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紹

星是夜空的眼


作者:徹夜流香     整理日期:2015-03-13 14:32:13

生人勿近的絕世天才遭遇永遠(yuǎn)熱血的脫線女生。
  他雖被全世界仰望,她卻能照亮他的人生。
  初相遇,他刻薄毒舌——
  “比起你的脂肪,你的自尊心比重顯得太小了一點(diǎn)!
  暗戀中,他手足無措——
  “離我遠(yuǎn)點(diǎn)……你衣服上的炸魚味道太大了!”
  感動時,他暴露心意——
  “我又沒有要跟你結(jié)婚!”
  求婚時,他言簡意賅——
  “路星辰……以后我們……一起睡覺吧!
  作者簡介:
  徹夜流香,知名網(wǎng)絡(luò)作家,文風(fēng)多變,宜古宜今,深情入骨,已陸續(xù)出版數(shù)十部圖書。
  代表作有:《星是夜空的眼》(全二冊)《迷神引》
  《有風(fēng)鳴廊》《下一站天王》《葉加》《月迷津渡系列》等。
  路星辰艱難地用高跟鞋踩著濕滑冰冷的爛泥山路,在經(jīng)歷了幾次滑倒的險情之后,她不由開始忐忑地想,這個屋子里的人真的像路驕陽說的是個變態(tài)。
  不然,誰會把自家門前平整的路給撬成爛泥地呢?
  她抬頭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白墻黛瓦的聞家老宅,心里琢磨著,會是哪種變態(tài)呢?《人皮客棧》?《恐怖蠟像館》?
  路星辰心里胡思亂想道,要不然這種屋子的面積就算干不了大逃殺,容納兩個類似《電鋸狂人》跟《沉默羔羊》似的變態(tài)那也很寬綽啊。
  她想著,總算連走帶滑地來到了聞?wù)T前,從院子外可以看見里面是棟兩層的青磚小樓,外面的大門則是扇同樣復(fù)古的帶銅獸環(huán)的木質(zhì)門,她仔仔細(xì)細(xì)檢查了幾遍后,終于確定這扇門上沒有電鈴。
  路星辰舔了一下嘴唇,摘掉手套,抬手抓起冰冷的銅環(huán)敲了幾下,門內(nèi)沒人應(yīng)答,但大門倒是應(yīng)手而開。
  “有人嗎?”路星辰將頭伸了進(jìn)去,門內(nèi)是個雅致的庭前院,隔著七八米外的臺階可以看見亮著燈火的大屋,其實(shí)彼時天還大亮著,但是這座聞?wù)呀?jīng)可以說是燈火通明了。
  路星辰連叫了幾聲也沒人應(yīng)答,便干脆走了進(jìn)去,瞄了一眼主屋,低頭看著自己滿是泥濘的鞋子,她心疼地在石板路的邊上蹭了蹭腳上的泥,懊惱地為自己一路的胡思亂想做了個總結(jié)。
  “就算是個變態(tài)也不要是電鋸狂人,比起文藝女青年跟文藝男青年,更讓人受不了的就是文藝類的變態(tài)。”她嘀咕完,抬腳就向前跨了兩步,忽然驚悚地發(fā)現(xiàn)原來庭前院里還坐著一個人。
  雪早已經(jīng)停了,夕陽打在白茫茫的大地上,襯得天清水光,落雪掛在枝間,好像綻放了千萬朵的銀蕾,他就坐在這種天色里,這樣的落雪前,抬頭“看著”路星辰。
  路星辰以前讀過一本書,書里描寫主人公的心像是塊被滾燙的刀尖剖開的黃油,瞬間就消融了,黃油是什么路星辰?jīng)]見過,不過如果把豬油類比牛油,路星辰大概也能比擬出那種狀況。
  可是直到現(xiàn)在,路星辰才能真正明白那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就好像此刻,她的心是牛油也好,豬油也好,還是什么冰塊,哪怕是塊石頭,在見到眼前人的那一瞬里通通都軟融了……
  “他應(yīng)該還在讀高中吧……”路星辰看著這個穿米色粗織高領(lǐng)毛衣、靛藍(lán)翻褲邊牛仔褲,黑色短發(fā)的年輕人,在心里就只這么輕輕地飄過一句。
  2
  他站了起來,意外地比路星辰想的要高很多,他開口問:“新來的?”他的嗓音也很動聽,而且很清,沒有曖昧的余韻,所以顯得有點(diǎn)冷。
  “是的,我是聞慕庭先生請來的……”路星辰剛回答“是的”兩個字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朝里面走了,好像根本沒意思聽路星辰把整句話說完似的。
  路星辰只能跟上,剛走到主屋門口,他頭也不回地簡短地說:“把你的鞋脫在外面!”
  他說完就開門進(jìn)屋了,路星辰看到他嫻熟地上了臺階,還有那開門進(jìn)門的姿勢,不禁在心里嘀咕:“是不是真的看不見?”
  路星辰將自己的高跟鞋放在屋外,她還穿著上班的高跟鞋,自然里面穿的是絲襪,即使一雙腳早就凍得麻木了,但踩在冰冷的地面上,還是冷得直起雞皮疙瘩,她連忙小跑了幾步,從他進(jìn)屋的門閃了進(jìn)去。
  屋內(nèi)屋外如同兩重世界,聞?wù)魑蓍_足了暖氣,連腳下的木地板都似有地暖,路星辰僵直的四肢如同上了油的機(jī)械,一下子就又靈活了起來。
  門里是一個客廳,因?yàn)榧揖卟欢啵@得寬敞,左邊是一個螺旋向上的木質(zhì)扶梯,廳的一角放著一座落地鐘,隱約可以聽見它發(fā)出金屬的“嗒嗒”聲,整個客廳都是暗紅色,在昏黃色的燈光籠罩下,有種時空的凝滯感。
  路星辰隨著聲響,穿過客廳,發(fā)現(xiàn)那個年輕人竟然在隔壁連著飯廳的廚房里做飯,盡管他好像只是在煮面條,但路星辰看著他自如的動作還是又一次懷疑他是否真的看不見了。
  面條帶著一種路星辰說不出來的濃郁香氣,看起來很像是電視上那種意大利式的面條,紅紅的帶著幾片很薄的蘑菇,也許還有路星辰百聞卻始終沒有一見的黃油……
  路星辰這才意識到,幾個小時前那段豐盛的飯菜似乎又消化得差不多了,她按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年輕人端著盤子坐到了餐桌的一端,顯然他做得不多不少……剛好一盤。
  “那個……請問我叫您聞……”路星辰忍受著飯廳里的香味開口問道,雖然聞慕庭讓她叫他聞先生,可是看到他實(shí)際的模樣,路星辰覺得叫聞先生有點(diǎn)太扯了,這還不知道是誰先生呢!
  年輕人抬起了頭,再次“看著”路星辰。
  “聞……”路星辰重復(fù)了一遍,年輕人依然冷淡地一聲不吭地“看著”路星辰,路星辰只好偃旗息鼓地嘀咕道,“那好吧……”
  年輕人收回目光,拿起了邊上的水杯,路星辰突然又補(bǔ)了一句:“我叫你小聞吧!”
  年輕人突然就嗆著了,他連咳嗽了好幾聲,路星辰慌忙將餐巾紙遞了過去,在預(yù)知雇主會不高興的情況下,亡羊補(bǔ)牢地說:“小聞……先生……”
  可惜這位小聞先生既不善談也不幽默,路星辰接下來跟透明人似的坐在對面看他把飯吃完,等那位小聞先生將自己的碗筷洗好,最后離開不知道去干什么去了,路星辰還干坐在飯廳里。
  “這孩子……一點(diǎn)都不可愛!”路星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在經(jīng)歷了下午大雪中的等待跟泥地里的攀爬后,她坐在暖融融的飯廳里覺得自己就跟輛光上了機(jī)油,但沒上柴油似的重裝機(jī)車,看著精神但其實(shí)連滾動一厘地都是件費(fèi)事的事情。
  路星辰看了一下四周,再看了一眼餐桌上那只透明的水壺,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終于站起身打開邊上的一個櫥柜,只見里面整整齊齊從大到小,或掛或立著整整四大排的各式水杯。
  “哇……”路星辰不禁失笑,“喝個水而已,需不需要這么多杯子啊!”
  她猶豫了一下,從當(dāng)中挑一只最像自己平時用的陶瓷杯子,然后連灌了自己三大杯的水,水入肚有點(diǎn)涼,但那種饑渴難耐的感覺卻得到了不少緩解。
  路星辰長出了一口氣,卻聽到身后有人很冷地說:“你在做什么?!”
  路星辰猛地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年輕人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她的身后,他換了件黑色低領(lǐng)雞心毛衣,頭發(fā)像是沒有吹干微帶著點(diǎn)濕漉感,身上也若有若無地飄來某種洗發(fā)水或者香皂似的清淡香味。
  “對不起……”路星辰本能地立即把杯子放到桌面上,討好地道,“太渴了,借你的杯子喝了口水!
  年輕人將手搭到桌面上,放到了路星辰用過的那只杯子上,這個時候路星辰才稍稍有些相信他的眼睛可能真的看不見,因?yàn)樗檬钟|摸時,并沒有低頭。
  “那些水杯,最底是喝水的,左邊玻璃直杯是喝冷水,右邊陶瓷廣口杯是熱水,第四排套杯是咖啡杯,左邊小杯是喝濃縮用的,第三排的杯子是喝茶用的,由左及右分別是烏龍,雨前,跟滇茶。最上面兩排是酒杯,其他的杯子我不怎么用,你只需要記住窄口杯是用來喝白蘭地的就可以。”
  路星辰眨著眼睛聽著他突如其來一連串的話,半晌才扯出個笑容道:“我只要喝水而已……”她的笑容甫露,年輕人就面無表情地打斷了她:“我有需要你倒茶或者水的時候請記住用杯的次序,另外……以后請你自己帶水杯!”
  他說完就拉開邊上的底柜,順手將路星辰剛才用過的杯子丟進(jìn)了里面的垃圾桶。
  路星辰瞬間就有了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往腦袋沖刺的感覺,她費(fèi)了很大的勁才中止了自己的右手跟大腦之間一貫的連鎖反應(yīng)。
  “開始吧!”年輕人丟完杯子又取出一只茶杯給自己倒了杯熱水,然后轉(zhuǎn)身淡淡地對一直努力給自己大腦降溫的路星辰說道。
  路星辰看著這個年輕人清瘦高挑的身影,咬著牙小聲道:“你到底有沒有到可以喝酒的年齡啊,還白蘭地……算了,大人不計(jì)小人過!
  她跟著年輕人一路向上走到了二樓,當(dāng)二樓的臥房房門推開,路星辰發(fā)現(xiàn)這間房空曠到站在這一頭對那頭都會有遙遙這種錯覺,四周除了靠窗口的地方是張寬大的床,其他剩余的墻壁都被書柜占據(jù)了。
  年輕人將手中的熱水杯放在床前柜上,然后自顧上了床將被子拉好,斜躺在枕頭上閉上眼,說了句:“A45!
  路星辰猶豫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這是在說書的序列號,A柜就在門邊倒不難找,路星辰也很快找到了序號為45的書。
  “《穆斯林的葬禮》……”路星辰抽出書小聲念了一遍書名,然后略有些失笑地不以為然地?fù)u了搖頭,“小屁孩,讀什么葬禮,真是受了點(diǎn)挫折就為賦新詞強(qiáng)說愁……”
  說歸說,但是人家是花了錢請她來讀書的,路星辰拿起書轉(zhuǎn)身向著年輕人走去,床前有一張可以斜靠的皮椅,顯然是給她準(zhǔn)備的。
  路星辰翻開了第一頁,赫然發(fā)現(xiàn)書頁上有一行有關(guān)購書信息的漂亮鋼筆字。她的眼睛落在最后的簽名上,然后抬頭看了一眼床上沒有表情的年輕人,心里暗想這應(yīng)該是他的名字吧,他這算是在變向向自己介紹他的名字嗎?
  “還真是個別扭的小孩!甭沸浅较胫,嘴角不禁露出了一絲微笑,指尖慢慢在那個簽名前劃過,在心里默念道,“聞,慕,陽!
  路星辰翻過這一頁,清了清嗓子開始了第一天的正式工作:“啊,安拉!寬恕我們這些人:活著的和死了的,出席的和缺席的,少年和成人,男人和女人……”
  她念到這里,略略抬頭看著聞慕陽年輕的臉龐,心里暗想,難道這聞慕陽是穆斯林的……不能啊,不像!她在椅中稍許挪了一下身體,接著往下讀去。
  “……這是一座規(guī)整的四合院。磨磚對縫的灰色磚墻簇?fù)碇鴳疑绞降拈T樓,房脊的兩端高聳著造型簡潔的鴟吻……”讀到“鴟”字的時候,路星辰有點(diǎn)不敢確定到底該讀左半邊音,還是該讀右半邊音,只好用低音含糊了過去,可是緊接著又來了一句,“椽頭之上,整齊地鑲著一排三角形的‘滴水’。檐下,便是漆成暗紅色的大門……”這個“椽”該讀什么,路星辰也不是很確定,所以只能硬著頭皮念成“緣頭之上”。
  她念到這里,不禁忐忑地抬頭看了眼聞慕陽,好在他已經(jīng)閉起了眼睛,呼吸平穩(wěn),像是已經(jīng)睡著了。
  “您睡著了嗎?”路星辰很小聲地問,見聞慕陽完全沒有反應(yīng)她才松了口氣,把目光放到了書本上小聲嘀咕,“那個時候的讀者還真是耐心好,進(jìn)個門都要描寫這么多字,現(xiàn)在要是哪個作家敢這么寫,她的讀者該全部都會睡著了吧!”
  她掏出手機(jī)看了一下,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雖然雇主已經(jīng)睡著,但路星辰自問還是一個很講究職業(yè)道德的人,更何況聞慕庭的要求里也寫明了不能遲到,也不能早退,因此她強(qiáng)忍著饑餓感又接著向下念去。
  又念了足足有半個小時,路星辰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過度摩擦過,已經(jīng)發(fā)燙生煙了,她吞了吞唾沫潤了潤嗓子,摸著喉嚨忍不住感嘆:“男主人公第四章才出現(xiàn),那個時候的編輯耐心也真不是一般的好!”
  她看了眼床上呼吸平穩(wěn)的聞慕陽,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直的脖子。她剛轉(zhuǎn)身,床上的聞慕陽就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無聲地長吸了一口氣。
  路星辰繞著書柜走了一圈,見一多半都是是外文書,另有一些專業(yè)書籍,還有一些是她聽過卻沒有光顧過的名著,她的手指從這些書脊上劃過,小聲自言自語:“看這樣的書,難怪這么小的年紀(jì)就連笑都不會了,白長得這么漂亮……”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樘旌诹,山里起了風(fēng),外面的樹枝搖晃得很厲害,即使聞?wù)教庨_著暖氣,路星辰還是覺得有絲絲涼氣從墻壁的縫隙里滲了進(jìn)來,她走到窗前用手拉了拉,檢視了一下窗子有沒有關(guān)緊。
  月光下,窗外斑駁的樹葉倒影在雪地上凌亂地?fù)u晃著,但在接近樹根的底下卻有一團(tuán)黑影紋絲不動,路星辰不由自主地靠近了窗口凝神看去。
  恰巧此刻,那團(tuán)黑影開始輕輕地蠕動起來,在雪后的白夜里是如此清晰,卻又令人恍然無法細(xì)辨,路星辰直覺涼氣從后背脊一下子竄到了心頭。
  “你……”背后有人突然開口說話。
  “啊!”猝不及防,路星辰忍不住尖叫了一聲,手中的書也掉到了地面上,倒退了幾步,轉(zhuǎn)過身來才發(fā)現(xiàn)是聞慕陽站在她的身后。
  路星辰喘了幾口氣,捂著胸口尷尬地道:“你醒了?”
  聞慕陽彎陽撿起地上的書,將里面摔歪的書頁撫平,然后合上書面無表情地說:“你可以走了!”
  “走?”路星辰掏出手機(jī)瞄了一下上面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她連忙說:“還沒到時間,再說……你不是又醒了嗎?”
  聞慕陽本來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去,聽到這句話才半轉(zhuǎn)過頭來說:“哦,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走了,不用再來了!”
  路星辰腦海里瞬間閃過兩個疑問,一是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這個小瞎子,還有就是眼前的眸子是那樣的黑白分明,他真的……失明了嗎?
  這兩個問題交替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以至于路星辰一時之間都沒有抓住重點(diǎn),錯愕了足有半分多鐘,才連忙補(bǔ)救道:“因?yàn)椤瓎?我保證以后自己帶水杯!”
  聞慕陽已經(jīng)沒什么興趣跟她繼續(xù)說下去,拋下“快走”兩個字,就徑直走回自己的床躺下,將被子拉上。
  路星辰跟上前,努力放低姿態(tài)道:“我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畢竟今天是第一天工作,只要你說……我就能改,一定在最短的時間之內(nèi)改到讓你心滿意足!”
  隔了差不多有五六分鐘,路星辰還在那里滔滔不絕地表忠心,聞慕陽本來一直用手背擱在自己的額頭上,終于“騰”地坐起了身,緩緩地轉(zhuǎn)過頭來。
  “怎么樣?”路星辰用充滿希冀的目光看著聞慕陽。
  “像你這樣的人,人生里大概從來沒有讀書時間吧,一句話里,每個字你都認(rèn)識,大概你也不知道它到底要表達(dá)什么吧,更何況你還不是每個字都能認(rèn)識。你還不如一只鸚鵡,至少它不會把無知當(dāng)無畏……”
  路星辰有些錯愕地看著聞慕陽連貫而淡定地說著羞辱她的話:“尤其是你長得還很抱歉,你身高大概只有一米六吧,但是聽你的腳步聲你的體重已經(jīng)超過一百一十五斤了,像你這樣無知、無色,還能這么無畏的人,我要說,比起你的脂肪,你的自尊心比重顯得太小了一點(diǎn)!
  路星辰只覺得胸腔里像是座被點(diǎn)燃的火藥庫,聞慕陽瞬間成為了她一生當(dāng)中所見過的最可惡的人。
  她忍了很久才控制住想要揍人的沖動,她死死地握著自己的拳頭,道:“你說得對,像我這樣的人,的確沒什么時間去讀書,也沒興趣,因?yàn)橛心屈c(diǎn)閑工夫,我寧可給醫(yī)院里的媽媽多擦一遍身體,給寄宿的弟弟送一餐飯……”
  路星辰深吸了一口氣平息心情,努力使自己的語調(diào)不顫抖,道:“我沒有錢可以花上一萬塊請人給自己讀書,所以我要保持體重,這樣我才有力氣并省下請護(hù)工的錢,我才不會垮……”
  “聞先生……你太瘦了……”路星辰抬起了下巴,抿緊了嘴巴,然后才說,“可能是因?yàn)槟愕墓穷^里長的不是脂肪,而是傲慢吧!”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從聞慕陽的臥室一直走出了聞?wù)拇箝T,出了大門,她整個人才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似的軟了下來,拍著腦門無比苦惱地說:“啊,逞什么一時之快,這可是上萬塊!”
  路星辰嘆著氣彎著腰有氣無力地拎著包沿著山路往下走,沒走多久,一陣刺骨的涼風(fēng)吹來,令她猛然又想起了那團(tuán)黑影。
  “會是……小偷嗎?”路星辰略微猶豫,轉(zhuǎn)而又氣呼呼地說,“關(guān)我屁事!”
  她朝前走了兩步,終于還是頓住腳步,暗自懊惱地想:我跟個小孩子計(jì)較什么?!
  路星辰轉(zhuǎn)頭看著黑暗中燈火通明的聞?wù),想象了一下在那間大得有些空蕩的房間里盲眼的聞慕陽,她的心就微微有些軟了,終于還是恨恨地轉(zhuǎn)過身往回走去。
  聞?wù)拈T依然是應(yīng)手而開,她剛才走的時候忘了鎖門,而聞慕陽好像也沒有下來檢查,路星辰在門口頓了頓,硬著頭皮輕手輕腳再次接近了主屋。
  月光下,臺階上落著幾行凌亂的泥印,在路星辰那行尖頭細(xì)跟的腳印旁,她另外看見了兩個新鮮的腳印,是很明顯的男人腳印。
  路星辰的心立即抽緊了,兩腿也有點(diǎn)不能自控地微微顫抖。
  她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找到轉(zhuǎn)角的電表箱,咬牙將里面的總閘向下一拉,聞?wù)闹鳂谴髲d瞬時就暗了,但是二樓的臥室燈依然還亮著。
  路星辰只得脫下腳上的高跟鞋,深吸了幾口氣,然后一鼓作氣地奔進(jìn)去,沖上二樓,推開聞慕陽臥室的門,只見聞慕陽還坐在床上,維持著剛才的姿勢。
  聽見路星辰闖進(jìn)來的聲音,他轉(zhuǎn)過頭剛說了個“你”字,就被撲過來的路星辰一把捂住了嘴巴。
  “別吭聲……”路星辰小聲說,“你家進(jìn)賊了!”
  她說著就把聞慕陽從床上拖了下來,又快速地壓低了聲音問:“你家有沒有密室,密道……隨便什么藏人的地方,嗯?”
  路星辰問完了,卻沒有得到聞慕陽的回答,轉(zhuǎn)過頭卻見自己的手還死死捂著聞慕陽的嘴巴,而聞慕陽正靜靜地看著她。
  路星辰知道那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看”,但因?yàn)樗麄兊木嚯x太近了,距離近到聞慕陽呼出來的熱氣從她的指間飄過,可以一直飄到她的臉頰上。
  因此,他們就像在近距離地互相凝視著,路星辰覺得自己的心臟停擺了那么一會兒,然后就開始瘋狂地跳動,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人在靜止的時候心臟也可以跳得這么快……快到時間都仿佛停止了,因?yàn)槌寺勀疥柕难劬,她的大腦里沒有留下任何有關(guān)這段時間的其他記憶。
  路星辰不知道這段時間停滯了是十秒,二十秒……還是多久,最終是聞慕陽抬起手將路星辰捂著他嘴巴的手給扒了下來。
  “離我遠(yuǎn)點(diǎn)……”聞暮陽頓了頓,說,“你衣服上的炸魚味道太大了!”
  他的話說完,路星辰的時間就瞬間開始正常地流動起來,她看著聞慕陽,沒好氣地說:“你這個人,切……”
  此時,一樓突然傳來了一聲沉悶的響聲,像是有人絆倒了什么,路星辰才驚覺她上樓的目的,連忙飛奔到門邊,將門關(guān)緊反鎖。
  聞慕陽從口袋里摸出一只細(xì)小的遙控器,按動之下,二樓的燈也全熄滅了,但燈熄了之后,他仍坐在原地不動。
  月光透過窗戶打在木質(zhì)的地板上,帶著一種慘白的明亮,沉默的夜色中,很多曾經(jīng)被忽略的聲音開始無限放大似的傳遞了過來。
  那種隱隱的木頭“吱呀”聲,路星辰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個賊上樓的腳步聲,她忍不住顫聲說:“喂,你真沒有藏身的地方嗎?”
  “沒有!
  “那總有什么特別的防身武器吧?”
  “也沒有。”聞慕陽回答得很干脆。
  “真是……”路星辰匆忙摸出了手機(jī)打算報警,借著微弱的光,她赫然發(fā)現(xiàn)這里的信號竟然為不可用,不由小聲問,“你臥室的固定電話在哪兒?”
  “拆了。”聞慕陽略略頓了那么一小會兒,才很平淡地回答。
  如果不是害怕會招來下面那個可怕的賊,路星辰真想大爆粗口,即便如此,她也還是挪動了幾下嘴巴,說了幾個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哪國語的咒罵。
  “別動!”她吩咐完,就拱起身子向著窗口爬去,一路伸著胳膊,但無奈手機(jī)上的信號格始終不見松動。
  路星辰咬了咬牙,站起身打開了窗戶,將手機(jī)送出了窗戶,果然手機(jī)的最末端一格閃現(xiàn)出了微弱的光芒。
  她大喜過望,連忙撥通報警電話,電話那頭一接通,路星辰將半個身子探出了窗外,用手捂著手機(jī)急促地報出了地址,然后說:“有賊,哦,不,是搶劫犯,搶劫犯啊,救命……”
  路星辰說到這里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就在窗戶底下有人正在仰頭看著自己,那人頭戴鴨舌帽背對著月光,因此她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可她卻真實(shí)地感受到了那人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兇狠。
  驚慌之下,路星辰的手機(jī)就從手中滑落了下去,可此刻她也顧不上了,連忙縮回身子,將窗戶合上,再將窗鎖牢牢扣上。
  隔著玻璃,路星辰仿佛仍能感受到從那個男人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強(qiáng)烈的危險氣味,她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滿柜子的書,只好彎下腰把地上的高跟鞋又撿了起來。
  可就是她那么彎腰抬頭的片刻間,窗外的男人卻不見了……
  “去哪兒了……難道是進(jìn)屋上樓了?”路星辰被自己腦海里的念頭給驚到了,她立即飛奔到聞慕陽的床頭,吃力地將邊上的床頭柜抱起來抵在了房門背后。
  看著矮小的床頭柜,路星辰的腦海里閃現(xiàn)出無數(shù)個恐怖電影里變態(tài)破門的場景,好像每次遇到變態(tài),門就會變得像紙那么薄,路星辰仿佛已經(jīng)看見眼前的這扇門被人輕易地攻破,然后一只粗壯的手伸進(jìn)來……
  “怎么辦,怎么辦?”路星辰喘著氣反復(fù)問自己,她的目光落到了床頭柜上的那只瓷杯上,不禁眼前一亮,抓起它狠狠地往地上一摔,杯子立刻就裂成了幾片。
  路星辰又扯下聞慕陽床上那張看起來相當(dāng)舒適的棉質(zhì)床單,先用牙咬出了一個小口子,然后用力一撕,撕了幾個布條,包住了碎片的一端。
  看著手中這個簡陋的兵器,路星辰頓時覺得比起手握高跟鞋,自己要變得有底氣多了。
  “來吧!”路星辰?jīng)_著門口用盡全身力氣咆哮著吼道。
  路星辰以前看過一部叫《河?xùn)|獅吼》的電影,整部電影她就了解了一樁事情,那就是哪個女人要像張柏芝那樣大吼大叫,大概都是因?yàn)榻^望了,因?yàn)榈灿悬c(diǎn)底牌的女人,怎么會愿意狼狽給人看呢?
  不過現(xiàn)在路星辰又體會到了另一點(diǎn),那就是明知戰(zhàn)爭不可避免,不如就這樣吼一吼,也算是輸人不輸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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