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fēng)高,新婚之夜…… 他緊緊捂住胸,望著我一臉驚恐地說:“妖女,你到底對我做了什么?” 我忍不住從心里翻了一個大白眼:哎喲喂呀,你才妖女呢…… 嚶嚶嚶嚶……如此高冷,簡直喪心病狂! 到底是你搶親,還是我搶親啊,大哥! 總之…… 這是一個八卦,萌蠢,因禍得夫的故事。 也是一個執(zhí)子之手,將子拖走的故事。 作者簡介: 則慕,不相信星座的射手座,風(fēng)格多變,文筆生動,能用最簡單的文字寫出最動人的故事,已出版《思慕無期》《吾是公主,不是郎》《天下掉下個熊孩子》《不負》等。 目錄: 第一章 新婚之夜,突然失憶 第二章 小燭姑娘,發(fā)奮創(chuàng)業(yè) 第三章 性情大變,大失所望 第四章 粉墨登場,各懷心思 第五章 陰錯陽差,頭大如牛 第六章 小燭姑娘,我要娶你 第七章 哎呀姑娘,我喜歡你 第八章 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第九章 狗熊救美,抱得人歸 第十章 為人新婦,諸事煩多 第十一章 得勝歸來,此生喜樂 番外此生不悔 第一章 新婚之夜,突然失憶 河源街上,鑼鼓喧天,一頂不算起眼的花轎,在兩隊敲鑼打鼓的人的護送下前往蕭家。路兩邊有看熱鬧的,形成兩條直線。一個中年婦女拉著另一個,小聲道:“喲,這是蕭家那位公子要娶妻了不成?”“娶什么妻啊,這排場雖然還挺大的,但如果蕭家真要娶妻,能是這樣?”另一個婦女搖頭:“聽說蕭公子前些日子看上了城東繡坊里的一個小女工,估摸著就是那個了吧。”“?繡坊女工?那能進蕭家,也算是她修來的福氣啊。”“福什么氣啊,蕭家那個小惡霸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娶進門,肯定不是當(dāng)正妻的,勉勉強強就是個侍妾吧……聽說,這還是那個小女工拼死不從,蕭公子為了能名正言順,才來這么一出的……不然之前他看上的,哪個不是直接強了,再給點銀子打發(fā)就算了?唉,真是造孽啊。”“這有什么,只怕是那小姑娘故意的呢。能進蕭家,哪怕是當(dāng)侍妾,也好過她在繡坊里沒日沒夜地干活呀!不然怎么之前寧死不從,現(xiàn)在要娶她,她就答應(yīng)了呢?”“那倒是……”兩邊人的討論聲嘈雜無比,而轎內(nèi),那些人口中的“心機小女工”林小燭,正眼含淚水,拼命扭動自己的雙手和雙腳,試圖能夠?qū)⒕o緊綁住她的繩子給掙脫開來。今天她本來一如既往地去繡坊上工,那惹人厭惡的蕭痕東也已經(jīng)好幾日沒有來了,林小燭忍不住松了一口氣,果然自己一直不搭理對方,對方也會知道沒趣,從而不再招惹自己。然而她怎么也沒想到,她才剛坐好,就有幾個彪形大漢沖了進來,直接架起她就往外拖。林小燭大聲尖叫,周圍的女工們和繡坊老板也都看得目瞪口呆,正要阻止,那大漢之一卻怒目道:“我們是蕭公子的人,你們現(xiàn)在要是阻撓,將來有你們的罪受!”于是她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拖走了……林小燭想到這里,雙眼霧氣更增一層。之后她便被綁起雙手雙腳,嘴巴里也塞了一團布讓她不能發(fā)出聲音,然后被丟給幾個老女人,替她沐浴、梳洗、打扮、穿衣。林小燭數(shù)次試圖逃跑,卻都被無情地攔下,最后便這樣被蒙上了蓋頭,丟進了花轎之中。聽著外面的鑼鼓聲,林小燭就是再不明白,也猜到自己是要被送去蕭家,嫁給蕭痕東!林小燭震驚不已。她本以為蕭痕東只是想戲弄她,誰料戲弄未果,竟然要強娶?! 這一路并不算漫長,可林小燭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她……她是怎么也不愿嫁給那個惡霸蕭痕東的。蕭痕東惡名遠揚,哪怕林小燭一直都安分地待在繡坊,也聽聞過他的惡行。什么搶占民女,燒人店鋪,毆打良民……蕭痕東的父親蕭明睿是皇上跟前的紅人蕭尚書,母親鄭氏則是皇商之女。雖說士農(nóng)工商,但商到底是最有錢的那個,這有錢人與有權(quán)人聯(lián)姻,生下的兒子,自然十分寶貝。尤其鄭氏極寵這個兒子,每回都攔下蕭尚書對蕭痕東的責(zé)罰,蕭痕東被越慣越壞,這才有了強娶林小燭的事情。那繩子綁得很緊,林小燭試了許多遍也沒能解開,無助之下竟然想到了自殺?裳巯挛ㄒ豢尚械淖詺⒎绞骄褪且嘧员M,林小燭試著咬了一下,結(jié)果痛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卻也只是咬破了點皮。嗚嗚,這可到底要怎么辦才好……林小燭就這樣懷揣著滿腹的掙扎與痛苦被押著下了花轎,而后被拖著從一個小小的側(cè)門往里走。她依稀聽到一個大概是喜婆的女人道:“不用拜堂?!”而后一個大漢回答:“嘁,蕭少爺?shù)男乃寄氵不懂嗎?說是娶,還不是為了……拜什么堂,直接送進洞房就可以了!”林小燭更加欲哭無淚,以及焦躁。如今天色已暗,林小燭被罩在蓋頭里,路都不怎么看得清,就這樣被直接拖進了洞房!“蕭少爺馬上就來,你老實一點!蹦谴鬂h將林小燭往椅子上一按,自個兒和喜婆一道出去了,只留林小燭一人在喜房內(nèi)。等聽見關(guān)門的聲音之后,林小燭便趕緊瘋狂甩動自己的腦袋,然后……生生把蓋頭給甩了下來。如果此刻有人在一旁,一定會認為林小燭染上了羊癇風(fēng)。而甩掉了蓋頭之后,林小燭終于得見房間全景。這是一間頗大的房間,窗戶上貼了許多喜字,紅燭燃著,紅色的床幔垂著,桌上還擺著兩盞酒杯,顯然是為了之后的交杯酒而用。而床上更是鋪著大紅的被子,上面撒著一些紅棗、桂圓、栗子,床邊還擺著兩個孩童的瓷像。一切看起來多么喜慶,然而林小燭卻覺得渾身發(fā)冷。她咬咬牙,用手臂將桌上的酒杯給推到地上,碎成好幾塊,林小燭當(dāng)即蹲下,伸手撿起一片最大的!案墒裁?”門外的大漢聽到聲音,警覺地道。“嗯嗯!”林小燭生怕他進來,趕緊大聲道。那人顯然沒聽懂,但聽林小燭還在,便哼了一聲,不再搭理她。林小燭握著碎片,拼命磨著自己手上的繩子。奈何瓷片雖鋒利,繩子卻也太粗,磨了半天,也才割開了一點點。而外面,已經(jīng)傳來了腳步聲!笆捝贍!遍T外兩個大漢恭敬地道。林小燭大驚,手上的動作拼命加快,連瓷片的邊沿把自己的手給割破都顧不上了,鮮血順著手肘往下流,雖痛,卻也只能忍著!肮,不用這么拘禮,你們做得很好!人在里邊吧?”緊跟著傳來的,果然是那個惡霸蕭痕東的聲音。其實蕭痕東的聲音不難聽,清亮朗朗,人也長得很俊俏,不然有些時候,那些被他強占了的女子也不會那么容易就讓事情過去——誰讓個豬頭強占了,能靠一筆錢就了事的?林小燭除了第一次見到蕭痕東的時候暗暗贊嘆過蕭痕東的長相之外,聽到他開口說第一句話之后,對蕭痕東就只有一萬分的厭惡了。因為蕭痕東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喲,小妞長得不錯嘛”。他伸手還想來挑林小燭的下巴。哪怕現(xiàn)在回想起來,林小燭都十分想吐。皮相好有什么用?內(nèi)里連豬頭都不如!林小燭磨著繩子的當(dāng)下,蕭痕東已經(jīng)猖狂地笑著推開門走了進來。他也穿著一身紅色喜服,面容俊朗,但林小燭內(nèi)心只有驚恐!蕭痕東一進來,便見室內(nèi)一片狼藉——林小燭的紅蓋頭躺在地上,旁邊是一堆碎了的瓷片,林小燭一臉驚恐地坐在椅子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瞪著自己。蕭痕東倒不生氣,只笑嘻嘻地關(guān)上門——關(guān)門之前,還道:“你們兩個先走,去外邊院子守著,攔下一切要進來的人,別耽誤了爺今晚的良辰,知道嗎?”那兩個大漢領(lǐng)命,立刻往院子外走。關(guān)上門之后,蕭痕東笑著走過來:“娘子看來很是心急呀,蓋頭都已經(jīng)先自個兒摘下了?”林小燭:“嗯嗯!”她嘴里還塞著布,饒是想說話都沒辦法!鞍パ剑媸堑,怎么能這樣對我娘子呢!笔捄蹡|嘿嘿一笑,伸手摘掉了林小燭嘴里的布團!拔遗!”嘴巴重獲自由的林小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蕭痕東狠狠吐了口口水!蕭痕東一愣,隨即大怒,一巴掌扇在林小燭的臉上:“爺看得起你,你還以為自己有多厲害!我告訴你,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爺?shù)娜肆!”林小燭被打得臉頰立刻腫了起來,眼淚也被扇了出來。她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蕭痕東見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反而生起一些憐花惜玉的心思,一笑,道:“哎,小燭呀,你也別倔了,乖乖跟著爺,以后可有好日子過。”林小燭扭過頭,根本不理他。蕭痕東也不在意,用袖子擦掉臉上的口水,笑著逼近林小燭。林小燭被捆著雙手雙腳,只能驚恐地不斷后退。蕭痕東一笑,如同逗弄老鼠的貓那樣,一點一點靠近,仿佛在欣賞林小燭痛苦的表情一般。終于,林小燭被他逼著退到了床邊,后膝蓋碰著了床沿,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林小燭:“滾!”蕭痕東囂張大笑,伸手就要摸林小燭的臉:“小燭,你還是挺乖的,都自己乖乖上床了,哈哈哈——”說罷就要伸手去碰林小燭。然而就在這一刻,原本被捆著手的林小燭,忽然從身后伸出手來,猛地一推蕭痕東。就在剛剛的時間里,林小燭已經(jīng)割開了繩子。蕭痕東震怒:“你居然還割開了繩子?!看來你還挺有本事的嘛!”說罷也不管了,直接壓了上去。林小燭尖叫一聲,感覺到蕭痕東的頭挨著了自己的脖頸,灼熱的氣息噴在自己的脖頸上,林小燭腦中一片空白,伸手就抓起一旁的瓷像,狠狠地往身上那人的腦袋上一砸!澳憔尤桓以椅!”蕭痕東暈了一小會兒,反應(yīng)過來之后,摸著自己頭上的血,震怒無比,伸手就要抽林小燭。林小燭害怕地把瓷像往他臉上一扔,而后緊緊閉上眼睛。而后,她就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然后那個瓷像,似乎砸在了自己的腿上。林小燭有些吃痛地縮了縮腳,而后緩緩睜開眼睛,卻見蕭痕東已經(jīng)栽倒在了床上,頭上滿是血跡。林小燭顫抖著縮成一團,緊緊抱著自己,害怕地看著蕭痕東,卻見蕭痕東再沒有任何動作。林小燭咬了咬牙,用腳尖輕輕踢了踢蕭痕東。依然沒有反應(yīng)。這……應(yīng)該是昏過去了吧?林小燭深吸一口氣,伸手去探蕭痕東的鼻息,然而讓她震驚的是,她探了半天,也沒有感覺蕭痕東有任何呼吸。林小燭閉了閉眼,盡量冷靜地又去摸蕭痕東的脖子——在入繡坊之前,她也在醫(yī)館幫過忙,起碼知道碰哪里可以知道對方是死是活。然而,也沒有反應(yīng)。蕭痕東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呼吸起伏。林小燭捂住自己的嘴,把幾乎要喊出來的尖叫給硬逼了回去,渾身顫抖著一點點退后,然后下了床,呆坐在地上,傻傻地看著蕭痕東;蛘哒f,蕭痕東的尸體。怎么辦……她居然殺了蕭痕東!怎么會這樣…… 林小燭看著自己滿手的血跡——有蕭痕東的,也有她自己的,混雜在一起,雙手通紅,顯得十分可怕。老實說,她不是特別后悔殺了蕭痕東。這一路上,她已經(jīng)幻想著把蕭痕東殺了幾千幾萬遍了,可她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真的錯手殺人……她只是想把蕭痕東砸昏!現(xiàn)在蕭痕東死了,蕭家必然不會放過她,她要逃走,也幾乎是不可能的,那兩個壯漢還在院子里那唯一的小門口守著。怎么辦?林小燭的視線落在一旁的碎瓷片上。如果用碎瓷片,對著自己的手上一割,自己就……就死了……但,不行。雖然她在轎子里時想過尋死,但那是為了自己。而現(xiàn)在,她不能就這樣死去!她從村里來京城,為的是什么?她要找的那個人,還完全沒有蹤影。〔弧F(xiàn)在還有一線生機……她得先待著,她……她還有機會!林小燭腦中靈光一現(xiàn),將自己腳上的繩子給解開,勉強站起來,走到一旁的臉盆旁邊——還好,里面還有溫?zé)岬乃K妹碚毫怂,然后哆哆嗦嗦地爬到蕭痕東身邊,擦拭掉蕭痕東臉上的血跡,然后用毛巾壓著傷口。其實不用壓,蕭痕東已死,血已經(jīng)逐漸不往外流了。林小燭費力地將蕭痕東挪動了一下,然后用被子蓋住他,只隱約露出一張臉。然后她又用另一條毛巾,將自己也稍微擦了擦,再撕了塊布,綁住自己流血的傷口,而后就呆呆地坐在地上,偶爾瞥一眼床上的蕭痕東。只要等明早……明早,那兩個大漢,或者其他下人,一定會來。他們一定會認為,自己已經(jīng)和蕭痕東圓房了,她只要擺出女主人的樣子,說蕭痕東累了還在休息,再吩咐他們隨便去做點什么事情,然后自己偷偷溜走……雖然很冒險,但眼下,這是唯一的辦法!經(jīng)過這一通折騰,林小燭已然很困,但她強忍著不讓自己睡著,生怕有任何變故。這一熬就是三個時辰,最后林小燭實在沒忍住,一個恍神,頭靠著床柱,打了個小盹。然而再睜開眼,已是天光微亮,她一個激靈,猛地站起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腳都麻了。然后林小燭忍不住緩緩地,轉(zhuǎn)頭看向床上。蕭痕東依然躺在床上,和昨夜一模一樣。林小燭稍微放下心來。她一點一點靠近蕭痕東,做最后的確認。只要蕭痕東看起來沒問題,能瞞過下人那一晃而過的目光,那她就可以逃脫了。忽然……蕭痕東的睫毛動了動。林小燭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頓住腳步。接著,蕭痕東的眼睛微微睜開,目光迷茫。 林小燭幾乎要崩潰。怎么回事?!蕭痕東明明已經(jīng)死了的!林小燭咬住嘴唇,種種可能性在心頭繞了一圈,最后她想,難道……對方昨天沒死?!難道……是詐尸了……?林小燭發(fā)著抖,微微回頭兩步,卻不慎踩著了地上的碎片。雖然是細微的聲響,但顯然傳到了蕭痕東的耳里,他緩緩扭頭,看向林小燭。林小燭屏息靜氣,隨時準(zhǔn)備反擊!然而蕭痕東卻反而露出震驚的表情而后道:“你是誰?!”林小燭:“……”這,這是怎么回事?!林小燭瞪大了眼睛,并不回答。蕭痕東動作出人意料的敏捷,他一個箭步躍起,如同一匹矯捷的豹子,林小燭目瞪口呆,卻見這匹矯捷的豹子……因為頭上的傷,而“嘶”的一聲,跪了。林小燭:“……”“你到底是誰?你一個女人怎么闖進來的?!”蕭痕東咬牙切齒地看著她,“還穿著一身紅裝,莫非是妖女?!”林小燭:“……”這種正直而嚴肅還帶點威迫的口氣……跟蕭痕東截然不同啊?!還說她是妖女……林小燭勉強才壓抑住心中所有震驚的、不可置信的、驚恐的情緒,緩緩開口:“你不認得我了?”這一開口,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喑啞的可怕。也是,她幾乎一晚沒睡也沒喝水,嗓子早就干渴的不行,只是眼下她根本沒心思注意這些。她所注意的,自然是床上的蕭痕東。 蕭痕東聽她這么問,露出了有些茫然的表情,然后打量起四周來,半響,他緩緩道:“我為什么會認得你?!你到底是誰?”他的聲音忽然頓住,然后打量起四周來。半響,他緩緩道:“這里……是哪里?”林小燭心想,你還問我呢,我是昨晚才被強搶過來的好嗎?!誰料蕭痕東一副驚怒的表情:“妖女,你到底對我做了什么?!”林小燭心想,這句話本來應(yīng)該是我問你的吧?!你才妖女呢……啊呸,妖男!蕭痕東扶著腦袋,望著林小燭大聲道:“我是誰?為什么我什么都不記得了?”林小燭震驚地看著蕭痕東。蕭痕東說的話,林小燭一點也聽不懂,但是現(xiàn)在有一點很明確,這個蕭痕東,的確和昨天那個蕭痕東截然不同,而且看起來也根本不記得她林小燭是誰,他又是怎么逼迫林小燭的了。之前在醫(yī)館里幫忙的時候,林小燭也聽說過,有一種病,是在受到重擊或者劇烈打擊之后會喪失之前的所有記憶,難道蕭痕東就是這樣?而且,看他樣子,似乎還有點……性情大變?林小燭試探著說:“你……你什么都不記得了?”蕭痕東正襟危坐,皺著眉頭,勉強點了點頭:“嗯!绷中T忽然覺得原本灰暗的人生有了一絲光明,她興奮地說:“那……那你可以放我走嗎?”蕭痕東說:“放你走?什么意思?我到底是誰……”林小燭只好道:“你是蕭痕東,是蕭尚書的二兒子,蕭尚書,蕭明睿,你總該知道吧?!”蕭痕東瞪大了眼睛:“蕭尚書是誰?我……不知道! 林小燭無語了:“……”心想,難道被我這么砸了一下,蕭痕東不僅失憶了,還從紈绔小霸王變正人君子了?額……這也太詭異了吧。 蕭痕東嚴肅地思考了片刻,看起來已經(jīng)冷靜了不少,而后他的目光在房間內(nèi)打了個轉(zhuǎn),在紅燭、未碎的那個酒杯、大紅的床單、以及床單上的血跡上分別將目光停留了一會兒,最后重新看向林小燭,然后……然后臉紅了……林小燭:“………………”他臉紅個什么鬼……林小燭嘴角抽搐,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是我……的妻子?”那人的臉依然有些紅,“剛剛一時情急喊你妖女,冒犯了。”“不,我不是你的妻子!“林小燭欲哭無淚,“我是你強搶來的!你看上了我,見我不從,竟然讓人綁了我來要強娶我!可憐我無親無故無權(quán)無勢,差點就……”大約是因為此刻的蕭痕東看起來無害了許多,林小燭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很有對這人傾訴的欲望,倒不是那種對朋友的傾訴,而是如同戲臺上那種受盡委屈的女角,緩緩跪倒,哀聲道:“青天大老爺,且聽奴家細細道來……”——這種的傾訴!“強搶民女?!”那人顯得十分震驚,顯然這件事情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怎可如此?!我,我竟然是這樣的人……”林小燭連連點頭——你就是這樣的人! 林小燭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卻聽得外邊腳步聲響起,而后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二少爺,您醒了嗎?”雖然是個男聲,但卻和昨夜的那些大漢的聲音截然不同,這男聲頗為老邁,大約……是管家一類的人物。林小燭緊張萬分地看向蕭痕東,卻見蕭痕東十分淡定,而后道:“剛醒!薄班蕖湍俏涣止媚铩,洞房的事情,夫人和老爺已經(jīng)知道了,讓您梳洗之后,立馬去前廳一趟,記得帶著林姑娘!薄昂茫抑懒!笔捄蹡|非常淡定地打發(fā)走了那個人后便低頭沉思起來,林小燭眼下心慌意亂,只能抱著一絲期待看著他,希望他想出什么好法子。然而“蕭痕東只是保持著淡定的模樣,看向林小燭,緩緩道:“怎么辦。”林小燭:“…………”原來你也不知道怎么辦?!裝那么冷靜給干嘛呢?!林小燭說:“我原本的設(shè)想,是這樣的——我先走一步,你自己處理。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主意很棒?”蕭痕東:“……”但他意外的沒有多說什么,只道:“如果你是被強搶的,的確非常無辜,你先走吧。我……我應(yīng)該可以處理! 果然是失憶了。不僅人好說話不少,還非常有擔(dān)當(dāng)啊!林小燭仔細想了想,自己現(xiàn)在這樣跑掉,恐怕也不能躲過蕭府的追查,畢竟現(xiàn)在蕭痕東頭上還有傷口呢……林小燭想了想,咬了咬牙道:“我……留下來幫你吧……”蕭痕東微訝,隨即搖頭:“姑娘你是被無辜牽連的,就不能再連累你了。你且先走,我這邊自會解決!薄澳愦蛩阍趺唇鉀Q?”林小燭道。蕭痕東道:“自然是如實告訴蕭尚書了。然后再離開蕭府,遠走江湖……”林小燭無語道:“這樣的話……我覺得只怕蕭尚書非但不會相信,還會當(dāng)你是鬼魅上身!”蕭痕東:“……”林小燭想了想,道:“我知道你不愿牽連我,但我剛剛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我……我一個小女子,來京城也不容易,我愿先待在你身邊,幫你解決眼下這些問題。而你……也得幫助我順利離開蕭府,畢竟蕭家權(quán)大勢大,我不能說走就走。你覺得怎么樣?這樣就不是你牽連我,而是我們彼此利用……呃,不,互相幫助了!”蕭痕東思索片刻,微微抱拳,嚴肅道:“那就有勞姑娘了!薄氨舜吮舜耍 绷中T喜笑顏開,一夜的擔(dān)心頃刻化為烏有,她有模有樣地學(xué)舒冬世抱了個拳。十六歲的少女正是花一般的年紀,何況林小燭長得十分可愛清純,不然也不會被蕭痕東看上,而她這么真心誠意地一笑,更是顯得十分亮眼。可憐的失憶后的蕭痕東,又一次,很嚴肅地臉紅了。林小燭:“……” 林小燭大致確立了一下戰(zhàn)略方案。首先就是要擋住蕭痕東額頭上的傷口,這個很好辦,放下一點額前碎發(fā)擋住便是。其次,是關(guān)于蕭痕東這個人。要如何瞞過蕭家人,這真是一個……大問題。她對蕭痕東的了解,也僅僅只是在“人渣”、“惡霸”、“討厭鬼”這種層面上。林小燭愁眉苦臉地想了一會兒,最終一拍手,道:“有了!”蕭痕東神情復(fù)雜地看了一眼林小燭的肚子,又有些尷尬地挪開了目光。林小燭:“……咳,我再說一次,你不要亂想!我和你昨天什么都沒做,我就把你給敲昏了……”蕭痕東:“…………”林小燭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把這件事情說出來,萬一蕭痕東又說自己是“妖女”怎么辦?然而蕭痕東只是頗為欽佩地道:“姑娘你看起來很瘦弱,不料有此能力,當(dāng)真是女中豪杰!迸泻澜堋中T:“……”她尷尬地擺了擺手:“謝謝你的夸獎……你別一直叫我姑娘了,一會兒要見蕭尚書,聽起來豈不是很奇怪?我叫林小燭,你叫我小燭就好,大小的小,燭光的燭!薄斑@個名字頗為特別!薄斑@是有原因的……”林小燭顯然現(xiàn)在沒什么心思講述自己名字的來歷,道,“對了繼續(xù)說我想到的那個辦法,是這樣的,你……你會不會演紈绔子弟?”“演?”蕭痕東有些疑惑。林小燭說:“對啊,做出紈绔子弟的樣子……你試試?”蕭痕東一臉茫然。林小燭深吸一口氣,伸手去挑蕭痕東的下巴:“小妞,給爺笑一個?”一模一樣的場景,曾經(jīng)在失憶前的蕭痕東和林小燭身上發(fā)生過,只是時過境遷,她竟然要對著失憶后的蕭痕東做這種事情!蕭痕東滿臉通紅:“林姑娘你……”林小燭:“……”不行,看來是沒戲,他連被調(diào)戲都會臉紅成這樣,遑論讓他調(diào)戲別人了!林小燭本來只是示范一下,見他臉紅成這樣,也難免有些尷尬,只好縮回手,吶吶道:“算了,這對你來說太勉強了……”房內(nèi)氣氛正尷尬,忽然外面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小燭一驚,還沒反應(yīng)過來,門就哐啷一聲被直接踹開了!林小燭和蕭痕東瞪大了眼睛:“……” 門外站著個穿的頗為華貴的中年男子,看起來威嚴十足,現(xiàn)下他滿臉怒意,眉頭間的皺褶幾乎可以夾死蚊子!俺粜∽樱憬o我滾出來!”他直接指著蕭痕東……蕭痕東罵道。蕭痕東:“……”林小燭內(nèi)心暗叫不好,看這架勢,來人只可能是蕭痕東之父蕭尚書!而后面跟著來的一個中年女子也證實了林小燭的猜想,那是個已經(jīng)有些年紀,卻依然美麗頗有風(fēng)韻的女子,她跟在后頭,有些著急地道:“老爺!你別喊了!痕東不過是情竇初開想要娶妻而已嘛,這有什么好罵的!”林小燭:“…………”果然慈母多敗兒!只要沒瞎沒傻應(yīng)該都能知道蕭痕東昨晚所謂的“成親”到底是怎么回事,而這位蕭夫人竟然說得出“情竇初開”這四個字,拜托,蕭痕東都開了多少回了……!大概是沒想到房間里還有個林小燭,蕭尚書蕭明銳和蕭夫人一時間都有些愣。還好,此刻林小燭和蕭痕東的衣服是完好的,只是略有凌亂,兩人也都是站著的,且還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沒什么不該看的……只是整個房間未免太過凌亂,加上凌亂的床單和可疑的血跡……蕭明睿氣的雙手發(fā)抖:“你這個小畜生。!你果然又強迫了女子,這回竟然還在家中,在家中……”蕭痕東:“……”林小燭此時一個頭兩個大,心想怎么也不能這樣亂下去,干脆咬咬牙,道:“您誤會了,我,我是心甘情愿的!”“……”亂糟糟的房間內(nèi),頓時安靜了。而后蕭夫人冷笑一聲,道:“老爺,你看,我就知道痕東是被人勾引的!哼!我們痕東這孩子,一向聽話懂事,偶爾不小心會做錯事,那都是因為耳根子軟,心腸太好,被人騙了!”說罷,還十分嫌棄地瞪了一眼林小燭。林小燭:“……”這個蕭夫人實在太極品了!但眼下這個狀況,林小燭只能忍耐著。不料蕭痕東認真道:“不,事情是這樣的,我看上了林姑娘,想要強占她,但她不從,我就派人把她強綁了來……”蕭夫人和蕭老爺:“…………”林小燭幾乎崩潰,趕緊沖過去捂住蕭痕東的嘴:“痕東!你瞎說什么呢!我們明明是兩情……那個相悅!”她壓低了聲音道:“你有病!干嘛說真相!”蕭痕東漲紅了臉:“我……我不懂如何騙人!绷中T內(nèi)心嘖嘖稱奇,心想此人當(dāng)真是性情大變了,但現(xiàn)在只能小聲道:“你別亂說話了,順著我說,知道么?”蕭痕東勉強點了點頭。林小燭尷尬地道:“事情……是這樣的……”她干脆伸手,撩起蕭痕東的劉海,露出那個碩大的傷口,蕭夫人驚叫一聲:“痕東,你額頭,你額頭怎么了?!”林小燭認真地道:“這事說來話長,當(dāng)初我與蕭少爺兩情相悅,但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蕭家!笔挿蛉艘а狼旋X:“知道就好!绷中T:“……蕭夫人說的是。”林小燭內(nèi)心:可惡的老女人……緩了緩,林小燭繼續(xù)道:“我便拒絕了蕭少爺,誰料他實在……癡情于我……”說到這里,林小燭自己都有些想吐,但還是強忍著說:“竟然派人強綁了我,非要娶我,知道我怕你們不高興,不敢見你們,甚至還特意避開了拜堂之事。只是昨夜突生意外,他太高興了,喝了許多酒,竟然撞了腦袋,然后……好像……不大記得之前的事情了!”雖然說出來林小燭自己都不大相信,但怎么也好過告訴他們“你兒子被我殺了,然后被另一個人上身了”這種來的好……一聽林小燭說完,蕭夫人便是一聲尖叫,而后撲到蕭痕東面前,聲音發(fā)抖:“痕東,你……你不記得為娘了?”蕭痕東:“……”此刻蕭夫人背對著林小燭,而林小燭背對著愣在門口的蕭尚書,干脆對舒冬世做口型,道:“你別理她!笔捄蹡|面色沉重:“這位夫人,請自重!笔挿蛉耍骸啊彼龓缀鯐炟。林小燭內(nèi)心:太棒了!做得好!一旁的蕭明睿卻已然恢復(fù)平靜,踱步走來,沉聲道:“痕東,你當(dāng)真失去了……記憶?”林小燭看他目光沉沉,內(nèi)心便直覺不好,蕭明睿怎么也是官海沉浮了這么些年的人,怎么可能會輕易相信她和蕭痕東?然而蕭痕東卻面無表情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覺醒來,我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這里是哪里,也不認得你們。”林小燭:“……” 蕭痕東直視蕭明睿,目光炯炯。而蕭明睿何曾看過自己那個草包兒子露出這種眼神,當(dāng)下也是驚疑不定,只道:“那你認識誰?”毫無疑問,蕭痕東指了指一旁的林小燭。蕭明?聪蛄中T,林小燭趕緊露出一個和善討好的笑容。蕭明睿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小燭,目光中全是不滿與壓抑的鄙視,林小燭內(nèi)心啐了一口,但面上卻還是維持著一模一樣的笑容。雖然蕭明睿不像蕭夫人表現(xiàn)的那么直接,但很顯然,他內(nèi)心對林小燭也是看不上的。從林小燭說出“我們是兩情相悅”的那一刻開始,大概就被他們看成是愛慕虛榮,妄圖攀上高枝的貧女。不過,林小燭倒不是很在乎,反正從村里來京城,一路上受過的各種眼光還不夠多么。蕭夫人虛弱地扶著床柱:“老爺,這可怎么辦啊……”蕭明睿倒是已經(jīng)鎮(zhèn)定不少,道:“一會兒我去勞煩宮中的徐太醫(yī)來替痕東看看,不過……”蕭明睿掃了一圈屋內(nèi)擺設(shè),臉上怒氣又添幾分:“你這個臭小子,別以為你什么失憶了我就不能罵你了,你這個小畜生!”一邊說著,蕭明睿一邊指使幾個站在門口裝空氣的下人:“還不給我把這些東西都拿去燒了?!”那幾個下人蜂擁而至,只要看到紅色的或者帶有喜慶意味的東西,一股腦全給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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