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格諾是法國著名實驗小說家,是著名文學社團“烏力波”(潛在文學工場,簡稱Oulipo)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地鐵姑娘扎姬》是雷蒙·格諾的小說代表作,也是他最成功的小說作品之一,在法國小說中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一個從外省到巴黎來的小姑娘扎姬,渴望坐一坐巴黎地鐵,正好趕上地鐵罷工。她能心想事成坐上地鐵嗎?隨著她在巴黎的歷險一步步展開,發(fā)現(xiàn)每個遇到的人都有詭異的曖昧身份,一幅光怪陸離的巴黎圖景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 本書簡介: 《地鐵姑娘扎姬》是法國小說家雷蒙•格諾的小說代表作,出版于1959年。小說講述了外省小姑娘扎姬來到巴黎,急切地想要體驗巴黎地鐵,她的舅舅加布里埃爾在火車站告訴她,地鐵罷工了,他將她帶上朋友夏爾開的出租車回了家。第二天,扎姬很想去看看地鐵和跳蚤市場,一個奇怪的人陪伴著她,這個人一會兒是商人,一會兒是警察,后來又帶她回到舅舅家。舅舅帶她去看埃菲爾鐵塔,遇到一群外國游客要他做導游,夜里,一群人在餐吧打起架來,扎姬暈倒在舅舅的懷里。第二天一早,扎姬坐火車回母親的家,都沒有看到一眼地鐵。當母親問她在巴黎過得是否開心,她回答:“我老了。”這部小說出版后,引起媒體和文壇轟動,雷蒙•格諾從此聲名鵲起。“這些人怎么這么臭!”加布里埃爾由厭惡而暗自尋思,“他們從不洗澡,簡直少有!報紙上說,巴黎只有不到百分之十一的家庭有浴室,這沒什么奇怪,但沒有浴室不照樣可以洗澡嘛!周圍的這些人,不應該連洗澡都犯難。再說,這些人總不會是從巴黎最臟的人中挑選出來的吧!沒有理由嘛!他們只是偶然碰在一起罷了?偛荒苷f,在奧斯代利茲火車站接人的人比在里昂火車站的要臭吧!這不可能,沒有道理?墒牵真是臭!”加布里埃爾從袖口里抽出一塊裝飾用的淡紫色絲絹,捂住了鼻子。“什么東西那么嗆人?!”一個老太太尖聲嚷道。她說這句話時沒有想到自己,她并不自私,她想說那位先生的香水味。“是這個,老太婆!”加布里埃爾立即反駁道:“這是巴爾布茲,在菲奧爾百貨大樓買的香水。”“你不該用它把大家都熏臭了!”這個自命不凡、庸俗可笑的婦人繼續(xù)說道,她深信自己有這個權(quán)利。“老太婆,要是我沒有聽錯的話,你以為你的天然香味比玫瑰花還要香,那就錯了!老太婆,你錯了!”“你聽聽!”老太太對身旁的一個矮個子男人說道,后者大概是她的合法老公,“你聽這頭大笨豬對我多沒禮貌?”矮子審視了一下加布里埃爾的塊頭,心里想道:這是條彪形大漢,但彪形大漢往往都好對付,他們絕不敢使用武力,都是膽小鬼。于是,他假充著好漢大聲斥道:“喂!大猩猩,你放什么屁?!”加布里埃爾嘆了口氣,心想,又一個想動武的。這種暴力行為讓他惡心。自從有人類以來,這種行為從來沒有停止過。該怎么著就怎么著吧!盡管招惹人的總是弱者,反正這不是他加布里埃爾的錯!不過,他還想給那個矮子一個機會:“再重復一遍看看!”大漢的反擊使矮子有點吃驚。他仔細斟酌了好一會兒,答道:“重復一遍什么?”矮子對自己的回答自我感覺不錯。只是,那位膀大腰圓的老太婆仍然不依不饒:她彎下腰,怪腔怪調(diào)地說了五個字:“你剛才說的!”矮子開始感到害怕。對他來說,已到了關(guān)鍵時刻,是到了用語言來編織盾牌的時候了。但是,他苦苦想出的第一句話猶如亞歷山大體詩中的一行,僅僅十二個字:“首先,我不許您,用你稱呼我。”“膽小鬼!”加布里埃爾簡言斥道。他舉起手臂,像要扇他的耳光。矮子哪里再敢斗嘴,干脆自己先在眾人的大腿之間,向地上倒了下去。他真想痛哭一場。幸虧此時火車進了站,一下子改變了氣氛。渾身熏足了異味的人群,紛紛把目光對準了到站的人們,看著他們排起了長隊,魚貫而行。其中,生意人踏著碎步,匆匆走在頭里。他們夾著公文包——這是他們的全部行李,活脫一副比誰都懂得旅行的樣子。加布里埃爾看著遠處;她們,她們肯定在后面。女人嘛,總是拖泥帶水的;但是,一個小姑娘突然吆喝著冒了出來:“我是扎姬!我敢肯定你是加布里埃爾舅舅。”“我就是。”加布里埃爾答道。隨即他拉起當舅舅的腔調(diào)說:“對,我是你的舅舅。”小姑娘蹦到了面前。加布里埃爾親切地微笑著,抓著她的雙臂,把她舉到唇邊。他擁抱著她,她也擁抱著他。他把她放到了地上。“你身上難聞死了。”孩子說道。“菲奧爾買的巴爾布茲香水。”大漢解釋道。“給我耳朵后面也搽一點嘛!”“這是男士香水。”“你滿意了,”讓娜·拉洛謝爾終于走上前來,“你那么想帶她,好啦,她來了!”“沒問題。”加布里埃爾說道。“我能相信你嗎?你清楚,我不想讓她被家族的人糟蹋了。”“可是,媽媽,你清楚得很,上次你來得正是時候。”“不管怎么說,”讓娜·拉洛謝爾說道,“我不愿讓這種事情再次發(fā)生。”“你盡可以放心。”加布里埃爾說。“好吧。后天七點鐘的火車,我在這里等你們。”“在進站口。”加布里埃爾說道。“納蒂爾里什進站口,”讓娜·拉洛謝爾一邊忙著一邊說,“對啦,你老婆好吧?”“謝謝你。你不來看看我們嗎?”“可能沒有時間。”“她有了情人就這樣,”扎姬說道,“家都不要了。”“親愛的,再見。加比,再見!”她走了。扎姬評論道:“她對他著迷啦!”加布里埃爾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從扎姬手里提過了小箱子。這時他才說:“走吧!”他撒開了兩腿。路面上的東西,被他踢得向左右兩邊迸射出去。扎姬顛顛地跟在后面。“舅舅!”她叫了起來,“我們坐地鐵嗎?”“不。”“怎么不?”她站住了。加布里埃爾停了下來,他轉(zhuǎn)過身,放下箱子,解釋道:“我說了不坐地鐵。因為今天沒法坐,鬧罷工了。”“鬧罷工?”“對呀,鬧罷工。地鐵——這個巴黎最棒的交通工具,正在地下睡覺,因為那些檢票的都不干活了。”“嗨!這些混蛋!”扎姬罵道,“嗨!這些壞蛋!對我來這么一手。”“他們這樣做不是針對你一個人的。”加布里埃爾很客觀地說道。“我才不管呢。再說,怎么就讓我給碰上了呢?以前,我乘著地鐵,有多高興,有多快活。該死的!他媽的真倒霉!”“好啦,算了算了。”加布里埃爾說道,言語之中不無康德式的托馬斯主義。繼而他改變了話題:“再說,我們得抓緊:夏爾等著呢。”“噢!這個女人我知道,”扎姬煩躁地大喊,“我看過韋爾蒙將軍的回憶錄。”“不是,不是,”加布里埃爾說,“夏爾是我們的朋友,他有一輛出租車。因為地鐵罷工,我把出租車留下了。明白了嗎?走吧!”他用一只手重新提起箱子,另一只手拉著扎姬。夏爾的確邊等邊看著一份周刊的專欄:《淌血的心》。他尋找著——,多少年來,他一直尋找著一位能夠把他心中那朵度過了四十五個春秋的玫瑰贈送給她的對象。但是他總是覺得,這些無病呻吟的人和這份報紙上的一樣,不是蠢得可憐、傻得可笑,便是背信棄義,陰險狡詐。他指望在殘花敗柳中尋找一朵鮮花,可是在那些受到最嚴重摧殘的人中,他發(fā)現(xiàn)的只是兇狠的女人。“姑娘,你好!”他一邊認真地把報紙墊在屁股底下,一邊頭也不抬地對扎姬說。“他的出租汽車真丑。”扎姬道。“上車吧!”加布里埃爾說道,“別趕時髦了。”“趕時髦個屌!”扎姬說。“你這個小外甥女真怪!”夏爾一邊說,一邊踩油門發(fā)動車子。加布里埃爾用那只有力的大手,把扎姬輕輕地推上出租車的后座,然后坐在她的身旁。扎姬立即提出了抗議。“你壓死我了!”她發(fā)瘋似地尖叫道。“這姑娘將來還了得!”夏爾簡短而溫和地說道。他開動了車子。車子駛出不遠,加布里埃爾用優(yōu)美的動作指著窗外的景色:“!巴黎,”他用一種充滿感染力的語調(diào)說道,“多美的城市!快看,多么美麗。”“我管它美不美呢!”扎姬說,“我要的,就是坐地鐵。”“地——鐵——,”加布里埃爾拉長了聲音說道,“地鐵!喏,在那兒。!”他用手指著天。扎姬皺起了眉頭,有點懷疑。“地鐵?”她重復道,“地鐵,”她一臉不屑的神氣,接著說,“地鐵,應在地底下。地鐵,絕不是在天上!”“這輛地鐵,”加布里埃爾說,“是在天上。”“那就不是地鐵。”“我給你解釋,”加布里埃爾說,“有時候,它從地底下鉆出來,接著又鉆進去。”“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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