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女帝本色1女人花


作者:天下歸元     整理日期:2015-06-04 17:49:32

據(jù)說她是最好命的女王——落地便上座,滿地皆跪伏,應上女王轉(zhuǎn)世命盤,從此安享人間富貴。
  其實她是最杯具的女王——群雄早割據(jù),王權(quán)是傀儡,帝歌權(quán)爭一日不休,她是其中浮沉棋子。
  身為傀儡女王,只求自由不可得,愛上清淡國師,他的權(quán)柄卻是她獲得王位的障礙。
  而她所渴求的尊嚴,亦是他奪取帝位道路上的壁壘。
  誰是誰的劫,誰是誰的仇?
  誰在為誰犧牲?誰在為誰謀算?
  “如果這世上,只剩一條路可以供她一人行走,我會選擇送她走上。如果那條路,需要以所有人尸首來墊,可以從我開始!
  這條路,鮮花與白骨相壘,清冷共熱烈同生。
  最終換得帝歌雪夜,一刀斷情。
  這世間翻云覆雨手,推你我分離。
  但請相信,我必歸來。
  作者簡介:
  天下歸元,女,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2011年獲全國女性文學最佳新人獎,2012年獲瀟湘書院“非凡成就獎”。其代表作《扶搖皇后》獲2011年度十大優(yōu)秀女性文學獎。最新作品“天定風華”系列連續(xù)六個月雄踞瀟湘書院月票榜TOP1。
  于流光綺麗文字中看見闊大沉雄新天地,遂執(zhí)筆撰文,慢撥心事幺弦,暗設流年陷阱,以中文之溫存博大,于驚風密雨、眾生色相、十丈軟紅、諸般妄念和魔障中,和有緣相遇的人們,一同行走、思考、存在。
  其人筆力雄渾,文字幽默,想象力超群;其文編排妙絕,層層遞進,感情沖突激烈,情節(jié)波瀾壯闊,令人熱血沸騰。作品點擊量達數(shù)千萬,粉絲數(shù)以萬計。
  代表作品:《扶搖皇后》《帝凰》《凰權(quán)》《燕傾天下》《天定風流Ⅰ千尋記》《天定風華Ⅱ金甌缺》《天定風華Ⅲ笑忘歸》《天定風華Ⅳ此心傾》《天定風華Ⅴ囀九天》《天定風華Ⅵ笑憑闌》《天定風華Ⅶ鳳歸來》《女帝本色1女人花》等。
  目錄:
  楔子
  第一章天上掉下只女王來
  第二章十個男人七個傻
  第三章腰帶拿來
  第四章天授風情
  第五章得見一人傾國色
  第六章坑爹的第三次
  第七章做我王夫好嗎?
  第八章震撼
  第九章你熏到我了
  第十章醋意?
  第十一章這個雜役有點冷2
  第十二章不許隨便向我求婚
  第十三章誘餌
  第十四章后手楔子
  第一章天上掉下只女王來
  第二章十個男人七個傻
  第三章腰帶拿來
  第四章天授風情
  第五章得見一人傾國色
  第六章坑爹的第三次
  第七章做我王夫好嗎?
  第八章震撼
  第九章你熏到我了
  第十章醋意?
  第十一章這個雜役有點冷2
  第十二章不許隨便向我求婚
  第十三章誘餌
  第十四章后手
  第十五章香甜好滋味
  第十六章有女如狼
  第十七章默契
  第十八章禍害
  第十九章快到我碗里來
  第二十章懲罰?
  第二十一章Onlyyou
  第二十二章誘惑的代價1
  第二十三章私奔?
  第二十四章心事
  第二十五章痛揍小三
  第二十六章女王的魅力
  第二十七章驚艷大荒
  第二十八章坑爹的女王
  第二十九章男人都是禍害
  第三十章轟動帝歌
  第三十一章夜探寢殿
  第三十二章玩轉(zhuǎn)人心
  第三十三章并肩作戰(zhàn)
  第三十四章動情
  第三十五章艷光
  第三十六章拯救帝歌
  第三十七章女王兇猛
  第三十八章他的捍衛(wèi)
  第三十九章傾情
  第四十章表白
  第四十一章被擄
  第四十二章勇闖盤絲洞,暴打蜘蛛精
  第四十三章他的出手
  第四十四章獻吻
  第四十五章讓我溫暖你
  第四十六章求婚
  第四十七章美人如花在云端
  第四十八章你一定很愛他
  第四十九章又相信了愛情
  第五十章逼宮
  第五十一章決裂
  第五十二章夢里拾花1.她是大荒沒有實權(quán)的轉(zhuǎn)世女王景橫波;他是大荒萬人之上的右國師宮胤;他是大荒野心勃勃的左國師耶律祁。從初見驚心,到一路的生死相依,國師與女王的愛情故事就此展開。——跟班
  2.女人如花她是一抹艷色,驚艷了大荒;真愛無言,為她以血肉鑄局,他甘之如飴;異鄉(xiāng)來客,局中之局,誰戴著偽善的面具?誰與命途相搏,難得一人不負?——楓葉
  3.異世女子破天而來,應命盤之數(shù)成為轉(zhuǎn)世女王,她七殺照命,注定血流漂杵,他落子難悔,處處未雨綢繆,一場煙花一場醉,兩心相悅終是噬心腐骨,且看這鮮亮女子如何開拓這大荒之路!⌒
  4.白衣影傾半城雨,笑容絕艷醉帝歌;情根深種相思雨,繁華岑寂落雪夜。危機四起心詭譎,江山與她熟輕重;剎那芳華無情逝,且聽一曲美人花!怨酝
  5.美得張揚,活得放肆,愛得自由——《女帝本色》是屬于一個如花的女子在最盛放的年華,擒住高冷國師,玩轉(zhuǎn)大荒之澤,坐上最輝煌帝位的燦爛詩篇。——卿婷
  6.他與她的相見,是冰與火的碰撞,是天上謫仙與草根女王的相愛相殺。從精心試探到患難與共,從冷漠相對到怦然心動,從一心扶持到相逢成仇……
  一路走來,有馬車碾過路途的轆轆聲,有林中果子香甜的味道,有一場大雪冰涼的觸感……
  雪,寂寂的涼。血,靜靜的淌。1.她是大荒沒有實權(quán)的轉(zhuǎn)世女王景橫波;他是大荒萬人之上的右國師宮胤;他是大荒野心勃勃的左國師耶律祁。從初見驚心,到一路的生死相依,國師與女王的愛情故事就此展開!
  2.女人如花她是一抹艷色,驚艷了大荒;真愛無言,為她以血肉鑄局,他甘之如飴;異鄉(xiāng)來客,局中之局,誰戴著偽善的面具?誰與命途相搏,難得一人不負?——楓葉
  3.異世女子破天而來,應命盤之數(shù)成為轉(zhuǎn)世女王,她七殺照命,注定血流漂杵,他落子難悔,處處未雨綢繆,一場煙花一場醉,兩心相悅終是噬心腐骨,且看這鮮亮女子如何開拓這大荒之路。——小小
  4.白衣影傾半城雨,笑容絕艷醉帝歌;情根深種相思雨,繁華岑寂落雪夜。危機四起心詭譎,江山與她熟輕重;剎那芳華無情逝,且聽一曲美人花。——乖乖兔
  5.美得張揚,活得放肆,愛得自由——《女帝本色》是屬于一個如花的女子在最盛放的年華,擒住高冷國師,玩轉(zhuǎn)大荒之澤,坐上最輝煌帝位的燦爛詩篇。——卿婷
  6.他與她的相見,是冰與火的碰撞,是天上謫仙與草根女王的相愛相殺。從精心試探到患難與共,從冷漠相對到怦然心動,從一心扶持到相逢成仇……
  一路走來,有馬車碾過路途的轆轆聲,有林中果子香甜的味道,有一場大雪冰涼的觸感……
  雪,寂寂的涼。血,靜靜的淌。
  她終將邁上屬于她的道路,向世人昭告屬于她的,女帝本色。
  ——罌葉楔子
  東方有澤,名大荒。
  在這片大陸的傳說中,大荒澤,是一處詭異、封閉、落后、神秘、沼澤遍地、野獸橫行、男女赤身裸體、百姓茹毛飲血的……蠻荒之地。四面沼澤,飛鳥難渡的地形,讓這處廣闊的國土,隔離于他國的視線。周圍大燕、東堂、南齊各國,對這塊神秘的土地充滿好奇和野心,卻不得其門而入。
  也不是沒有國家打過大荒澤的主意,畢竟大荒澤所占的面積,遠遠超越目前任何一國。當然,堂皇光明的各國,是不會輕易覬覦人家的國土的。他們自有更加堂皇光明的理由。
  “被困在沼澤中的鄰國人民,你們一定吃不飽穿不暖,非?释饨缱杂筛蛔愕纳睿‖F(xiàn)在,我們來拯救你們了!”
  大燕附屬的云雷城來了!南齊附屬的西番來了!
  他們深情地對沼澤對岸喊話,表達了自己想將大荒澤人民,從水深火熱的生活中拯救出來的美好意愿,在和幾只青蛙幾條蛇打過招呼之后,他們浩浩蕩蕩開進了大荒澤。
  一天之后,一望無際的沼澤中,侵入者們倉皇而退,留下無數(shù)天然人體雕塑遺跡。士兵們進入大荒澤不過三里,先被毒火沼澤燒跑一半,再被詭異的冰沼澤凍住一半。那些黑色晶體一般的冰沼澤,美麗,虛幻,在陽光下閃爍著七彩的絢爛光圈,然而士兵們的靴子剛剛踏上那冰面,就聽見細微的碎裂的聲音,巨大的吸力緊緊抓住他們的腳心,連帶一股陰寒之氣瞬間從腳底攀上心臟,咔嚓一聲,絕了生機。
  最終,數(shù)千人站在那片黑色的大地上,以各種永恒的運動姿態(tài),永久地警告了所有蠢蠢欲動的入侵者。從此,大荒澤四周,安靜了。
  各國主政者,都悻悻地籠起了袖子,找點理由給自己下臺階。
  “不用理會那個國家,都是一群野人!”
  “國力落后!政權(quán)無能!百姓吃不飽穿不暖,一件衣服全家穿!可憐!”
  “啊啊,出門上街怎么辦?”
  “光著!”
  喧囂的風聲,飄過灰黑的沼澤,漸漸遠了。各國主政者們攻不進大荒澤,回頭想想,一個遍地沼澤的窮地方,就算地盤大,搶過來似乎也沒什么好處,算了算了。
  大荒澤冰沼澤上的人體雕塑,因此經(jīng)年日久地站著,沒有人去收尸。大荒澤的人們,似乎也不介意家門口有群活體雕塑。偶爾遇上大事,舉國歡慶時,還會涌出來,給這群冰雕披紅掛彩。
  某年某月某日。大荒澤深處,禮炮轟鳴,一大群人涌出來,歡天喜地給那群雕塑掛上鮮花彩緞,絲緞精美,花紋繁復,放在哪一國都價值千金,在這里,卻隨隨便便披在一群“人體雕塑”上。
  “哈哈哈,右國師大人就位了,咱們要有新王了,慶賀慶賀!”人們圍著花團錦簇的雕塑跳舞唱歌喝酒,猜拳打牌偷情,完了一哄而散,冰沼澤上,又只有那些雕塑,冷冷地立著。
  花漸漸地謝了,落了一地枯黃卷翹的葉。絲緞被風雨侵蝕,破敗如蛛網(wǎng),在風中瑟瑟翻飛。
  過了一段日子。某一天,大荒澤深處又禮炮巨響,歡聲雷動,一群人歡歡喜喜地涌出來,將雕塑上的殘花破絹扯去,換上更昂貴更精美的絹綢。
  “哈哈哈,右國師大人扶立新王了!國師睿智!女王美貌!慶賀!慶賀!”
  一些絲緞被風卷了出去,被外頭的獵戶驚喜地拾了,拿去賣錢。大荒澤的人曉得了,嘖嘖兩聲,扔出更多的絲絹來,掛在雕塑上。
  “外頭那些傻子,吃不飽穿不暖,怪可憐的,扶貧!扶貧!”
  又過了一些日子。某一天,大荒澤深處禮炮再次炸得所有沼澤都在震動,更多人涌出來,對著雕塑們炸煙花。
  “哈哈哈,右國師大人看上女王了!娶她娶她!慶賀慶賀!”
  又過了一些日子。一大群人肅穆低頭走出,手捧素花白綢,披掛在看大門的雕塑上。長長白綢在風中曳開,似右國師大人清冷的眼波,籠罩大荒澤方圓。
  “女王駕崩了!”
  “按照國例,我們應該尋找轉(zhuǎn)世女王了!”
  “左國師大人夜觀星象,卜卦問天,得出了轉(zhuǎn)世女王的天命指示!”
  “右國師大人說左國師大人胡扯。這一代女王身負罪孽,通奸被天罰,不會轉(zhuǎn)世!”
  “左國師大人說有罪到死一筆勾銷,天命指示不能違背!”
  “右國師大人也卜卦問天,列出了轉(zhuǎn)世女王的所在……哇,大燕!北斗七星勺斗處,再南行百里。其時天降霹靂,地陷大坑,寶石遍地,飛盤懸空,有女一人,赤身黑絲自天崩地裂處生……喂,這是人還是神?你說可能嗎?”
  “不可能。所以右國師大人同意咱們?nèi)フ伊税!?br/>  “哦……咱就是找找?”
  “對,就是找找。”
  “那就……找找?”
  “嗯,找找。”
  “找多久?”
  “轉(zhuǎn)一圈就回來唄,我的第七房小妾正好要我去大燕買點紅參。”
  “那窮地方有好貨?”
  “一背簍寶石能買到好點的吧?反正咱不差錢!
  “嗯,就當扶貧。走!
  “走,找轉(zhuǎn)世新女王去!”
  ……
  
  第一章天上掉下只女王來
  那一年那一日。天定風華研究所。半夜三更。
  君珂、太史闌、景橫波、文臻、幺雞,四人一狗圍成一圈,眼神灼灼地盯著研究所密室里一個紅色的按鈕。
  “按下按鈕,打開密門,外面,就是我們渴望了十幾年的自由!”
  “我們,終于可以結(jié)束因為一點異能,被當作小白鼠一般關(guān)著研究的日子!”
  “打開密門的按鈕亮著,一個聲音嚎叫著:按下吧,給你自由!”
  “嗷!”小白狗幺雞當先拍下了爪子。
  “轟!”一聲巨響之后——
  “救命呀!”
  “幺雞,不準飛!”
  “我的蛋糕!”
  “媽呀!飛了!”
  最后一聲,不同于前三個聲音的緊繃或驚惶,聽起來特別高亢、尖厲、嘚瑟、激情……充滿不可預料事件導致的極度興奮和張狂。
  “媽呀!飛了飛了飛了飛了飛飛飛了!”景橫波在黑暗穿梭天地顛倒的混亂中,爆出一連串機關(guān)槍一般的疊字。
  “幺雞跟我!”第一個動作,她伸出染了金色指甲油的爪,狠狠抓向小白狗。
  等待已久的時刻到了!擄只狗可以保護自己,關(guān)鍵時刻還可以殺了吃肉!
  “咻。”小白狗在黑洞中一閃不見,身邊似乎隱約有個嬌小的人影。
  “!”景橫波叫一聲,伸手又撈。
  “蛋糕妹!姐來救你!蛋糕妹擅長廚藝,居家旅行拐帶帥哥之必備法寶。
  “咻!钡案饷没癁橐粋小點,在黑洞終端閃了閃不見。
  接連兩次失手,景橫波猶豫了零點零一秒。要不要抓住太史闌?長得跟盾牌似的,帶著可以做打手不?
  “咻!辈坏染皺M波伸爪撈人,一股巨大的吸力襲來,她身子一顫,只覺身子翻滾碰撞,天昏地眩中來到一片灰暗混沌中,忽有獵獵涼風逼來,再一抬頭——哇!
  姐在天上飛!這回可真的是在天上!不是先前突然被卷入的黑洞,眼前掠過稀薄的云層,風瞬間將長發(fā)鼓蕩。景橫波緊緊閉著眼睛,抱緊自己的皮箱,忽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大氣層的氣壓變化,會讓姐的胸也發(fā)生神秘變化不?比如,再長一個尺寸?還有,這天上的空氣,分外濕潤清新,對皮膚是不是也很有好處?天空面膜啊這是!
  采取浮云來敷臉,古往今來有幾人?景橫波瞬間興奮了。張開雙臂,準備做個擴胸動作。
  “!”懸浮力場下擅自動作導致狀態(tài)失衡,從而致使個體自由落體運動發(fā)生。
  她掉下來了。
  她掉下來之前。大燕國,某個小村。一群人正鬼鬼祟祟忙碌著。有人在清理地面,有人在地上用石子列出陣圖,有人組裝出一把華貴的椅子,鋪上錦褥,放在陣圖的正中。
  “一路按照羅盤指示過來,國師大人說的地方,應該就是這里吧?”
  “大燕。方向北斗七星勺斗處,再南行百里。錯不了!
  “圣壇已經(jīng)布好了,寶座也已經(jīng)安置完畢,現(xiàn)在就差一個女王了。”
  “我覺得最后一件事很有點難度。”
  “你怎么可以質(zhì)疑國師大人的權(quán)威?他說會有女王,就一定會掉下來一個女王!”
  “你怎么知道是掉下來的?我怎么覺得是爬出來的?你看國師大人的指示——其時天降霹靂,地陷大坑,寶石遍地,飛盤懸空,有女一人,自天崩地裂處生……爬出來的嘛這是!”
  “掉下來!你看,天降霹靂!”
  “爬出來!你看,自天崩地裂處生!”
  “掉下來!”
  “爬出來!”
  “掉!”
  “爬!”
  “噓,別吵了,好像有聲音……”遠處有叱喝聲傳來,隱約還有刀劍相擊聲響。忙忙碌碌的人們停下手,互相看看。
  “大燕人就是愛打架,一路過來,我已經(jīng)看了三十七次打架了!
  “今天繼續(xù)看!币蝗喝擞柧氂兴氐刎堁闳氩輩仓谢蛘吖嗄竞,互相擠擠屁股,占據(jù)有利地形。
  叱喝聲越來越近,隱約有火把的光芒閃動,一群人沖破黑暗狂奔而來,步履踉蹌,大部分人身上帶傷,一邊跑一邊回頭。隨著他們奔跑的腳步,不斷有閃爍的綠色石子般的東西落地,道路上逶迤著一片綠光,如深綠的鬼眼忽然自地面幽幽浮現(xiàn)。
  草叢中偷窺的大荒澤人民瞪大了眼睛。
  “好像是祖母綠!”
  “還是頂級的那種!”
  “這種寶石,就在我們那寶石遍地的地方,也算好東西!”
  “哎呀,這是在搶劫嗎?”
  “不像。你們看,追兵追過來了,根本沒有撿寶石!”
  火把的紅光和寶石的綠光顫動交織,將黑暗深處點亮,隱約露出黑衣追兵的輪廓,當先是一匹純黑油亮的馬,一雙眸子也如寶石般熠熠,碗口大的蹄子一揚,瞬間三丈。
  馬背上,有沉厚的聲音,堅定地傳來。
  “前方逃竄者,速速停下!降者不殺!”前方逃跑的人們,聽而不聞,仍然在瘋狂奔逃。
  “后頭喊話的是哪個傻子?”草叢中偷窺者嗤之以鼻,“你叫人家停人家就停啦?你又不是他媽。人家?guī)敲炊鄬毷疾灰,還在乎什么……等等,寶石?”
  “寶石?”
  “哎呀!”有人驚呼,“國師大人說的‘寶石遍地’應上了!應上了!”
  “。∥业膰鴰煷笕,我的神!”
  草叢里簌簌響動,一群被國師大人神跡感動得熱淚盈眶的人們,就地開始撅屁股,對大荒澤方向禮拜。好在外頭追的追,逃的逃,誰也來不及管草叢里的騷動。追兵叱喝阻止無效,逃的人卻也已經(jīng)沒了路。后頭的追兵已經(jīng)趕上來,就在這村外,將這群人圍住了。又是一場廝殺。喊殺聲被風吹散,同時被吹散的還有血滴。草叢中的人抹抹臉上被濺到的血,耐心地等待下一個神跡。那一方的戰(zhàn)斗卻已經(jīng)到了尾聲,被圍住的人一個個倒下,場中只剩幾個人在苦苦支撐。
  圍觀的人臉色也嚴肅了——這很明顯,是殺人滅口的現(xiàn)場。既然不是為錢,那么,逃的人也許帶有什么重要信息,而追的人,不想他們把消息傳遞出去,為此,不惜將人殺光。不過,照這一邊倒的架勢,似乎不太可能打出什么“天崩地裂”來。
  場中已經(jīng)只剩兩人,一老一少。追兵的領頭者,策馬上前,他的身子隱在馬后,只露出黑色隱云紋的重錦袍角。“投降吧……”殺了那么多人,他的聲音似乎也有些疲倦。
  場中少年臉色悲憤,老者卻似乎在沉思。
  “我們這一支不能絕后……”半晌老者苦澀地道,“好……我們投降……”
  馬上男子輕輕嗯了一聲。
  “皇太孫殿下,”老者道,“你……”他聲音忽然低下去,馬上那位被稱作太孫殿下的男子,不得不策馬又靠近了些。
  “小四!”被圍困的老者忽然將少年狠狠向外一推,“快走!快走!一定要把消息傳到冀北——”
  推出少年的同時,他飛身躍起,衣袖一振,嗡嗡之聲大響,一抹圓形冷電,如冷月自黑暗深處生,直襲大燕皇太孫頭顱;侍珜O猝不及防,衣袂一卷霍然飛起,那圓盤就襲向了他的胸腹,他冷哼一聲,半空中橫臂沉腕,手中長劍護在胸腹。
  當!一聲巨響,震得人耳朵嗡嗡直響。圓盤被擊飛,半空旋轉(zhuǎn)不墜,如一輪圓月,停在當空。
  “飛盤!”草叢中圍觀的人驚呼。馬上皇太孫聽見異聲,轉(zhuǎn)目要看,忽然口中噴出鮮血,向后便倒。
  “殿下!”他的隨從急忙扶住他,皇太孫在暈過去之前,一指那老少兩人。
  “殺!”利箭飛閃,老者撲擋在前,身中數(shù)十箭,少年卻已經(jīng)含淚逃出丈外。眼看少年將要逃出。忽有呼嘯聲,自頭頂生。聲音一開始還不響亮,隨即便越來越大,像有巨石自頭頂砸落。眾人都忘記動作,傻傻抬頭,便見頭頂一點黑影,迅速放大,直線墜落——
  “閃開!”一聲厲喝,所有人跌跌爬爬趕緊跑開。
  “轟!”煙塵彌漫,碎屑紛飛。四面跑得慢的人,被騰開的煙霧嗆得險些閉氣。
  半晌之后,煙停霧收。地上多了一個直徑足有一丈的坑。
  坑的位置正在先前大荒澤人民擺放陣圖和寶座的地方,大荒澤人民驚叫著,跌跌撞撞撲過去。
  “啊啊啊,神壇寶座都被毀了啊……??”嚎叫聲頓止,眼珠子落地。眼前一只坑,坑中一堆土,土堆里倒栽蔥插著一雙黑絲長腿。一抖,又一抖。
  大荒澤人民傻了。大燕的追兵們愣了。人們齊齊抬頭看月——天空如幕布低垂,星光月色從容閃爍,夜靜如水。剛才的呼嘯墜落,或許是個夢?
  可是再離奇的夢,也造不出這樣一只坑和這種造型的一雙腿。腿是好腿。纖細筆直,渾圓緊致,襪子是一層奇異的閃著珠光的黑絲,夜色中明明暗暗,分外誘惑。
  女人?這種倒栽蔥造型,死了?哦,不,那腳指頭還抖著呢。
  大燕追兵有心上前查看,奈何主子似乎受了重傷,只得先趕緊退走尋大夫。場中只剩下了大荒澤人民。漢子們眼珠子比地上閃爍的祖母綠還亮。
  “喂,你們覺得……剛才那一幕……”
  “可不就是天降霹靂,地陷大坑,寶石遍地,飛盤懸空,有女一人,自天崩地裂處生?”
  “哎呀,那還等什么?趕緊挖呀!”
  “挖!”漢子們尋鍬找鏟,準備動工。
  “啪!”忽然土堆里掙扎出一只手臂,重重地拍在土面上。大荒澤人民嚇了一跳。
  “詐尸了?”
  “啪!”又一只手臂伸出來,拍在另一邊的地面上。隨即松垮垮的泥土一陣簌簌翻動,一顆長頭發(fā)的頭顱,幽幽冒出地面……冷月、凄風、尸首、綠光、天坑、長發(fā)烏黑的頭顱……“鬼呀!”大荒澤人民四散奔逃。
  “鬼呀!”土里冒出來的那只,聲音更尖,一邊尖叫一邊吐嘴里的土,“呸呸,鬼呀——呸呸——別拉我——呸呸——怎么這個造型——呸呸——我的高跟鞋呢?”
  逃出三丈外的大荒澤人民迅速停住腳步,面面相覷,轉(zhuǎn)頭。土坑里,一個窈窕身影慢吞吞爬了起來,抖抖索索踢開腳底什么東西,急急忙忙抖衣服,拍胸口,“還好還好,沒壓扁沒壓扁……”
  她臉一轉(zhuǎn),月光下,是一張滿是泥巴,但明顯充滿活人氣的臉。大荒澤人民若有所悟,趕緊湊上去,探頭瞧瞧。
  “哎!她落在了圣壇的位置!”
  “底下有碎了的椅子片兒,她掉下時正坐在椅子上!”
  “剛才那個少年正墊在她身下,被她壓死了!”
  “!女王找到了!”
  景橫波一直在一邊彈著自己的絲襪。剛才身下有尸體,襪子染了很多血,她皺眉,遠遠躲著尸首,蹺著蘭花指,一點一點彈著帶血的泥土,聽見這一句,驚得手指一顫,嗤的一聲絲襪鉤破了。
  “女王?”她霍然轉(zhuǎn)頭。
  “女王陛下!”漢子們撲通撲通跪了一地,熱淚盈眶,“咱們遵從國師大人神圣指示,跋涉萬里,不辭勞苦,終于找到了轉(zhuǎn)生的您!我大荒澤天神護佑!國師護佑!”
  “轉(zhuǎn)生?”景橫波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
  一瞬間她調(diào)取記憶庫存,將腦海里學習了十數(shù)年的各類經(jīng)典小說迅速過了個遍,覺得也許大概可能或者……她撞上狗屎運了。很明顯,眼前是一群尋找轉(zhuǎn)世女王的傻瓜,而自己的神奇到來,大概正符合了轉(zhuǎn)世的各種所謂條件?
  老天有眼!姐就說嘛,驚天動地穿梭時空一回,怎么可能讓人來做炮灰?這不符合邏輯。女王……嗯,馬馬虎虎。就是不知道美貌王夫給配幾只?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七十二多了點,三十六倒也湊合。
  景橫波一低頭,看見地上露出半個破碎的椅面,隱約還有錦褥,這是他們剛才提到的寶座吧?
  “女王陛下,您……”大荒澤人民思考著,如何和眼前女子交代清楚事情始末,不知道這位神奇的天降女王,能不能理解并接納他們的“轉(zhuǎn)世”之說?會不會出現(xiàn)什么抵觸情緒?需不需要先用強?要不要立即告訴她關(guān)于女王的諸多規(guī)矩和限制?還有等一下到底該以什么態(tài)度對待她?國師大人雖然同意尋找轉(zhuǎn)世女王,但內(nèi)心里可并不愿找到她,如今真找到了,國師大人會怎么想怎么做?那這個女人到底該怎么辦……
  左思右想,左右為難,猶豫中頭一抬。咦?月光下,土坑中,破碎只剩一張椅面的“寶座”上,那黑絲女已經(jīng)一轉(zhuǎn)身款款坐下,蹺起二郎腿,撐起下巴,勾起蘭花指,風騷、嘚瑟、笑吟吟、自來熟地……勾了勾手指。
  “愛卿平身,速速給朕來碗木瓜雪蛤燉人參!
  ……
  同一時刻。大荒澤深處。玉闕金宮,簾幕深深。簾幕深處,有夜明珠光澤幽幽,照耀著一雙穩(wěn)定的手。手如玉雕,指尖潔白,指甲如貝,明光瑩潤,卻無血色。手指靈巧地翻轉(zhuǎn)著一對古老的龜殼,青黑色的甲殼襯得那雙手掌心細膩如雪。
  “啪!饼敋しD(zhuǎn),現(xiàn)出卦象。手一停,指尖輕輕擱在殼甲上,手背微微拱起,似一只將要飛翔的鶴。
  “……找到了?”語氣微含詫異。這聲音極輕也極清,極平也極冷。似寒冰沼澤深處的凝結(jié)的冰晶,被穿過的風吹響。他輕輕站起來,袍角微微一動,似一大片雪蔓延至階下。
  無數(shù)明珠漸次亮起,將夜的黑暗點亮。簾幕外跪伏的仆傭們,更深地俯下身去。淺金色的簾幕垂下,被宮燈照耀得光澤迷幻,也遮住了他的臉,眾人只能看見雪色的長袍,遮住了所有的肌膚,高高的束領一直束到下頜,用一枚淡金色的珍珠扣緊。視線到此為止,沒有人再敢將眼光向上。
  他靜靜站著。纖細挺直,衣裳寬大卻又緊束頸部和腰部,線條緊湊又張揚,因此周身的潔凈瀟灑尊貴里,便又透出幾分周正謹嚴禁欲的氣息——如此矛盾的氣質(zhì)風華。
  “轉(zhuǎn)世女王已經(jīng)找到!彼馈_是那不疾不徐、毫無情緒的聲調(diào),但所有人都顫了顫,將肩膀收得更緊。殿宇靜默,似有殺氣淡淡散開。
  “本座決定,親自前往迎接!
  ……
  木瓜雪蛤燉人參當然沒有吃上。大荒澤人民光顧著張大嘴吃風了。女王轉(zhuǎn)世,是大荒澤在女皇沒有留下繼承人的情況下,另行尋女王的一個傳統(tǒng)。一般由掌控國家大權(quán)的國師主持,經(jīng)過種種苛刻條件核對,才能找到一只女王。
  以往那些轉(zhuǎn)世的女王,很多都是幼兒或者孩童,帶走她們往往需要和部族宗族以及人家父母一一說清楚,很費一番口舌。如今這位倒好,來得最離奇,接受“女王”身份,卻最快最自然。瞧那小表情,似乎很愉悅?
  大荒澤人民交換一個眼色,決定既然女王陛下接受愉快,也就不必和她說得太清楚了。比如女王在大荒澤其實是個傀儡,是純潔和忠貞的象征。比如做了女王終生不能再見任何親人。比如女王終生保持貞潔,除非國師看上她。比如女王如果不貞或不守規(guī)矩將會遭受悲慘的厄運。比如大荒澤部族眾多,小國林立,且民風彪悍,族與族之間戰(zhàn)亂時有,女王會在必要的時候,作為“神祭”獻給神靈,以求平息禍端和紛亂,而這必要的時候,有可能是因為一次叛亂,也有可能僅僅因為國師的一個不祥的夢。
  比如女王將被無比嚴厲的宮規(guī)束縛,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必須遵循無數(shù)嚴謹?shù)囊?guī)則,那些教條將如繩索捆緊她的一生,這樣壓抑沉悶的生活,讓很多女王不能擁有青春和自由,甚至因此早早憂傷死亡。
  比如以上原因以及更多不能說的原因,大荒澤的女王從來不是一個美差,立國數(shù)百年,女王更替足有上百個,平均每位女王在位不超過六年,大多早夭。所以誰家女兒如果被指中轉(zhuǎn)世,家人往往悲痛欲絕。也因此,從百年前開始,關(guān)于女王轉(zhuǎn)世制度,便開始有人提出異議。當代的兩位國師,左國師遵循傳統(tǒng),右國師卻認為女王制度大可廢除。
  在這種情形下,右國師列出了苛刻的尋找轉(zhuǎn)世女王條件,甚至首次找出了大荒澤國土。眾人都以為,這是右國師的神妙安排,這次真的不會再有女王了。而一直手掌大權(quán),擁有軍隊,且和幾大強勢部族小國交好的右國師大人將會順勢登位,成為大荒澤歷史上的首位男性帝王。
  大家對此也很期待。誰知道,天上真的掉下個女王來。
  “喂!本皺M波左瞧右瞧,總覺得這群家伙臉色很有點詭異!澳銈冇惺裁词虏m著我嗎?”
  眾人搖頭如撥浪鼓。景橫波轉(zhuǎn)眼就把這問題扔到了九霄云外。
  “哎,愛卿們,快去給朕把箱子找回來,哎,丟哪去了呢……”
  “愛卿”們抖了抖,小聲委婉提醒,“陛下,愛卿是對大臣們的稱呼。我等地位低微,只不過是玉照宮中三等行走侍衛(wèi),當不起您的稱呼……”
  “好的,好的。箱子,箱子。”景橫波大聲招呼,“箱子剛才好像裂開了,別忘記把掉下來的東西都給我找齊了啊……”
  半晌護衛(wèi)們抬著一只碩大的箱子來了。還有幾個拎著提著。
  “這鞋子好奇怪。鞋底有刺!好大的刺!”
  “這玩意是什么?只有我巴掌大,三角形,怎么穿?是領巾嗎?還是面罩?”
  “這兩個圓的連著幾個布條是啥?裝水的嗎?”
  景橫波眉開眼笑地接過自己的箱子,“謝謝了啊愛卿……啊不,小乖乖!”“小乖乖們”踉蹌……
  三下兩下脫了壞了的黑絲扔掉,從箱子里找出一雙新的換上,景橫波順手挑了挑高跟鞋。
  “粗跟的穩(wěn)當……啊不,女人味不足……要么平跟的?這里地面不咋平……啊不,這樣顯不出我的長腿……還是細跟的吧……萬一有人想害我,我一腳釘死他!”景橫波換上那雙豹紋細帶十寸高跟鞋,巧笑嫣然地抬頭,“是不是啊,小乖乖?”
  “小乖乖們”盯著那銀亮細長如鋼釘?shù)男R齊打了個顫……
  “小乖乖,朕渴了,給朕燒水。”
  “小乖乖,朕餓了,有什么吃的?最好是烤雞腿!
  “小乖乖,朕的臉還沒洗,去打點水來。記得放點花瓣。你們皇家有什么宮廷秘方配制的精油啊花皂啊這個也可以有。”
  “小乖乖,給朕整個帳篷睡一睡,要羊毛的。”
  景橫波得意揚揚地蹺著二郎腿,看著一群大荒侍衛(wèi)給她使喚得團團轉(zhuǎn),表情很滿意。她其實也不那么餓,也不那么渴。她只是想既然做了女王,便得趕緊享受,再說天上的餡餅掉太快,總有點不真實感,好歹得測試下這女王,是不是真金白銀的高大上。
  測試結(jié)果很OK。景橫波放心了。景橫波放心地收拾她的寶貝箱子,順便從地上撿了幾顆祖母綠寶石隨身帶著。她覺得這石頭很漂亮,保不準可以換錢。收拾箱子時她看看身上滿是泥巴的衣服,決定將衣服換了。順手從箱子里抓出一件超短裙,也不打招呼,哧的一聲拉下身上那件緊身裹裙的后背拉鏈。拉鏈沾了土,拉到一半卡住,她頭也不抬,“小乖乖,來幫個忙。”
  沒有動靜。景橫波頭一抬——咦,人呢?再一看,最近的都在三丈外,齊齊屁股對著她。
  景橫波聳聳肩,“神經(jīng)!卑牙溤偻侠У囊幌吕降。裙子從肩膀滑落,景橫波自戀地撫摸手臂,“冰肌雪膚啊……”后背一陣涼風吹過,她抖了抖,這才注意到遍地死人。
  “怎么死了這么多人?”后知后覺的某人唰的一下跳開,驚恐地捂住肩膀,“來人!來人!給朕把這些尸體都拖開!來人!來人!給朕擋著風!”
  背對著她的侍衛(wèi)們一動不動——女王陛下你那件裙子只有一聲拉下的聲音還沒有拉上的聲音呢,這說明你目前一定還是衣衫不整狀態(tài),咱們這會兒轉(zhuǎn)身會死人的,你就自求多福吧。
  “救命!”景橫波尖叫,她跳來蹦去,踩到一具尸首,她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一個定力不足的小侍衛(wèi)聽她聲音驚恐,忍不住轉(zhuǎn)身。一眼看見黑暗里一片耀眼的白,女子的美妙輪廓,起伏在混沌的黑暗里,似一尊玉琢的寶瓶。
  “救……”景橫波剛想對他伸手求救,這小子唰的一下又轉(zhuǎn)過身去,尖叫一聲狂奔幾步,撲通一聲跳進河水里。
  景橫波伸出的手臂,硬硬地停在半空。咋了這是?她張著嘴,等那半夜發(fā)瘋跳河的孩子從水里浮上來,然而只看見一道水線咻地穿過河面,消失在河的另一岸。這是啥意思?跑了?水遁了?就因為轉(zhuǎn)身看了她一眼?至于嗎?
  “喂……”她呆滯了半天,走到一個背對著她的侍衛(wèi)面前,戳了戳他的背,“剛才那人……他那是干什么?”
  侍衛(wèi)抱頭縮肩,死死把臉對著泥土,甕聲甕氣地道:“回陛下,自我放逐!
  “啊?為什么啊?”
  “他犯了重罪!笔绦l(wèi)悲傷地道,“按說應該自裁的,他逃了。我們看在同僚一場,也不想追。其實我們也犯了包庇罪……唉,就這樣吧!
  “?”景橫波眸子都大了一圈,“啥重罪?看了我?至于嗎?我不介意!”
  “我介意!焙鋈灰粋聲音飄來,似一聲呢喃,響在她耳側(cè)。
  “誰?”景橫波一驚,低頭看侍衛(wèi),侍衛(wèi)一動不動,根本沒說話。她抬頭,尋向聲音來處,這才看見,河對岸忽然多了一個人影。那人影頎長,黑色的袍角在夜風中似一縷黑云招展,仔細看袍子也并不是黑的,泛著細碎的銀光,那光芒和朦朧月色河水粼光交織在一起,蔓延開一片爛漫的淡銀色,令人摸不清他的輪廓,卻忽然覺得耀目。
  景橫波明明沒有看見這個人的臉,卻覺得他在對她笑。一種奇異的、難以說清喜悅與否的笑容。像隔了時光歲月,在宇宙盡頭,看見另一生,因了然而寂寥,卻又含了淡淡譏誚。幾分邪,幾分悵。
  景橫波口水立即唰的一下滴了下來。美人!絕對是美人!憑她閱人無數(shù)積累的對美色的非凡鑒別經(jīng)驗推斷,百分之百美人!還是氣質(zhì)極其特殊的那種!太好了!穿梭時空定律果然沒在她這里打破——除了金手指,還有遍地美人!
  一分鐘之前她還因為跳水侍衛(wèi),萌發(fā)的那么一絲絲“有點不對勁,要么別當這女王”的念頭,轉(zhuǎn)眼就被遠遠河岸上一個人影給掐滅了!鞍」!”景橫波怕嚇跑美人,再跳一次水自己艷福就沒了,唰的一下趕緊拉上拉鏈,直奔河邊,“帥哥你好,我是景橫波,英文名Jennifer,你可以叫我大波或者詹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屬相是啥?什么星座?家住哪里?咱們認識一下……”
  那神秘而邪魅的男子,忽然對她伸出手,月色下手指細長。景橫波立即眉開眼笑伸出手,“啊,你好你好,不過這么遠咱們怎么握手……”
  那男子手指一抬,嘩啦一聲河水暴漲,水底一條人影直挺挺被拎了出來,男子用一根手指鉤住那人衣領,隨手一拋。砰!
  水淋淋的尸體,砸到了景橫波腳下。
  第二章十個男人七個傻
  水淋淋的人體如天塹,生生擋住了景橫波奔向美人的熱情腳步。景橫波一低頭,就看見剛才跳水小侍衛(wèi)的臉,那臉上還殘存驚駭之色,瞳仁里的光卻已經(jīng)散了。這人跳水逃生,明顯水性精熟,絕不可能是溺水死亡,那么就是剛才,那美人手指一拎,生生將這人從水底拎起,拎死?
  景橫波打個寒戰(zhàn)。穿梭時空第三定律,此時才從她被美色迷昏的大腦中掠過。封建制或奴隸制社會,統(tǒng)治階級權(quán)威至上,草菅人命。沒有人權(quán)、民主、自由之類的現(xiàn)代文明標志。她好運,成為一只女王。原以為可以不必從底層混起,脫離這定律的魔咒。但如今一個陌生人,便可以在她這個女王面前隨意殺人。這女王似乎含金量也太低了些。難道這個社會比較特殊?女王是小姐的代稱?就好比現(xiàn)代那一世,某種女人被稱作公主?
  景橫波細跟高跟鞋悄悄在地面一轉(zhuǎn)。風緊,扯呼!身子還沒轉(zhuǎn)過去,她忽然渾身繃緊,后頸上的汗毛,一根根站立舞蹈。
  身后有呼吸。淡、柔、微微濕潤,像月色下彌漫開的水汽,她甚至感覺到呼吸噴在肌膚上的細微熱氣。
  身后……身后是一個死人。再遠點,隔著河岸,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美人。不論此刻在她后頸噴氣的是哪位,都足夠讓她驚悚。
  “啊——”景橫波尖叫,高分貝震得地皮都似乎顫了顫。她抬腿,毫不猶豫,細長后跟狠狠反踩!
  踩死你!
  突的一聲,后跟并沒有踩到人的腳背,卻釘入泥土,景橫波一拔,拔不出來——她用力太過了。
  景橫波暗叫不好,當機立斷便要赤腳跳出,然而已經(jīng)遲了。
  一雙手忽然輕輕按上了她的腳踝,一手扶住她的腳踝,一手扶住了卡住的高跟鞋。
  他的手指細長,指尖姿勢輕輕,明明只是虛虛扶住她的腳踝,連黑絲襪都沒碰上,可那般淡淡曼殊般的香氣襲來,景橫波竟然忍不住心中一蕩,身子都軟了軟。
  這男子,連香氣,都是邪而誘惑的。
  一抹袍角在她低垂的視野里蔓延,銀黑色,卻在月光下閃爍著七彩的光,像這個人給人的感覺一般,簡單又華麗,低調(diào)又奢靡。
  “這種鞋子露這許多肌膚,你如何能穿?請讓微臣替您換鞋。”他還是那帶笑語氣,“女王陛下。”
  景橫波又顫了顫,只覺得這一聲女王陛下聽起來特別陰森。
  “左國師大人!”侍衛(wèi)們已經(jīng)齊齊拜倒在地。
  也有人叫:“耶律大人!”
  左國師?野驢大人?什么東東?聽起來很高大上的樣子。景橫波有點不是滋味地瞟著那些侍衛(wèi),覺得他們拜見這位什么國師時的態(tài)度,比對自己這個女王尊敬多了。
  腳跟忽然一動,身后男子竟然在脫她鞋。
  景橫波不怕他脫鞋,但是這家伙的口氣,很明顯是個老古董,這鞋子脫了不會被他扔河水里去吧?這可是她最愛的高跟鞋之一。
  景橫波身子一斜,腳踝向下一沉,已經(jīng)靠在那家伙身上,把鞋子再次穿好。
  身后男子似乎也沒預料到她如此隨意,身子一僵。
  景橫波就勢轉(zhuǎn)身,踮腳,雙臂柔柔地掛在了左國師的脖子上。
  “國師大人……”她笑瞇瞇地對他的臉吹氣,“這地方脫啥啥的,不方便吧?要么咱們換個地方?”
  她如此柔軟,當豐滿處極其豐滿,緊緊地貼在對方身上,是一波顫顫危險的蕩漾。
  面前美人又是一僵。
  下一瞬她飛了出去。
  她在空中看見飛快倒退的樹木、河水以及侍衛(wèi)們目光閃閃張大嘴的臉,他們仰著頭,追隨著她的拋物線,臉上露出“好看死了”的興奮訊息。
  哎,哪個姿勢著陸能夠維持自己的美貌……
  念頭沒轉(zhuǎn)完,砰的一聲輕響,她雙腳落地,身后一株樹及時擋住了她的搖搖欲墜,她穩(wěn)穩(wěn)妥妥地站著,毫發(fā)無傷。
  對面,她剛才臉都沒能看清的美人,還是那般柔和地笑著,道:“陛下,休要戲耍微臣。微臣可不想負罪投水自盡!
  心思被戳穿的景橫波嘿嘿一笑。
  “是嗎?”她眨眨眼,“剛才那侍衛(wèi)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被你殺了。剛才你可是摸過我也被我摸過了,你難道不該立刻自殺?”
  “微臣不敢觸摸陛下玉體!蹦凶有Φ,“至于陛下觸摸微臣,嗯……不守宮規(guī)的女王被廢后,怎么處置來著?”
  一個侍衛(wèi)大聲答:“回國師大人,女王陛下無比尊貴,不能褻瀆,賜自盡便可以了!”
  男子嗯了一聲,微笑。
  月光下他的臉隱在暗影里,眉直目長,眉梢和眼角都微微挑出上揚的弧度,眸光如墨色琉璃閃亮,整個人便顯出幾分逸興遄飛之態(tài)。偏偏他的神情卻又是懶的、散漫的、不在意的,連潔白肌膚上一抹薄薄紅唇也是淡的,似雨后薔薇,又或者晚春桃花,艷在不經(jīng)意,艷得似乎每一刻都在等候結(jié)局,卻在下一個風雨之后,依舊驚心動魄地艷著。
  如此美色,足可顛倒眾生,花癡景此刻卻無暇欣賞,小心肝一寸寸地正涼。
  上當了!虧大發(fā)了!這哪里是女王,寡婦吧?這勞什子當不得,她還有美好人生,她還要享盡天下美人,她還要如所有穿梭時空客人一般搞個驚天動地,她可不想關(guān)鳥籠子立貞節(jié)牌坊。
  景橫波轉(zhuǎn)身就走。“別跟來啊,親們。”她道,“朕忽然想噓噓。朕噓噓你們要偷看也是死罪吧?”轉(zhuǎn)身之前她肉痛地看了一眼皮箱,唉,以后有機會一定要奪回來,上帝保佑這些衛(wèi)道士不要燒了她的寶貝。
  沒人跟來,看來過于嚴厲的教條偶爾也有好處。身后就是樹林,樹林稀稀拉拉的,林中能看見一座小屋子,應該是以前守林人的居處。屋子陳舊破敗,應該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居住。當然,她噓噓不需要走那么遠,這些人也不會給她走那么遠。
  她看了看那屋子,感覺到美人的視線緊緊鎖在她背后。景橫波媚笑回頭,站在樹前,站出一個前凸后翹的S形姿勢,緩緩將裙子向上捋起……美人立即掉轉(zhuǎn)視線。
  景橫波唰一個轉(zhuǎn)身,到了樹后。美人沒動,他耳聰目明,僅憑聲音便可以確定景橫波沒有離開。
  樹后傳來景橫波的歌聲。
  “十個男人七個傻八個呆九個壞,還有一個人人愛……”
  侍衛(wèi)們低頭捂住耳朵。這歌喉……好吧,這歌喉其實不算太壞,好好唱尚可一聽,再培養(yǎng)培養(yǎng)說不定還能賣唱,但是能不這么直著脖子吼嗎?左國師大人托著下巴,頗有些詫異地扳著手指。
  “七個傻,八個呆,九個壞,再加一個是二十五,怎么算出來十個的?算術(shù)沒學過?弱智?”
  他扳著的手指忽然一停,霍然抬頭。樹林安靜如前,樹葉因風簌簌顫動,樹后隱隱露出一點艷紅色的衣角,是景橫波身上裙子的顏色,一切都很正常,這極短的時間內(nèi),沒有任何動靜,她也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有任何動靜。
  但是……呼吸聲……沒有了!銀黑色衣袍一閃,下一瞬間左國師已經(jīng)到了景橫波噓噓的樹后。他平靜帶笑的臉色,終于露出驚訝、疑惑、不解、微怒的神情。
  樹后無人。
  只留一角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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