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聽說月光找到了海洋


作者:清憂     整理日期:2015-05-26 00:03:35

在海邊長大,美得像海妖一樣的姑娘蘇眉,從第一眼見到陸海洋,就被他吸引。他家境貧寒卻有骨氣、他對她冷冰冰卻對一只流浪貓傾注所有感情,他的種種讓她一往情深。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用盡萬般心思。只是她的萬般心思在家境貧寒的陸海洋眼里成了挑釁和羞辱,為了自己可憐的自尊,陸海洋制造了一場意外。
  究竟是一場怎樣的意外讓兩人從此天各一方,甚至讓陸海洋換了臉,換了身分?
  對蘇眉來說,如果陸海洋像一陣捕捉不到的風(fēng),那么宋文祈就是一棵樹。從認識她開始,他一直在她的身邊。對宋文祈來說,這世上所有的好東西都唾手可得,可偏偏得不到那個最喜歡的人。愛情中最殘忍的事,莫過于千般萬般對一個人好了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年,卻牽不到她的手。
  也許青春是一場穿越海洋抵達港灣的旅途。
  作者簡介:
  清憂,《花火》資深作者,F(xiàn)實中愛美食,愛一切美好事物的宅女。現(xiàn)實與理想總是有差距的,總喜歡在虛構(gòu)的故事里扮演著‘后媽’,虐身虐心的愛情故事才是最擅長也最熱望的喜好!已經(jīng)出版《許是薔薇開》。
  目錄:
  第一章找尋
  第二章交鋒
  第三章融化
  第四章親吻
  第五章炎夏
  第六章新芽
  第七章消失
  第八章逢春
  第九章付出
  第十章重首
  第十一章是他嗎?
  第十二章甜蜜
  第十三章意外
  第十四章脫離
  第十五章他們第一章找尋
  第二章交鋒
  第三章融化
  第四章親吻
  第五章炎夏
  第六章新芽
  第七章消失
  第八章逢春
  第九章付出
  第十章重首
  第十一章是他嗎?
  第十二章甜蜜
  第十三章意外
  第十四章脫離
  第十五章他們
  第十六章殘忍
  第十七章心結(jié)
  第十八章要做新娘了
  第十九章孤勇
  有我在,你不需要勇敢(宋文祈番外)
  凡是我放不下的,必是我擁有不了的(周曉晨番外)
  你走了,我就成了孤兒(蘇眉番外)
  不夠強大,保護不了你(陸海洋番外)
  后記
  花火工作室重推最長情的錯過與守候之作傾盡一世換不到一次失而復(fù)得她美麗驕縱,視他為傭人“陸海洋,我要你吻我!碧翎叡澈髤s是她驕傲的深愛她以為他會一直寵愛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失去他:當(dāng)你離不開我的時候,我卻徹底地離開你原來,太想相愛,才會互相傷害。聽說月光找到了海洋清憂                          楔子救護車的鳴笛。重重圍觀的人群。黃色的警戒線。海港的鴿子被人群驚飛,在天空中集結(jié)成一片白色,恍如白幔,有令人郁結(jié)的戚哀。蘇眉看到一個胖胖的女人在哭,顫抖得如風(fēng)中的簌簌落葉。有一個面目蒼白的工人從冷庫艱難地跑出來,蹲在一旁開始嘔吐:“太恐怖了,人都被拉去給魚做伴了!碧K眉覺得自己呼吸困難,心臟的血液好像在倒流一樣。好幾次她欲沖破警戒線,卻都被救援人員拉住。她沖著倉庫全身顫抖地喊出一個名字:“陸海洋!睕]有人回應(yīng)她,只有海浪拍打著岸灘的聲音。她拖住一位從身邊走過的救援人員,哀哀地說:“麻煩你替我找一個男孩子,他很高很瘦,你們一定要替我找到他,他對我很重要!本仍藛T此刻的每一秒都和遇難人員的生命掛鉤,對他們來說,在里面的遇難者都很重要,都要找到。未等蘇眉說完,救援人員便甩開她沖進那冷如冰凌的冷庫。蘇眉看著陸續(xù)被抬出來的工人,只覺得恐怖。她還有很多話沒對陸海洋說。無數(shù)次她以為有很多時間可以揮霍,卻發(fā)現(xiàn)時光才是最殘酷的,什么都能慢慢來,唯獨它說走就走。她從沒有這般絕望過,她多想自己能擁有魔法,像平時一樣輕輕用一個祈使句:“陸海洋,你出來!标懞Q缶蜁霈F(xiàn)在她身邊。還有那一次在海邊,她沖他喊:“陸海洋,我要你吻我!彼娴木妥吡诉^來,他白凈凌厲的臉湊了過來。那時候他嘴上還有絨毛,他的嘴唇壓下來時,她心里蜿蜒似鋪開的青石路,有層層陽光落下來,像是有人推開了門,在她心里縱橫奔跑?蛇@一次任她喊破喉嚨,他始終像惡作劇一樣不肯出來。她蹲在地上雙手捂住正在“下雨”的眼,喃喃地低語:“陸海洋,你真的要放棄我嗎?” 第一章  找尋夜幕下的新德里大街上幾乎沒有落單的女孩,只有一個亞洲面容的女孩抱著一沓尋人啟事,見人就問:“嘿,你見過他嗎?”女孩很漂亮,如海藻一般的長頭發(fā),蜜色的唇,這樣漂亮的女生引得路人紛紛注目。女孩將手里的尋人啟事塞到路人手中,用蹩腳的英文求助:“我叫蘇眉,我住在新德里公園酒店,照片中的這個人對我很重要,拜托你們幫幫我!闭掌镆粋高瘦的男生站在海邊,雙眉濃秀的臉上掛著清淡和悅的笑,看起來只有十八九歲,路人擔(dān)憂地問:“你弟弟,走失了?”蘇眉苦澀地搖搖頭,難怪別人會誤解,這還是陸海洋以前的照片,她已經(jīng)和他整整走失了五年。這種找尋注定是徒勞無功的,失望的蘇眉抱著剩下的尋人啟事回到酒店。這時的新德里夜已經(jīng)深了,路上偶爾有人擦肩而過,身上都是滿滿的酒味。她一直都在固執(zhí)地找尋以至于忘了時間,這時她這才有點害怕。但越怕就越容易出事,因為路燈太暗,她急急前行的時候撞到了路邊正在喝酒的一個男人。對方不滿地哀號了一聲,她脫口而出一句中文:“對不起啊!贝蟾攀亲砭频娜吮容^容易興奮,又或者是她說的中文與眾不同,醉漢轉(zhuǎn)過身上下打量起她來。她亞洲化的臉比較白,小小的臉上竟然還生著密密的汗毛,像個沒長大的孩子。眼神純凈無邪,嘴唇像一朵豐盈的花。雖然她的英語不好,但簡單的語句還是能聽得明白,高個子男人在跟同伴說:“嘿,你看,漂亮的中國娃娃?”聽到中國娃娃,醉漢的同伴從墻角鉆了出來,蘇眉看到他盯著她看時眼睛突然就亮了,眼神中滿是貪婪的光,像要把她吞了一樣。她可不想和醉漢打交道,她皺皺眉頭,可是她忘了自己的皮膚又白又薄,稍一皺眉,額頭下突起的血管像一根調(diào)皮的藍色皮筋,更顯得充滿東方風(fēng)情。醉漢看得入了迷,舉起酒瓶,示意她喝一口。蘇眉搖搖頭,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她明白他的意圖,很多男人都對她有過這種意圖。她不是不清楚自己的魅力,不管走在哪里,她的每一部分都會被不同的眼睛咀嚼。她皺眉的神情,她微笑的眼睛,她海藻一般的長發(fā),她小小個子里膨脹的欲望,都讓這些男人眷戀著迷。醉漢也不惱,他吸吸鼻子,只覺得她身上傳來一陣芬甜,那氣息把他的心灼得似熔巖,他沖她輕佻地笑了起來。就是那輕佻的笑仿佛拉響了一個警報,她突然不假思索地拔腿就跑。后面的人沒有料到她會跑,略一吃驚,扔下酒瓶朝她追過來,邊追還邊興奮地怪叫:“中國娃娃,等等!边@時的蘇眉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必須要逃脫。她瘋狂地跑著,幸爾她從小在海邊長大,習(xí)慣在海浪里奔跑,不知跑了多久,才在這異國的夜色里看到一家小小的便利店還亮著燈,她帶著一絲希望沖了進去。她趴在柜臺上,瑟縮著,驚慌地叫道:“Help,Help!”店員是一個年輕的男生,她臉上的驚慌觸動了他善良的心靈,他打開儲藏室的門說道:“你待在里面,別出來,不管聽到什么聲音都不要出來。”儲藏室是放食材的,味道濃烈的印度食物直嗆鼻肺,她躲在一堆食材后面縮成小小的一團,動都不敢動,連呼吸都是弱弱的。才躲好,她就聽到店門被人撞開,有人在粗暴地說話,那個人甚至粗暴地在踢柜臺。蘇眉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口鼻,她怕自己的呼吸會驚擾到那人。就在她捂住口鼻的瞬間,儲藏室的門被打開了,黑暗里,她聞到了酒氣在逼近,儲藏室沒有燈,那人伸手摸索了一番,無果,便罵罵咧咧地退了出去。大概過了十幾分鐘,門外的男孩用善意的聲音叫她:“小姐,他們已經(jīng)走了,你可以出來了!边@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失去了力氣,渾身軟綿綿的,像踩在棉花上。最后在男孩的幫助下她才從儲藏室走出來。男孩看著她蒼白的臉,好心地問她:“你需要電話求助嗎?”她驚恐地報出一串號碼號碼,電話通了,那邊一個充滿磁性的男聲說道:“喂,哪位?”“宋文祈,是我!蹦弥娫,蘇眉的睫毛顫了顫,眼底的水汽終于變成淚珠。電話那頭的人似乎也感覺到了她的驚恐,低吼道:“你去了哪里?你究竟要瘋到什么時候?”被他這樣一吼,蘇眉仿佛猛的一下回過神來,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瘋到什么時候。譬如今天,確實很驚險,她腳下的鞋子在瘋跑的過程中都只剩下一只。如果那醉漢在儲藏室多摸索一陣,她一定會憋不住呼吸出聲。這一切的后果其實很可怕,蘇眉此時拿著電話的手才后知后覺地開始顫抖。見她死死地拿著電話不說話,年輕的店員知道她還沒有從驚嚇里恢復(fù)過來,他接過她的電話好心地替她說道:“先生,你的朋友出事了!彪娫捘穷^的男聲突然提高了十個分貝:“你是誰,你那里是哪里?”店員被粗暴的男聲嚇了一跳,他苦著臉說道:“先生,這里是新德里。”恩城的秋天和新德里不一樣,這里秋意肆虐,地上到處都是枯黃的落葉。一幢獨立別墅里,落地窗前站著一個落寞的男人。他拿著手機站在房間里,一動也不動。燈光隱約地照著他,他本就生得白凈俊俏,這燈光隱隱約約的,更襯得他輪廓分明。只是那緊鎖的漆黑的眉毛和陷下去的眼窩,都在清楚地表明主人此時的焦躁。大概站了有兩分鐘,他開始用手機撥號:“你幫我弄一張機票,我必須明天趕到新德里!薄袄洗螅F(xiàn)在是半夜,我去哪里幫你弄機票?”“我不管,必須是明天最早的航班,弄不到你就別來上班了!彼恼Z氣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式。一夜未眠,確認助理拿到了機票,他只拿了兩件衣物就趕到了機場,助理已經(jīng)等在登機口。小女生掛著兩個黑眼圈,笑吟吟地表著功勞:“老大,我從六點起就守在這里了,才買到候補票!逼鋵嵭≈硪仓辣砉o望,因為她這個老大是傳說中的高冷病患者。果然,他那低沉的聲音立馬就冷冷地傳了過來:“事情辦好了就回去上班!毙≈硪膊簧鷼猓蝗幌氲搅艘粋問題,笑瞇瞇地提醒他:“老大,都說天氣不好,好幾位乘客改簽,你要不要也等天氣好了再過去?”高冷病患者果然古古怪怪的,一點都不懂得領(lǐng)情,一聲不吭地拿著機票默然地走開了。小助理不以為意地聳聳肩,這個古怪的經(jīng)理,明明公司在印度沒有業(yè)務(wù),非得這么急趕過去,害得她一夜都沒有睡好。宋文祈不知道助理在抱怨他,他抱著簡單的衣物準(zhǔn)時登上飛機。他旁邊坐著一位二十歲左右的姑娘。她大概是第一次坐飛機,很緊張地兩手抓著安全帶兩端,看到他,很靦腆地一笑:“不知道要飛多久?”“六個多小時!薄八挥X的工夫就到了!毙∨芘d奮,眼睛里是誘人的晶亮,她像孩子一樣把頭顱擱在臂彎里,溫柔地說道,“我去新德里看朋友!彼挝钠聿碌剿侨タ磻偃说,因為只有去看戀人才會覺得六個多小時的旅途輕易就會過去,因為只有想到戀人,眼睛才能發(fā)出此種光亮。也許他也需要睡一覺,這樣六個小時的旅程才不至于太漫長?伤仙涎劬沒有睡熟,飛機突然一震,將他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原來是飛機遇到了強氣流,如孫悟空騰云駕霧,一會兒上升一會兒下降,整個飛機如死一般寧靜。整個機艙里的人都沉默著,不敢吭聲。突然,機艙里的燈都暗下來,旁邊的小女生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我不想死,我會死嗎?”他在黑暗里從容地說道:“不要亂動,只是很平常的強氣流而已!薄澳悴粫_我吧,我真的不會死?”“你不是還有重要的人沒有見到嗎?不會這么容易死的!鳖嶔ち似,飛機終于平穩(wěn)下來,他啞聲笑道:“你看,沒事了吧?”小女生用袖角擦擦眼淚,繼而才笑道:“你不要以為我是怕死,其實我不怕死。因為我等了好久才請到這次假去看他,如果半路就死了,我會不甘心的。”就是怕死在半途不甘心。這種心態(tài)他也有,剛剛在飛機上,他也不知道是怎樣熬過來的。強氣流雖然平常,但他也怕那萬分之一的意外發(fā)生。剛剛在飛行中的時間,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被擱在油鍋里煎熬。他雖然一直在安慰旁邊的小女生,其實他心里也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不能死。還有一個重要的人在新德里等著他去保護,如果他死在半道上一樣會不甘心的。因為飛機晚點,他到達新德里已經(jīng)是晚上了,夜晚的街頭偶爾有三兩個醉漢在追逐,他用自己的手機撥通了昨天晚上的那個電話,等找到電話那頭的地址才發(fā)現(xiàn)是一家24小時便利店。他對年輕的店員表明了自己的來意,年輕的店員提起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還是一臉驚恐:“你的朋友惹到了酒鬼,不知被追了多久,她的鞋子都被追掉了,還好她躲了過去。誰都知道酒鬼是惹不得的。”說罷,店員聳聳肩,“你的朋友很漂亮,在人群里萬人矚目,她在新德里很危險!彼挝钠淼懒酥x,并且給店員塞了一沓錢才趕往蘇眉所在的酒店。他很輕易就打聽到了她的房間號,按響了門鈴,門里是她怯怯的聲音:“誰呀?”在飛機上,他就想好見面第一件事就是開口痛罵她。在便利店得知她的遭遇,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她從房間里拖出來痛打一頓?僧(dāng)他聽到她的聲音后,所有的一切想法都成了泡影,所有的怒氣都只化為一句:“開門,是我。”里面的人聲音怯怯地反問道:“宋文祈?”他的聲音溫柔得像冬天里的暖寶寶:“是我,我來了!彼@才敢打開門,一看到他,她的眼淚突然就涌了出來。他霸道地一把抱住她,他的聲音近在她的耳畔,喚著她的名字,拍著她的后背:“我來了,別怕。”蘇眉這才安靜下來,宋文祈一動不動,就那樣任她摟著,仿佛只要一動,她又會遠去。隔了好一會兒,蘇眉才反應(yīng)過來。她尷尬地抽開身,紅著臉說:“宋文祈,謝謝你,每次都是你幫我。”宋文祈聞言,心里猶如一陣海浪翻過來,酸楚苦澀的滋味都有,他苦笑道:“你為什么要來印度?“ “我……”蘇眉的嘴張開又合上。她一猶豫,宋文祈就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他最后咬牙說:“又是因為陸海洋?這些年你為了陸海洋,已經(jīng)快瘋了。”的確,她這次來印度,就是因為陸海洋。那還是五天前,她蹲坐在椅子上,筆記本電腦發(fā)著幽幽的藍光,她十根纖細的手指在百度搜索欄打上“陸海洋”三個字。搜索出來的信息和前幾天沒什么兩樣,鋪天蓋地的陌生人,都不是她要找的。她不妥協(xié)地一頁頁翻看著,后來在十幾頁的地方見到一個驢友寫的帖子:今天在新德里差點和人打了一架,還好有位大俠從天而降,大俠的名字還很有趣,叫陸海洋。呵呵,名字里有陸地又有海洋。陸海洋,就是這么幾個字,像晴天霹靂般劈中了她,她當(dāng)即決定要去新德里。其實她并不確定帖子里的陸海洋是不是她要找的這個人,她也不知道這種找尋是不是一種心理上的疾病。偶爾的一個背影或是一個相同的名字,都會讓她克制不了,繼而拋棄一切也要去探個究竟,雖然每次都是失望而歸。 “你真是個瘋女人,為了一個人連地球都要翻過來,這樣找有什么意思?”連最好的閨密梁衣都說她是個瘋女人,可她不覺得自己瘋。她以為愛人就要這樣,付出、犧牲、刻骨的思念和疼痛,耗盡所有的熱情和自尊。兩人從新德里回到恩城已經(jīng)是晚上了,宋文祈叫了司機來接他們。她把胳膊放在她常年背著的大包上,臉朝窗外,公路上偶爾有幾輛出租車和她擦肩而過。一輛出租車和她擦身而過時,她驚恐地從座椅上跳下來:“停車,停車,快停車!彼緳C一個急剎車,蘇眉顧不上車子有沒有停穩(wěn)就往下沖!疤K小姐,這樣很危險的,車子沒有停穩(wěn),什么情況都可能發(fā)生的。”司機驚恐未定地說道。她并不是不要命,只是剛剛,那輛車子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她分明看到了陸海洋的臉。蘇眉看著那輛出租車越開越快,她跟在后面顫巍巍地喊道:“陸海洋……”他不知是否聽到了?出租車里的他緩緩地回過頭,可車子已經(jīng)駛出了很遠,即使他回過頭,看到的也只是一張模糊的臉。她不敢確定那人是不是陸海洋,又或者是她認錯了人,他們已經(jīng)有將近五年沒有見面了。她不知道當(dāng)初那個瘦弱的男生有沒有變樣子,有沒有脾酒肚,有沒有發(fā)際線,有沒有女朋友。劇烈的惶恐里,她把一直隨身帶著的背包抖開,站在公路上,她從背包里摸出一件白色襯衫,沖那輛出租車拼命地抖動:“陸海洋,我想念你,你知道嗎?”“我到處在找你,你知道嗎?“陸海洋,你是真的要把我放棄了嗎?”那輛車沒有停下來,漸漸看不見了。蘇眉耳邊只有那凜冽的風(fēng),咸咸的味道,這座靠海的城市又漲潮了。她抱住自己緩緩地蹲下身去,痛哭流涕。她坐在馬路中間,抱著一個包哭得很難看。直到她再也哭不出聲音,站在一旁的宋文祈才遞給她一包紙巾:“別哭了,那不是陸海洋。”宋文祈把她從馬路上抱起來:“我?guī)慊厝!碧K眉抬起眼睛,面前這個男人也好看,瘦削棱角分明的臉,有一頭漆黑的發(fā),眼睛里還有一點點邪氣。用梁衣的話說,這年頭號稱自己是青年才俊的男人如過江之鯽,但能讓人覺得養(yǎng)眼的只有宋文祈。恩城哪個女人不想做他的入幕之賓,可宋文祈偏偏中了邪,只對蘇眉甘之如飴。“宋文祈,別對我太好!辈灰獙λ茫@已經(jīng)太遲了,他從風(fēng)聲鶴唳的年紀熬到現(xiàn)在,這一路漫長遙遠,他一直習(xí)慣了對她好。在別人眼里,他事業(yè)有成,永遠忙碌,好多事情需要助理的備忘,可他卻一直記得和她見面的那天。那是個除夕夜,那一次的除夕聚餐,本來他沒有興趣的,可朋友們都說那天會來一個叫蘇眉的女生,她美得帶刺。而那時宋文祈的審美觀和身邊的男生大多是一樣的,喜歡同一種女生,妖媚嬌嬈,嬌嗔冶艷,像一枚熟透的果實,碰一碰都是甜的。因為好奇這個帶刺的女生究竟美成什么樣子,于是他一起去了。第一眼看到蘇眉時,他不知怎么的心就動了,就如一瓶開了蓋的可樂,動一動就翻出踴躍的泡沫。宋文祈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往事,他把她塞進車里,他看著她懷里抱著的那件白色襯衫,他只覺得無法喘息。他想起剛剛蘇眉的話,突然回過頭謹慎認真地回答道:“其實我們都一樣,第一次愛的人其實就是一生。你總說我對你好不值得,但其實你自己也知道,喜歡一個人就是不問值得不值得。”是啊,喜歡一個人就是不問值不值得。愛并不是一味地索取和占有,付出和執(zhí)著也是其中一種。有時候它更像是絕癥,無法根治,明明知道是徒勞,也愿意飛蛾赴火。就像她為陸海洋做的這些事,在外人看起來是無聊、反復(fù)、荒誕,但她愿意如此任性激烈地愛一個人。他們之間的那些事,要怎么說呢?這要追溯到十八歲那年,她喜歡上了一個男生嗎?后來他丟了,她就執(zhí)著地找他。她這小半生都是這樣荒唐,唯記得同他在一起時,笑起來是恣意盎然,哭起來酣暢淋漓,愛起來執(zhí)著瘋狂。他們說,女人的一生里總會遇上各種男人,有些只是拿來取暖,有些卻能吃下肚。對于她來說,能吃下肚的只有陸海洋。提到陸海洋,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恩城最大的陸港碼頭常年斑駁著厚重的海鹽,成堆成堆的石斑和蘇眉魚腥重得令她雀躍,她挽著褲腳跳進自家的那片碼頭,海浪包裹著她,微咸的氣息令她微微有些眩暈。“陸海洋,你也下來!彼诤@死锾嶂约旱幕ㄈ棺,被海水打濕的裙子底下是她妙曼的身線。叫陸海洋的少年抱著水箱,他又高又瘦,因為身形單薄的緣故,抱著箱子更顯得滑稽。他站在那里,試圖沖她微笑,但渾身上下透露出來的局促和羞澀卻騙不了人。她嘴角上揚著不屑的幅度:“哦,忘了,你們內(nèi)陸來的人都是旱鴨子,海會吃掉你們的。”陸海洋是從內(nèi)陸遷來恩城的,他爸是她家新來的工人,是她父親蘇遠安的同鄉(xiāng)好友,以前在家里種大米,生活雖然艱難但還能維系?刹痪们霸饬撕禐(zāi),幾十畝良田顆粒無收,陸海洋的媽媽又生了重病,大概是想不到別的退路才來求助的。當(dāng)時他來的時候只帶著陸海洋,兩個又高又瘦的男人站在她家的客廳里。她正在啃雪糕,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毫無遮攔地打量著這兩個男人。老的那個面容過分拘謹,連背都不敢挺直,一直反復(fù)不停地說:“實在是沒有辦法才找過來的。”她覺得老的實在無趣,就去研究小的,小的就是陸海洋。蘇眉注意到他的臉非常瘦削,是一種不健康的蠟黃,頭發(fā)也一點光澤都沒有,雖然不至于丑得人神共憤,但讓她略有些輕視。他顯然為來她家做過準(zhǔn)備,穿了一身嶄新的運動服,上面印著碩大的品牌LOGO,她當(dāng)時指著那LOGO就大笑起來,連雪糕弄臟了嘴也不知道:“爸,這種三線城市的二奶品牌居然也有盜版!标懞Q螽(dāng)時的神色非常難堪,耳根一下子就紅了。那時候,她家冷庫里正好缺工人。冷庫里的差事是份苦差事,進出貨,不管外面的三伏天流多少汗,冷庫里的工人常年都得穿著又笨又厚、顏色又丑的棉襖,她常常譏笑他們像一只只又丑又笨的企鵝。又苦又累又不光鮮的差事來來去去換了一批又一批面孔,冷庫里的液氮操作很重要,每次工人離職就愁得父親要暴走好幾天。陸海洋的父親來了以后,蘇遠安索性讓陸海洋的父親學(xué)了一些液氮操作的專業(yè)知識,讓他在冷庫當(dāng)技術(shù)工人。一個長期的飯碗加上稍稍豐厚的工資,讓陸海洋他爸感激得都不敢抬頭走路了。本來挺高的一個男人,就更顯得駝背和老態(tài)了。正在放暑假的陸海洋也因為這份恩澤而待在港口做義工,幫忙上貨卸貨。蘇遠安常常給她敲警鐘,說陸家人是同鄉(xiāng),陸海洋雖然和她同年,但比她小,又不熟悉恩城,讓她平時多照顧一點陸海洋。雖然父親把陸家的位置擺得并不低,可她就是看得出來陸家人的小心翼翼和徬徨。有些人,天生就帶著一份卑微,這種卑微她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都瞅得真切明白,所以她從來不給陸家人好臉色看,對陸海洋就更過分。她缺乏友善,一直連名帶姓地叫他:“陸海洋,你別搬那箱蘇眉魚,我討厭你搬它們!薄瓣懞Q螅隳菞l褲子真丑,明天不許穿它來港口。“陸海洋,以后和我說話要離我一米遠,我不喜歡你身上臭烘烘的味道!    她說這些的時候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旁人都替陸海洋憎惡她,偏偏當(dāng)事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總是微笑著點頭或者搖頭。慢慢地,港口的工人們都習(xí)慣了她的跋扈和陸海洋的忍讓。這樣的相處方式,她和陸海洋之間絲毫沒有靠近,更別提父親交代的讓她照顧陸海洋了。起初她只是看輕陸家人,他偏偏又是那種人,比較沉默、含蓄。有時候,她把工人清理出來的海魚內(nèi)臟故意踢在他身上,他也不敢說什么過分的話,只輕聲說:“別這樣,臟死了!碧K眉故意叉腰跳起來,比櫻桃還紅的唇十分悅目:“我就要這樣!标懞Q缶筒桓以僬f話,低著頭繼續(xù)搬貨。她突然就想激怒他,于是她抬起一只腳將他手中的水箱踢飛,一條條石斑橫陳在地上。石斑都是已經(jīng)清理干凈處理好只等著進冷庫了,她這一腳讓那些石斑都得從頭再處理一次。陸海洋不怕麻煩,但那些每日重復(fù)工作的工人并沒有好的脾性,他們總會用各種難聽的話對付闖禍的陸海洋。她很得意地看著陸海洋,她并不知道自己當(dāng)時的樣子有多么像一只得勢的小貓,張牙舞爪,恨不能將別人抓得遍體鱗傷。當(dāng)然,她也不會知道自己當(dāng)時有多漂亮,嘴角的渦紋像兩粒珍珠,溜圓的眼睛比海灣里的月亮還要美。只是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陸海洋并沒有發(fā)怒,而是蹲在地上,一條條撿著石斑,連一句責(zé)備的話都沒有說。他隱忍著的笨樣子,讓蘇眉一下子失去了興致。他在撿,她就在旁邊看著。整個過程蘇眉一直愣在那里,雙目失焦地望著他,直到他抱著那箱石斑走遠。她那青春銳利的臉上,有一種無端端的絕望。那時候年少又漂亮,她只覺得全世界的人都該寵著她,從未想過有些話會不會像利劍一樣刺傷別人。后來好朋友梁衣說,她無非就是仗著自己美,她的惱人毒舌,她的凌厲驕縱,都因為美而成了天經(jīng)地義的事。她從未想過這樣好不好。在十八歲的蘇眉眼里,陸海洋什么都不好,脾氣溫暾,長得又不是特別出采,放在人群里一點特性也沒有。樣樣都不好的陸海洋卻有一點讓蘇眉很佩服,那就是守信。即使在半路上遇到蘇遠安,讓他上車一起回家,他也假裝不認識,撒腳丫子就跑。蘇眉當(dāng)時就坐在車子里,看著他單瘦的背影,跑的時候同手同腳,她在車上“撲哧”笑出聲:“好笨,像一只呆頭鵝!薄澳氵@孩子怎么這么沒禮貌!备赣H責(zé)備她。她撇撇嘴:“一個工人的孩子,要什么禮貌?”蘇遠安瞪她一眼:“小孩子家家的說話別太過分,陸叔叔是爸的朋友!逼鋵嵥谋疽獠皇侨绱,她雖然看輕他,但心里卻又希望他反抗?伤鎭眄樖,像故意氣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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