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忘塵閣2玲瓏心


作者:海的溫度     整理日期:2015-05-26 16:14:28

大唐傳奇系列已出版了《聞香榭》系列。《忘塵閣》系列是大唐傳奇的第二部曲,也可視作《聞香榭》前傳。
  本書“忘塵閣”第二部《玲瓏心》,講述了一個人神魔混居的傳奇時代。
  繁華的大唐洛陽,膽小怕事的靈蛇公蠣被迫與流落人間的龍子畢岸共同經(jīng)營起一家破敗的當(dāng)鋪。他們身上所中的奇毒無藥可解,只能邊偵破一起起神秘的當(dāng)物案件,一邊找尋解藥秘方。公蠣在畢岸的正氣熏陶下逐漸成長,當(dāng)他決心做一個好掌柜時,卻發(fā)現(xiàn)他一直暗戀卻了無音訊的“丁香花”姑娘,在一個最不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對他微笑……
  避水玨、窨讖鼓、無心鏡、瑯玕珠、烏玄晶……更多寶物帶來的,不是撥云見霧的真相,而是迷霧重重的陰謀。
  
  
  作者簡介:
  海的溫度,原名徐愛麗,洛陽人,現(xiàn)居廣東肇慶,天涯社區(qū)認(rèn)證寫手,雁北堂文學(xué)社成員。典型雙魚座,愛讀書,喜幻想,興趣博雜,泛而不精;為人膽小本分,性格隨和樂觀,不貪戀,不妄求,自謂“積極的悲觀主義者”。已出版“聞香榭”系列四部曲。目錄:
  引子
  一、避水玨
  二、窨讖鼓
  三、無心鏡
  四、瑯玕珠
  五、烏玄晶
  大唐傳奇《聞香榭》系列前傳,最值得收藏古風(fēng)奇幻經(jīng)典!
  人、妖、魅、魔、神!共演繁華大唐的蕓蕓眾生!
  引子
 。ㄒ唬
  秋風(fēng)蕭瑟,枯葉飄零。洛陽城外邙嶺一片肅殺之象,干枯的樹枝不時在風(fēng)中折斷,發(fā)出清脆的咔嚓聲。
  樵夫老魏頭喜滋滋地將打好的柴一條條碼好,用繩子捆緊。
  這是一處小山坳,不知何時長滿了高高低低的灌木,夏天時候蔭翳蔽日,常有瘴氣出沒,所以不常有人來,如今秋高氣爽,瘴氣散去,正是打柴的好時候。自從前幾年被老魏頭尋摸到這么一處好地方,一家人整冬的柴火都不用愁了。這里柴多而干凈,全是各種手臂粗的硬柴,比前山打的干草、桐木等耐燒多了。
  這處山坳并不平坦,低洼處像是個半月牙,靠近山體那側(cè),有個被埋了一半的圓形土臺,生生比這邊高了丈余,上面長滿了黑黝黝的槐樹。老魏頭先將低洼處落地的木柴歸集在一起,見土臺上幾棵槐樹樹枝干枯垂落,便往土臺上爬去。
  土臺上一層厚厚的落葉,踩在上面咯吱咯吱響。老魏頭深一腳淺一腳朝正中那棵最粗大的樹木走去,不料腳下一滑,一屁股坐了地上。
  幸虧落葉松軟,腳倒沒有受傷,不過年紀(jì)大了,這么一墩,還是有些吃不消。老魏頭按住旁邊一塊花斑石頭,準(zhǔn)備站起來。
  手上剛剛用力,花斑石頭突然一動。老魏頭一看,頓時嚇了一條。原來是一條扁擔(dān)長的青花水蛇,腦袋上長滿烏青的鱗甲,正慢慢移動。
  老魏頭久處山林,經(jīng)驗豐富,情知此季節(jié)正是蛇類冬眠之時,活力不足,只要不去惹它便沒事,忙悄悄挪動身體,手腳并用,爬上旁邊一棵大樹上。
  青花水蛇蠕動了一番,慢慢抬起頭來,接著開始扭動,腦袋或一探一探,或在盤起的腰身中穿插,同時靈活地?fù)u擺尾部,如同跳舞一般,極富有韻律性,而身下的落葉紛紛被卷起,環(huán)繞著水蛇紛飛。
  老魏頭還是第一次如此異事,不由大感驚奇,探身往落葉圈中觀看,一時忘了腳下,咔嚓一下踩斷了樹枝。
  青花水蛇瞬間固化,保持著昂頭跳舞的姿勢一動不動,一雙煙霧藍(lán)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老魏頭。老魏頭嚇得屁滾尿流,跪在樹杈上禱告起來:“蛇爺爺饒命,小的不是故意要驚擾您……”
  水蛇似乎聽懂了他的禱告,慢慢調(diào)轉(zhuǎn)了頭。
  ——蛇頭后面,分明還長著一顆人頭,五官齊全,雙眼微閉。老魏頭身子一抖,“啊”的一聲從樹上掉了下來,已經(jīng)滑入落葉的水蛇箭一般折回,剛好駝在老魏頭身下。
  老魏頭毫發(fā)無損,呆坐在地上,過了良久才回過神來,而那條水蛇早已不見蹤影。老魏頭匍匐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磕起了頭:“多謝蛇爺爺搭救……”
 。ǘ
  敦厚坊中,一家挨著一家的商鋪正開門迎客,喧鬧之中透著幾分安逸,唯獨一個掛著“忘塵閣”招牌的店鋪,房門虛掩,冷冷清清,幾個上門的客人見狀,紛紛搖頭離開。
  其實店鋪里并非沒人,伙計胖頭正站院內(nèi)掌柜的門前,一臉焦急,顧不上招呼店里的生意。
  房間里有一些異動,似乎什么東西在翻滾、掙扎、撕扯,還伴隨著壓抑的低吼。胖頭將耳朵貼在房門上,小心翼翼地叫道:“老大,你好些了沒?”
  床上一條手臂粗的青花水蛇,正拱著身子左右擺動搖擺,身體摔打在墻壁上發(fā)出啪啪的聲音,同時尾巴緊緊纏住床腿,鼻子用力地在桌角的棱角上蹭。
  胖頭急了,將門拍得山響:“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去請郎中來吧?”
  左側(cè)臉頰的一塊舊皮終于脫落。水蛇幾近虛脫,直挺挺躺在床上,努力想要做出回應(yīng),但發(fā)出的卻是若有若無的嘶嘶聲。
  胖頭跳腳叫道:“老大,你到底在不在?我買你最喜歡的燒雞,你要再不出門,我就吃完了啊!痹诹硪粋房里養(yǎng)病的的老伙計汪三財忍無可忍,披著外衣出來,撫著胸口嘆道:“幾天不下床不出門,還有個做掌柜的樣子么?!”
  胖頭訕訕地解釋道:“老大他不舒服!
  汪三財一連咳了好幾聲,勉強(qiáng)道:“算了,還是我拼了老命來。”說著搖頭嘆氣,慢吞吞去了前堂。
  水蛇翻了一個身,將身子盤起,高高揚起腦袋,瘋狂甩動,已經(jīng)褪下的長長蛇蛻水袖一樣在空中舞動,只聽輕微的“刺啦”一聲,右邊臉頰和鼻子上僅存的舊皮被扯了下來,露出細(xì)膩的新生紋理和靈巧精致的鼻子。
  水蛇軟塌塌地俯在上床,勾著腦袋,有氣無力地盯著自己胸腹部那些骷髏狀的墨綠色斑點。一盞茶工夫過去,新?lián)Q的外皮顏色柔和了些,水蛇緩緩盤起,腦袋迎著從窗口縫隙里鉆入的涼風(fēng),一動不動。
  胖頭忙過一陣,又回到房門口。側(cè)耳細(xì)聽,房里聲息全無,肥臉上頓時顯出不安的神氣,嘴里叫道:“我撞門了啊!”用盡全力朝房門撞了過去。
  門剛巧開了,胖頭收不住勢頭,撲倒的當(dāng)屋地面上,摔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掌柜公蠣穿著一件嶄新的長袍,懶洋洋地靠在門后,道:“睡個懶覺,都不讓人安穩(wěn)!
  胖頭飛快爬起來,嘬著下嘴唇,欣喜道:“嚇?biāo)牢伊,這么些天都不出門,我還以為你病了呢!
  公蠣的腳步有些浮,慢慢扶著桌子走到床前重新躺下,道:“我沒事,只是天冷了不想動!
  胖頭用手扇著鼻子,道:“屋子里一股子爛樹葉的味道……今天天氣不錯,還是出去曬曬太陽好些。”盯著公蠣的眼睛,忽然道:“真沒病?我怎么看著覺得哪里不對勁兒呢?”伸手去摸他的額頭,被公蠣一把打開。
  公蠣不耐煩道:“我說沒事便沒事。出去,別影響我睡覺!
  胖頭突然張大了嘴巴,伸出手在公蠣眼前晃了又晃,遲疑道:“你的眼睛……眼睛好像有點問題!鞭D(zhuǎn)身拿了桌子上的銅鏡,道:“你自己看。”
  鏡子中,公蠣黑色的瞳孔不知何時成了煙霧藍(lán)色,但藍(lán)色之下,又隱隱透出一圈暗紅,而且因為多日未睡好,眼白布滿血絲,看起來就像害了眼疾。
  公蠣猛地眨了眨眼,覺得視力正常,又拉開衣服查看胸口的鬼面蘚,按了幾按,發(fā)現(xiàn)并未加重,便知這是蛻皮之后的正常反應(yīng),遂放了心,白了胖頭一眼,道:“少見多怪!
  一瞥之下,目光似乎穿透胖頭厚厚的袍服,看到下面藏著一把紅彤彤的小刀,但定睛再看,卻只看到胖頭粗壯的腰身和粗糙的衣服了。
  公蠣道:“你腰里別著什么東西?”
  胖頭低頭看了看,茫然道:“沒什么。”忽然想起來什么,往腰里一摸,壓低聲音喜滋滋道:“這個這個,十分好用……我尋了來,財叔還不讓拿,我偷偷藏起來的?粗悄绢^,鋒利的很呢。”
  瞧這個胖頭,連個囫圇話都說不齊整。
  公蠣接過來一看,原來是一柄袖珍小小木劍,不過半尺來長,一條似蛇似龍的怪獸盤踞其上,有爪無角,表情兇惡,雕工簡單古樸卻極為生動;獸身為柄,噴出的火焰則為刀刃。整把小劍黑黝黝的,底色微微有些暗紅油光泛出,木質(zhì)堅硬細(xì)膩,入手沉甸甸的,若不是上面的紋路,看起來不像木頭,倒像是鐵鑄的一般。
  公蠣對刀啊劍啊之類的沒有興趣,丟給胖頭道:“滾,我要睡了。”
  胖頭傻笑道:“你沒事就好,我這就滾。”心滿意足地出了房間,并小心地將房門關(guān)好。
  公蠣瞬間癱作一團(tuán),重新變回一條水蛇,軟綿綿地躺在了床上。
  避水玨
  (一)
  這幾日算是初冬十分少見的好天氣,暖陽高掛,云淡風(fēng)輕,配上裊裊升起的炊煙和隱約走街串巷的叫賣聲,整個洛陽城,從內(nèi)而外透著一種懶洋洋的安詳。
  忘塵閣的掌柜公蠣,站在院中,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胖頭見狀,大肥臉笑得像個開得過于燦爛的向日葵:“老大,你沒事了?”
  公蠣已經(jīng)在屋里躺了半個月,說他病了吧,死活不讓請郎中,說他沒病吧,又總是打滾翻騰,低聲哀號呻吟,聽起來一副痛苦至死的樣子,而且不管胖頭怎么哀求,他都不胖頭近前,只是每天一只燒雞,讓胖頭晚上摸黑放在窗臺上。
  公蠣昂首挺胸,對著金色的陽光,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頓覺神清氣爽。
  汪三財聽到動靜,從前堂探出頭來,看了看公蠣,重新縮回腦袋,小聲嘟囔道:“一天一只雞,能有什么事?”
  胖頭就像街頭那只肥胖的大肉狗,撒著歡兒繞著他轉(zhuǎn)了兩圈,傻笑道:“老大,你的樣子,好像變了些!
  公蠣道:“哪里?”
  胖頭咯吱咯吱啃著手指甲,一臉諂媚道:“不知道,反正眼睛鼻子看起來舒服了些。”
  公蠣一把將他手指打落,接著飛快地拿出一柄銅鏡,瞇眼,皺眉,微笑,凝重,擺出各種表情。
  可是眉眼同以往比并沒有什么不同,不過因為剛蛻了皮,皮膚白了些,而且今天剛換了件灑金鑲邊藏青袍服,感覺還不錯。
  公蠣對著鏡子左看右看,悻悻道:“畢岸那家伙呢?”
  汪三財接腔道:“畢掌柜有正事要忙。如今大好時節(jié),不冷不熱,哪能窩在家里!毖韵轮,嫌棄公蠣偷懶。
  公蠣自知理虧,同胖頭裝未聽到。
  一股青蘋果的味道飄來,公蠣忽然開心起來,大聲道:“小妖姑娘來啦?”
  胖頭探頭一看,道:“沒有啊!
  話音未落,隔壁流云飛渡的小丫頭小妖,蹦蹦跳跳地走了進(jìn)來,脆生生叫道:“財叔,能不能借秤給我一用?”一看到公蠣,歪頭打量了一番,一本正經(jīng)道:“哇,龍掌柜,今天滿月了?”她穿著一件蘋果綠的小夾襖,下面是鑲邊草綠府綢褲子,一雙同色繡花鞋,腳尖上綴著一朵蔥綠的絨花,在枯葉紛飛的初冬時分,顯得格外清新。
  公蠣樂滋滋道:“什么滿月了?”
  小妖嘻嘻笑道:“你不是坐月子嗎?天天窩在房間里,聽說吃飯都不出門。喲,門上還掛個紅綾!給我瞧瞧,你生了一個什么樣的寶寶?”
  公蠣回頭一看,可不是,門框上果然掛了一條紅綾,也不知是誰掛的,自己也忍不住笑,但看到胖頭笑,卻瞪了他一眼,上去一把將紅綾扯了下來,嬉皮笑臉道:“我倒是想生個娃兒,可是也要找人生才行呀,你先幫我找個娘子好了,要不……”
  小妖啐道:“呸,還掌柜呢,也沒個正經(jīng)!
  公蠣不敢太過造次,忙正色道:“我這是閉關(guān)修煉呢!
  小妖道:“那你說給我聽聽,閉關(guān)這么久,都修煉什么了?”
  公蠣故作深沉,拈指而笑。小妖歪著腦袋道:“我看財叔說的不錯,你就是又懶又饞。”
  胖頭正要替公蠣辯解,小妖接著咯咯一笑,拍手道:“哈哈,同我一樣。可惜我們姑娘不如畢公子好騙,我每次偷懶裝病都被她發(fā)現(xiàn)!
  公蠣正巴不得把話題往蘇媚身上引,忙諂媚道:“你家姑娘冰雪聰明,什么能瞞得過她?——好些天沒見她了,她在不在家?”
  小妖小嘴一癟,道:“我就知道你惦記著我家姑娘。我跟你說啊,我家姑娘不喜歡你這類型的!彼贿呎f一邊搖頭晃腦的,十分可愛。
  公蠣心事早就被她看透,也不以為意,腆著臉道:“我不過是關(guān)心鄰居而已!
  小妖道:“別怪我沒提醒你!闭f著拉著胖頭,半是撒嬌半是哀求道:“胖頭哥哥,我家秤桿早上被我跌斷了,姑娘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罵我。今天店里生意好,只留小花一人看店我不放心。你能不能去陳家量器店里幫我買套新的來?”胖頭臉紅撲撲的,雞啄米似的點頭。
  公蠣追問道:“你家姑娘去哪里了?”從上次柳大一事之后,他閉關(guān)蛻皮,再也沒見過蘇媚。
  小妖撅嘴道:“我也不知道。她這些日天天在外面跑。我擔(dān)心的不得了!
  公蠣轉(zhuǎn)念一想,畢岸也不在家,說不定兩人一起去哪里快活了,心里頓覺不爽,酸溜溜道:“你家姑娘本事大著呢,自然有人替他賣命。你擔(dān)心什么?”
  小妖眉毛一揚,道:“最討厭你這樣子!”拿了秤砣秤盤就走。
  胖頭跟在小妖身后走了幾步,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我這就去買!
  小妖甜甜回道:“謝謝胖頭哥哥,等我月錢發(fā)了還你!”
  胖頭每次一見到小妖,便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公蠣早看在眼里,擠眉弄眼道:“你莫不是看上這個小丫頭了?”
  胖頭看著小妖走去的方向,愣了良久,才悶悶地道:“我妹妹若是還在,也像她這么大了!
  關(guān)于胖頭的妹妹,公蠣以前曾聽他提起過,不過他對胖頭的事情從不上心,所以不甚在意。今日心情不錯,便隨口問道:“你妹妹,當(dāng)時怎么送了人?”
  胖頭的眼閃了兩下,低下頭,躲避著公蠣的目光:“家里欠了別人的錢,養(yǎng)不起這么多孩子,就把妹妹送出去了!苯又溃骸懊妹盟统鋈サ臅r候才七歲,如今應(yīng)該同小妖差不多大!
  公蠣仗義地拍了拍胖頭的肩膀,信口扯道:“沒事,等我有空了幫你找妹妹!
  胖頭眼睛一亮,驚喜道:“真的?”
  公蠣看胖頭認(rèn)了真,心想洛陽城這么大,又過了這么多年,誰知道那小丫頭還在不在世上,忙蹙起眉頭,裝出一副體貼的樣子,分析道:“當(dāng)年挑選好人家送了去,家里條件定然是不錯的。如今人家過得好好的,你去打擾了好不好呢?她的養(yǎng)父母也不一定愿意你認(rèn)。”
  公蠣另一個要表達(dá)的意思是,帶著胖頭一個拖油瓶就好了,要是再找到他的妹妹,豈不是又要多養(yǎng)活一個人?
  胖頭撮著嘴唇,一副要哭的樣子。
  公蠣心軟了,道:“好了好了,等我再恢復(fù)兩日,我就帶你去找找看!
  (二)
  胖頭去買秤,公蠣本覺得自己身為掌柜受一個小丫頭指使有點不合身份,但在家里又無聊,便一起出了門。
  街坊們見到公蠣,紛紛打招呼。裁縫鋪的楊珠兒,細(xì)細(xì)地打量了公蠣的臉,說道:“龍哥哥好!臉色蒼白了些,我中午做些紅豆粥,你過來喝!遍_茶館的李婆婆本正氣急敗壞地罵街口那個打爛了她茶盅的小男孩王寶,看到公蠣便大聲戲謔道:“喲,龍掌柜出月子了?”難怪小妖會開同樣的玩笑,都是這個尖酸刻薄的李婆婆亂嚼舌頭根兒。
  不過李婆婆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公蠣頓時心情大好:“多日不見,龍掌柜長得是越來越周正了!”
  未等公蠣搭話,李婆婆對著從流云飛渡走出來的一群年輕女子招起了手:“姑娘們來歇歇腳吧,婆婆這里有上好的云綠茶,要不要嘗嘗?”
  女孩子們只扭頭看了看,繼續(xù)嘻嘻哈哈笑鬧著走開,留下滿街的香味。李婆婆不滿地敲了敲茶壺,鄙夷道:“瞧瞧如今的小丫頭,成什么樣兒!”說著朝對面正在做活計的楊珠兒瞪了一眼。
  王寶不知從哪里猛地沖出來,抓了一把胡豆,一邊跑一邊往嘴巴里塞。李婆婆拎著茶壺追趕不上,便扯著嗓子叫他爹王二狗“出來管管”。
  脂粉香、茶香、飯菜香,以及店鋪中古舊家具的氣味,連同街上的說笑聲、喧鬧聲,混雜著形成一股濃郁的市井味道,看似雜亂,卻井井有條,讓人不由自主從心底氤氳出一種暖洋洋來。
  公蠣一路嗅著美人兒留下的馨香,裝作隨意道:“我記得半月前,門口有一群女人走過,你說很美。那些女人哪來的,長什么樣兒?”
  胖頭早不記得了,傻呵呵道:“隔壁流云飛渡的胭脂水粉大減價,天天都有美人兒來買呢。你說的是哪一撥?”
  公蠣心里揪了一下,道:“你好好想想,就是那次……”
  正說著,忽然有人從后面疾步跑來,在公蠣的腰間一撞;一低頭,腰間的螭吻珮已經(jīng)不見。
  公蠣雖然平時懶散,但對付一兩個小毛賊自然不在話下,幾步竄上,一把抓住了前面裝作若無其事的小乞丐,閃電一般從小乞丐懷里扯出自己的玉佩,冷笑道:“爺我在道上混的時候,你小子還吃屎呢。”
  小乞丐不過八九歲,大眼骨碌,十分機(jī)靈,大大方方看著公蠣,躬身道:“老叔有何貴干?”
  胖頭卻沒反應(yīng)過來,還小心地扶住小乞丐:“慢點跑!”
  公蠣手上用力,冷笑道:“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偷人東西!”
  不料這小乞丐極為狡詐,閉口不提偷竊公蠣玉佩之事,只是拼命扭動掙扎,大聲哭叫:“我問你討東西你不給就算了,也不能誣賴我!币贿呎f還一邊求救:“惡霸欺負(fù)小要飯的了!救命!”
  街上行人眾多,紛紛側(cè)目,在旁人看來,確實是公蠣一個大男人欺負(fù)一個小娃娃。連胖頭都勸他:“老大你這是做什么,他一個小娃娃家能撞得多疼?……”
  這原是街頭小騙子被抓后的常用伎倆,公蠣本來懶得同他計較,偏偏這小乞丐作死,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演得極真,還故意借著掙扎將鼻涕眼淚糊在公蠣的新衣服上,頓時激起了公蠣的邪惡之心。
  只見公蠣將胖頭撥到一邊,揮手給了小乞丐一巴掌,力道不大不小,剛好拉脫他的下巴,讓他說不出話,然后眉頭緊皺,大聲呵斥道:“你這孩子,你娘快死了,你知不知道?救命錢你都敢偷?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滿嘴里沒一句實話!”說著自己擠出幾滴淚來,呵斥他不聽話,讓爹娘操心。
  小乞丐氣得手腳亂舞。公蠣根本不讓他有反駁之機(jī),痛心疾首對圍觀者道:“我是他家叔叔,住在城東,奉他爹娘之命來找他多日了。他娘病重,他爹把家里的老耕牛都給賣了,沒想到他不學(xué)好,竟然偷了救命錢出來玩。”
  眾人紛紛指責(zé)小乞丐。
  公蠣紅著眼圈,臉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嘴里道:“我這就送你回去,看你爹不打斷你的腿!”提起小乞丐的腰帶就走。
  街上自然也無人阻擋。胖頭一臉驚喜地跟在后面,不住地道:“老大你原來還有這么個侄子,我怎么從來沒聽你說過?”
  公蠣嗤之以鼻:“蠢貨!”提著小乞丐徑直走到街角無人處,一把將他丟在了地上,端起下巴一拉一提,將錯位的下巴恢復(fù)原位。
  小乞丐老實了許多,膽怯地看著他,再也不敢胡言亂語。公蠣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腳,恨恨道:“小小年紀(jì)比你老子還壞!”
  胖頭又開始犯傻,連聲追問:“你認(rèn)識他老子?”
  公蠣不耐煩道:“老子就是我!”胖頭撓頭道:“你不是沒成親嗎?什么時候有這么大兒子?這不是你侄兒嗎?都被你繞暈了!”
  公蠣?wèi)械美硭D(zhuǎn)向小乞丐喝道:“說,你還偷了什么?”
  小乞丐可憐兮兮求饒:“老叔我錯了,我今天是第一次偷東西,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放我一馬!
  胖頭心軟,勸道:“要不就算了,也沒丟什么東西!
  公蠣見小乞丐胸前鼓鼓囊囊,似乎藏著什么東西,凝神觀看,小乞丐狡黠的很,猛然起身,轉(zhuǎn)身逃竄。
  公蠣出手更快,一把朝他胸前抓去。小乞丐身形瘦小,頭一低鉆過公蠣臂彎下。公蠣只抓住他衣襟里垂下的一條帶結(jié),扯出個半舊的紅緞荷包來。
  小乞丐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敢回來要。
  公蠣任由小乞丐逃走,捏著荷包大喜道:“發(fā)財了!”
  這個荷包做工十分精致,掂在手中沉甸甸的。打開一看,里面卻沒有銀錢,只有一塊環(huán)半形的玉玨。玉質(zhì)老厚,帶著暗紅的沁色,上面雕刻著一個無角的龍頭,張著大嘴巴,看樣子,似乎口里還銜著什么東西,只是缺失了;周圍布滿了奇怪的花紋,兩端還有卡槽,好像只是半邊。
  公蠣翻來覆去看了又看,也瞧不出這塊玉玨到底價值幾何。胖頭接過來,學(xué)著汪三財?shù)臉幼,舔了一下,道:“苦的!”又裝模作樣嗅了嗅,道:“有些腥味!
  一般有腥苦味的,多是些劣質(zhì)雜玉,不值幾個錢,不過聊勝于無,碰上不識貨的騙幾個錢還是可能的。公蠣一把奪過,重新放回荷包:“別讓你唾沫給污了!
  經(jīng)這么個小插曲,白得一塊玉玨,公蠣心情不錯,意氣風(fēng)發(fā)地閑逛去了。
  回到忘塵閣,生意正好,胖頭忙上去幫忙,招呼客人、填寫當(dāng)票,公蠣一看,當(dāng)物全是些尋常的衣服首飾,客人不是腰身粗壯的農(nóng)婦,便是佝僂粗鄙的男人,頓時沒了興趣,找了個借口回房睡覺去了。
  及至傍晚,公蠣才起了床。胖頭已經(jīng)做好了飯端上來,卻只有一盆清炒蘿卜和幾個冷燒餅。公蠣饞蟲拱動,極力暗示胖頭再去買一只燒雞來,一連遞了好幾個眼色,胖頭皆咬唇不動。
  公蠣忍不住捅了他一拳,低聲道:“今日生意多好,還不該去買只燒雞慶賀一下?”
  胖頭囁嚅道:“錢……花完了!
  公蠣上去摸他的口袋道:“你的錢呢?”胖頭在北市購進(jìn)了些小玩意兒在鋪頭里賣,前一陣子畢岸坐陣時生意還是很不錯的。
  胖頭將整個口袋翻了過來,小聲道:“都給你買了燒雞了。加上今日花費的,只剩下這三文!
  汪三財早看到兩人嘀嘀咕咕,忍不住道:“過日子要細(xì)水長流,所謂開源節(jié)流,生意再好也得勤儉節(jié)約。畢掌柜將店交給我,我總要給他個交待,哪能賺一點小錢,當(dāng)天就揮霍完?”
  胖頭不敢犟嘴,唯有點頭賠笑。公蠣?wèi)械美硗羧敚荒蜔┑赝妻诸^道:“瞧你做的這豬食,賤嗖嗖的,能吃嗎?去,給我買只燒雞來!”
  汪三財啪地一聲將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壓住氣道:“食物無貴賤之分。若龍掌柜嫌棄做得不好,下次親自下廚,也讓我們嘗嘗您高貴的手藝!
  胖頭夾在中間手足無措,忙兩頭勸:“財叔,是我手藝太差——老大,我真沒錢了。 惫犚火I便容易發(fā)火,再說他本來只是抱怨兩句,已經(jīng)坐在桌子旁拿起了筷子,聽到汪三財擠兌他不下廚,板起了臉喝道:“到底我是掌柜還是你是掌柜?”
  汪三財也怒了,山羊胡子氣得一抖一抖的:“你還知道自己是掌柜?除了吃和睡,你還做過什么?要不是畢掌柜好說話收留你,誰知道你還在哪里胡混呢!”
  公蠣被人揭了老底,惱羞成怒,跳起來叫道:“當(dāng)初還不是你們求著我做這個掌柜,老子還不樂意呢!這么個鬼地方,你當(dāng)老子愿意待?”怒氣沖沖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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