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功(中國作協(xié)副主席):柯云路是當代文壇十分活躍、具有較強創(chuàng)作實力的作家,他關注現(xiàn)實,緊扣時代脈搏,致力于對改革開放的書寫,他的創(chuàng)作歷程與國家民族的命運息息相關,具有很強的代表性和典型性;仡欀袊母镩_放三十年的文學創(chuàng)作,柯云路是一個繞不開的作家,而《新星》也是繞不開的作品。 張陵說(著名文學評論家):柯云路的小說創(chuàng)作與改革始終是血脈相連的,《新星》中的李向南就是一個直面改革的典型,這是新時期文學不可缺少的人物形象。這么多年過去了,這么多作品過去了,能留下的為社會記住的文學人物沒有幾個?略坡氛驹诹烁母锎髸r代的制高點上,對中國改革文學的發(fā)展功不可沒。 朱輝軍(文聯(lián)出版社副主編):柯云路的超文體創(chuàng)作,不僅在改革文學上,而且在很多方面都是開創(chuàng)先河的。今天重讀柯云路的小說,仍然能夠打動我們的心靈,使人激情澎湃。 本書簡介: 講述在“文革”結束后的古陵縣,新任縣委書記李向南在政府內部開展改革,使古陵面貌煥然一新的故事。以一個縣為背景,濃縮了1982年中國農村大刀闊斧改革的社會生活。 年輕的縣委書記李向南新官上任,雄心勃勃,準備在古老的中原縣城古陵大展拳腳。只一個月時間,便政績斐然,被老百姓稱作“李青天”。但在改革開放的初期,這位政界新星的大膽舉措必然引來保守勢力的抵觸和壓制。李向南和以縣長顧榮為首的官僚體系不可避免地產生了沖突。調查組來了,各種謠言也不脛而走…… 作者簡介: 柯云路(1946—),本名鮑國路。北京人。當代著名作家。著有長篇小說《新星》《夜與晝》《衰與榮》《芙蓉國》《曹操與獻帝》《蒙昧》《犧牲》《黑山堡綱鑒》《那個夏天你干了什么》等二十余部,并多次引起轟動。同時還著有文化人類學專著《人類時間》,歷史研究專著《極端十年》,心理學專著《走出心靈的地獄》《焦慮癥患者》《破譯命運密碼》,教育學著作《中國孩子成功法》《今天我們怎樣做父母》,婚戀研究專著《婚戀潛規(guī)則》等。一 北京來的火車在古陵站停了。 睡眼惺忪的旅客帶著來自京都繁華的印象貼著車窗玻璃看著這偏僻的小縣城、簡陋的小站,臉上露出一種恍惚?臻g的跨度給他們帶來了時間上的隔世之感。這兒的文明比北京可能落后一個世紀。 不多的一二十個人下車,不多的七八個人上車。下車的人在清晨的涼風中打個冷戰(zhàn),清醒了一夜的瞌睡,在冷清的站臺上左右張望著;蛴腥私,或沒人接。三三兩兩提著旅行袋、網兜、大包小包,從歪歪斜斜的綠柵欄小門中出站。車站門外有棵據(jù)說是東周時期的古柏,傳聞孟子曾在這棵老態(tài)蒼蒼的柏樹下坐過,所以又叫“留孟柏”。下面寥落地擺著幾個賣瓜子的小攤,一個油鍋正吱吱地炸著油條。 剛從古塔下來的李向南正背著手和圍個白圍裙炸油條的胖老頭隨便說話。 他扭頭掃了一下最先出站的人,一下愣住了。是她。雖然十幾年沒見了,雖然她的穿著打扮與十幾年前迥然不同了,雖然年華與風霜使她改變了神態(tài)氣質,然而,她還是她。天下萬物,沒有比人更具有易變性的,也沒有比人更具有穩(wěn)定性的了。 她第一個走出站口,立住,掠了一下頭發(fā),往這兒的小攤掃了一眼,很禮貌地對一個提著籃子招攬著賣花生的小孩搖了搖頭,就繼續(xù)朝前走。她依然很美。黑亮的眼睛含著淡淡的憂郁,苗條的身材顯出柔和的曲線,這都讓人想到“年輕”“姑娘”“愛情”這些詞匯,想到二十歲這樣的年齡。然而,她那種中年知識女性才采用的嚴肅不茍的裝束,樸素的白襯衫,灰的確良褲,梳到后面挽起的頭發(fā),沒留一綹劉海的額頭,還有那種什么都看透的淡然,都使人感到她是個有曲折經歷、不容隨便親近的成熟女性。年齡又像有三十多歲。 她今年二十八歲了吧? 她,應該說林虹,在黎明中走了。她沒有看見李向南。她離開古陵一個月了,還不知道他來古陵。如果看見他,而且知道他來這里擔任縣委書記,她會是什么反應?自己和她面對面時又會是什么心情?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李向南微微搖了搖頭。一切都還無法想象,未知數(shù)太多。但她畢竟回來了,而她的回來對于他是一件重大事情。她不僅將糾葛起自己的感情,還將在自己這個縣委書記面臨的政治局勢中糾葛起政治風波。 這位古陵縣陳村中學的語文教師林虹,是當前全縣政治沖突中的焦點人物之一。 “喂,你是古陵的嗎?”一個氣喘吁吁的女孩子的爽朗聲音。李向南轉過頭。眼前是一個挺拔精干的姑娘。二十出頭的樣子,梳著運動頭。她滿額是汗地提著兩個沉甸甸的大旅行袋,挎著書包網兜。 “是啊!崩钕蚰衔⑽⑿χ鸬馈K械胶苡幸馑,古陵縣的縣委書記能不是古陵的人嗎? “那你幫我個忙吧!惫媚镎f。 “可以! “幫我提一件,你沒看我提不動了。”她被所負的重量墜得身子有些 歪斜。 “好。”李向南伸手接過兩個旅行袋。 “噯,幫我提一個就行了。你提兩個,我倒空手了,那多不像話啊! “你不是還背著書包網兜嗎?拿在手里,就不空手了。” “你這個人還挺有幽默感!惫媚镞呑哌吙邶X脆利地說。 李向南笑而不語。 “你知道我說的‘幽默’是啥意思嗎?”姑娘轉頭打量了一下李向南。 “可能知道點吧!崩钕蚰嫌X得很有趣。 “越說你幽默,你越幽默了。你真是古陵的嗎?” “還能是假的?” “是不是來出差的,怎么看著你這么面生?” “這么大一個縣,你都認識?” “大什么呀?芝麻大一點?h城里的人我差不多都面熟! “我要是農村的呢?” “不會。古陵人有古陵味,一看就能感覺出來。” “你有特異功能?” “很可能。你是新調來的?” “可以這么說吧。” “你來干什么,農機廠?” “你怎么知道我是農機廠的?” 姑娘又看了李向南一眼:“你長得黑瘦,給我的感覺是。”她說著笑了,李向南也笑了。 “那我不應該是打鐵的搖煤球的嗎?” “不,你一看就是知識分子,沒大知識,也起碼上過初中。”姑娘又看了 看這個高瘦清癯的年輕人,“屬于那種勞動型的知識分子! “你眼光還挺尖銳啊。”李向南說,“還能看出什么?” “還能看出你個性很強! “是嗎?”李向南對這個姑娘越來越感興趣,她不像小縣城里的女孩子。 “你是技術員,還是當小干部?” “嗯……說小干部更準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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