果然是殺手,你小子害我。”“又不只是我一個人最先對你動手的。”“少廢話,接招兒。”“秦澈,你害我。”“哈哈,干得好!”納陽扼住我的脖子,我們大笑著扭打成一團。我心里大呼后悔,真應(yīng)該坐得離秦澈遠點,別讓他把我的每一個細微動作都看得那么仔細。我和納陽還在瘋打,其他人哄笑著為我們助威,混亂中是胖丁扯起嗓子大喊:“好了,都早點回家,別忘了,明天是早就約好的我?guī)Т蠹业教煳酿^參觀,你們都得來啊,少了誰都不行!”第一次催眠結(jié)束,百里途把聶尚喚醒。“催眠過程還算順利,你感覺怎么樣?”百里途問道,他回身坐到書桌后,在催眠筆錄上標注了林鳶和七個死者的名字和特征。聶尚從躺椅上坐起,問道:“剛才的催眠持續(xù)了多久?”百里途示意他看掛鐘,“現(xiàn)在是九點半,持續(xù)了半個小時。”“可是我感覺過了很久,他們……嗯……很真實,我甚至一度懷疑他們都沒有死。”聶尚揉著眼睛,困惑道。“催眠狀態(tài)中的時間感也是由我操縱的,與現(xiàn)實時間會有差異。”“被催眠后,我想問,現(xiàn)實里的我狀態(tài)如何?”“要看看錄像嗎?”“你說就行。”“我在引導你回憶林鳶自殺的時候你表情很難過,除此之外一切正常,玩游戲那里你笑了。”聶尚低頭望著腳尖發(fā)愣,百里途沒有打斷他的沉默,這時候需要拿時間給受試者整理心情,為接下來的催眠鋪墊與現(xiàn)實記憶相符的情緒基礎(chǔ),催眠師過多代入可能會導致對方的記憶偏離事實。百里途把燈的亮度調(diào)高,這間不寬不窄的圓形催眠室被照亮了,吊燈,書桌,催眠躺椅,兩張可以自由移動的椅子,再加墻上的壁畫和掛鐘就是這里全部的擺設(shè),略顯空曠,卻能讓人處于一個安穩(wěn)又不失開放的空間內(nèi),這樣的隱性暗示可以幫助受試者進入放空意識的狀態(tài)。過了好一陣聶尚才開口說話:“接下來在催眠中他們將一個接一個的死去,像林鳶一樣,是嗎?”“你就是要在這個過程里找到兇手。”百里途避開了會讓他感到懼怕的答案。聶尚面色沉重,“那,請繼續(xù)吧。”“這次催眠你想推進到哪里?”聶尚想了一會兒,說:“到第一起殺人案結(jié)束吧,先試試看能回想起什么。”百里途不急著開始,拿起聶尚的黑色記事本道:“等一下,我看你記錄過,每一次有人死亡之前你都會做一些預兆性的噩夢,真是這樣嗎?”“嗯,這個我倒記得很清楚。”百里途面色嚴峻,“夢,我覺得很可疑。”聶尚喉結(jié)一滑,咽下口唾沫,“你是想讓我再做一次那些夢?”“你需要找回一個完整的回憶,包括噩夢。”聶尚這回只愣了片刻,笑道:“你說在催眠中像是做夢,哈哈,這次我得在夢里做夢了,來!”百里途在心里松了口氣。噩夢可以說是最令人恐懼的心理現(xiàn)象,因為只有一個人的潛意識才知道他最害怕什么,噩夢正是來自潛意識內(nèi)的恐懼根源,沒有多少人愿意再次經(jīng)歷噩夢,所以他原本以為聶尚會拒絕。看來把聶尚送到這里來的那個王姓法醫(yī)說的沒錯,眼前這個人的內(nèi)心遠比他文弱的表面看上去要堅毅得多。“那么,開始了。”百里途站起身。聶尚咬住牙根,平穩(wěn)地躺好。“還是凝視那盞吊燈,不要移動視線……”“全身變得很輕,意識被吸走了……”“現(xiàn)在你躺在一張雙人床上,夜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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