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替身娘子


作者:明月聽風(fēng)     整理日期:2015-06-04 17:52:27

  一個人失憶了,真的可以連性情也改變嗎?
    鳳寧醒來之后,捫心自問。
    別人嘴里說出的那個叫鳳寧的人,陰險狡詐、自私自利,甚至給自家相公戴了一頂碩大的綠帽子。而現(xiàn)在的她大方有禮,待人真誠,把從前沒得到的夫君的心,牢牢地系在了手心。
  生活仍泥濘,我輩復(fù)前行。
    鳳寧坦然接受生活對她施加的各種苦難,既然前塵往事不可追回,那么就按自己的步調(diào)開始新生活吧!
    可是為什么有一天,她眼前出現(xiàn)了個女人,跟自己長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不說,還要滅她的口?
  作者簡介:
    明月聽風(fēng):女,晉江文學(xué)網(wǎng)駐站作家,專職寫手。愛抽風(fēng),愛聊天,愛喝茶,愛一切堅果類零食,狂愛美劇和做手工。
    創(chuàng)作出版《三嫁惹君心》《逢魔時刻》《跟你扯不清》《融巖》《吾家有妻驕養(yǎng)成》等作品。
  目錄:
  第一章失記憶往事成空
  第二章惹怨嫌欲尋真相
  第三章初相遇不識郎君
  第四章問前事夫妻斗氣
  第五章疑團生險送性命
  第六章初親近夫妻同房
  第七章討休書無理取鬧
  第八章遭劫殺護寶奔逃
  第九章遇行刺九死一生
  第十章共患難情意頓生
  第十一章變故生晴天霹靂
  第十二章再相逢愿續(xù)前緣
  第十三章疑慮生真相未明
  第十四章救郎君夫妻情深
  第十五章愛念深喜結(jié)良緣  第一章失記憶往事成空
    第二章惹怨嫌欲尋真相
    第三章初相遇不識郎君
  第四章問前事夫妻斗氣
    第五章疑團生險送性命
    第六章初親近夫妻同房
    第七章討休書無理取鬧
  第八章遭劫殺護寶奔逃
    第九章遇行刺九死一生
    第十章共患難情意頓生
  第十一章變故生晴天霹靂
    第十二章再相逢愿續(xù)前緣
    第十三章疑慮生真相未明
    第十四章救郎君夫妻情深
  第十五章愛念深喜結(jié)良緣
    第十六章重入府一家和樂
    第十七章敘恩仇怨結(jié)難解
  第十八章兇險至險丟性命
    第十九章設(shè)巧局騙上加騙
    第二十章遭欺瞞傷心欲絕
    第二十一章心生怨棄夫出走
  第二十二章探真相夫妻齊心
    第二十三章欲坦白陰差陽錯
    第二十四章闖險關(guān)情意綿綿
  第二十五章身有孕真相待揭
    第二十六章懲惡人合謀共計
    第二十七章見故人幸福圓滿
    番 外 一鳳舞學(xué)做飯
  番 外 二念一
    番 外 三記憶
    番 外 四龍家寶兒初長成
    喜歡鳳寧,活得那么真的一個女孩子。紅塵中的男女看了鳳寧,剩下的怕都只有嘆氣唏噓。至于為什么嘆氣每個人心中自然明了。像鳳寧一樣恣意地生活與思考,我們每個人都做不到,所以我喜歡鳳寧。
                      ——佚名
    看到鳳鳳在里面的困境,每次覺得她要被壓垮的時候,她總是很樂天派地安然度過,小說的力量不就是讓人感覺到溫暖的力量么?
             ——suize
    真正喜歡一個人,就會舍不得他,舍不得他難過,舍不得他傷心,舍不得他離開你的視線。你突然會發(fā)現(xiàn),你有了無可奈何之時;你會發(fā)現(xiàn)因為愛他,所以你就有軟肋被他捏著了。你被他牽著走,你會為了他失去所有的堅持。
             ——子魚  第一章失記憶往事成空
    當(dāng)意識一點一點侵入她的腦子,她蘇醒了過來。一時間只覺得頭疼欲裂,耳中似乎還在嗡嗡作響。
    她費勁地睜開眼睛,幽幽月光異常皎潔,而她眼前卻是一片模糊。她似乎是躺在野外的河邊,于是動了動手指,能摸到冰冷的水和潮濕的泥土,鼻子還聞到了青草的味道。
    她喘了喘氣,頭上傳來一陣陣的劇痛。她下意識地抬起手想去摸,卻發(fā)現(xiàn)手臂沉重,好半天才撫上了頭,手上沾的像是血。
    她呆了一呆,她這是怎么了?
    一個男人跑近她身邊,慌亂地問:“你還好嗎?傷在何處?”
    她答不上話來,疼痛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頭上似乎還在流血。她努力眨了眨眼睛,想看清面前這個男人,卻只能看到模糊的輪廓。
    那男子似是沒耐心等她清醒,一把將她拖到了岸上,手伸進她衣裳里一陣亂摸,嘴里嚷著:“東西呢?”
    東西?什么東西?
    遠處似乎傳來了聲響,她耳里嗡嗡地響,聽不清。那個在她身上翻找摸索的男人卻聽到了,他動作一僵,起身跑開了。
    很快,一群人吵吵鬧鬧地趕到了她的身旁。他們舉著火把,大聲叫嚷著。火光太亮,刺得她閉上了眼,他們?nèi)氯碌脑捤K于聽清了。
    “她在這兒,找到了,找到她了……”
    誰找她?
    她腦袋疼得沒法反應(yīng)。
    然后,她又沉進了黑暗之中。
    再次醒過來已是白日里。一睜眼,看到的是玄青色的幔帳床頂。她發(fā)了會兒呆,終于緩過神來,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蓋著軟被。頭似乎不那么疼了,她伸手摸了摸,頭上綁著繃帶,原來是包扎過。她小心地慢慢轉(zhuǎn)頭,打量了一下身處的這個房間。
    屋子正中擺著張圓桌,桌上只有一個圓木托盤,托盤上擺著一只茶壺,四只杯子倒扣放著。桌邊是四把椅子,有一把拉到了桌外?磥碇坝腥  在這坐著,椅子沒收表示這人很快會再回來,桌上沒擺茶表示這人應(yīng)該是仆役之輩。
    她再動了動,把身子側(cè)過來仔細觀察。房間里靠窗位置擺了張四方小案,案上銅鏡、梳子、胭脂盒、首飾盒放得整齊。貼墻有個大立柜,柜頂放  著些女兒家的雜物玩意兒。這里一看便知是間女子閨房。
    看家具和擺設(shè)均算講究,應(yīng)該是家境不錯,可屋內(nèi)冷清,物品單調(diào),她猜這屋的主人若不是清心寡欲便是不得寵。
    正想著,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她下意識地迅速閉上眼,心里頭已將屋內(nèi)物品及房門窗戶的位置牢記,她暗地里動了動,試試自己是否有活動的體力。
    她并未太慌張,只是她的腦子有些迷糊,似是有啥事不太對勁兒?删烤谷绾,她卻一時也沒想到。
    進來的是個踩著細碎步子的丫頭。
    她聽出來了,這丫頭不會武。她悄悄睜開眼睛,看了看那丫頭的樣貌,并不相識,也就在這一剎那,她終于意識到了哪兒不對勁。
    她的腦子里,空空如也。
    不止這丫頭,就連她自己,她也不認識。
    空得太徹底,她大驚。
    這時候那丫頭已經(jīng)走到床邊,見她醒著,便道:“夫人醒了?”
    夫人?她是夫人,已為人婦?
    她“嗯”了一聲,嗓子又干又啞,忍不住咳了咳。那丫頭見狀,趕緊倒了水過來,伸手扶住她的頭給她喂水。
    她飲了水,舒服些了。認真看了看那丫頭,使勁想啊想,可什么都想不起來。她干脆忍著頭疼撐坐起來。這一坐起整個人便晃了一晃,全身乏力,還暈得很。丫頭趕忙上前扶她靠在床頭,也沒拿個軟墊子給她墊著,做完退了一步,沒說話。
    “我怎么了?”她看了看這丫頭的表情,不冷不熱的,再加上這屋里的冷清,她想她應(yīng)該是真的不受歡迎。
    “夫人受了傷。”丫頭并不多言。
    受了傷?她用力回想,想到了冰冷的水,潮濕的泥岸,還有那個問她“東西在哪里”的男人。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了。
    她的腦子里,什么記憶都沒有。
    “如何受傷的?”她又問。
    這回丫頭低了頭不說話。
    她挑眉,有何不可說的,難不成這里頭還有隱秘?她想了想,又問:“我醒了,你不去通知人嗎?”
    這話似乎讓那丫頭很驚訝,她呆了呆,答道:“二爺這會兒在忙,不會過來的。鐵總管替二爺出去辦事了。大夫說了,夫人撞了頭,已上過藥,多休息,按時服藥便會好的!
    “你的意思是,既是大夫說了沒事,大伙兒便覺得不必來探望了,是嗎?”
    那丫頭愣住,不知該如何答才好。
    看來還真有隱秘啊。她這個“夫人”怎的這般凄慘,受了傷也無人關(guān)切。她使勁兒想著“二爺”“鐵總管”這兩人的名字,想了半天也沒想到。罷了罷了,不想了。這般下去終究是瞞不住的,她干脆問那丫頭:“你叫什么名字?”
    丫頭皺起眉頭,小聲道:“夫人是撞糊涂了嗎?奴婢是小青!
    “哦,小青。”她點了點頭,接著問,“那我又是誰?”
    小青吃驚地張大嘴,結(jié)巴道:“夫、夫人,這是腦子撞壞了,不記事了嗎?”
    “是啊,是撞壞了。”她坦然承認。
    小青呆了一呆,向后退了一步:“夫、夫人,快莫想這笨主意,二爺本就生氣,你若再裝傻充愣,他該重罰你了。”
    夫人?二爺?
    “你喚我夫人,又一直說二爺,他是我相公嗎?”
    這次小青不是吃驚了,是驚嚇!她轉(zhuǎn)身奪門而出,大聲叫嚷:“快來人啊,來人啊,快叫陳大夫……快些去叫陳大夫……”
    她看著小青驚慌失措的樣子,摸摸頭上的繃帶,自言自語道:“好吧,我這會兒知道他不是我相公了!
    她頭還有些暈,干脆不瞎想了,閉了眼靠著床頭休息。過了好半天聽到屋外傳來好些人的腳步聲,原以為是那陳大夫到了,可睜眼一瞧,卻是來了個老婦人,帶著四五個丫頭。一群人前呼后擁地闖了進來。
    “聽說夫人出了事,老身特意過來看看!蹦抢蠇D目光銳利,不說話時薄唇緊抿,看起來相當(dāng)嚴厲。
    “多謝關(guān)心。請問,你是何人?”這老婦雖一身整潔,但掩不住風(fēng)塵仆仆,略有倦態(tài),該是剛回來不久。一回來便闖進來瞧她,也不知與自己是何關(guān)系?
    “哼,還真是不記事了?”老婦冷哼一聲,顯然不信。她一臉你在裝傻的表情,答道,“我是余嬤嬤,是這府里的管事嬤嬤!
    剛才丫頭說鐵總管,這會兒又來個管事嬤嬤,看來這里該是個大府。她看著余嬤嬤,問她:“那我是誰?”
    “你是鳳寧,是我家三爺?shù)姆蛉!庇鄫邒甙櫰鹈碱^,努力維持著耐心。
    “三爺?”難怪小青跑得那般快,原來是她把二伯錯認成了相公,這確實是太出格了些。
    “夫人當(dāng)真什么都不記得了嗎?”余嬤嬤盯著她,語氣不善。
    鳳寧不理,接著問:“這是哪兒?”
    余嬤嬤冷道:“京城龍府!
    鳳寧又問:“我怎么了?”
    “你撞了頭!庇鄫邒呃湫σ宦暎斑@一撞便撞傻了腦子,真虧夫人想得出來!
    “你覺得我在裝傻?”老婦的不善態(tài)度太明顯,鳳寧想忽略都不行。她晃了晃頭,腦袋發(fā)疼,暈得厲害。
    余嬤嬤站在床邊冷冷地盯著她看。鳳寧閉上眼,等那陣痛苦過去,想了想又問:“我相公呢?”這個問題可以問吧,這與她裝不裝傻沒關(guān)系吧?
    “什么?”余嬤嬤眼里露出了驚訝。
    難道她問相公,也是出格的事?
    鳳寧覺得奇了,道:“不是說我是三爺?shù)姆蛉藛?我受了傷,他不管我嗎??br/>    余嬤嬤抿緊嘴不說話。
    鳳寧望著她,想起這清冷的閨房,沒有半點兒男子住過的痕跡,越想越覺得古怪,便問:“這里是龍府內(nèi)我的寢室嗎?”
    “是的。”
    “我是棄婦嗎?”
    “并未休棄!
    “那是我相公死了嗎?”所以小青一直說的是二爺,難道三爺早不在了?
    “混賬話!”余嬤嬤大怒,喝道,“這等渾話不許再說!
    “那我相公在何處?我想見他。”
    余嬤嬤聞言微瞇了眼,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轉(zhuǎn)頭囑咐身后的丫頭:“去把陳大夫叫來。”
    又是陳大夫。
    鳳寧很想長嘆一聲,忍住了,但沒忍住話:“只有陳大夫才知道我相公的去處?”
    老婦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不理她。
    鳳寧不介意,她這會兒覺得頭沒那么疼了,疑問卻是越積越多。她繼續(xù)問:“余嬤嬤,我是如何撞傷頭的?”
    “這個就得問你自己了!庇鄫邒叩恼Z氣很不好,她快沒耐心了。
    “所以你們是把我弄丟了,不知道我是如何受的傷?”鳳寧又想起冰冷的水,潮濕的泥地,還有那晃得刺眼的月光與火把。那個奇怪的男人在她身上搜什么東西呢?
    余嬤嬤沒理她。鳳寧不依不饒繼續(xù)問:“平日里是誰照顧我呢?”
    小青回話:“是小青負責(zé)夫人的起居!
    “那我娘家是哪兒的?我嫁過來多長時日了?”
    鳳寧問得起勁兒,余嬤嬤卻是再也忍不住了,她用力一拍桌子,沖身后的一個丫頭喝道:“去看看,怎么請個大夫要這許久?”
    “余嬤嬤,你別著急,大夫也得走著來,也不會飛是不是?莫著急,我們繼續(xù)聊聊,一邊說話一邊等著便是。”鳳寧無視余嬤嬤的黑臉,居然還勸她。
    余嬤嬤又惱又氣,這女人當(dāng)真是太不要臉了。不記事了?哼!她還真是機智!余嬤嬤氣得冷笑。
    “余嬤嬤,你是心情不好,還是壓根兒就不喜歡我?”
    裝得還挺像。余嬤嬤不打算回答。她倒是要看看,這個三夫人又要耍什么詭計。
    “為何覺得我是在裝瘋賣傻呢?”
    她還真是敢問。這次余嬤嬤終于答了:“這樣的事,夫人確實干得出來!
    諷刺她啊。鳳寧直視著余嬤嬤的目光,靜靜思索著。
    言下之意,是她做了虧心事,她就是這么個會裝瘋賣傻的狡詐之人。
    鳳寧看這屋里的擺設(shè)和這些管事下人們的面孔,確實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是什么都不記得了,可也不能別人說什么便是什么。
    “麻煩給我拿面鏡子!
    大家一愣,這不是正跟余嬤嬤對質(zhì)裝傻嗎?怎么惦記起鏡子了?
    鏡子拿來了。鳳寧對著鏡子左照右照,除了頭上包扎的繃布刺眼外,她對自己的長相還是滿意的。
    柳眉彎彎,大眼盈盈,小巧挺直的鼻子,櫻桃小嘴,大美人一個啊。她覺得她就應(yīng)該長這樣沒錯,這相貌似有熟悉的感覺?稍谒媲暗倪@些人,卻是完完全全陌生的……
    她放下了鏡子:“你們說我是三爺?shù)姆蛉,卻連個爺都拿不出來,我怎知你們說的是真是假?會不會是你們欺負我腦子不好使了騙我的?”
  這下所有人真是用看傻子的眼光在看她了。
    余嬤嬤怒極反笑:“我不過出了趟遠門,這許久不見,夫人倒是挺會往自個兒臉上貼金的,看來小青照顧得好啊!
    小青嚇得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余嬤嬤瞧也不瞧她,只對鳳寧道:“你倒是說說,就憑你,我們騙你又有何用?退一萬步,我們騙了你,就你現(xiàn)下  這副模樣,又能如何?”
    鳳寧一琢磨,也對,她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這天大地大,她不過是個空白,她又能如何?她想著想著就覺得餓了。
    “要不,讓我先吃點飯,我吃飽了,再睡一覺。醒來說不定腦子便好了!
    吃飯?不是在對質(zhì)她們騙她的事嗎?怎么轉(zhuǎn)到吃飯去了?
    這下大家不是看傻子的眼神了,而是看大傻子的眼神。
    不出一個時辰,龍府上下都傳開了——龍三夫人撞壞腦子了。
    陳大夫終于匆匆跑來,他檢查了鳳寧頭上的傷,確認外傷已有好轉(zhuǎn),不會有性命之憂。但這一撞撞壞了腦子,得了癔癥,他卻是不敢妄下診斷。這病得古里古怪,甚是少見,他哪能說三夫人是裝的?可她若不是裝的,又如何解釋她異于平常的表現(xiàn)?
    大夫都沒法下結(jié)論還她個清白,這讓鳳寧很無奈。但她終于吃上了飯,填飽了肚子后,她覺得舒服多了。喝了一碗苦哈哈的藥后,她又躺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醒來之后,一切都沒變。
    還是那個房間,還是那個小青,還是什么都沒想起來。
    鳳寧覺得這里的人怕是沒說謊,因為一人演戲容易,這么些人一起演卻有幾分難度。談話時她認真觀察了所有人,從那個余嬤嬤到小丫鬟再到老  大夫,全都是認得她的模樣,他們生氣、吃驚、懷疑的表情也全像是真的,每個人臉上都看不出破綻來。
    那她在這府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鳳寧心里其實有些慌。
    她病了,腦子空空的,正是需要呵護安慰的時候,可偏偏一睜眼就身處一個并不友善的環(huán)境里。有人說她裝瘋賣傻,掩飾惡行?伤降鬃鲞^什么?她自己并不知道。這讓她有些害怕。
    她對現(xiàn)狀一點辦法都沒有,她沒辦法讓自己想起來,也沒辦法阻止這些人對她的漠視譏諷。她不知道她過去在這里做過什么,也不知道這些人對  她做過什么,甚至她那所謂的相公是圓是扁是胖是瘦她都不知道。
    他對她好嗎?他是否有別的妻妾?她在這個家里算什么?
    她想不起來。
    最后干脆不想了。
    鳳寧決定讓自己吃好、喝好、睡好,如今最緊要的事便是養(yǎng)好傷,其他的可以再議。那句話怎么說來著,“車到山前必有路”,對吧?
    這么一想,日子好過多了。
    自鳳寧醒來后,一連數(shù)日,除了小青在一旁照顧外,再無人來探望過她。就連那個嚴厲的余嬤嬤也未再出現(xiàn)。
    鳳寧問小青發(fā)生了什么事。小青只說二爺在忙,三爺在忙,大爺不在家,鐵總管在忙,余嬤嬤也在忙,所有人都在忙。
    這么多人,居然忙得沒一個人能來看她,鳳寧還是有些失落的。但她又想,好歹沒人短了她的吃食啊。她吃得挺好,想睡便能睡。雖是悶了些,  但沒人來找她麻煩,沒人打擾她養(yǎng)病,也算是不錯。
    只是她一直未能憶起事來,腦子也時常疼,這點兒真不好受。
    這些日子里,小青按時給她送吃的和送藥,領(lǐng)陳大夫為她復(fù)診,但僅限于此,本分而不熱情。鳳寧閑的時候忍不住想,她是得多討人厭,才能讓這一家子對她如此反感。
    向小青打聽,小青卻是支吾著繞了彎不答,只告訴她,她娘家是湖州鳳家,龍鳳兩家在祖輩時是世交,所以老爺子那輩給沒出生的兒孫定好了娃娃親,她嫁過來已然三年,未育子女。
    既是世交之家,為何對她如此厭惡?難道是她三年無出,所以夫家不喜?鳳寧想來想去,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蛇@么問小青,她卻直接裝忙去了。
    一個月后,鳳寧可以出屋子活動了。這一個月里,她除了小青和陳大夫之外誰也沒見著。不過她還是從小青那里問出了點府里的狀況。
    原來這龍家三兄弟父母雙亡。龍家大哥當(dāng)朝為官,是個武將,一年中有一半時日不在府里。龍大已娶妻,有一子。因夫妻二人感情深厚,所以龍大出門都將妻兒帶著,此時這一家子均不在府內(nèi)。龍二主掌龍府家業(yè),例如田產(chǎn)、商鋪、酒樓等,這些都是龍二在掌事。
    那她相公龍三呢?鳳寧很好奇。兩位兄長都這般有成就,她的相公也該是不差的。鳳寧雖記不起往事,但心里還是偏向自家相公的。
    可小青告訴她的卻是:“三爺具體做些什么,奴婢不太清楚。只知道三爺時常不在府里,朋友特別多,常招呼些友人來府里做客!
    常不在家,還經(jīng)常招呼朋友來府里做客?聽起來怎么這么像是個紈绔子弟和敗家玩意兒。鳳寧撇撇嘴,她不受歡迎,難不成跟她相公有關(guān)系?
    “我與我相公感情如何?”這話雖問得古怪,但鳳寧卻沒覺得尷尬,她不記得了呀,當(dāng)然得問問。
    好在小青雖與她并不熱乎,但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似乎也不那么討厭她了。用小青的話說就是夫人受傷后與之前大不相同,所以現(xiàn)在她對鳳寧提的一些問題也是愿意答的。
    “夫人與三爺并不親近。”
    “不親近?得多不親近才會在我受傷生病時瞧也不來瞧一眼的?”鳳寧對這事頗有些怨念。
    她語氣中的落寞與受傷讓小青有些不忍,遂道:“三爺在夫人受傷之前也受了傷,一直昏迷不醒,后來是余嬤嬤帶著三爺去云霧山百橋城求醫(yī),才治好的!
    鳳寧一怔:“他受的什么傷?”
    “三爺在外頭被惡人所傷,從馬上摔下來摔著了腦袋!
    鳳寧揚眉,居然也摔著了腦袋?他倆果然是夫妻啊。
    “他還記事吧?還記得我嗎?”
    “夫人不必擔(dān)心,三爺已是大好,能跑能跳,并無大礙。他仍記事,只是夫人醒來那日,余嬤嬤和三爺才回來,有諸多事要處理,確實是忙的!
  忙,忙,忙!這個借口真的沒甚說服力。
    鳳寧別的都好,只對這個素未謀面的相公很是介懷。她腦子里什么都沒有了,也不知日后能不能好。這處境多么凄涼。龍府這般大,她卻連個說  話的人都沒有。別人就算了,可他是她的相公,他該是她的依靠,但他一次都沒來看過她。
    鳳寧嘆氣,一個月了,一次都未曾來過。
    怎會不傷心?這事讓她很難過。
    他們夫妻感情這般不好,這府中又是人人都厭煩她,可居然未曾將她休棄。她三年無出,該是個休妻的好借口,為何還留著她?她的娘家呢,又是怎樣的?
    鳳寧腦子里有數(shù)不清的問題,可是小青給不了她答案。于是鳳寧身體好了之后便出了院子到處逛,想著若是能遇著人便能多聊聊,多了解了解自己的事情也是好的。再有她想觀察觀察這府宅,或許能從府中事物里看出些端倪來。
    鳳寧轉(zhuǎn)了一圈兒,發(fā)現(xiàn)她住的那個小院坐落在僻角,果然是棄婦住所的適當(dāng)位置。
    她不由得在心里嘆氣,沿著石徑園廊一路走,很快就看出了這宅子的布局規(guī)律。她慢慢走著,到處看看,優(yōu)哉游哉地晃,甚至踢一腳落葉,采一把鮮花,她被困在屋中許久,如今覺得自由自在,倒也開懷許多。
    鳳寧在路上碰著一些仆役,他們見到她只淡淡地行禮招呼,廢話也不多說一句轉(zhuǎn)身就走。鳳寧晃晃腦袋,看來她不受歡迎得很徹底。如此想找人聊天,怕是有些難度。
    拐了兩個彎兒,鳳寧發(fā)現(xiàn)她被人跟蹤了。不是一個人,而是數(shù)人合作,她走一段便換個人盯梢,這樣不易被察覺?蛇@里不是她的家嗎?她居然被監(jiān)視了!
    鳳寧心里很不痛快,該看望她的不看,不該看她的卻偷偷摸摸盯著看。她加快了腳步,決心不論他們?nèi)绾伪O(jiān)視她,反正她今日定要逛完這座宅子。
    前面是個大雜院,看著像是采買倉庫和府里大廚房的所在。還沒到飯點,廚房里卻飄出蒸包子的陣陣香氣。
    鳳寧忽又覺得肚子餓了,她走進廚房一看,咦,沒人!
    灶臺上有個大蒸籠呼呼冒著熱氣。鳳寧揭開了籠蓋,一籠白白胖胖圓鼓鼓的小包子正使勁地向她飄散著期待有人賞識的誘惑香氣。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客氣了!
    鳳寧喜笑顏開,從一旁的柜子里翻出個大碗。她先取了個小胖包子一邊呼氣一邊往嘴里塞,肉汁燙得她直跳腳,味道卻是讓她眼睛一亮——好吃!
    正欣喜著,卻聽得門外遠處有說話的聲音,有人正朝著這邊過來。鳳寧快手快腳地把一整籠小胖包子裝進大碗里,給蒸籠重新蓋上籠蓋,然后從后門潛了出去。
    前門進來后門出,跟蹤她的那個護衛(wèi)稍不留神就把她給弄丟了。鳳寧快步拐了兩個彎,就把人徹底甩開了,然后她抱著碗吃著包子,心情大好。
  真是太好吃了!鳳寧打算先找個地方把包子消滅掉。繞了兩圈,卻晃到了一處二層廊樓前,看那飛檐青瓦的后面是翠竹圍繞、花草搖曳,風(fēng)景獨好!
    鳳寧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地方。美景配包子,相當(dāng)不錯!
    鳳寧一邊啃包子,一邊欣賞著這處的景致。
    前面的庭園假山守在左,后邊的池塘小亭立在右,一條獨徑拐了三拐通向那廊樓前。鳳寧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明白的,但她就是知道這些美景是依  奇陣之法布置的,在假山小亭竹木之后必是防衛(wèi)的裝置。平日里看著漂亮,可一旦有敵入侵,這些建筑裝飾和擺設(shè)卻是很要命的防備機關(guān)。
  鳳寧往嘴里再塞一個包子,她為什么會知道這些?她該知道的是她的名字,她的過往,她有哪些朋友,她的相公是個怎么樣的人,她的娘家人在哪兒,她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
    可這些該知道的她一件都不知道。
    如此惆悵,多吃幾個包子吧。鳳寧正在努力吃,身后突然冒出一個冷冷的聲音:“這個地方不是你能來的!
    鳳寧抱著包子碗回頭,使勁嚼了嚼,把嘴里的那口包子咽了下去。她定睛一看,跟她說話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劍眉星目,身形修長,穿著  湖藍色長衫,淺白腰帶,腰綴羊脂暖玉,有些書卷氣,眼神明亮,透著精明。
    此刻這人臉上擺滿了不高興。
    鳳寧退了一步,空空如也的腦子里沒有關(guān)于這人的半點印象,但顯然他是認識她的。鳳寧下意識地抱緊包子碗,認真地打量著對方。
    對方眼里閃過驚訝,顯然沒料到鳳寧轉(zhuǎn)過身來是這副德行,何曾見過人抱著一碗包子到處晃悠的?見了人還護食,誰會搶包子不成?
    鳳寧的沉默和打量讓那男子微瞇了眼,他又說了一次:“這里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鳳寧茫然以對,這里是哪兒?為何她不能來?
    那男子看了看她的表情,又看看她抱著的碗,沉聲道:“怎么,果真是不記事了?”
    鳳寧順著他的眼神看了看包子,回道:“肚子餓就得吃,這還是記得的,但府里的人和事卻當(dāng)真是忘了。”
    男子仔細端詳著她的表情,似要確定真?zhèn),然后他笑著輕聲道:“你仔細想想我是誰,若是答對了,之前你向我討的東西,我會考慮考慮!
    他語氣里有誘導(dǎo),有親昵,還說她跟他討東西。鳳寧心里一喜,大聲道:“是我相公?”
    那人臉色立馬沉了下來,眼里滿是厭惡與譏諷。
    鳳寧這下明白了,頓時很不高興:“哦,原來不是!
    她心里有氣,忍不住瞪他一眼,嚷嚷道:“二伯就二伯,為什么要故弄玄虛,欺負我這腦子有傷的婦人,有意思嗎?對自己弟妹這般不尊重!”
    龍二冷笑:“弟妹重傷初愈,精神倒是不錯!
    鳳寧心里很不痛快,遂道:“還好,瞪人花不了什么力氣!
    龍二被噎著,對她的反應(yīng)有些驚訝,他想了想,平緩了語氣說道:“還是好好養(yǎng)傷為好,之前我便與你說過,此處你不能來。”
    龍二態(tài)度一好,鳳寧便又不惱了。難得見到二伯,鳳寧趕緊說了心愿:“我想找相公,我想見他。”無論如何,相公才該是她最親近的人,就算感情并不和睦,但好歹也是兩口子,鳳寧覺得應(yīng)該先跟相公把話問清楚,該如何辦都好,怎么也要有個商量。
    龍二又是一愣,他想了想,垂了眼又道:“你與老三感情并不和睦,受傷之前倒是常找我說話……”
    鳳寧一呆,瞪著龍二,瞪半天,問他:“二伯是想說我不守婦道,被你勾引了?所以這宅子里的人不歡喜我,是為這個?!”
    這話把龍二給鎮(zhèn)住了。行,真行,她還真是什么話都敢說。他不過是試探試探,聽聽她這話,是婦道人家能說的嗎?
    這人是真被撞傻了還是耍賴撒潑豁出去了?說話也不過過腦子。傻便傻吧,裝便裝吧,她自己說她不守婦道,憑什么說是被他勾引,他看上去像  這么沒眼光、沒計較的男人嗎?他若是能對她瞧得上眼,就不用犧牲老三娶她了。
    鳳寧觀察著龍二的表情,終確認不是這么回事。她拍拍胸脯表示慶幸:“還好還好,我并非不守婦道的壞婦人。二伯以后說話還是得掂量掂量,壞了婦道人家清譽就不好了!
    龍二眼角一抽,到底是誰說話不掂量。
    鳳寧看龍二毫無帶她找相公的意思,也不強求,又說道:“二伯你繼續(xù)逛,我換個地方找相公去!毖粤T,抱著碗走了。一邊走一邊又往嘴里塞了個包子,還自言自語:“有些涼了,真可惜,還是熱的香!
    待她走遠,一個護衛(wèi)跳了出來俯首請罪:“她跑進了廚房,便跟丟了。”
    “她做了什么?”
    “就是到處閑逛,沒跟人接觸,然后進了廚房,之后便到了這兒!
    龍二沉吟片刻,看那侍衛(wèi)欲言又止,問道:“還有什么?”
    “二爺,你要的包子點心沒了。湯廚說,等重發(fā)面重和餡,怕是得等到晚飯時候這包子才能好。”
    “沒了?”龍二想起鳳寧抱著的那碗包子。
    “是。湯廚說,他就是去庫房整了整米面,再回廚房等包子開鍋,一打開便發(fā)現(xiàn)空了!
    龍二眼角又是一抽,這個死女人,撞傻了腦子居然敢偷他的包子。
    鳳寧渾然不知自己惹了什么麻煩。她逛遍了整個宅子,沒碰著一個肯跟她說話的人,當(dāng)然也沒找著她的相公龍三。
    她這個龍三夫人孤零零地一個人逛著,留意著丫鬟仆眾們的各種眼神,猜想著那些眼神后面的意思,這當(dāng)然是很令人難堪的經(jīng)歷。鳳寧心里有些  隱隱的酸楚感,所幸有味道極好的包子安慰了她那顆受傷的心。她鼓勵了一下自己,然后沒事人一般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小青正著急得團團轉(zhuǎn),要是把這夫人再弄丟一次,主子爺們惱了就麻煩了。正想著要不要往上稟報,這時鳳寧回來了。
    小青趕緊迎上去:“夫人到哪里去了?”
    鳳寧把空碗交給她,一屁股坐在臺階上,問:“小青啊,你就與我說說嘛,我當(dāng)初究竟是如何招人厭的?”
    小青一愣:“我剛被遣來照顧夫人沒多久,之前一直在別的院子干活兒!毖韵轮猓娴牟惶宄。
    鳳寧嘆氣:“那在你之前,是誰照顧我的?”
    “是夫人的陪嫁丫頭,不過在夫人出事前兩個月,那丫頭生了場重病,死了!
    鳳寧一呆:“死了?”
    “對的,陳大夫看過她,確實是生病死的!
    鳳寧又一呆:“小青啊,你強調(diào)確實是生病死的,那意思是之前懷疑她不是生病死的,對嗎?”
    小青慌了,小心翼翼地道:“夫人多慮了!
    鳳寧撐著腦袋嘟囔:“我是想得有點多!
    小青沒接話,鳳寧又道:“通常宅子里最不缺的便是小道消息了,你在別的院干活兒,總該聽到些我的名聲,你莫怕,反正我什么都記不清了,我只想知道我在這家里是怎么回事,若是我過去做了壞事,我想法補償便是!
    小青瞧了鳳寧半天,終于期期艾艾道:“我只聽說,夫人娘家讓夫人嫁過來,安的不是好心,所以這邊一大家子,對夫人并不歡喜!
    “?我娘家不懷好意,那龍家怎的這般沒用,這也娶了?”
    “聽說是祖輩給立的婚約,不娶不合適!
    鳳寧愣了一愣,不娶不合適?敢情她還是硬逼著龍家娶她進門的?鳳寧心里說不出地難過,她站起來走回房,聲音澀澀地道:“那,那我回娘家行不行?”
    “這個奴婢做不了主,得問問二爺或余嬤嬤。”小青答。
    “小青,為什么我的事總要問二爺?”
    “二爺是當(dāng)家的呀!
    “可我嫁的是三爺,我有相公的,二伯當(dāng)?shù)拇蠹,我跟相公難道不該算小家嗎?”
    小青看著她,眼里有著同情:“夫人,三爺向來不太管你的事,他時常出門不在府里。你在府里的吃穿用度,全是二爺給安排的,有事也都向二爺稟告!
    鳳寧聽了,心里越發(fā)地苦澀,她的相公居然不管她,那她在這龍家算個食客還是什么?她情緒低落,倒在床上悶悶地說:“小青,這里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這里,我想回娘家!
    小青看了她半晌,最后道:“那奴婢替夫人稟了二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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